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迷情 第三七章、风骚虞美人

作者 : 白果仁

()日头偏西,何伟力一行告别大象湖码头,乘观光车向公园的南部驶去。

霍明尚对保卫科长耳语了什么,保卫科长掏出手机向服务中心去了个电话,他对服务中心主任说,按照霍总的安排,专车送三十份精美小吃到虞美人花海中心观瞻亭来。

在东边的观瞻亭里,何伟力看见亭子正中立着一块大理石石碑,上面镂刻着以下铭文:

虞美人(学名:papaverrhoeas),又名丽春花、赛牡丹、满园春、仙女蒿、虞美人草,罂粟科罂粟种,草本植物,花期在夏、秋两季,花期较长,花色有红、粉红、白、黄、紫、蓝、黑等颜色,浓艳华美。原产于欧亚温带大陆,在中国有大量栽培,现已引种至新西兰、日本、澳大利亚和北美。

站在观瞻亭里向西望去,齐肩的虞美人草分成大红、黄、粉红、白、紫、蓝、黑七个条带,遍布在方圆四千余米的平地上。温晨军估计,从自己所站的东观瞻亭到中心观瞻亭,至少有五百余米,中心观瞻亭到南、北、西三个观瞻亭的距离也差不多,都不会低于五百米。据霍明尚介绍,东、南、西、北四个亭子只有一楼一底,面积也小得多,每层四周的椅子上可供二十来人同坐,外沿的看台也可同时供二三十人观赏。

中心观瞻亭就不同了,它的规模较大,两楼一底,每层除四周为座椅、看台外,中间还设有茶座,茶座的位置比周围的座椅高八十公分,可同时供四十余人一边品茶一边赏花,还可为茶客提供小吃。所以,与其说它是个亭子,还不如叫它为观花楼比较贴切。因为一开始就叫它为中心观瞻亭,叫顺口了就难改过来了,亭就亭吧,反正影响不大。

阳光斜照在花海里,五颜六色的鲜花更加浓艳娇媚。虽然游人已经部分散去,但花海中间的井字形人行道上和东西南北中五大观瞻亭里,观花者依然是熙来攘往,络绎不绝。

何伟力一行在霍明尚的引领下,通过井字形人行道一边赏花一边向花海中心的观瞻亭走去。

任洁兴奋极了,她过去虽然也来过大象湖,却从来没有赶上虞美人开花的季节,因此她也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片大片的、各种颜色的、盛开的虞美人花,她要把这美好的场景记录下来,她像电视台的新闻记者一样,举起dv,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一会儿又走在人群中间,来回地穿梭、奔跑着。

何老夫人气色很好,精神也不错,她指着花海对艾母说:“真是太好看了,我活了七十多岁,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合,是啷个开得这么齐整哦?亲家母,你见到过没有?”

艾母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早先听说过外国人有这个种法的,但没有亲眼见过,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来到中心观瞻亭,他们径直上三楼。三楼的楼道口挂着“有特殊情况,暂停开放”的牌子,保卫科长和另外一个保安站在楼道口,招呼游客明天再来。霍明尚前面引路,何伟力等人在茶座上坐了,服务人员献上碧螺春盖碗茶。

霍明尚说:“大家先品茶,等会儿再吃点儿点心,我这一片鲜花正等着何书记温市长来夸夸她们呢!”

正说着,接待中心的人送小吃来了,两个头戴卫生帽,身穿白大袴的漂亮mm在每一个人的座位前面放上一小碗冰糖雪梨银耳汤,一小份寿司、三个鸽子蛋、两片富士苹果、一根台南米香蕉、一双乌木筷子、一把小汤匙。

霍明尚问:“拿酒没有?”

mm说:“拿是拿了,没敢上。”

“为啥不敢上?上上上,除了要开车的和三位老人家,每人至少喝一杯。”霍明尚有些武断地说。

何伟力和艾蕾都说不喝酒,晚上还要回西都。胡江河却说:“书记、主任啦,你们还有任务啊,一杯酒下肚不是就能把你们的灵感找出来了吗?”

“胡总说的也对,饮酒作乐,饮酒开窍,饮酒使人豪放,酒醉吐真言,李白酒醉百篇诗嘛!”李先知笑呵呵地说。

“李教授说的对,来,上酒。”霍明尚叫mm拿酒来。

mm立即送上两瓶1573,并将酒杯斟满,依次摆在何伟力、霍明尚等人的面前。

霍明尚说:“明尚以此薄酒一杯,感谢三位老人和各位领导、老总赏光,光临我大象湖公园,感谢李教授、李老板为我大象湖赐词,感谢何市长及其夫人艾莉主任即将为我虞美人做出赞美之词,我先喝三杯为敬。谢谢大家支持我。”说完咕嘟咕嘟连饮三杯,众人唏嘘不已。

胡江河说:“你们快点儿进入正题呀,只可惜我这个大老粗不会写诗作词,但我响应霍总的号召,先把这杯酒干了,以后艾主任每作一首词或者写一首诗,我老胡就喝一杯酒,免得别人说我的大象湖之行一点儿贡献都没得。”

一直没有发言的刘明远也来了精神:“要得、要得,艾主任,你写他个二三十首,看他去狗掀帘子。”

“他知道我写不出来才敢和我赌,不然他怎么会叫怪才哟!不过,一两杯酒他怕还是要喝的呀。”艾蕾说。

“喝就喝啊,你快点儿把酒斟上吧!”胡江河毫不示弱。

“好吧,我有一首《虞美人》,请李教授、李老板斧正。”艾蕾动情地念道:

花开原为风前舞,再送象溪雨。归来观亭夕阳红,唯有余香、百丈绕碧空。

共君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虞兮休得颦蛾眉,义到多时、无须情浓中。

艾蕾念完,全场响起一阵掌声,李先知说:“真是个女才子,不但把大象湖的众多美景写进词里去了,而且古今兼顾,既点出了虞姬和项羽的爱情悲剧,又把我辈携手观花、亭中饮酒的场面融入画中,实在是佳作。”

艾蕾笑道:“李教授把我这胡诌的几句拔高了,但我这还是应该算一首,既然算一首,那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胡总说话算不算数。”

“我啥时候说话不算数?”胡江河回头看着众人:“我没说不算数哈,妹妹,快些倒酒来。”说完从mm手中接过满满的酒杯,脖子一仰,喝了个干净。

何伟力说:“看着这虞美人花海,确实让我心生感慨,过去,在我的心目中,只晓得虞美人就是南唐后主李煜那首《虞美人》词,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美丽动人的虞美人花,特别是这种大片大片的五颜六色的尤物,让人心旷神怡。近日在互联网上看到日本导演宫崎吾朗有一部很有名的电视连续剧,居然叫《虞美人盛开的山坡》,虽然具体内容我不了解,但我有一个问题:难道这虞美人花在小小的日本这样有名气?”

李先知说:“其实这也不奇怪,日本人的母文化就是中国文化,连文字中至今还有一千八百多个汉字,传说是从徐福开始逐渐带过去的。”

“再说了,李煜的《虞美人》确实比自然界的虞美人出名,李老师,你说是吧?我念中学的时候,班主任老师齐名华是西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对唐诗宋词情有独钟,他要求我们不但要熟背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原词,而且还要背熟他自己翻译的词意。”何伟力望着李先知。

李先知说:“作为教书的,那也是一种有效的教学方法,我们那个年代的老师都这样。”

何伟力说“齐老师对我们讲,《虞美人》是李煜的代表作,也是李后主的绝命词。相传他于自己生日七夕,在寓所命故妓作乐,唱新作《虞美人》词,声闻于外。宋太宗闻之大怒,命人赐药酒,将他毒死。这首词通过今昔交错对比,充分表现了一个亡国之君的无穷的哀怨。”

“其实,我们的齐老师文学修养是很高的。”何伟力说:“他对我们讲,李煜的词中‘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三春花开,中秋月圆,岁月不断更替,人生多么美好。可我这囚犯的苦难岁月,什么时候才能完结呢?‘春花秋月何时了’表明词人身为阶下囚,怕春花秋月勾起往事而伤怀。回首往昔,身为国君,过去许许多多的事到底做得如何呢,怎么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据史书记载,李煜当国君时,日日纵情声色,不理朝政,枉杀谏臣······透过此诗句,我们不难看出,这位从威赫的国君沦为阶下囚的南唐后主,此时此刻的心中有的不只是悲苦愤慨,多少也有悔恨之意。‘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苟且偷生的小楼又一次春风吹拂,春花又将怒放。回想起南唐的王朝、李氏的社稷——自己的故国却早已被灭亡。诗人身居囚屋,听着春风,望着明月,触景生情,愁绪万千,夜不能寐。一个‘又’字,表明此情此景已多次出现,这精神上的痛苦真让人难以忍受。‘又’点明了‘春花秋月’的时序变化,词人降宋又苟活了一年,加重了上两句流露的愁绪,也引出词人对故国往事的回忆。”

何伟力说:“我还记得齐老师说,尽管‘故国不堪回首’,可又不能不‘回首’。所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两句就是具体写‘回首’‘故国’的——故都金陵华丽的宫殿大概还在,只是那些丧国的宫女朱颜已改。这里暗含着李后主对国土更姓,山河变色的感慨!‘朱颜’一词在这里固然具体指往日宫中的红粉佳人,但同时又是过去一切美好事物、美好生活的象征。以上六句,诗人竭力将美景与悲情,往昔与当今,景物与人事的对比融为一体,尤其是通过自然的永恒和人事的沧桑的强烈对比,把蕴蓄于胸中的悲愁悔恨曲折有致地倾泻出来,凝成最后的千古绝唱——‘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诗人先用发人深思的设问,点明抽象的本体‘愁’,接着用生动的喻体奔流的江‘水’作答。用满江的春水来比喻满月复的愁恨,极为贴切形象,不仅显示了愁恨的悠长深远,而且显示了愁恨的汹涌翻腾,充分体现出奔腾中的感情所具有的力度和深度。全词以明净、凝练、优美、清新的语言,运用比喻、对比、设问等多种修辞手法,高度地概括和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诗人的真情实感。难怪前人赞誉李煜的词是‘血泪之歌’,‘一字一珠’,‘字字珠玑’。”

李先知、李由足、霍明尚等人听的很入迷,何伟力说:“李煜这首词全词虚设回答,在问答中又紧扣回首往事,感慨今昔写得自然而一气流注,最后进入语尽意不尽的境界,使词显得阔大雄伟。”

“何市长的记忆力确实惊人,几十年过去了仍能如此横流倒背,实在是佩服。”李由足、刘明远、霍明尚都如是说。

胡江河却说:“你们读书人情趣高雅,说起来没完没了,我这个半文盲听起来似懂非懂,甚至是一头雾水,但我头脑还是清醒的,要不然啷个晓得我好久没喝酒了呢,到了西都就晚了哦!”

何伟力说:“胡老板,你又将我军了,今天我们专门玩,玩就要尽兴咯!李老师,你给我们上一课,讲一讲什么是文学意义上的虞美人,好吗?”

“讲课不敢当,但可以抛砖引玉,虞美人是一种词牌名,该词牌调原为唐玄宗时教坊名曲,最初是用来咏唱项羽宠姬虞美人的,因以为名,又名《虞美人令》,《忆柳曲》、《一江春水》、《玉壶冰》、《巫山十二峰》等。双调,五十六字,上下片各四句,皆为两仄韵转两平韵。刚才艾主任的大作就是依据这个规则来的。诸位,老朽没有说错吧?”李先知面露得意之色。

何伟力说:“那我就按照李教授李老师给定的规矩,也来一个抛砖引玉吧。”说完,打开苹果手机,翻出刚刚填好的词,然后把手机递给艾蕾,对艾莉说:“帮我念念吧。”

艾蕾接过手机,丽声念道:

虞美人·观花虞美人

赤白蓝紫天如水,晚香知桂子。且将明月定佳期,只向中秋时候、盼人归。

隔叶黄鹂声声慢,谈笑饮酒间。莫叫花期情延绵。空有两鬓白雪、献身难。

又是李先知首先发言,他说,词写得很好,好就好在词中只字未提虞美人三字,却把虞美人花的色香味描述得淋漓尽致,如天如水的鲜花,色彩纷呈,香艳弥漫,象美人佳期已定,盼望心上人月圆时分共度的急切心情。下阕却让游人在莺鹂鳴唱的美好环境中,观花谈笑饮酒的生动画面跃然纸上。最后,话锋一转,叫人们不要辜负虞美人的绵绵深情,干出成就,奉献一生。

李由足却说,来松山之前就听人说,何市长伉俪是领导干部中的秦少游和苏小妹,今天果然服了。

艾蕾说:“我看有人还想梭边边,是不是该喝酒了?这可又是一首啊!”

“我是说艾主任写一首我喝一杯,这一首可是何市长写的呀!”胡江河理直气壮地说。艾何说:“大家可是听见谁念的?我念出来算不算是我的?不许耍赖哟!胡总。”

霍明尚也说:“我明明听见艾主任在读,再说了,何书记和艾主任可是一家人啰!胡总不喝不行哈。”

胡江河说:“喝就喝,艾主任还有招没有?”说完从mm手中接过酒杯,一口将酒喝下去了。

看看天色已晚,霍明尚叫mm给每个酒杯斟满酒,然后他自己举起酒杯,大声说道:“请大家端起酒杯,为了我们今天的愉快和明天的合作,为了老人们身体健康,为了我们的友谊长存,我再敬大家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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