()我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再醒来时头痛欲裂浑身更酸疼得好像跟谁打了一架似的稍微动体就会散架一般,而身边已经没有了林子萦的踪影,如果不是在酒店的贵宾房里,如果不是身上松垮垮的套着一件陌生的白色真丝睡衣,如果不是枕头旁边我那折叠整齐的衣服上面那个工商银行的白色专属信封上面放着的东西,我一定会以为昨夜遇见他不过是我的一场梦。
信封上是标注着密码和十万块钱的银行卡。我想林子萦,或许应该叫他林愿更现实些,但不管叫他什么,那都只是个称谓。他的确是个大方的人。
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我捂着脑袋想了半天,就只记得我们昨晚一边喝酒一边说话,说了很久,也醉得迷迷糊糊,然后我就想起了当年和林子萦最后的一通电话。
那时大学新生已经开学,而我明明考上了c大医学院录取通知却迟迟没有下来。那天我停机了好几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林子萦在电话里说:“要不你回圣德补习一年吧。”
我说:“学费太贵。”
林子萦说:“你去上你的课,其他费用不用你交行不行。”
我沉默了半天问他:“林子萦,是不是我考上一个好大学你会死得安心一些。”
林子萦说:“什么?”
我喉咙有些梗塞,却还是说:“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你有心脏病,你出国是专门做心脏移植手术去了,我在网上查过,那种手术的成功率很小。”我说着兀自掉下眼泪来,想起当初在圣德的时候林子萦待我的确算是不错的,即便现在他不在这里还是想着给我把一切安排好,他对我的这一份心,再没人有了。在家里发生了那么大变故,在我那十八年人生中最低潮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林子萦的那份关心就像的苍茫海中的一根稻草无极黑暗里的一点莹火,虽然不能救命也不能将前路指明将黑暗照亮,却让我心生感动。
林子萦说:“刘童欣,你是希望我死是吗?”
我抽着鼻子摇头,眼泪流得更欢,我说:“林子萦,你看你都快死了,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是把这个问题带到棺材里去,我这辈子都不能知道答案了。”
林子萦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问道:“什么问题。”
我说:“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因为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但是你有心脏病怕自己随时会死所以不告诉我怕我知道了会为你伤心甚至为你殉情?”说完我抽泣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林子萦似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他说:“刘童欣,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说:“你就说你以前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林子萦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道:“又何止是一点点呢。”他声音虽小,却还是被我听到,只是听了这话我眼泪更加肆意,然后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林子萦在电话那头担心的叫了我两声。我哽咽着回应他,我说:“你放心,我哭过了就没事了,我不会为你殉情的,但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要是你死在手术台上,别让我知道,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想到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那么容止出众的一个人也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会变成一堆齑粉再也分辨不出生前的样子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小手揪着一样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喉咙里梗塞的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林子萦在电话那头叫我,他说:“欣欣,这次,你真的想多了。”
……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林子萦大概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当时就觉得林子萦还能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于是当他拥抱我的时候我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还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着了。
我手机上有十一个未接来电,十个是颜静打的,一个是我妈打的。我给我妈回了电话,我妈一接起电话就问我起那么早干嘛去了,我哑口无言了半天,想是她压根就不知道我昨晚根本就没有回去,心里一阵黯然,心想这到底是不是我亲妈。我跟我妈说我工作呢,某种意义上一个女人按次收费的跟一个男人睡觉也算是一种职业吧,我想我昨晚是干了一晚兼职,而且收费不低。我妈在电话那头催我赶紧把钱凑够后又命令我下午继续去相亲,说这次是婚介所介绍的,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我妈现在把给我找一个长期饭票当作了头等大事,说多了也只会惹她发飙。
我拿着那个装了十万块钱银行卡的信封到了颜静的无忧草花屋。颜静见我拿那么多钱,惊愕的看着我说:“以你一个月四千多的工资两年存下这么多钱,你的生活到底清苦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啊?”
我说:“我一年的见习期工资只有两千出头,两个月前涨了工资后满打满算才拿到了四千,还有就算我这两年不吃不喝不养我妈和澄澄不还债我这两年多的工资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
颜静眨了眨眼睛道:“那你这些钱哪里来的?偷的?借的?抢的?”
我说:“这些钱是我昨晚赚的,清清白白的血汗钱。”
颜静啧啧道:“除非你把自己给卖了……还得碰到个卖得起你的!”
我懊恼不耐烦道:“我就是把自己卖了……我昨晚把林愿吃了。”
颜静咂舌了半天,然后发出了让我无比赞同的感慨。
颜静感叹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宁愿给有钱人当小三小四甚至小五小六小七,哪怕那个有钱人的年纪大到足以当自己的爸爸或者爷爷,也不愿意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睡一觉就能拿到比一个大学生辛苦工作一年年薪还要高出几倍的钱,谁还愿意辛辛苦苦的去给别人打工看老板脸色。”
然后不等我点头表示赞同,颜静又接了一句:“刘童欣,你和林愿再多睡几次你也就可以开宝马了。”
于是我顿时无语了,而就在我无语间花店门口的风铃响了,这表示有客人来。颜静笑脸相迎了过去,边走边说:“欢迎光……”临字没有出口她就转身折回来了,同时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我没得罪她,于是侧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