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踏进这黄泉路就觉得yīn冷异常,抬眼望去,四周黑漆漆一片。向上看,看不到rì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来时之路。
星极不禁打了个冷颤,当即点燃那九宝琉璃灯,心中恐惧不安之感才稍稍减弱。
走了许久,他看见这黄泉路上有鬼魂被那yīn兵驱赶,有的嚎哭不肯前行,有的痴痴呆呆一路直走。也有那耍赖撒泼的,想要挣月兑铁链逃跑,却都是徒劳,白白换来yīn兵一顿抽打。
星极怕被yīn兵发现,赶紧灭了那九宝琉璃灯,藏于这队伍后方,慢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高高一个石台,发出阵阵yīn光,石台之上写三个赤红大字“望乡台”。只见亡魂们在这望乡台上一一回头观望阳世亲人,顿时悲泣之声此起彼伏。只听得星极心酸落泪。
下了望乡台再往前走,听到阵阵狗吠之声,那狗吠声异常yīn郁,听得星极毛骨悚然。突见一群恶犬,目光凶狠,铁嘴钢牙,朝着星极疯咬过来。
星极见状赶紧点起了九宝琉璃灯,那恶犬被五sè灯光照shè,口中发出呱呱之声却终究忌惮不敢过来,最终掉头往那亡魂队伍中冲去,而那些亡魂轻则被咬断了胳膊腿脚,重则被恶犬撕成碎片。瞬间地上便血淋淋一片,残肢碎体无数。
星极暗暗心惊,刚才若不是有那法宝护体,只怕此时也是难逃厄运。看见有尚且存活的亡魂已经被那yīn兵驱赶前行,这才回过神来,直直追赶过去。
又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就见前方吹锣打鼓,人山人海,灯火通明,道路两旁摆有小摊。
路口之处有一深井,汩汩泉水冒出。这队伍中的亡魂一路走来早就饥渴难耐,一窝蜂冲过去喝水,还有一些则到路旁歇脚吃饭。那押解yīn兵见状,并不阻拦,也到一旁休息。
此时星极也觉口干舌燥,月复中空空。刚要去那井边喝水,忽听到有一尖锐刺耳之声说道:“咦,莫非有人擅闯yīn曹?我闻见了生魂味道,啧啧,好久没有吃生魂了,馋煞我也!!”
又听一沙哑低沉之声说道:“放屁!”
尖锐声不解道:“是谁放屁?竟能放出这三魂味道!”
沙哑声又道:“你!”
“我何时放过如此美妙之屁?定然不是我放的!”
“无生魂!”沙哑声又说道。
尖锐声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也对,生魂挨不过野狗岭!定是我太馋了,这才搞错!”
星极顺着声音找去,只见迎面走来两人。那嗓音尖锐之人一身白袍,身材高瘦,面白如雪,头戴长筒高帽,手执火签。帽上写着‘一见发财’。
声音沙哑之人则身着黑袍,体型矮胖,面如黑炭。头戴方形官帽,手执方牌链锁,方牌之上刻着‘善恶分明’。
在看其他鬼卒鬼吏见到这二人皆点头哈腰,百般献媚。原来这二位就是那赫赫有名的黑白二差。白的名叫谢必安。黑的唤作范无救。二人都是那十殿阎罗第九殿的平等王手下爱将,亦是专司押解之职的冥神。
再说星极见他二人过来,忙掉头躲避,眼看着就要与他二人擦肩而过,哪知那白脸谢必安忽的一声喊道:“哪里逃!!”只见黑脸范无救一条链锁直直飞到眼前,端端的套在了星极脖颈。眼看着白脸那火签便要落到头上。
星极连忙暗运三清功,要将那沉重铁链拿下,谁知一试之下,那铁链竟是纹丝未动。逃是逃不掉了,索xìng打着玄女旗号,说不定他二人看在玄女份上能帮上一帮。于是自报家门:“二位官差且慢,小子乃昆仑山玄女峰,九天玄女坐下弟子星极,来这yīn府是有事求东岳帝君帮忙!还请二位行个方便,小子感激不尽”
那谢必安听闻此言,与那黑脸范无救相视一望道:“胡说!那玄女坐下现如今只有一个女弟子唤作天玑,是个真真的美人儿!你这般皮糙肉厚又是个男人,定是冒充!哼哼,我谢必安哪是这般好骗的??”
“那天玑是我师姐,我是师父新收的弟子,还未成仙体,二位冥神乃是真正的仙家,不知我这凡夫俗子也是应当!不过我有师父法宝为证!二位请看!”说完将那九宝琉璃灯拿了出来。
这九宝琉璃灯能够驭鬼驱魔,本是冥界一等一的宝物,只是不知后来如何就到了玄女手中。三界之内只要是识的玄女之人,就知玄女对这灯十分宝贝。
是以此灯一出,黑白二差便知星极所言不虚,忙撤了他颈上链锁。那谢必安才说道:“原来真是那玄女娘娘的弟子,刚才失敬啦!我与那边的黑货都是九殿陆阎王部下冥差,我叫做谢必安。那黑老粗叫做范无救。我看你年岁还小,叫我七哥就行”。
“八哥”黑脸范无救也说道。
“你适才说是来冥府办事,是何事情方便与哥哥说么?保不齐我能帮上忙!”谢必安又问道。
星极看他二人不像什么坏人,于是将情况和盘托出“小子是来求东岳帝君让我师弟还阳来的!”
那黑白二差一听此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sè一变,左右打探看了一番才道:“星极老弟,听哥哥一句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休要再提此事!”
“正是!”范无救也说道。
“我既来此,便是决心要带我师弟还魂!听二位哥这般说法,似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此处说话实在不便,先入城了再说!你且随我来!”谢必安说完拉着星极便往前走。
一路yīn风行云,终于看到前方一座城门,上有一副对联,上一联:“人与鬼鬼与人
人鬼殊途”;下一联:“yīn与阳阳与yīn
yīn阳永隔”,上面没有横批,只有一块写着“酆都城”三个金漆大字的黑匾,挂在城zhōngyāng。
城门处有鬼卒yīn兵把守,来往出入的亡魂都要一一检查。黑白无常带着星极刚要入城,就见一yīn兵挡住星极检查票文。谢必安只好将那yīn兵请到一旁,将一叠纸钱塞入那yīn兵怀中。星极三人方才顺利进城。
一进城内,就见一片繁华景象,亭台楼阁与阳间无异,城中yīn兵鬼卒随处可见,更有穿着华丽的亡魂随意行动。街道两旁皆为楼宇,再往前看,还有第二道城门,门口依旧是yīn兵把守,不知那边与此处有何不同。
谢必安两人拉着星极进了左边一座府邸。上到二楼进了一间屋子,进屋之后便插上了门闩。
星极见状道:“此地是何处?还有二位为何阻我找那东岳帝君?
还望两位哥哥解惑!”
“老弟先坐下再说!”谢必安说罢将星极请到桌边就坐“弟弟你方才说要求帝君为你师弟返魂,不是哥哥危言耸听,来求帝君返魂的不止你一个,但是却无一人成功而返。你若想活命,还是及早回去吧!”
“弟弟愚钝,还请哥哥明示。”
谢必安叹了口气道:“这地府自有时,就有不少三魂前来求返人间。但大多过不了五殿阎王那关。那森罗王专司判罚之职,铁面无私,奖罚分明,若你所述理由有一点差池,便将你直接打入地狱受刑,更别说会给你批文通行。”
星极听罢,略一沉吟道:“也就是说,只要拿到那批文,便可去找那帝君?”
“哪有这般容易!就算你拿到阎王批文,你还要穿过那十八层地狱,受尽苦痛折磨方可到那冥山见帝君!”谢必安道。
“受苦我不怕,只要能见帝君就行!”星极说道。
“老弟,你当那地狱那么好闯?实不相瞒,我与你黑脸哥哥,到过那地狱遣送犯人,所见实在骇人!我怕你连一层都闯不过去!”谢必安摇头说道。
“正是!”范无救也附和道。
星极微微一笑说道:“多谢二位哥哥,小弟心意已决。就算这次要折在这里,小弟也是心甘情愿。”
谢必安一听说道:“老弟,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如此执着,不惜搭上自己xìng命?”
“实不相瞒,我要救之人,自幼与我一起长大,与我是情同手足,若不是我的过错,如今他也不会少年早夭,所以就算我一命换一命也要救他回转,否则我纵然活着也良心难安。”
黑白二差听完,心中都暗暗惊叹,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儿!此人这次折在此地便也罢了,若是真能得帝君相助,rì后必是那人中龙凤!踏进仙班也未可知。
这黑白二差生前本就是那重情义、守信诺之人,死后平等王便让他二人做了冥神,但他二人在漫漫岁月之中见过了太多背信弃义的jiān邪小人。今rì见这星极,实在是意气相投!
于是谢必安道:“老弟果真是那真男儿!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哥哥便不再多劝,只是你私闯yīn府乃是大罪。你又没有饮那**岭的断魂水,现在还是生魂一个,若是被其他殿的鬼差发现,多半要落入他们口中做那果月复解馋之物。所以,你且安心等等,我与你黑哥哥打探一番,再做决定!”
“如此便多谢二位哥哥啦!”
谢必安看他疲累,让他上床休息。自己则和那范无救出门去了。
星极这一路走来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于是倒头便睡。不知过了多久,被街上传来呼喊之声吵醒。
端的好奇心起,索xìng下楼开了一条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一乘朱漆红椅,被八个长相怪陋、面目狰狞的小鬼抗在肩上,椅子上坐着一人。此人生的虎背熊腰,目如铜铃,鼻宽口阔,宝相庄严。头束赤金带,带上镶嵌十八颗表情各异的骷髅,一头红发冲天。身着紫金袍,腰间盘踞双头蟒蛇。
再看路旁各路亡魂下跪拜服。偶有口中喊冤之人,那轿上之人便一一提笔记录。
星极见状,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直直穿过人群,往哪轿前一跪。大声喊道:“小子有冤,求大老爷为小子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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