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不是什么大家族,这祖坟地也不是多大,不过是占了半个三头罢了。
从秦氏墓地的山腰处下来,便顺着西南方的水洼处下去。
那个地方,其实也不是背阴之处,只是对面紧紧挨着一座山,山上又是密密麻麻的杉树林,把山坳里遮得死死的,常年不见光。时而久之,山上的雨水顺山而流,就积在了那里。
还没到目的地,脚下的泥土就有些湿滑起来,四周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草,并无任何几枝像样的树木。
“要下去看看么?”六娘见叶梨顿住了脚步,便问道。
叶梨没说话,而是拿出火折子将还没用的火把点燃,往山下照过去。
“怎样怎样?”见她脸色尚好,六娘不禁好奇起来。
突然,叶梨嘴角扬起来,“这算是因祸得福么?”
“什么意思?”六娘满脸不解。
叶梨满脸的欢喜,拉着六娘高兴道:“我也不知道如何说,只是真没想到,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乘龙穴。”
“什么穴?”六娘更不懂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反正就是很好很好的地方,若是父亲母亲合葬在这里,大哥就在左边挨着,正好布下一个吉星相。哎呀,总之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
“可是这里一下雨就积水。”六娘虽然不懂什么,可是但凡有水淹着的墓地都不是很好。
却听叶梨道:“我瞧过了,最好的办法是修一条小溪,把水饮下去,不过这样的布局有些破财了,所以我想在这里挖个水塘,把水引进来聚在里面,种几株菖蒲,来年就把水塘长满。”正是聚财之意。
看好了地方,又是个好地儿,叶梨心情甚好,兴奋的打着火把朝着下面走去,想要仔细的在看看。
六娘深怕她摔着,急忙尾随跟去。
叶梨突然回过头来,“六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六娘惊了一下,“你别吓唬我。”不过叫叶梨一问,还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是马喘气的声音。”可是这三更半夜的,怎有马儿呢?何况这镇子上,有马的就几户人家。
“难道是偷马贼?”六娘紧张的朝着声音处看去。
而叶梨比她麻利许多,早就往杉树林里冲了进去。突然被绊了一下,打着火把一看,吓了一跳,“地上有个人。”
六娘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将叶梨拉到自己的身后藏起来,才打量地上的人,却见满身的血迹,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而他的旁边,站着一匹小白马儿,背上也星星点点的染了不少鲜血。
“是这马儿把人驮到这里的?”叶梨有些惊异。一面从六娘身后走上前来,拿着火把仔细往地上照去。
但见这人还是个小少年,锦衣马靴,看样子不似镇子上的人。回头看了看六娘,“六娘,看着好像是哪家走丢的少爷,伤的不轻。”
“我瞧瞧。”六娘蹲来,试了试他的气息,还算是稳定,“好活着。”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竟然有两处剑伤,随意的包扎起来,不过腿好像伤骨头了。
看着六娘站起身来,叶梨急忙问道:“怎样,咱们把他带下去山去医治吧。”
“不行,这人身伤有箭伤,说不好是什么逃犯,现在咱们家这个情况,可在招惹不起了。”说着把手里的火把递给叶梨,“我给他把骨头矫正,咱们便回去,至于这人,自求多福。”
叶梨见六娘态度坚决,也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
二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二更天了。
叶梨洗簌躺下,心里还是不放心那人,尤其是想着那人身边站在着的小马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多可怜啊。
想来想去,她还是模起来穿了衣裳,往张大春原来住的房间里去拿了两张床单跟几样常用的药,又去厨房里偷偷的拿了些吃的,打着火折子往山上去。
一路小跑,差不多半个时辰,到了那山坳处,但见小马驹竟然还在那里。如此,它的主人也在吧。
奇怪的是那小马驹看着自己,竟然主动迎了上来,然后又跟在叶梨的后面走。
叶梨放下东西,回头模了模它的小白头,竟然也不闪躲。不过眼睛却看叶梨又看地上的人少年。
“好个通灵的小马儿。”叶梨收回手,在四周捡来几株枯枝,想点个小火塘,可是又担心过几日六娘来发现,因此只就着火折子照亮。
检查了一下伤,包扎得随便,有一个伤口还已经溃烂了。
这儿不平,叶梨也无法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只得回头朝着那小马驹道:“咱们换个地方。”
小马儿果然懂她的意思,竟然把身子蹲了下来。
叶梨废了好些劲儿把这少年往马背上推去。
然后领着小马儿往山上隐秘平坦的地方走去。
这山上叶梨到底不熟,所以走了好些冤枉路,才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
烧了火塘,给那人重新清理了伤口包扎好,月亮已经偏下去了。
现在不指望他能吃得了东西,所以叶梨便喂了几口水,只是都不成功。叶梨不禁发起愁来,最后只好自己含了一口,口对口的喂他,把舌头抵着,以免水在溢出来。
反正都是小孩子,不待什么初吻不初吻的,所以叶梨也不曾多想。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专心喂水的时候,那少年突然惊醒过来,看了她两眼,不过只是一瞬,他又晕了过去。因为身上的伤被叶梨压得生疼。
喂好了水,看着时间不早了,叶梨把食物挂在小马驹的背上,便急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