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临近前夕,刘全禄亲自跑来康和宫,传达皇帝的旨意,给太后屈膝请了安,躬身言道:“太后,皇上命奴才前来说一声,因与骆将军商量国事,不能前来用晚膳,让太后和乔小姐莫等着。”
太后略一颔,道:“哀家知道了。”
看了眼身畔忙碌半晌的侄女,微顿之后,言道:“刘全禄,皇上国事再忙,也不能耽搁用膳伤了龙体,你在旁要多规劝着些。”
刘全禄甚是乖觉,忙道:“奴才晓得,皇上留了骆将军共用晚膳,御膳房已备好,随时候着。”
太后满意得“嗯”了一声,继而微微一笑,赞道:“你差事当的不错。”
刘全禄赔着笑脸,连称奴才不敢。
太后抬起手,指了指桌面摆着的一碟桂花糕,道:“这碟桂花糕,哀家吃着味道极好,你顺路带回去,让皇上也尝尝。”
刘全禄垂应道:“奴才领旨。”
太后侧过脸,望向乔嫣然,乔嫣然知情会意,双手捧起那碟糕点,亲自交予刘全禄手中,低声道:“有劳刘公公。”
刘全禄又是一句奴才不敢,才慢慢倒退出康和宫。
太后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好言安慰乔嫣然:“国事繁多,皇上忙到无暇分、身,也是常有的事,嫣然,你别太往心里去。”
乔嫣然趋步回到太后身边,暖声慢语:“表哥是一国之君,管理一国之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全系在表哥一人身上,姑姑,嫣然虽不懂国家大事,却也识字念书,明白事理,所以不会有所怨言。”
太后拉过乔嫣然的手,低叹一句:“好孩子。”
吩咐庄德福传了膳,站起身来,如同寻常人家和儿子赌气的老太太一般,故作怒色:“皇上不来,咱娘俩先用,不管他。”
乔嫣然笑的眉眼俱弯,亦随声附和:“恩,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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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漆红窗外,秋风卷起落叶,出簌簌声响。
时辰尚早,毫无睡意的乔嫣然,斜倚在暖榻之上,烛火剔亮通明,桂花香四下溢散,手里捧着一卷书册,看着看着,便渐渐出了神,离了魂。
门缝悄无声息的打开,在乔嫣然毫不知晓的情况下,盛怀泽偷偷闪身进来,脚下步履放的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一室宁静,一步一步缓缓踱到乔嫣然背后,然后,抬手蒙住乔嫣然的眼睛。
理所当然,吓了乔嫣然好大一跳。
乔嫣然拍着胸口,颇有些神魂不定,嗔怪道:“表哥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
盛怀泽见乔嫣然恼怒的小模样,恰如眉色生春,格外温婉暖心,拾起那卷掉落的书册,掀起外袍的衣角,盘腿坐在小方榻桌对面,笑道:“竹云说你在看书,朕不忍心打扰你。”
乔嫣然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长气,扁了扁嘴:“可我本来好端端的,表哥却捉弄我,差点没把我的魂都吓飞了。”
盛怀泽低低笑出声来,颇有诚意的端起茶盏,递到乔嫣然眼前,道:“是么,那朕替你端茶压惊,赔礼道歉。”
乔嫣然接过茶盏,装模作样的揭开茶盖,抿了一口放下,嘿然一笑,道:“魂定了,谢表哥。”然后,半直起身子,给盛怀泽沏茶。
盛怀泽半垂下眼帘,随手翻了几页书册,颇感兴味道:“你一向喜欢看人物传记,什么时候对诗词感兴趣了?”
乔嫣然倾身,将茶盏放到盛怀泽手边,笑道:“闲来无事,用来打时光罢了。”
盛怀泽丢开那卷诗册,眉峰微挑,气定神闲道:“岁月悠悠,朕陪你一同打。”说罢,扬声唤道:“刘全禄。”
守在门外的刘全禄,推开房门,小跑至皇上跟前,弯腰低眼请示:“皇上?”
盛怀泽端起手边的茶盏,吩咐道:“摆棋盘。”
乔嫣然却十分不乐意,道:“表哥,你刚刚才捉弄我,现下又要欺负我。”
盛怀泽笑意促狭,却道:“和你下棋而已,怎么就成欺负你了?”
乔嫣然明眸流转:“表哥明知我棋艺差的很。”
盛怀泽搁下手中的茶杯,“唔”了一声,自己先忍俊不禁,十分慷慨大方的说道:“朕让你六子如何?”
乔嫣然这才勉勉强强的应了声:“那好罢。”
待刘全禄摆上棋盘,二人你一子我一子,开始对弈,盛怀泽只用三分脑力,亦应对游刃有余,于是,不甘沉默的闲话道:“嫣然,朕跟你说件事,你听了之后,可别太高兴。”
乔嫣然举棋不定,手里拈了一粒黑子,正在思索下到何位能撑的久远些,闻言,语气只是很随意的疑惑:“什么事?”
盛怀泽拿手撑着下巴,看乔嫣然略蹙着秀丽弯眉的脸,含笑说道:“庭然今日回府了。”
乔嫣然本要淡淡“噢”一声,只是下一刻,猛然抬起头来,欢喜之色溢于言表:“三哥?”仿佛不可置信般,又确认一次:“我三哥,他真的回来了?”
盛怀泽好整以暇的目光望来:“自是真的,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惊喜过后,乔嫣然眼中又浮现出一抹担忧:“三哥当初离家出走,可把我爹气坏了,且又是一走就两年多,我爹到现在提起三哥,还是怒火未消,三哥这次归家,铁定是又要挨板子了。”
盛怀泽笑了一笑,不以为然:“嫣然放心,有外祖母和舅母护着,那板子只怕是挨不到身上。”
乔嫣然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乔爹虽严厉强势,但也架不住外祖母和乔娘的双重袒护,兼之乔三哥多年不归,乔爹其实也暗地担忧,随即心头敞亮一片,手臂展开,啪嗒一声,黑子落定。
盛怀泽看她思虑半天,却落了最糟糕的一步,不由莞尔,在棋盘随意放下一子后,又道:“待过几日,朕便宣庭然进宫,与你相见。”
明亮的烛辉下,乔嫣然笑意盈盈:“谢谢表哥。”
“你我本是亲眷,何必言谢,看你开心,朕也高兴。”见乔嫣然喜的都忘了落棋子儿,盛怀泽只得出声提醒,道:“嫣然,你高兴归高兴,但也别忘了走棋。”
乔嫣然吐舌一笑,将指尖的棋子,随手啪嗒在棋盘。
盛怀泽叹息道:“数月不见,你这棋艺半点长进也没有。”
不出盏茶时间,乔嫣然果真大败,且输得惨不忍睹。
连续三局,局局惨败,第四局时,乔嫣然开始耍起小赖皮,连耍三次后,向来谦让乔嫣然的盛怀泽,也忍不住脑门蹦青筋了:“嫣然,君子有道,落子无悔,你怎能如此耍赖?”
既已有再一再二再三,乔嫣然厚着脸皮再添个再四,软语央求道:“表哥大度,就多让我一次嘛。”
盛怀泽有些无语凝噎,缓声道出自己已有多么大度:“你黑子先行,又已让你六子,并许你悔三步棋,朕难道还不够大度?”
乔嫣然拈着一枚黑棋子,笑意温润而无辜,道:“表哥可以再大度一些,多允我悔几次棋。”
盛怀泽晒然一笑,道:“这棋没法下了。”
乔嫣然更索性,将棋子丢回棋盒,舒了口气:“不下就不下,费脑子不提,还总是输的丢了里子,没了面子。”
盛怀泽似乎拿乔嫣然很没辙,只言语感叹:“就你胆大,敢在朕面前三番四次耍赖使性子。”
乔嫣然模了模鼻子,示弱道:“只要表哥金口一开,我即刻改了便是。”
盛怀泽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道:“是该改改,若是皇后的脾气比皇上还大,传了出去,要朕日后如何面对一朝臣子。”
此话一出,乔嫣然本笑语晏晏的脸,不由自主的淡薄下来,屋内有一瞬间的窒息,乔嫣然勉力维持住笑意,低声道:“表哥又拿我开玩笑。”
乔嫣然明明近在眼前,盛怀泽却忽然觉着遥远,似乎有一处他仍触模不到的存在,静了一静,伸出手掌平平摊开,道:“嫣然,过来这边。”
——无从拒绝。
乔嫣然起身,无声下地,挪步到了盛怀泽眼前。
盛怀泽的手臂举在半空,纹丝不动,乔嫣然别无所选,将手搭在盛怀泽掌心,手上一紧,身子前倾,已跌入盛怀泽温暖的怀抱。”
感受到怀里身体的僵硬,盛怀泽浅言轻声,道:“朕不开玩笑,你的脾气也无需更改,朕就喜欢你这样。”怀抱收的紧密了些,语气是春风化雨的一派柔和:“等到来年春天,朕就下旨立你为后,从此再不分离,执嫣然之手,与嫣然偕老,好不好?”
一番真情,赤、果、果的剖露开来。
心爱的人就在怀中,镇定如盛怀泽,也做不到坐怀不乱,没等到乔嫣然一个“好”字,已然俯头触她柔软的唇,上唇薄翘下唇精巧,盛怀泽自上而下,轻舌忝慢噬。
——意犹未尽。
舌尖灵巧的挑动,已分开两片丰润的唇瓣,既而在乔嫣然的牙齿上刷过,坚定执着的撬开齿门,不再满足清早的浅尝一吻,深入进去,细细探索,碰到她躲闪的软女敕舌头,毫不犹豫的纠缠追随,肆意吮、吸,带着刻骨的深情,更多了些攫取的**。
第二次亲吻的之热之烈,让乔嫣然陷入意乱情迷,半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承接着唇齿之间最紧密的交融。
火热的温度以及贴合的亲密,盛怀泽无比贪恋这种感觉,已止不住停下的脚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盛怀泽愈吻愈深,呼吸已然紊乱,渐有欲罢不能之势,一点一点累积,终是淹没了理智,嘴唇顺着下巴一路下移,徘徊在了脖颈。
盛怀泽一手拦腰抱着乔嫣然,一手已然伸入微敞开的衣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子,不知不觉后仰渐倒,靠近暖榻之上的方桌边,盛怀泽已然动情,体内升起无尽的**,想要摘取的渴求更多,动作不由渐大,躁动间已将一桌的黑白棋子,如数掀翻在地。
棋子落地的声音,是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仿佛一汪平静的湖水,落入了一块巨石,水花四溅。
动作一顿,盛怀泽眼中恢复了些清明之色,未曾褪却的欲、火,亦一览无余的残留,微抬起身子,现乔嫣然的脸颊,挂着两道明晃晃的泪痕,竟是哭了。
盛怀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门外传来刘全禄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皇上?”
盛怀泽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无事。”
说罢,扶乔嫣然坐好,替她掩好领口,盛怀泽以袖作绢,一点一点揩净乔嫣然脸上的泪渍,低声道:“情之所至,一往而深,故忘乎所以,表哥实非轻薄你,嫣然,你别害怕,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乔嫣然泪眼朦胧,只觉悲凉。
二人静默良久,盛怀泽开口说道:“你早些睡,朕明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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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盛怀泽冒风出了康和宫,在一片恭送声中,坐上轿撵,捏着眉心吩咐道:“刘全禄,明早下朝后,你去乔相府,宣乔庭然进宫。”
待刘全禄应是,又道:“去毓庆宫。”他不忍也不愿伤乔嫣然,体内的**却需要有人来纾解。
盛怀泽的仪仗在夜色中远去,竹云和竹雨对视一眼,轻手推开门,还未迈脚入门,已听到低喝声传来:“我让你们进来了么?通通出去!”
毓庆宫内,淑贵妃刚卸妆宽衣歇下,听说皇上即将驾临,匆忙披衣起身,扶着九霜的手到殿外接驾。
淑贵妃散着的长,在风中轻舞飞扬,别有动人的风情,低身行礼巧笑倩兮:“皇上怎么来了?”
盛怀泽抬手,示意她免礼,神色如常的走近,道:“朕过来看看,贵妃不乐意么?”
淑贵妃含笑起身,身姿极为单薄,婉声请罪:“臣妾不敢。”
盛怀泽迈开脚步,声音暖而无波:“外头天凉,别冻着了,进殿去罢。”
进入殿内,一不喝茶,二不叙话,前所未有的直接走进寝殿,坐到松软暖和的床上,吩咐跟随进来的淑贵妃:“替朕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