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几年的那次际遇,并没有损失那五十块钱的路费,但是眼下的五十块假钞让阿良更加感到彷徨,或许他得暂且放下此时的遗憾,怀揣着仅剩不多的资金走下了地下通道的台阶,还好不是那次的雨天,通道里聚集了许多小商贩,就在台阶的两旁,各式各样的小商品和水果应接不暇,那些都是勉强维持生计的陌客,特别是卖水果的老妇人,这不由得让她回想起了家中的老母亲.
阿良担心着会再次遇到当年的推销人员,不过他也早已学会了如何应对类似的情节,他多么想让时光再次倒流,回到当时的那个雨天,然后找到那位自称是销售经理的中年男子,那时候阿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对方前来纠缠并推销产品,阿良只会做出毫不理睬的回应,于是当下他早早地显示出了一副冷酷的表情,背着挎包走到了曾经被围困的地方,然而此时这里已经改变了模样,想不到之前还是空荡荡的,如今都已经改建成了便利店,围在店门口的游客三五成群的,话说阿良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他很自然轻松地就穿过了地下通道,来到了大马路的对面,没走几步就可以见到售票的站点.
就在阿良刚上去几个台阶,就发现前面站着一个类似推销员的年轻男子,当阿良缓缓经过的时候,就直接拿出了他手中的一盒装有洗发水之类的东西,招呼着他,阿良一见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做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开了,心里想着就是像这样的人,让他在几年前的那个雨天遭遇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以至于耿耿于怀到现在。
然而这次的成功避开并不代表阿良已经具备了成熟的性格,相反的他意识到了自己比大部分同龄的孩子少懂了几年的人情世故。每当想到这样的差距,他总会联想到家里的状况,觉得凡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不愉快的事,都是归咎于自己小时候的家庭背景。
不过会儿,他就走到了水运码头的售票窗口,知道里面坐着一位来自家乡那边县城的阿姨,于是他很自然地就用家乡话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很快就拿到了一张船票,接下来还得坐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出发。
阿良将到手的船票小心翼翼地塞到了钱包里面,在候船厅里找了一个空的座位坐着,这时他感觉到了十分地口渴,就在刚才经过大厅的入口处就有一间便利店,那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饮料,阿良不由自主地掏出了硬币前去购买。
他喜欢碳水化合物的饮料,特别是冰镇的易拉罐可乐,只见两块钱一小瓶的可乐又到手了,回到了座位上,将它握在手心,冰凉冰凉的,一拉开起子,“砰”的一声冒出了少许气泡,缓缓地倒进嘴里,一阵清凉舒爽过后,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多么熟悉的感受,又是一个半个钟头的消遣时间,他耐心地等待着,从大厅的窗户望去,那里的风景格外怡人,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好几辆疾驰而过的飞艇,他们往返不远处的一座小岛,为的是和时间赛跑,话说小岛上的游客,大部分都得从侯船厅这边出发前往,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那里,其实阿良早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就曾经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自从他来到了都市的学堂里,每到国庆节或者是其他放长假的节日,都会前往小岛上的海鲜餐厅去打零工,阿良的两个舅舅已经呆在小岛上生活了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前村里的一大批青年男女远离家乡,外出到都市里做苦力维持生计,猪肉大叔的两个儿子就在村里那段艰苦的岁月,放弃农耕的生涯,在小岛上付出了自己的辛劳。阿良十四岁那年,刚过完除夕,初一那天清晨就随同两个舅舅在县城大河畔的码头乘船顺流而下,阿良被带到小岛上的一块沙滩,主要是帮忙收集那里的椰子壳,那本来是大舅舅的活儿,只不过他家里的媳妇在除夕的晚上刚喜得贵子,一方面为了腾出时间照料老婆和孩子,一方面还得兼顾日常的苦力活。
春节的第一天,小岛上涌现了无数的游客,码头那边已经爆满了过渡的后来者,在沙滩上的这一头,商贩们争先恐后地亮出了上等的茶点、瓜果迎接游客的光顾,在那天的清晨,大概是九点多钟,海水越来越高涨,那是每一天的潮汐,商贩们得等到下午的时分,待到潮水退去,露出大片的沙地,就会在上面有序地安插好硕大的太阳伞,太阳伞底下摆放好茶几等用具,前来光顾的主要是上流社会的各界人士,他们借此媒介,以海边的风情为背景,悠然地静坐在茶几旁边,享受那样的闲情逸致。阿良经过了大舅舅的指点,守在海滩岸上的可移动的大垃圾箱的旁边,随后就丢下了自己的外甥去别处忙活。
阿良望着拥挤的人流,他就孤零零地站在沙地上,搜寻着游客落下的椰子壳,他到现在还十分清楚地记得,一个新鲜的椰子竟然卖到了十五块钱,后来听舅舅说商贩进货的成本价才五块钱一个,这样的丰厚的差额利润,加上一天下来也能售出几千个新鲜的椰子,那商贩们就有几万块钱的净收入,想必自己的舅舅,阿良知道来这里做苦力的村里人,就只是图个一天一百多块钱的酬劳。
沙滩上有四五个那样的大垃圾箱,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被硕大的椰子壳满满地占据,这回可有得忙乎了,他拎起了一个个麻袋,将里面的椰子壳一个个捡起装进去,系上袋口放倒在一旁,椰子壳装好一麻袋显得格外的笨重,凭借一个大人的力气是无法抬走,更何况当时的阿良只有十几岁,还在村里的小学堂就读,不过再过一个学期就可以去往县城,青少年的孩子,一到了阿良的这个年龄,大多都已经开始发育,然而他自己却总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枯瘦如柴。
到现在才深刻地体会到当时的村里,村民的家里饮食条件十分地低下,孩子们只能勉强地决解温饱问题,顾不上营养卫生的讲究,等到大垃圾箱的椰子壳全部都收拾干净,阿良就会借此机会混在人群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乐趣,看着比他年龄稍小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都有父母的陪伴,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自己只能是一阵阵失落的心境。
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四天,阿良还得坚持到最后的几天,刚好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几天的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大舅舅每天的傍晚时刻都会准时出现在沙滩上,届时他早已拉来了一辆运货的板车,叫上阿良一起将十几麻袋的椰子壳,连同大垃圾箱里的其他垃圾一同装上板车,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体力活。
傍晚的时刻,潮水渐渐地退去,直到曝露出方圆几十百里的滩涂,零零散散的礁石夹杂着浑浊的污泥,此时正是捕捉小海蟹的时机,游客们这一天下来还没有尽情地玩够,这回倒是别有一番的情趣,然而阿良只能奔跑在马路上,在板车的后面奋力地向前推进,大舅舅用他那健硕的臂膀掌控着笨重的板车,直达几处陡峭的上坡路,阿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加快步伐奔跑起来,就在当时有几个路过的青年男女,他们并没有驻足地为他打气反倒是觉得十分的有趣,见到阿良这样一个瘦小的少年,穿戴新潮的衣裤,却搭配在肮脏的垃圾车上,简直是惹人发笑,阿良气喘呼呼地继续前行,那样的笑声他也经受着,内心很不是滋味。
或许在前面的大舅舅也能察觉得到,突然就感觉后边的力量逐渐在减弱,于是便十分关切地问候着后边的阿良,眼下也只有大舅舅能为自己加油打气,其实在阿良的心里,大舅舅承受的压力会比自己份量要高出好几倍,血脉相承的相互共勉,爆发出来了源源不断地动力,板车一直行驶到了几个下坡,这回总算轻松得多了,就要快到终点站的时候,阿良的大舅舅见到了一家便利店,就将笨重的板车搁置在马路的一角,俩人停下来稍作歇息,早已血汗淋漓的他们找了一张干净的公用的椅子坐下来,大舅舅将买来的冰镇可乐分给了阿良一瓶。
午后的斜阳透过古老的建筑,照射在大舅舅的隆起的颧骨和黝黑的臂膀,浸透汗水反射出了一抹亮光,阿良一边舒爽地品尝着冰凉的可乐,一边感慨着像大舅舅一样苦力民工的辛劳,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这样的情结。
事情进展得没那么顺利,就在隔天的夜里,阿良已经和大舅舅的一家人进入了梦乡,大概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还在朦胧中的他,就在破旧的宅居中,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大舅舅痛苦地申吟,卧室的外面亮起了灯光,不过会儿就多了好几个人,阿良此时连忙起身前往探望,就见到大舅舅正平躺在外面的床板上,邻居家里的几个大人也被惊动了,看着大舅舅十分痛苦的样子,大伙都忙上忙下地张罗着救治工作,都折腾了一个美好的夜晚,直到天亮的时候,阿良的二舅舅才将他送往附近的医院检查,后来才得知原来是急性阑尾炎发作,难怪阿良在当时见他上吐下泻的,还以为是劳累过度导致的中暑,什么解毒的药水,调和好的盐水,都是出来了,一连几个小时都不见缓解,后还是二舅舅比较懂得如何地安抚,他令阿良烧好了一壶热水,倒进脸盆里掺入少许的冷水,将干净的毛巾浸湿后后拧干,摊开来铺在大舅舅的月复部,于是疼痛稍有缓解,看着意识稍有模糊的他,阿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常年起早贪黑,饮食毫无规律,又得拼命地完成苦力活的舅舅,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病痛折磨。
候船厅里想起了班船到来的广播,阿良的准时地示票上船,同行的乘客就有十几个人,每一班基本上都是定量的,海水拍打着岸边,船舶摇摆不定,前来接应的船员将弱小几孩童扶进了船舱中,一切准备就绪,船舶起航了。
相比都市的公交车,班船没有停靠的站点,只有始终两个站点,阿良早就抢到了最靠近窗户的一个座位,他习惯地选择这样的位置,为的是能够欣赏到窗外的自然风景。
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溅起的浪花,零星的海水跃上了窗台上,打在了透明的塑胶玻璃上,视野渐渐地模糊了,船舶经过了小岛,在它的周边做了一个大弧度的转弯,透过细小的缝隙,阿良见到了当年运送垃圾车的那条环岛路,此时此刻远远地望去,那里正好有一两个拉着大板车的民工,或许是自己的大舅舅,只不过到现在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去过岛上,而如今的心境也难以让自己有再次观光的**。
此刻的源生又在哪里,临近中午的时候还给阿良打了那样的电话,想必他对蔡春晖同学的婚礼很有兴致,说到蔡春晖,那还是阿良的曾祖父的徒孙,原来上回提到了小卖部的阿包老板在妹夫的引领下,将大儿子在村里小河中捕捉到的野生大鳖,卖给的那位中年男子,正是蔡春晖的父亲。
蔡春晖的家里早年的时候十分的富有,他还是家里的独生子,后来父母闹矛盾,在他五岁那年就离婚了,母亲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又改嫁了,留下他一个小孩痛和父亲相依为命,大人事是贩卖海鲜的生意人,平日里都奔波在外面,没有时间去照料自己的儿子,后来就将春晖寄养在了他女乃女乃的家中,时过几年,孩子长大了,并不像其他单亲家庭的孩子那样单纯与乖巧,除了出于对母亲一丝丝的怨恨,倒是颇具顽劣的性格,这一点就很想他的父亲。
没有了母爱的呵护,春晖都是在家中两位老人的宠爱之下成长起来的,他的父亲在事业辉煌的时候,挣了不少钱,于是就盖起了楼房,后来就干脆将自己的父母接到家里和春晖一起生活,只不过总觉得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孩子的母亲,自从离了婚以后,就没有见过面,直到现在儿子都上初中了,也不见她的身影,后来才从村民的口中得知自己曾经的女人,在离婚以后就改嫁到了远方,就此在那里建立新的家庭,都一去不复回。
同样的遭遇同样的情结,在源生的际遇中,这样的事件让他意识到了,姑妈家的阿祥,和阿杰的有所不同的是两个来自不同家庭的孩子,一个和春晖一样儿时父母就离婚,没有母爱的延续,然而大表哥并没有像春晖的父亲一样在事业上辉煌腾达,常年的酗酒只会增加家中两位老父母的担忧与烦恼,他的收入主要还是依靠家中的那辆摩托车,还是姑丈的积蓄,也是姑妈辛辛苦苦经营的柑橘果园,让他拥有这样的介质,勉强维持自己的口活。
抚养阿祥的重担就落在了爷爷和女乃女乃的肩上,阿祥的母亲就跟春晖家里一样,从哪里嫁过来回到哪里去,直到连娘家那里也呆不下去了,于是便背井离乡,寻求幸福的生活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庭,那些以往的婚姻历史,都是包办的产物,顺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媒妁之言,带给他们的是莫名的痛处。
阿杰的母爱至今还在,只不过父亲因为酒后驾车丧命于村口,他的痛处会更加的深刻,还是母爱的伟大让他的童年支撑到现在,就在后来的蜕变后,成长到了和源生这一代在县城的那段时光,村里已经陆陆续续地增加更多新生的学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寥寥无几。
或许有一个人的痛处会是最为巨大的,那就是源生和阿良的另一位小学堂里的同学阿辉,自从开始在县城的学堂里就读,一连串的噩梦接踵而至,首先要说的是,阿辉当时的住处,这不由得又让人再次回到了当年阿良和阿龙所处的情节。
给读者的话:
转行运,千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