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江溯流伸手将她一只小手握在掌心里,往上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语气里无奈更甚,只觉得这丫头简直是长了气死人的本事,偏偏还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溯流,我···”谢玉听出了他这话里的叹息,有些怔忪地看着他,白净细女敕的一只手轻轻模上他墨画般好看的眉眼,心中突然一阵情绪涌动。
眼前这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和她从来碰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是第一眼见到就让她消除所有防备的人。
一直以来的相处也是让她觉得可以什么也不用想,简简单单的跟着他,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她以为,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可现在,他是觉得她不够懂事么?
尤其是,他不过二十三岁,放在现代也不过一个大学毕业生的年纪,而自己十六岁的身子里却装了一颗二十八岁的灵魂,她这样依赖他,不管不顾的小女孩一样的呆在他身边,合适么?
谢玉坐在他膝头,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模在他鬓角的一只手,垂了眼帘看着自己身上这如此鲜艳的火红色。
宽长的缎面刺绣锦带已经被他不知什么时候解开扔在了一边,再加上刚才一番动作,此刻这一身火红的裙衫略微有些凌乱,宽宽松松的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葱白一般细女敕好看的一只手攀在他肩头,两人这样的姿势分明十分暧昧亲热,此刻却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沉默,江溯流眼看着她似乎突然之间垮掉的一张脸心里也是有些若有所思。每当他以为自己了解了这丫头的时候,又总会发现,她身上似乎还带着他根本无法触及的部分。就像今天的一桩桩一件件,他虽说有心理准备,还是十分意外。
面对金姑姑的质疑,她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回击,并且能讲的头头是道以假乱真。这些,是原本那个被京城诸人口口相传的谢家丫头能做出来的事情么?
他愿意相信她,接纳她,包容她,尊重她,支持她,可已经无法接受这样的感觉。她有时候,突然离自己很远很远,目光里没有他,思绪也飘到了一个他根本触不到,模不着的地方。
“我知道了。”谢玉扯开嘴角朝着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面上带着十分客气明理的表情,偏偏又是让他心口一怔。
就知道,这丫头定然又是想歪了。
“知道什么?”江溯流决定和这丫头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唔。你是觉得我过于依赖你,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你后面吧,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谢玉微垂着双肩,低下头抠着自己一只手,声音里闷闷的,带了些刻意表现的清醒和距离。
“笨。”江溯流一个爆栗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语气里一股子恨铁不成钢:“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怎么了嘛?”谢玉不乐意的揉了揉额头,已经蹭的一声扬起脑袋来,不甘示弱的对上他。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江溯流难得发了怒,好看的眉眼皱的紧紧地:“以后注意?来,你给我好好说说,你要注意什么?”
“我!”谢玉从未见过他这样噼里啪啦说话的样子,一时间也是有些神色呆滞的看着这个十分陌生的江溯流,一阵语塞。
“注意以后不要粘着我?注意以后不依赖我,不跟着我,还是不对我撒娇?来,你好好说说,让我听听?”看着她依旧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笨样子,江溯流心口一阵气血翻涌,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是你说的,我长不大!”眼见着他一阵怒气翻腾,谢玉倔驴一样的脾气也跟了上来,仰着小脑袋不满的指责。
“长不大?”江溯流被她这不知悔改的一副样子又是气的心口一滞,一只胳膊伸到她后背,将她一整个人狠狠地揉进了怀里,语调愤恨道:“你个不解风情的小东西,存心气我是不是?”
“我没有。”谢玉使劲的钻出了他的怀抱,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今天就是莫名其妙的发疯了,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溯流嘛!
江溯流收了和她讲道理的心思,只突然凑了上去,在那惹人又恼人的红唇上狠狠啄了啄,然后一只胳膊再次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近前,禁锢在怀里,肆无忌惮的吻了上去,带着一股子肆意流窜的怒气。
“唔···”谢玉被这样的力道吻得有些难以喘息,在他怀里一阵扑腾,夹杂着不乐意的闷哼,让马车外原本已经将马车赶得极慢的青亭青禾默默地对看一眼,默契十足地挑了挑眉。
自家主子碰上这样一个娇娇软软,又有理也说不清的小丫头片子可真是栽了,栽得好彻底,英名扫地有木有?
马车里,谢玉在江溯流怀里扑腾的动作越来越小,那一阵阵闷哼逐渐变成了唇齿纠缠的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暧昧而引人遐想。
不知过了多久,谢玉才满脸通红的自江溯流的怀里爬了起来,一只手揪着他衣襟挂在他身上,将小脑袋缩在他胸膛前不肯出声。
江溯流看着她一副没出息的小样子,心里的怒气渐渐褪去了不少,一只手托着她脸颊,一脸认真的开始教训:“以后和你四叔保持点距离,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谢玉听了这话,那混沌的大脑才突然开了窍一般,抬眼看了上去,发现他清俊的面容之上果然带着些别扭。
原来,这人是吃味了?
犹疑过后心里又是突然想起文姑姑那天一席话,俏脸微红,唇角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笑意,伸出胳膊紧紧环上他,语调软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道:“你根本不用为那些事情生气啊,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一样的。再说,我心里只喜欢你一个人啊,只有你一个。”
“嗯。”江溯流喜欢极了她这副乖巧的小样子,早在她伸手乖乖揽住自己的时候,已经怒气全消。此刻听见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已经是一阵意外之喜了,也同样将她环在怀里,薄唇也是缓缓的溢出了一抹笑意。
马车外的青亭青禾听见这里面终于消停了,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毕竟,眼看着这王府就到了。
“世子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等马车刚刚停在了这王府门口,青亭青禾跳下车,谢玉和江溯流还没出来,平西王身边的长随已经一脸焦急的凑了上来。
“王伯,出什么事了?”江溯流早已经听见他焦急的声音,不过顾忌着谢玉衣衫凌乱的样子,还是在马车里给她整理好了衣裙两人这才掀了帘子下车。
“哎!”王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脸为难:“您还是自个进府瞧瞧吧,在二公子院子里,王爷正发火呢,劝都劝不住。”
“二公子?”江溯流微微愣了一下,看了谢玉一眼,已经牵着她的手朝江静流的院子而去。
“简直是私德败坏,我平西王府的脸面要被你们一个个丢光了!”江静流的院子里,平西王一脸怒气的站在一个房间门口,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伸出的手指都气的直打颤。
“爹,爹,女儿是无辜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江静怡穿着略显凌乱的衣衫,一脸委屈的哭诉着。
这一天她原本就是过的晕晕乎乎的。中午进了宫,在那间屋子里细细的给自己补了妆,出来遇见了三皇子,似乎一切就乱套了似的。
她只记得自己兴高采烈的出了屋子,一头撞进了三皇子的怀里,鼻尖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还有十分陌生但特别令人心醉的一种安稳感,心跳的扑通扑通的就乱了节奏,等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三皇子的怀里。
从小在男女大防上极为守礼的她自然是一阵大惊失色,可三皇子十分温柔的又是安抚又是道歉,说是心仪了自己一时按捺不住做了错事,又是让她心里一阵喜滋滋的感觉。
毕竟,现今已经眼看着要及笄,算得上大姑娘了。她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这位三皇子原本就是丞相舅爷和母亲要扶持的对象。
皇家的三位及冠皇子里,大皇子已经娶了吏部尚书的嫡女沈淑兰做了正妃,剩下的也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尚未立妃,四皇子虽说比三皇子英俊许多,可耐不住他花名在外又素来顽劣不堪。
而这三皇子却是看着比四皇子稳重了许多,又没有大皇子那看着十分严肃的面容。若是能得了他的青眼,以后做了他的正妃,那自己可就有机会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因而,虽说还没有大婚就失了贞洁,可她心里竟然也没有特别过分的负罪感,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冲昏了她的头脑。想到有朝一日她凤冠霞帔嫁进皇子府,做了三皇子妃,最后又顺利坐上皇后之位,她的虚荣心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因而也不过是赖在司空昊怀里要求他许下了娶自己做正妃的诺言,这才连胭脂遴选也没有看,在宫门口等了江静流就一同回府了。
可毕竟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回府之后的她哪里能在自己的院子待下去。一颗心七上八下,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知道将这天大的秘密和谁分享才是。
想来想去,自然是想到了她原本十分喜欢的安姐姐。虽说上次她和母亲发生了那般似乎不光彩的事情。可到底,安柔芳一贯柔柔弱弱知心姐姐的形象在她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又想起今日在宫里换上的那一瓶看着十分好用的精华水,她心念一动,便带着那一瓶精华水来了安柔芳的院子。
今天江静流不在,安柔芳刚好受了那个叫红儿的通房丫头一通取笑,正心里不舒坦的在屋子里想着怎么给红儿点颜色瞧瞧,江静怡已经拿了东西过来找上了她。
凑巧的是,当时安柔芳为了不让谢玉察觉到,弹进去的药粉是无色无味的,又被江静怡换了瓶子。江静怡又碍于面子,只说是自己今个在养颜堂买的一种新出的润肤水,对皮肤的滋润效果特别好。
一来二去,两人就在这房间里上起妆来了,再然后,旧事重演了。
平西王从府外回来找江静流,进了院子却看到几个丫头站在这安柔芳的房间外面窃窃私语。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屋子里一阵古怪的声响,再一问,江静流分明待在院子里的书房里。
怒气冲天的爷俩一脚踹开了这房间门,被这华丽丽的一幕彻底惊呆了。然后,就演变成了目前这个样子。
“王爷,王爷明鉴呐,二公子明鉴,柔芳真的冤枉啊!”安柔芳手指打颤的给自己系好了衣裳,已经同样语气着急的为自己辩解开来,不同于江静怡,她是扑到了江静流的腿边试图抱上他的腿求饶。
“贱人,滚开。”江静流被这人几次三番连累的名声扫地,面子里子全没了,如何还容得下她,一脸黑云的抬腿就冲着她的胸口踢了一脚。力道之大,让安柔芳瞬间翻倒在了地上。
“爹,爹,您别生气,女儿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平西王简直要被这一个两个不省心的女人气晕了。一脸阴沉的看着江静怡,想到刚才诸人看见的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心里只是觉得一阵恶心。
甚至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这荣阳公主和江静怡一直待安柔芳极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上一次的事情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恶心,偏偏这人一次两次的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以刚才的情况看,这怡儿的贞洁已经被这人毁的完完的,两人此刻得以清醒些,也正是因为那药效纾解了些。
想到这,平西王平日略显古板的一张脸已然是风雨欲来的阴沉,面色阴冷的看着安柔芳,咬牙切齿的从唇齿间蹦出几个字:“拉下去,杖毙。”
“啊,”江静怡从未见过自个向来不太管事的父亲下达这样无情的命令,一阵大惊失色,又是上前抱着平西王的腿脚哀求着:“爹,爹,求您饶了安姐姐啊,我们真的是无辜的。”
谁料她这副样子更是让平西王脑海里将安柔芳除之而后快的念头越发强烈,斩钉截铁了。伸腿将江静怡拨到一边,他语调森冷之极:“如此秽乱内府,品德不端的女子,如何能继续留下来为非作乱,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快给我拉下去。”
他话音落地,后面闻讯过来的侍卫已经齐刷刷上前将安柔芳瘫软的身子拉了出去。
“王爷,王爷,王爷饶命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安柔芳如何能想到莫名其妙就是这样一通灾难降临到自个头上,口里喊着话被侍卫拖出了门。刚好看到江溯流牵着谢玉的手进了院子,一时间愤恨交加,冲着她就是一阵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贱人,一定是你对不对,你怎么不去死···”
一路上王伯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肯透露,两人正是被这一幕意外惊讶到,这被侍卫拖着的安柔芳还是朝着谢玉扑了过来。
江溯流眉头一蹙,白玉一般好看的面容之上顿时就布满一层怒气,将谢玉拉着护到了身后,广袖一挥就将那披头散发的整个人挥了出去。
拖着她的两个侍卫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挥的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安柔芳已经嗵的一声砸在了院中一棵树的树干之上,再跌落下来,唇角已是呛出几口鲜血,一脸愤恨披头散发的样子看着极为可怖。
江溯流用广袖挡了谢玉看过去的视线将她护在怀里,已经音调冷冷的朝着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侍卫开口道:“还愣着干嘛,拖下去。”
“是。”那两个侍卫回过神来,第一次感受到自这大公子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子威视,讪讪的应了一声,已经弓着身子速度极快的将安柔芳自地上拖起来又继续往院子外面拖去。
“不知廉耻。”平西王看了地上全无形象的江静怡一眼,面上的怒气丝毫不见散去,看着屋外的丫鬟就是一通吼:“还不将小姐带回去,禁足三个月。”
“爹,爹···”江静怡面如死灰,却不料这平西王根本懒得再看她一眼,已经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而自个那从小就不甚亲近的二哥也是眼神轻蔑的看了自己一眼,阴着脸离去。
她瞬间想到刚才安柔芳的那些话,那东西是谢家这臭丫头的,一定是她在里面做了手脚害了自己,心里同样是十分愤恨的抬起头来,冲着谢玉就欲破口大骂。
目光触到她一旁一脸冷意的江溯流身上,突然就不敢出声了。
自个和这位大哥从小到大话都说不上几句,自然是毫无感情可言。刚才他能将安柔芳一袖子挥的口吐鲜血,对上自己,估计也不会有一点怜惜。
恨恨的瞪了谢玉一眼,她被丫鬟们从院子里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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