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青婵再次失笑,笑看远志,答应道:“好,我可以教你,但是你现在还是要认真习字。我可不想教出来一个不会写字的满身铜臭气的商贾,你想做商人那也得是儒商。”
“好。”远志低垂着脑袋,有些不情不愿道。
又极小声地偷偷嘀咕着:“谁说商人一定要会写字?”
青婵耳尖听见,脸一板,“你不愿意?”
远志看她脸色不好,急忙改口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青婵轻叹一口气,从书桌上拿过一张竹宣纸,平铺用镇纸压上。右手拿起毛笔,左手捏着袖口,几笔下来,一行笔锋凌厉漂亮的行书跃然纸上。
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远志,叹气道:“不管你日后做什么,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势必会让人高看你一分。做商人亦是如此,若是一个连契约都看不懂的商贾,他日便是被人卖了,他也是不知的。”
远志点头,看了眼书桌上明显不能相提并论的两人的字迹,心里一阵沮丧,却也无法辩驳她的话。乖乖点头道:“小婵姐姐,我会好好习字的。”
青婵满意地点头,看了眼青离,“日后,你负责督促他练字。”
“好。”一旁站着的青离点头,无视满脸哀怨的远志。
走时,青婵又对远志说了句,“你若真的想学,从明日起,我每日教你一个小时的算术。”
出了房门,青婵眯着美目,远望着蔚蓝的天空,缕缕浮云飘过,却也遮不住耀眼的阳光。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她转头看向青离,“趁着这会儿有时间,我们去清韵书斋看望何先生吧!”
青离也想到这阵子老和姐姐待在一起,都忘了去书斋看书了,便也点头答应。
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听着行人的议论声和商贩的叫卖声,青婵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听说城外的北方灾民前些日子返回北边了,你听过过这事儿没有啊?”离青婵几步外一个头戴鎏金钗子身穿藕荷色长襟外套坎卦的中年妇人对着街边买菜的大婶说道。
“怎么没听过?听说还是让周捕头亲自护送过去的呢?”那大婶眼也没抬,手里拨弄篮子里的菜,挑出烂了的菜叶子。
青婵从她们旁边走过去,心里暗道,难怪这几日都不曾见过周捕头。
路过锦云阁时,青婵想了想,觉得次次去看白书也不大好,便走进去买了几包点心。一包玫瑰酥和一包茯苓糕,两样加起来就花了将近一两银子,青婵一阵肉疼。
好在前些日子荣娘子给了她二十两卖布偶的银子,不然她还真买不起这么贵的糕点。
绕过几条街,来到北街的清韵书斋,青婵和青离一进去,就看到何先生在那儿练字,似乎连他俩进来都未曾察觉。
青婵悄悄站在他旁边仔细观摩他的字和笔法,正看得目不转睛时,何先生却放下毛笔,看着她拿手模着下巴上长及胸口的胡须,朗声笑道:“丫头,你可算记得来看了老夫一回。”
青婵尴尬地模模鼻子,又干咳一声,敛了情绪,淡然笑道:“何先生此言差矣!我可是日日记着想来看望先生一回,怎奈事务繁多?这不,刚刚闲下来,我就来了这儿。”
说完就将手上的几包糕点放在何先生身前的桌子上。
何先生听罢,又问,“丫头,那本书可合你胃口?”
虽是询问的话,语气里倒是满满的肯定,料定青婵必然会感兴趣。
那本《大轩商业发展史》记录了大轩国情和民风习俗,以及各地游商行商还有文明的大商人兴家的示例,都让青婵极为感兴趣。书中也有作者对商业的见解,倒是极其中肯,不贬低亦不抬高商人的地位。她花了几日的时间才将书看完,只是却仍要细细看几遍,掌握其中精髓。
青婵点点头,“那书是极好的。”
“那你看我今日写的字如何?”何先生有些兴奋地指着桌上那张宣纸上龙飞凤舞,飘逸潇洒的几个大字,那一笔写出的“?”的字,顿时觉得磅礴大气的气势宣泄而出。
“好字。”青婵开口赞道。
“只有这两个字?”何先生皱着眉头,看着青婵露出不满的情绪。
青婵却是词穷了,也不知能找出什么词来形容。
青离却走上前来,对着何先生笑道:“何先生,你也别为难姐姐了。是你写的字太好了,姐姐想不出什么词能媲美你写的字。”
正愁不知如何说,青离刚好解了她围,不由也笑道:“小离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何先生听他们如此说倒也不再为难他们,只让青离写了一张大字,看看他这几日练字的效果如何。
青婵见没她什么事,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喝茶,时而看着温文尔雅的弟弟低下头写字。
何先生抚着胡须看青离握笔的笔力和姿势,连连满意点头。
又对青婵说:“丫头,我这儿前些日子来了一批新书,里面不乏有山水游历民风民俗之类的书籍,你自去看吧!”
闻言,青婵一喜,正愁着这书斋里的这类书籍看完了,闲来无事呢?
便笑着应了声,就起身去了后面那几排书架的最里头。
下午漫长的时光,青婵就是坐在书架旁捧着手里的书悠闲的翻阅,这书倒是极对她脾胃,看得她放不下手。书很薄,一下午也就看完了,翻完最后一页,青婵有些意犹未尽,总觉得书还未写完似的。又看了看书面,才发现原来是上卷,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脚从书架后头走出来。
“何先生,这书的下卷在哪儿?你这儿有吗?”青婵扬起手里的书朝着何先生问道。
却发现书斋里多了一个人,欣长的背影对着她,看样子应当是为男子,青婵有些疑惑。
那男子回过头,见一位眉眼如画的妙龄女子扬起手中的书籍,微微一愣,瞬间恢复惯常清冷的表情。
见他回头,青婵想起上次在店铺前坐着无聊时曾见过他骑马从门口经过,听干娘说好像是本县的县令大人。正考虑要不要和他行礼,又见他身着月白色锦衣常服,身上亦无为官者的傲然。便也只当不知情,点头微笑着示意打招呼,无视他俊美非常的面容。
牧云亭又是一愣,显然女子的反应有些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不甚在意,也微不可见的点头,便回头接着去观摩青离方才所书的大字了。
何先生听到青婵的话,看了眼她手里的书,想了半响,回道:“这书的下卷早年是有的,不过这些年搬来搬去的,好似在途中遗失了。”
“遗失了?”青婵沮丧地垂下头,这书里是讲述大轩沧州沿海一带的风土人情,和中国浙江福建一带略有相似,连地形也过多分别,正欲一览究竟,谁知竟没了下卷。
青婵走过到书桌前去,看着何先生,想要确认,“真的没有下卷?”
“没有。”何先生极为肯定的摇头。
牧云亭余光扫了一眼那书,冷然开口道:“这书的下卷我有。”
“当真?”青婵一喜,忘了他县令的身份,张嘴就问。
牧云亭略一皱眉,点头,反问,“骗你有何好处?”
青婵察觉自己的失态,莹白如玉的面颊微微泛红,片刻后,又淡然地抬头目光毫不闪躲地看向她,“公子自不会骗我,是小女子失态了。还请公子见谅,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将这书的下卷借我一览。小女子定当完璧归赵。”
牧云亭眉头舒展开,微不可见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理她。
青婵有些郁闷,这人虽无为官者的傲然,但也是个不易相处的,性子过于清冷。
随即释然,反正也无交集。便也专心致志地去看青离写字,在何先生的指点下练了一下午字,青离的字大有进益,瞧着笔锋浑厚有力不少。
连性子清冷如斯的牧云亭也出言夸赞一句:“字不错。”看向青离的目光里有着淡淡的欣赏。
片刻后,他看了眼门外的天色,就与何先生告辞离去。
青离不认识他,但下午短暂的交谈让他对牧云亭印象极好。便扭头,目光里闪着疑惑问向何先生:“何先生,刚刚那位公子是何人?好似不曾见过。”
何先生似笑非笑地捋捋胡须,“我们相识多年,他与老夫既有师徒之情,亦有朋友之义。平日里少来,今日无事,便来此看看老夫。”
师徒之情?朋友之义?青婵心中疑惑,何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一方父母官拜他为师,想必他必定不只是小小的书斋老板这么简单。
青离不识牧云亭身份,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微微点头,“那我日后还能见到他吗?”
何先生摇头,“我也不知,他何时能来?”
这句话让青婵想起刚刚还没问他何时将那书的下卷给她吧!总不会让她县衙讨要,估计还没进去就被打出来。周捕头又去了北方,这下她那书的下卷又算泡汤了。
心里又是一阵沮丧,脑袋也垂下来,转念想到,好书是可遇不可求的,是她执迷了。[通知:请互相转告言‘情唯一新地址为w。y-”放下心思,也看天色渐晚,便与何先生告辞离去了。临走时,又另外借去几本书籍。左右这阵子闲来无事山河她如今不能一一领略不若看看书。既能消磨时间,还能长长见识,大轩的万干从书中看看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