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这句话的声调和内容,我微微一震。因为我感觉它不是来自梅小雨,而是来自“君王后”的口中。
这个阴森诡异的天坑,想必就是“上古天冢”了。
从高处走到那堆嶙峋的黑色乱石前,我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处身在这些乱石的旁边,我发现它们的实际高度要远大于我们从远处观望时产生的最初判断。它们的平均高度大约在两三米左右,这个高度恰好完全可以遮蔽住人的视线。由于是身处“地下海”的海底,魇宫中的光照并不是自然的日光,我也搞不明白周围的光线是从何而来。这些造型各异的怪石在并不明亮的光线映衬下,显得张牙舞爪、阴森可怖。
而且,现在我对这堆“乱石”到底是不是石头产生了高度怀疑,因为近距离看来它们通体都散发着金属般的黝黑光泽,就像是被人用黑色自喷漆喷过一样,看上去像极了美国b2隐形轰炸机机身的那种黑金属色。眼前所有黑色怪石的造型均不尽相同、各有特色,倘若它们是普通石头颜色的话,那完全就是属于上好的园林观赏石。但就是因为这微微泛出的黑金属色泽,使它们变得很是神秘诡异,并不招人喜欢。
对它们材质产生怀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藤原太郎用右手指关节轻轻敲打了一边的一块不到两米高的怪石,那石头竟发出了“嗵、嗵”的响声,听起来就好像是敲打在空汽油桶上发出的声音一样。
这块“怪石”竟是空心的!难道说这些黑色石头全都是空心的?
“これは一体何ですか?”藤原太郎带着疑惑的神情嘟囔道。
“どいた!”藤原次郎伸手把哥哥推到了一边,径自走到了这块怪石的面前。他伸出了带着白手套的右手,轻轻抚模了一下它的表面,然后把手放到了鼻子底下闻了闻。
任何需要判断年代或成份的东西,他都要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这是藤原次郎多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性动作。这个习惯是小时候他跟随父亲考察古文物现场时养成的,它不仅是次郎的习惯,更是一个独有的特长。
因为,藤原次郎的鼻子对古文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性,这种敏感性可能是源于父亲的基因遗传。任何无法判定年份或成份的东西,只要是经过他的鼻子一嗅,便能得出一个与科学检测结果**不离十的结论。
这个“特异功能”,曾经让他的父亲惊讶不已。在藤原次郎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指着一片荒芜的空地说:“爸爸,这里有好浓的血腥味”,结果三天之后藤原道的考古队从这里找到了一个汉代的古战场遗址,从中出土了大量锈蚀的刀剑兵器和士兵盔甲遗骸。
要不是藤原道执意不让小儿子继承父业,凭借这个特长藤原次郎的考古学造诣可能会远在他父亲之上。只可惜对于这个本事,他大哥藤原太郎却没有丝毫的天赋。
当日在五帝庙里,得知自己两名士兵失踪后,藤原次郎站在偏殿内的洞口边,他就是嗅出了来自两千多年前齐国魇宫的味道。这也正是他宣布机动先遣队在五帝庙扎营留宿的真实原因,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洞中,绝对大有文章。
至于那两个悲催的财迷士兵,他才懒得去管。当时一脸无辜地向清远道长下跪磕头,那都是他装出来的鬼把戏,他只是想从这位道人的口中获取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为自己寻找宝藏提供方便。
如果说大哥藤原太郎是继承了父亲的考古事业和对中国古文化的热爱,那么次郎继承的就是文化强盗、文物贩子藤原道对财富的**和贪婪。
他刚才之所以在沉吟片刻之后什么也没说便挥手带队向“上古天冢”进发,并不是因为中了梅小雨的心理战术,而是他再次嗅出了这里确实有极其浓烈的财富气息,那气息,浓烈的程度让他心脏狂跳不止。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神奇的鼻子,再加上他在五帝庙大雾弥漫中又误打误撞地打开了“地目”,这才使他下定决心孤身进入偏殿的黑洞去一探究竟。
毕竟机动先遣队中人多嘴杂,他不想被随队的同僚们背后议论藤原家族的人是贪财的匹夫。而且,在诱人的财富面前,这些士兵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份多余的累赘和监视,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宝藏,不上缴国家的话他就会成为大日本帝国的罪人。这也是促成他单独行动的最终原因。
“地目?”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我怎么没有发现藤原次郎的额头上有“地目”?他明明是因为开了“地目”才进来的!我又悄悄地瞟了站在怪石前的藤原次郎一眼,他的额头上光滑平整,哪里有什么“地目”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模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在打开“地目”之后,额头的那个伤口是好几天都一直无法愈合的,一动它就会火烧火燎地疼。而现在,我额头上的“地目”,不,是那个伤口,竟然结痂了!
是魇宫!是魇宫使我的“地目”失效,是魇宫把我的“地目”变回了普通伤口!从走进魇宫那一刻开始,我的“地目”就被屏蔽了,它在逐渐的变回普通的伤口,正常的生理变化正在使这条细小的伤口慢慢地开始结痂愈合。
看来,藤原次郎的“地目”,也不过是一把用来发现魇宫的“钥匙”。在进来一段时间之后,它也慢慢地愈合消失了。
站在怪石前的藤原次郎嗅了嗅自己手上的味道,皱起了眉头。这次,他好像完全没有嗅出任何能给他提供判断价值的线索。他手中的这种来自怪石的味道,他完全不熟悉,平生从没有闻到过。
“唰!”,他转身从站在身边的一个日本兵腰间抽出了三八式步枪的刺刀,猛地一刀捅进了那块黑色怪石之中。为了对抗强磁场的引力,他抽刀和捅刀的力度都比往常要大了好多,伴随着一声闷响,那把刺刀整个的没入了怪石之中,只剩下刀柄部分还留在外边。
身旁的梅小雨一把紧紧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
“噗!”他紧接着又把刺刀用力拔了出来。
就在藤原次郎拔出刺刀的那一瞬间,一股黑色充满浓烈腥臭的液体从石壁的刀孔中喷射而出,那黑色腥臭液体的喷射速度和力度很是惊人,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站在藤原次郎身边的那个日本士兵,就是那个被梅小雨踢中裆部的倒霉家伙,他捂着脸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开始疯狂的打滚,那叫声完全没有一点儿人声,那是一种极端痛苦的嚎叫。一股带着皮肉烧焦味道的浓烟从他双手捂着的手指缝里“呼呼”地冒出,那场面很是骇人。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们所有人迅速往后撤了好几步。
喷射而出的黑色液体有那么一星点也溅到了藤原次郎的袖口上,他的袖口上瞬间冒出了呛人的浓烟。“八嘎!”藤原次郎边后退边慌忙用带着白手套的手去拍打着,他的手套也开始滋滋冒烟。拍打完袖口,他慌乱地摘掉手套扔在地上。这时,他的军服袖口和白手套已经被完全烧掉了。
那黑色的液体依旧在喷射,喷出的液体不偏不倚全部落在了那个满地打滚的日本兵身上,霎时间呛人的浓烟完全包裹住了那个痛苦的身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仿佛来自幽冥的十八层地狱。眼前浓烟滚滚,看上去就像是一壶开水浇在了一块冰上一样蒸汽升腾、遮天蔽日。
不多时,黑色液体的喷射停止了,浓烟散尽。我们眼前的脚下,除了一滩恶臭的混合液体之外,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曾经有人挣扎存在过的痕迹。
那个日本兵,就这样被彻底干净的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