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一枚戒指。
橙黄色的路灯下,细碎的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很简单的戒指,不对称的渐变钻石,不是传统的钻石戒指。
是……那枚他曾经买给她,又被她还回去的婚戒。
秦苏嘴角微张了张,愕然的看着他的掌心之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内心里却又敏感的已经预料到戒指出现以后,他今天所安排的所有目的,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司徒慎。”咽了口唾沫,她抬眼看向他。
摊开掌心的司徒慎不语,直勾勾的凝着她,浓墨般黑的眸里,满满都是情意。
也就是在此时,原本小路两边亮着的路灯,竟不知不觉的暗下了一盏又一盏,原本就有些昏黄的光线就变得漆黑起来,前方橙黄的光区已经变成了暗黑的夜。
秦苏嘴角动了动,不知说什么时,却见他忽然俯下|身子,然后竟然是双脚一轻,整个人被他毫无预兆的打横抱在了怀里,那样温柔的一个公主抱。
“司徒慎,你要干什么啊?”秦苏吓了一跳,忙急声的询问。
司徒慎仍旧是没有回答她,却是抱着她迈起了脚步,往着前方那看不见底的黑暗中走去。
“司徒慎?”她紧了紧绕在他脖颈后的手,不确定的问。
“嘘。”司徒慎对她做出了噤声的意思。
见状,秦苏只好抿起了嘴巴,怔怔的看了看前方的黑夜,又转过来看了看他,目光渐柔了起来。
好似这个瞬间,哪怕他跟自己步入那黑漆漆的夜里,也是没有任何担心的。
秦苏被他一直抱着往前走,环顾着四周都是黑黑的一片,只能大概辨别方向的位置,他却能准确的找到什么,然后奔着那个目标而去。临近了才发现,竟有一排排的观众椅整齐的排列着,他笔直走向最前面,然后俯身将她放在了正中间的一个。
也就是在坐下的那一瞬,每个椅子上缠绕出一串又一串的小亮灯,一直延伸到正前方的黑夜,星光乍起一般。
那样的明亮,白天时还走过的地方,此时不知何时搭建出来了舞台。
秦苏呆住,完全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她下意识的朝着男人看过去,却见他直起身子似是要离开般。
司徒慎见她抓过来的手,不禁勾起了薄唇,俯着俊容执过去亲了亲,然后才放下,趁着她慌神的功夫里,松开她的手,然后渐渐的退离开来。
整个空旷的舞台在那里,下面排排的观众席里只有她独自一个坐在原地。
而且贴心的准备者,在她椅子坐着的下面还有着毛绒的椅垫,舒适且暖暖。
她不知道司徒慎去了哪里,垂眸间舞台四周的灯光莫名的暗了下去,有些对着眼前那黑暗无措时,舞台的屏幕亮了起来,蓝天白云风筝线的背景下,伴随着轻缓的英文歌曲,缓缓有字迹出现。
不是平常打印出来的字体,而像是有人用钢笔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的:
一起看雪。
一起看海。
一起看日出,看日落。
吃同一杯冰淇淋,互相喂。
手牵手逛街,一秒不分开。
去捏泥人,一个你,一个我。
每天早上唤醒你,或者被你唤醒。
……
每一句话前面都有一个数字序号,每一件事都仿佛从比划间跳跃出来。
秦苏呆呆的凝望在,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她好似有些印象,是在网上流行一时过的《想和你做的100件小事》。
第一件事到第二件事,再到第十多件事,直至最后的第九十九件事……
音乐声忽然停止,屏幕上的字也都定格在那里,然后有一束雪亮的追光忽然亮起,投在了舞台边侧的地方,那里有男音透过麦克风缓缓的低沉响起,“第一百件事,想和你白头偕老。”
随着那追光,说话的人终于是出现,迈着脚步的直接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定。
他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将手里的麦克风放在前面的麦克架上,然后双手在身后背着,低垂着俊容,目不斜视的看着她。与此同时,亮起的另一束追光打在了坐在台下中央的她的身上。
全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光明的两个彼端,遥遥相望。
秦苏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巴,惊诧又激动的看着他,并不是他此时站在那里太过帅气逼人,而是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上了一身正装,红色的西服和西裤,剪裁合体贴合着他的身躯,夺目的红色,和他那张俊容一样的勾人。
她不由的想到了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站在少年宫的舞台上,一身娇艳的红色连衣裙,背着手在那里朗诵着诗词,而时光恍惚,现在她坐在台下,仿佛重复的就是当年最初的情景。
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千回百转和豪情万丈。
司徒慎黑眸凝着她,抬手挡在薄唇边低声轻咳了下,然后再将手重新背回去,向前一步的接近麦克架,喉结滚动间,薄唇也跟着扯动,低沉的嗓音再次透过麦克风带着些沙沙的音色传出来,“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纶,不为超度,只为触模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
……
仓英嘉措的《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这首在洛城曾经他重复念过给她听的诗词,曾是他们最初相见时的见证诗词。
这里虽没有加州温暖的气候,可随着他背手站在那里缓缓的念,追光跳跃的在他红色西服上,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比那一次还要来的动人,来的心动。
透过黑压压的空间里,她一瞬不瞬的望着舞台上正在为她念诗的男人,时间都仿佛是不存在的,她的全世界在这一刻里只有他,全世界里也只有他是唯一的光。
终于结束,司徒慎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麦克风,“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
秦苏还是捂着嘴巴,轻轻的点头,鼻头都好像微微有了些酸意。
也许她记不起来当年的画面了,可他这般的情景重现,那些记忆似乎也就真的拼凑而起,都带着金色的边,那样美好。
“秦苏。”司徒慎喊着她,黑眸近乎痴迷的向下望着她。
“嗯?”她有些含糊的发出来一声。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他继续说着的同时,另一只手指着脚下。
秦苏眨了眨眼,脸上出现茫然的神情,似乎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一样。
喉结滚动,司徒慎似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一样,顿了半天才说,“就是在这里,你跟我道别。”
闻言,她一愣。
仔细又看了两遍,似乎才反应过来,好似那时决定放手以后,他们来到g大的校园,到最后结束时她是在这里跟他说上了那么多的话,只不过现在被搭建成了舞台,她并没有想到。
当初……
也没有过多久的时间,怎么就觉得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甚至都像是上辈子的时光。
“当初你在这里选择和我道别,痛到放手我们的感情,放开我。所以……”司徒慎不停滚动着喉结,也似乎是想到了当时他的那种慌坠感,他声音里有着压抑的痛。
听到他停下的语气,秦苏吸气的望着他,心里在“咚咚咚”的巨响。
司徒慎也缓了两口气,然后薄唇很高的弧度扬起,指着脚下,“从哪里结束,就从哪里重新开始。”
秦苏舌忝着发干的嘴唇,嗓子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说不出话来,更让她说不出话来的是,从舞台的两边缓缓又有人走了上来,是穿着大一号羽绒服的女人,以及身旁搀扶着她的魁梧男人。
“小珺,路队……”秦苏失声般的喃喃。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紧接着又有人走上来,“江南?景烨……?”
他们四个人,并排的站在司徒慎的身后,好似形成一种别样的力量支持着。都甚至有些像是被率领的千军万马,而为首的骑士正深情凝望着自己。
然后,她看到了之前在他掌心间摊开的那枚婚戒,看到了他将其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看着他对着她缓缓的单膝的跪下去……
只正对着她,笔直的单膝下跪,捏着那枚婚戒温柔而专注的凝望着她。
“秦苏,我曾经让你失望,让你伤心,让你难过,让你放手,给了你那样一段心碎的婚姻,让你经历过那样一段痛心疾首的时光。现在,这个让你失望、伤心、难过的我,你还愿意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嫁给我吗?”
“那些一百件的小事,每一样我都想和你做,我要把错过的快乐、幸福和爱都通通给你,你还愿意吗?”
“嫁给我吧!求求你嫁给我。”
司徒慎慢慢慢慢的说完了上面的一番话,神情越发的温柔。末了连薄唇勾起的弧度都不敢,因为太多的情绪和爱意翻涌而至,他的眼眶都有些涨了,害怕勾唇的话,会忍不住牵动什么东西滴落而下。
秦苏的眼睛早已经湿漉漉的亮了,眼瞳里只能看得到他,眉目深深,似乎都能够想象到与他相伴以后人生的情景。
不像是平常人求婚时的请你嫁给我吧,或者你嫁给我好不好,他对她用了“求”。甚至最后都是卑微的语气,乞求着她能够重新和他在一起,重新嫁给他。
早上赶到医院时,老太太在抢救时抓着她手说的那一番话,他也是在场听着的。事后老太太醒来后,也是跟她确定了一遍不会食言,也已经是明确了她答应了。可他却还是细心准备了这样的一个动人的求婚,她为他的这份心,才是真正的感动。
路惜珺和邱景烨,都是她认识十年的密友,而易江南也是她后来结识的知己朋友,而现在,她生命里这些重要的朋友们,却都站在他的身后做着强有力的支持,哪怕曾玩笑和他是竞争对手的易江南,以及那个从头到尾就看不惯他的邱景烨。
“嫁给他,嫁给他吧——”
身后忽然响起来尖叫和起哄声,之前空着的一排排观众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秦苏再一次抬手捂住了嘴巴,两只手共同的,眼前氤氲着一片又一片。
前方,她的朋友们望过来的眼神里都似乎在说着“嫁给他吧”,而身后,那么多的陌生人在替他们的爱情而焦急着、呐喊着。
她被心脏的那股柔软扩散到了四肢百骸,动不了分毫一样,好似要融化在原地。司徒慎似乎也是看的出来,所以他从舞台上跳下来,然后在快要掀翻天的人声里走到她面前,再一次的跪下去,将指尖捏着的婚戒递上来。
就是那枚婚戒,她仿佛都看到了当初他带自己去店里时,故意不说缘由,只是一句不自然的“花钱”的情景。这比那些闪烁的钻石要来的有意义的多,曾是他们婚姻的象征。
“现在你只有三个选择了。”司徒慎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膝头上。
“……三个选择?”秦苏盯着那枚婚戒,又看着他,开口时声音都哽咽了。
司徒慎点头,将婚戒举高了一些,薄唇扯动了起来,“一个是戴上戒指,另一个是戴上戒指,还有一个是戴上戒指。你选择哪一个呢?”
秦苏听后,忍不住绽开了笑靥,同时眼里的滚烫终于还是滚落而出。
看着那枚圆圆的环,他举着的手都因为冬日的寒冷天气而冻红了,她没办法再犹豫什么,将手伸了过去,不用等他给自己戴上,已经翘起无名指的套了进去,正正好好。
司徒慎握住她的手,放在薄唇边亲了亲,然后上前捧住了她的脸,攫住她的唇瓣,深深的吻了上去。
一瞬间,全场沸腾到了最高点。
深深的吻结束,司徒慎稍稍离开她,双手还捧着她的脸,黑眸凝着他。
他的薄唇只是轻轻扯动,喉结轻轻滚动,什么话都没有发出来,可是从那眼神里,秦苏却读懂了他要说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秦苏凑过去伏在了他的胸口上,声音轻的像梦,“me-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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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校园一角,经过男女主浪漫的求婚以后,喧闹渐渐退却。
那些大学生有些看起来都很眼熟,有之前给她送玫瑰花带路的,还有在食堂里说祝福语的,此时统统都很有序的排成着队伍,一个挨着一个在前方抱着一厚沓红包的路邵恒那里,领完之后再离开。
周围舞台的灯光都已经暗下来了,路灯也都重新的亮起,不像是电影里那样完美的落幕,现实中还是要收拾妥当,还给人家校园本来的模样。
望着沸水一样过后的周围,秦苏心里倒是一点落寞感都没有,整颗心都被男人的怀抱给填满着。
之前站在舞台上的好友们也早都陆续的下来了,易江南和邱景烨两人双双走过来,后者抱着肩膀,一双桃花眼吊儿郎当的说,“哎呀,小苏苏,你倒是矜持一下啊,怎么就那么快答应了呢!”
秦苏闻言,低垂下的小脸微微的红。
“情在不能醒。”易江南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温润着一句。
“哎——”邱景烨故意长叹一声。
秦苏看得出,好友脸上虽然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可是那双桃花眼里,却有着对她真诚的祝福。
司徒慎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握着她的,指月复在她无名指戴上的婚戒细细的摩挲,好似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里走出来,黑眸还直勾勾的瞅着她,“秦苏,你答应再一次嫁给我了!”
“嗯。”秦苏轻轻点了下头。
“那我们抓紧去办理复婚吧!”司徒慎很是激动的说。
邱景烨听后,倒是笑了出来,“噗,慎总,你还好吧?这都已经几点了,大晚上你去哪办,民政局是专门给你服务的地方啊,你什么时候去,人家什么时候给你敞开大门?”
司徒慎经他这么一调侃,倒是才想起来的样子,都已经晚上了。
在她怀里抱着的秦苏,都无奈的直摇头。
“苏苏。”走上来的路惜珺,握住了她的手,笑盈盈的,“恭喜你们啊!”
“小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竟然还瞒着我!”秦苏眯眼,审问着好友。
“没有啦!”路惜珺忙低呼着解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赶紧过来见证你们的求婚。这些可都是司徒慎所想的,每一个的idea,而且还立了个策划书呢!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闻言,秦苏朝着男人看过去,重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哎呀,羡慕死你们啦!”看他们两个情意绵绵的对望,路惜珺很是高兴的嘟嚷。
正好那边发送红包谢意的路邵恒也结束的走过来,对着司徒慎一阵念着做苦工的牢骚,不过走到他们面前之后,也都还是给上一句真诚的祝福,“忙活了这么久,终于是圆满了,希望你们幸福。”
“谢谢,哥们多亏你帮忙。”司徒慎伸手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苏也是微微的点头示意,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瞥向眼里还有着艳羡的好友,秦苏挑了挑眉,故意试探着问,“路队,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小珺这样的一个求婚?”
路邵恒闻言,嘴唇动了动,却似乎给不出保证的话来。
路惜珺看向他,只是微微的笑,目光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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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不算明媚的晨光。
从窗帘里稀疏透进来的光亮,整个房间里还是视线通明的,生机勃勃的新一天来到。
秦苏翻了个身,却还是感觉梦里有人在戳着自己的脸,动了两下,那感觉消失,然后很快又再次来到。
意识就不由的渐渐清醒了大脑,她打了个哈欠的同时,揉着眼睛缓缓的撑开,就看到男人一条手臂支撑着头侧着看她,另一只手正伸过来,指月复在她脸上点啊点、戳啊戳的。
见到她睁开眼睛后,他像是就等着这一刻似的,“你醒了?”
“几点了啊……”秦苏迟缓的问,感觉还想继续睡的样子。
“唔。”司徒慎回身拿过chuang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的时间,回着她,“六点半了。”
“才六点半啊。”秦苏听了以后,咕哝着回。
然后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七点半起来就行。”
她怀孕以后,不用像是以前那样起早准备早餐,完全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所以每天也都是睡足了才起chuang,再加上她怀孕本身就爱犯懒,更是起不来了。
“不行,得抓紧,我们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司徒慎却不干,拉着她的手臂,阻止她继续睡。
“可是民政局也得八点半才开门……”秦苏没有睁开眼睛,懒洋洋的。
“不行,不能睡了。”司徒慎坚持着。
见她不为所动,便开始俯身凑过去,从她下巴开始吻起来,大手也跟着伸进了睡衣里面,开始以另一种方式叫醒她。
这对司徒慎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他都是了如指掌,所以很轻易的就能让她舒服又难过。
没多久,秦苏被扰的呼吸都变缓了,只好投降的睁开眼睛,“好吧好吧。”
“快起,洗脸刷牙吃早饭。”司徒慎满意的勾唇,然后抱着她从chuang上下来,嘴里还催促着。
秦苏只好按照他说的,到浴室里刷了牙又洗了脸,再换了身衣服的下楼,整个过程里,男人的脚步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的,而且像是个老人家的在那不停的重复念,“收拾完好下楼吃饭,然后就出发,争取第一对。”
秦苏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暗地里默默的翻着白眼。
民政局始终都在那,而且什么时间去都不着急,下午也是可以的,没必要非得这么紧赶慢赶。她哪里知道,对于司徒慎来说,有过先前去复婚未果的经历,夜长梦多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
收拾完了下楼,家里请来的阿姨李姐也是比平时提前来了一个小时,早就将早餐给准备好了,丰盛的摆在桌子上。据说是昨晚上接到了男人的电话,所以今天也是提前的赶过来。
秦苏看了对面正喝粥的男人,默默的低头继续吃。
结束早餐的时候,时间才七点半而已,都还没有到往常要出门上班的时间。而司徒慎已经替她将大衣都给找出来了,一切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出发。
也是因为早餐比平时早,而打着哈欠的小家伙也是没有睡好的样子,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爸爸妈妈,眨巴着眼睛问,“现在就要去幼稚园了吗,爸爸妈妈是要送我去吗?”
秦苏弯身看着儿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正准备开口时,男人却抢先回答。
“不是的。”司徒慎否认,然后等儿子看向自己时,继续说着,“爸爸妈妈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啊?”小家伙好奇的问。
“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司徒慎走上去,半蹲下和儿子目光平齐。
“特别重要的事?”小家伙眨巴眨巴,被爸爸特别严肃的语气带动。
“是的。”司徒慎重重点头。
“嗯!”小家伙见状,也小脸严肃,跟着重重点头。
秦苏看到父子俩的这一幕,真是哭笑不得,赶快结束这样的气氛,她扯了扯男人的衣服,“不是着急吗,还走不走了?”
“走!”司徒慎一个高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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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睁眼时,就感觉到了晨光不似往常那样明媚,这会儿的太阳也是依旧,或者说已经被云朵厚厚的缠住。而这个以冰城为傲的城市,终于迎来了今年冬天迟到的第一场雪。
漫天飘零着雪花,散散的笼罩整个城市,哪里望过去都是干净的白。
在北方见到雪是最常有的事情,虽然很多人讨厌冬天到来伴随着的寒冷气温,可是当下雪天的时候还是备受人们喜爱的。就比如说秦苏,此时正将车窗放下,伸手接着那飘下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一点点融化。
她有想到昨天他求婚时,屏幕上最开始播放的那一百件小事,第一件小事便是一起看雪。
所以说,她的心也跟着雪花一起融着,可是另一边驾驶席坐着的司徒慎可没有想到这么多,蹙着两道浓眉,黑着一张俊容,不是的伸长着脖子看着前后左右的道路车况。
环形的高架桥上,一辆辆车子都停在那里,下雪天道路太滑的关系,车子开的都很慢,可还是容易出现擦碰的小交通事故。再加上此时刚好也是上班的高峰期,他们被堵在了桥上原地不动快十多分钟了。
秦苏见他蹙眉不停的前后左右看,一副很没有耐心的样子,不由的出声,“别着急了,今天总归是能办理就行。”
知道他从早上起就念着,说要争取第一对,所以现下堵车的情况会让他有坏情绪。
“这都快八点四十了。”司徒慎抿着薄唇,很不高兴的说。
“几点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秦苏伸手过去,覆在他方向盘上的手握了握,笑着柔声说。
司徒慎闻言,蹙着的浓眉倒是舒展了一些,可却还是会不停张望着路况。
好在并没有造成多长时间的拥堵,只不过他们的车子行驶到民政局,再到将车子停好一起走向建筑大楼时,也已经是快十点多了,眼瞅着再有一两个小时就到午休时间了,司徒慎浓眉一路蹙到底。
秦苏见他那副模样,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只是摇头失笑。
“证件都带齐全了吧,别再落下了什么,到时候还得回家去取,那么上午办理是指定没戏了。”走进去往上台阶时,秦苏想起来什么,好笑着问道。
闻言,司徒慎忙低头检查起公文包:户口、身份证、离婚证……
每个证件都检查了个遍,再将复印件也都检查了个遍,他才是放下心来。
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
两人上楼以后,先是去设立的照相馆照了个三寸的免冠合影照片,红色的背景布,两个人并排的坐在那里。
这样的事情和场景,都是六年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时光就像是呼啦啦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动着涟漪。
她还记得当年他们在照结婚证的照片时,身体都是僵硬的,他眼里和嫌恶和脸上的漠然都掩饰不住。当时照相的师傅连续说了好几遍“两位再离近一点”的话,他才勉强的朝着她靠过来,然后再定格在镜头里。
然而现在,不需要摄影师说什么,他就已经主动的将手揽了过来,亲密的靠过来,一起对着镜头。
“咔嚓”一声的响起,摄影师笑着告诉,“照好嘞!”
“谢谢。”两人起身,笑着道谢。
拿着洗出来的三张三寸合影照片,朝着结婚登记的办事处走。
复婚和结婚登记一样,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办理,所以这里有很多的人早早就排在了那里,他们去的时候,等候区已经是一票子的人,都和他们一样是成双入对的,处处蔓延着幸福的气息。
本身因为堵车,再加上到了以后去照相,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他们去自动机器领取号码时,上面显示着前面还有二十多个人在等待。
司徒慎看到后,立即蹙眉,秦苏凑上来,看着上面的显示号码,又看了看等候区坐着的情侣们,不禁感叹,“有这么多人来结婚啊!”
“都跑来凑什么热闹。”司徒慎不怎么高兴的嘀咕一句。
“喂!”秦苏好笑的看着他,不赞同道,“你别这么说啊,这么多人想要步入婚姻,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司徒慎听后,撇了撇薄唇,不以为然。
“走吧,我们也过去等着。”秦苏拉了拉他的手,朝着等候区的位置走。
最后一排还有空位置,两人走过去挨着坐好,看着不时有机器的女音叫着号码,然后陆续的有情侣们拿着证件起身往屋里面走。
“你看,挺快的,估计再有个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咱们了。”秦苏偏头看向他,笑着安抚。
“嗯。”司徒慎应了句。
只是坐下来没几秒后,黑眸不知瞅着哪里,然后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秦苏一愣,忙问,“司徒慎?你干什么去?”
司徒慎没有回她,而是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前面的一排,俯身到了一对情侣面前,勾着薄唇很是亲切且单刀直入的问,“我和我太太是33号,估计还要等上一会儿,我们能换个号码吗?很抱歉,我真的很着急。”
“可是我们也很急啊!”情侣也是没有被说动着表示。
来这里都是登记结婚的,都是在证件颁发以后进入了新的一种身份,哪有谁是不着急的呢。
见状,司徒慎蹙了蹙浓眉,表情有些苦恼,再开口时声音越发的低沉,“不满你们说,我和我太太是来复婚的,我千辛万苦才让她回心转意,现在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们能不能换下号码呢,让她能够快一秒的属于我?”
“我们换!”听了他的话以后,小情侣不再犹豫,异口同声的答应。
司徒神拿着换了的号码,然后如法炮制的再去前一排,逐个找着好说话的情侣,将号码换的越来越近。
坐在后一排原位置看着他的秦苏,简直快窘的不行,伸手挡着了半边脸,尤其是看到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在那里说服别人,还在那里暴露着他们曾结过一次婚的事实。
别人都是新婚燕尔,他们虽说还是最初的彼此,可怎么说也算是个二婚……
丢脸死了,好嘛!
让她觉得丢脸的男人,此时正满面得意的走回来,捏着手里换到的最前号码,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等着里面的结束,下一个念到的就是我们了!”
秦苏默默的别过脸去,默默的叹了口气。
等了五六分钟,里面刚刚进去的人欢天喜地的从里面出来,女孩子的笑声似乎感染到了所有人,那样的幸福。接下来,念到的也就是他们换来的号码,起身时,因为换号的关系,几乎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看过来,带着明晃晃的笑容。
秦苏一路低着头,羞红着脸被他牵着往屋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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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没有变,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检查了证件以后,例行公事的逐个问着问题,末了递过来文件给他们签。
秦苏看着面前的纸张,在上面的字体浏览着,因为这已经是第二次的登记,对于她来说真的是感触颇多。曾经她选择离婚时,真的是没想到竟然还会回到起点。
或者,这曲折横生的,是不是就是人生?
在拿起笔签字的时,她因为情绪的关系,停顿了许久。
“怎么了?”已经快速签好的司徒慎,递给工作人员后见她还没下笔,立即问。
秦苏抿着嘴唇,慢慢的转着眼珠看他。
见状,司徒慎有些慌了,紧张焦急的问,“怎么不签字,不能是后悔了吧?”
他这样一问,对面坐着的工作人员都抬起头来,皱眉的看向他们。
“没。”秦苏忙摇头。
不再让他担心,随即便握着笔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递过去时,工作人员接过以后,因为刚刚的小插曲,忍不住说了嘴,“复婚的手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男女双方完全自愿的恢复婚姻关系,然后到我们这里来申请复婚登记。你们确定想好了吗?”
“当然确定!”司徒慎黑着俊容。
“确定的。”秦苏用力点头,生怕对方误会。
“嗯,按照规定,你们的离婚证将会被收回,给你们重新颁发结婚证,受到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工作人员这才点头,公式化的帮他们办理好了手续以后,微笑着说,“祝福你们,这次好好珍惜婚姻。”
“谢谢。”秦苏牵起司徒慎的手,笑着道谢。
很快,一切都处理完毕,两人从登记处的办公室走出来。
秦苏想到了什么,扯了扯他的胳膊,故意打趣着问,“要不要回去问问刚刚那个工作人员,这次的离婚证,你要不要再收藏一下了?”
“不要!”司徒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直接回。
蹙起浓眉嫌弃的样子,好似这辈子都再也不想见到离婚证的样子。
秦苏好笑着被他揽到了怀里,两人从楼梯的台阶上往下,朝着一楼走去。
外面的雪花还在飘,她偏头看向一旁的司徒慎,见他眉眼飞扬着,薄唇亦是,整个人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光晕,喜悦那样溢于言表,比得知她怀孕时还要高兴。
到了门口时,司徒慎才将握着的崭新结婚证放到公文包里,然后便停下了脚步,不由分说的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连着转了两个圈。
你终于重新属于我。
终于还是我司徒慎的妻子。
真好。
放下她以后,额头抵上来,那样深深的喊,“老婆!”
秦苏抿着嘴唇,一脸羞涩开心的回望着他。
面前眉目深情的男人,能够清晰感觉到他的感情,她觉得,和六年前他们机械的来办理手续,如今才算是他们真正的结婚登记。两人高兴的去领结婚证,再到被婚姻牢牢的捆绑在一起,开始相守相伴的一生。
此时,才应该是她真的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