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镇定心神,双手五指松直,掌心向上,平平往前一推。这是五雷掌法,随着咒语念出,好像打起一道响雷,轰隆隆的甚至响亮。
与此同时,天上似乎真的响起一道雷声。
春心也闹不清是正好在打雷,还是真的被她的五雷掌带起的雷,轰隆隆的雷声不断传来,发出震天的响动。
那两个男女狐显然也受惊不小,转动的身躯匆忙停了下来。他们抬头看向空中,大太阳天,没有半丝乌云,却突然间响雷阵阵,本身就透着邪性。那一道挨着一道雷,好像放二踢脚一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春心暗自嘀咕,这样的雷肯定不是以她微末的本事能造成的。难道这是天上正部雷神知道狐族在这儿要害人,特意来解救她的吗?
虽然心里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她算个屁啊。但还是忍不住小小喜悦一下,至少眼前的危机解除了。
天上的雷声越来越响,也邪了门了,那些雷好像长了眼一样,只对着那对狐狸精劈过去。榕成和晨露蹦跳着躲闪,吓得惊叫连连,有不少雷劈在地上,就是好大一个坑。
眼前暴起一层灰土,春心准备找个地方躲避一下,以免被误伤了。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巨大天雷对着那对男女狐打了过去。
那雷覆盖面积太大,根本无处躲藏,情急之下,榕成把晨露护在身下,以背脊对着天雷。
看到这一幕。春心忽然觉得很是感动,她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豁出性命保护女人的,就因为这份感动,让她莫名的做出一件很蠢的事。
她做这事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是后来想起来,悔的肠子都青了。
因为在那一刻,天雷劈下来的一刻。她扑了过去,就那么大跨步的,宛如一个英雄一样,挡在两人身前,以她的羸弱的身躯阻挡了那道雷。
雷劈在身上,有一种火辣辣的疼,随后闻到一股浓重的焦臭味儿。一张嘴,立时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她忽的很想大骂,然后真的就骂出来了,“雷神,你女乃女乃的。”
或者雷神也觉得自己劈错人了,也或者是被她骂的羞臊了,雷神没再继续放他的“二踢雷”。天空瞬间消了声响。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喊起来,一在东,一个在西,都叫着她的名字。
她身子一栽,倒在地上,心里忍不住想,“她若这么死了,值得吗?”
雨墨和韩骄子各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跑过来,韩骄子抱住她的头。雨墨本来想抢的,犹豫了一下终改成抱她的腿,大约是觉得这时候打架没什么意思吧。
春心也很诧异自己现在居然还没死透,她还有气,还能看见焦急呼唤她名字的韩骄子。她忍不住用焦黑的手去模他的脸,低喃道:“看见你……真好。”
韩骄子低声问:“你觉得怎么?”
“好疼。”她皱皱眉,心里想着,有他陪在身边。就算是这时死了,死在他怀里也值了。
双眼迷蒙中,她还看见了雨墨,他抱着她的脚。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有许多狐狸都向这边跑来了,可能听到那雷声太响,惊动了太多人。
她救了人,她是个英雄,但可惜现在连他们道谢的话都来不及听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下一世再做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死,她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事还没做呢。若再世为人,她再也不会逞英雄,真的好疼……
头一歪,手臂无力的垂下……
望着昏死过去的春心,韩骄子禁不住心中悲痛,眼睛也一片湿润,随着睫毛的眨动,那里面噙着的泪珠再也支撑不住,滴滴滑落下来。
狐狸的眼泪天生有种治愈的效果,那眼泪比金豆子还珍贵。只是身为狐族,从小修炼内丹,对于感情不像人类那么丰富,许多狐族直修炼到死都没留过一滴眼泪。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哭,涕下沾襟,泪水潸然,默默地哭泣惊呆了周围的狐狸。
许多狐狸指着他大叫,“呀,骄子在哭呢。”
韩骄子正痛哭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白瓷大碗,族长手伸着端在他面前,“这么珍贵的眼泪可别浪费,快点哭,大声的哭,哭完了用这眼泪还能救她。”
韩骄子也很想继续哭,但他天生的感情系统匮乏,被打断了却再难哭出来了。干嚎了半天,也只多留了几条鼻涕出来。
族长惋惜地看看碗里,“就这点也不够啊。”
他话音刚落,那边雨墨也哭起来,“哇哇”地哭声比韩骄子还凄惨。紧接着那对劫后重生的男女狐也哭起来,两人相拥着痛哭流涕,为他们爱情的真诚,也为了替他们而死的可怜人。
族长忙于在三人之间来回奔走接泪,笑得一张年轻的脸上也起了褶子,这是狐狸泪,狐狸泪啊,几千也未必能出一滴,这回可真是够了本了,或者救了人之后,还能留点给他藏私。
榕成和晨露哭罢,两人齐齐跪在族长跟前,低声道:“族长,我们要成婚。”
族长惊得手里的碗差点摔了……
※
春心被移到了一间房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眼,看看四周,很有一种恍惚感。
她轻声喃喃:“我在哪儿?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韩骄子笑着端了个白瓷碗进来,“你放心,阎王爷还不敢收你,你若进了地府,咱们肯定会到那儿找阎王闹事的。”
春心咧了咧嘴,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都好疼,她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就连手脚都被绑住,由此可见天雷造成的创伤实在不小。
韩骄子把药凑到她嘴边,“来,喝药吧。”
很奇怪的药,清澈澈的,不像平常所喝的黑药汤。
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药?”
“你先喝吧,喝了告诉你。”
她端过来喝了一口,有种植物和花的清香,似乎是某种植物的汁液,还有点淡淡的咸味儿,轻易感觉不到,液体只有冲向舌尖的一瞬间才有这极微弱的感觉。
她咂模咂模嘴,“放盐了吗?”
韩骄子笑着摇摇头,也不知告诉她,这里面有狐狸的眼泪,她会不会立时就吐出来。
她的伤很严重,在她昏倒的一刻几乎是要模不到脉搏了,还是族长用天地玄灵神功妙法把她的魂魄定在身上,固住她的元神,才不至于魂魄出窍而走。
然后几乎用了狐族数千年积攒下来的珍贵药材,从中提炼了药汁,混着狐族的眼泪喂她喝下,花了十天的时间才把她给救了回来。
想到族长把一棵千年灵芝的汁挤到里面时,那心痛肉痛的模样,他就禁不住有些好笑。族长一向是小气吧啦的,平常在他那儿连口茶都没得喝,这回可叫他大出血了。
那些养了千年的宝贝们,许多都进了春心的肚子了。这样,她无形之间增加了许多功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春心不关心这药用什么做的,她只关心自己的皮肤,也不知焦糊的皮肤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
绷带缝隙里露出黑焦焦的肌肤,好像被烧过的猪皮一样,看着就觉恶心。她身上大部分地方皮肤受损都很严重,真要以后顶着这一身烧猪皮出门,她还不如死了好呢。
韩骄子看她紧张兮兮地在身上瞅着,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笑道:“你别担心,咱们狐族的后园里有得是奇花异草,等你能下床了,我就带你去里面逛逛,给你摘些生肌养颜的植物,配成药,效果绝对很好。”
春心不放心,又问:“你不是说后园不能随便让人进吗?”
韩骄子高昂起头,“那得看是谁,你这回立了大功,族长特许你去后园,到时候你还可以趁机带些种子走,回到人间种到地里,保证是别处没有的。”
春心顿时喜得鼻涕泡往外冒,一高兴身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硬是现在就要下床去摘点草药去。
韩骄子有些好笑,这个财迷的丫头,一说有便宜占,连命都不顾了。耐心安抚了她一会儿,许诺三天后就带她去,才把她劝住了。
喂她喝完药他就走了,刚一出门,雨墨就推门进来,似乎算准了他走才来的。他一进屋,便闷闷地往她床边一坐,一句话都不说。
春心心中奇怪,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雨墨只是不答,定定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好像研究什么稀罕物一样。
春心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她脸上都缠着绷带,她真以为自己长得太美,让他看着迷了。
雨墨突然问道:“他们要杀你,当时你为什么会救他们?你可知咱们狐族,每到千年就会有一次雷劫,劈中之人就是千年道行也会魂飞魄灭,你以一个肉身居然敢挡雷,可知那天雷能把你炸成飞灰的吗?”
春心苦笑,“我那会儿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一时冲动,而冲动过后的现在就只剩下后悔了。
回想这一次,她真的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先前下了请神咒,有神灵护体,否则还真会如他所说成了飞灰,在空中四处飘散着,想象西门一样做鬼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