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张生，目光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眼波如水。
“这个时候的路况都是这样，我帮你点了餐，都是你爱吃的。”张生笑着说道，眼神缱绻缠绵。
侍应生很快地上了餐，两人安静自然地用餐，那样自然。
只是偶尔目光对视，温柔满溢，隐隐浮出一丝异样的情感波动。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很忙么，你好像瘦了不少。”张生关心地询问道。
“还好。”许秀轻声回道，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上次珠宝合作案，重天落选，上边没有为难你吧？”
其实不用问也可想而知答案，都到了最后关头，竟然都功亏一篑。
张生垂眸，有一丝烦恼，沉声说道，“苏总打算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市政打算找企业竞标跨江大桥建设的案子，我必须要拿下这个案子，才能继续在重天立足。”
许秀神情也紧张起来，“这个案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太棘手了！”
“我知道，你们秦氏也会参与这次的企划案投标。论实力，也只有秦氏能与重天一较高下，许秀，这个案子，你会参与么？”
“我没有直接参与，只是在合作公司这边，负责接应而已。”许秀如实说道，然而她知道秦昱笙十分重视这个案子，如果能与市政取得合作，对秦氏以后的发展也是很好的。所以尽管他将竞标策划交给了宋嘉行，自己也依旧没有放松。
听见她这么说，张生沉默了下，而后开口道，“许秀，我知道你会很为难，但是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张生，我不能！”许秀断然拒绝。
“你不是直接经手，不会怀疑到你！你帮我最后一次？”
“不行，张生，真的不行！”许秀凝望着他，艰涩地开口道，“你知道，我能有今天，离不开学长的栽培！”
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张生斯文的脸庞浮现起一抹温怒，却是颓然说道，“学长！学长！你心里只有你的学长！”
许秀心口一紧，他的话语刺得她心底忽然作痛。
就像那年她执意要出国，他焦急地追到机场挽留她，她仍是决绝转身离开，他的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
“算了。”半晌，张生淡然说道，“大不了离开重天，重新开始也就是了，许秀，我只想你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
许秀沉默地抿紧唇，眼底满是懊恼和愧疚。
当年会执意出国，只是不想一辈子如此，有这样大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市政公开招标，宋嘉行这边正在紧罗密布地安排竞标策划。
这是一个极大的项目，经过几番定夺，秦氏选择了中诚公司，打算以两方合作的方式拿下跨江大桥建设。
这天中诚的代表来到秦氏，因为彼此都还在洽谈的阶段，要不要合作又或是该如何合作都还需要细致的商谈。
两方人员在会议室坐定，双方经过漫长的商讨，总算谈好了相关事宜。
刚刚告一段落，中诚公司的代表扭头瞧向了秦昱笙身旁的许秀，不经意地说道，“笙总，前两天我正好去餐厅，就看见了许秘书和重天集团的负责人私下接洽，还以为秦氏已经舍了我们中诚而选择了重天集团呢。”
两大集团联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许秀顿时整个人一僵，只是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
秦昱笙却没有任何异样，起身与中诚代表握手道别，“中诚公司是我们认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对方代表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许秀心中却是十分不安，尽管秦昱笙什么都没说。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有所解释。
“学长，你也知道张生，我和他见面，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许秀忐忑说道。
秦昱笙不疾不徐抬眸，目光深邃冷凝，而后开口道，“这件事情，你最好避嫌，现在起有关这个项目的资料，全都交给简助理处理。”
许秀一怔，心中有所不甘，但也不敢反驳，只好应道，“是。”
随后许秀将全部资料交接给简紫铜，而她正式退出跨江大桥的案子。
公司内部的员工却都在猜测秦昱笙这一决定的用意，甚至有人揣测简助理将取许秀而代之。
简紫铜没有闲暇心情关注那些议论，忙得不可开交，在宋嘉行的带领下，与小组成员没日没夜地商议跨江大桥的企划书。
洗水间里，几个女同事正在补妆。
而这里绝对是最好的八卦场所。
“你们听说了吗？”
“当然听说了，你是指许秘书是吧？”
“真是奇怪了！笙总到底为什么要许秘书退出跨江大桥建设的案子呢？我刚出差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还以为是谁造谣呢！”
“大概笙总是想栽培简助理，他们还说，很有可能简助理会取代许秘书的位置。”
“不会吧，许秘书跟了笙总那么多年，还是由笙总带去英国的，地位不好比呀！简助理才来多久，这没道理啊！”
“谁知道呢，反正这是笙总的决定！再说了，我倒是觉得简助理的能力也确实很出众，而且哦，简助理没有许秘书那么拽！以为自己是跟着笙总的，就了不起死了！你没见公司里的男同事，看见许秘书就讨好！有够讨厌的！”
“笙总就说不定还真就取代了许秘书，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反正跟我们关系不大，不猜了，出去工作吧。”
这几人补好妆，纷纷鱼贯而出。
片刻之后，最里面的一间，那扇门慢慢打开，许秀走了出来。
“简助理，你看这里怎么样？”
“数据分析一定要精准，不能马虎。”
“好。”
“简助理，报表预算在这里。”
“等等，预算要有详细的目录，不能用统筹。还有，所有材料的数目，都先报备一个大致数目。”
“我知道了。”
宋嘉行刚刚开完会过来，就看见工作间里，小组成员们忙碌的身影。
简紫铜坐在一侧，桌子上堆积的文件到处都是。
他侧头对着身边的秘书道，“去冲咖啡。”
宋嘉行这才走了进去，“大家辛苦了。”
众人瞧见宋嘉行，立刻喊道，“宋经理。”
“宋经理。”简紫铜亦是抬起头来，只见宋嘉行走向了她，询问情况，“进度怎么样？”
“按照宋经理的指示，一切没有问题。”简紫铜如实说道，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份是竞标书的目录，请宋经理先过目。”简紫铜拿起文件，递给了他。
宋嘉行接过一看，重点分明，十分清楚，他不禁满意道，“很好。”
简紫铜立刻点了个头，脸上却依旧是凝重严肃，又是投入到工作中去，“宋经理，那我继续了。”
“请喝咖啡。”这个时候，秘书冲了数杯咖啡端来。
“大家要劳逸结合，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宋嘉行冲着众人说道。
众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道着谢各自拿过一杯咖啡放松。
唯独简紫铜还端正着字迹，聚精会神着。
宋嘉行拿起一杯咖啡，随即放到了简紫铜面前，“工作虽然重要，身体也很重要，简助理，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谢谢宋经理。”听见他这么说，简紫铜也不好意思回绝他的好意，捧起咖啡喝了起来。
只不过喝了几口而已，宋嘉行一个转身，又见她维持了刚才的姿势。
宋嘉行颇感无奈，却也是微笑。
这个女孩子，比想象中要能干许多。
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竞标书终于成行，组员们都十分高兴，也松了口气。至于过不过关，那就要看秦昱笙了。
这天简紫铜随着宋嘉行一起，来到了金融部。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又有好久都不曾真正碰过面。
秦昱笙没有再像那天一样突然发疯，一个电话打来就让她回去煮饭。想来也是知道这边的工作繁重，整个小组都熬夜加班的缘故。除了睡觉之外，简紫铜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了。
这样一来，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每天回到公寓，简紫铜都会乘着所剩不多的时间，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房子可以搬走。
“笙总，这份是竞标书，请您过目。”简紫铜将厚重的文件递上，而后坐了下来。
忽然安静下来，唯有翻页声。
过了许久，秦昱笙才抬眸说道，“没有问题，可以出标书了。”
“是。”简紫铜似是松了一口气，再次接过了文件。
宋嘉行从容微笑，“简助理，最后也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笙总，宋经理，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出去了。”微笑说着，简紫铜淡然离开。
她刚一走，许秀又进来了。
她手中是另外一份文件，赶着要批阅签字，“笙总，这份文件加急。”
许秀瞧向了宋嘉行，随口问道，“宋经理，跨江大桥的案子完成了？”
“差不多了。”宋嘉行颌首回道，“许秘书最近是去了研发部？”
许秀谦虚道，“只是去学习。”
“许秘书现在已经能独挡一面了，你们笙总可要省事许多。”宋嘉行调侃道，“不过，我不得不说，笙身边的人各个不可小觑。以前没有和简助理共事过，所以才没有觉得，这次的案子下来，我也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怪不得笙会提拔委任她了。”
“哪天就算笙身边没有了许秘书，还能有个人好接班。”宋嘉行随意一句，却震入许秀心中。
许秀微笑道，“简助理的确聪明能干。”
瞧见秦昱笙签过了字，许秀急忙接过离去。
宋嘉行望着秦昱笙，笑着问道，“笙，你是真打算把她留在身边接班？”
秦昱笙漠然，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深邃。
竞标书已经通过，这天晚上，简紫铜没有再留下来加班。
她并没有回公寓，而是在回去之前，赶去和房东见面。她所找到的那间房子，离上班的地方还有些远。只是相比路程而言，倒也是和现在的距离没有多少差别。只是坐公车有些麻烦，因为巴士站离得有些远。
房东很热情，带着她上楼看公寓。
那是两室户的房子，一套小小的房子，十分得好。
而且合租的是个女孩子，不会太过嘈杂烦乱，也是很安静。
公寓也很干净，简紫铜来到那一间空房间一瞧，虽然是小了些，和粉爵公寓那边不好比，可是已经是非常优厚。
想到以前，她还是住那种好几个人隔开的公寓，又或者是睡阁楼，这里就已经无疑太好了。
简紫铜问道，“房东阿姨，那这里租金多少呢？”
房东为人很爽直，开价也并不高，简紫铜感到很心动，她付了几百元的押金，先将房子定了下来。等过几天空了，搬进来再签租房合同。房东也是一口允诺，这次的租约算是达成了一半。
而后简紫铜才回到粉爵公寓，想着随便煮碗面解决晚餐问题。她刚放下东西，打开了他的公寓，一走进去才发现，秦昱笙竟然也在。
自从那次激烈的争吵过后，他们还没有这样的单独相处。
突然只剩下他们，简紫铜才发现，原来还是会尴尬，还是会紧张。
心，会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
“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终于，她开了口，却是生疏而客气。
是该这样，这样才对。
秦昱笙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回来拿东西。”
“喔。”简紫铜想着也好，反正她也没有去买菜。
“你还没吃？”他立刻举一反三，抓住她的话语反问。
简紫铜却是避而不答，她默了下道，“笙总，一直住在这里，打扰你了，也谢谢你这段日子的关照。”
“所以呢。”秦昱笙望着她，眼底聚起寒光。
“我已经找了房子，过几天就搬出去。”简紫铜轻声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秦昱笙想要说什么，他只是盯着她，而后最终他却没有。只是拿起沙发上的西服，走过她身边，“随你。”
眼见市政公开竞标的日期就要截止，项目小组终于将竞标书完成。
为了保险安全起见，宋嘉行特意让各个组员分别负责部门资料，不允许出任何一点差错，哪怕是一个数字。而后经过重重修整和汇总，这最后的竞标书才到了简紫铜手中。
“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切都看明天。”宋嘉行微笑说道。
“宋经理也辛苦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好。”
“宋经理再见。”
“再见。”
宋嘉行望向简紫铜，只见她正将数据备份资料，而后她抱起厚重的竞标书要回金融部。
这些可是关键的机密资料，需要锁到副总办的密码箱里。
宋嘉行见她这么吃力，走过去抱过了竞标书。
手中的重量忽然变得一轻，简紫铜错愕，而后瞧见了宋嘉行，“宋经理，没关系的，我可以拿上去。”
“正好约了笙，一起上去吧。”宋嘉行笑着说道，径自转身。
两人一起到了金融部，宋嘉行这才将竞标书还给她，简紫铜开口道谢，“谢谢宋经理。”
“不用客气，资料保管好。”宋嘉行提醒一句，而后进了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职员们早就下班了，简紫铜将竞标书锁进了密码箱，而后又是将备份数据拷贝入电脑加密。她正对着电脑，门口却有人驻足停住，宋嘉行朝她道，“简助理，要不要一起吃饭？”
简紫铜抬起头来，只见是宋嘉行，还有……秦昱笙。
“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简紫铜抱歉笑笑。
宋嘉行也不勉强，点了个头就走了。
秦昱笙也随即迈开脚步，他的目光那么冷漠，隔了距离就感觉更加的遥远。
搬家……
简紫铜的脑海里又浮现起这个念头，她垂眸视线重新落在屏幕上，赶紧完成工作，回去还要收拾东西。
等到一切妥当，天色已经黑了。
公司里静到出奇，已经是空无一人。
简紫铜再三确认不会有差池，这才关上门离开。
部门间里没有亮灯，只有回廊里，随着步伐有灯照亮。
电梯一关上，回廊尽头，却闪现另一道纤细身影。
@
这可是简紫铜初次出席竞标会。
而且还是那么重大的项目。
a城最权威的国贸大厦，高耸入云的楼层，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外景，感觉自己置身于云端一般。那些白云就在眼前，仿佛探出手就可以触模到。简紫铜走在宋嘉行后边，组长则是和他并排前行着。
前方就是会堂，已经聚集了一些商界精英，正侃侃而谈。
简紫铜无声跟随，瞧着双方不断地客套问候握手，她感叹自己还算轻松。
这样官方的寒暄场合，果然还是不适合自己的。
两道熟悉的男声忽然交汇，简紫铜的视线穿过前方挡住的组长，对向了那人。
“宋经理。”
“宋经理。”
苏明阔似乎察觉到异样的目光，便不着痕迹地望过去。
可这一望，却是不得了。
那个站在后边穿着暗色套装不起眼的女人，不就是简紫铜？
苏明阔眼前一亮，一时忘记反应，她却先朝他礼貌笑笑，他这才温和地露了微笑。
众人依次入座，简紫铜坐定下来，又觉得后背有针扎似的。
她不敢回头，苏明阔就坐在后方。
简紫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这次重天集团的合作方是林氏公司。所以在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一定会见到他，细细一算，自从那个早晨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以前即便是相隔了那么远，可也保持着联系。
但是如今，明明就在一个城市里，却发现缘分似乎已经尽头。
所以，哪怕走在路上，也不会相遇。
只是这么被盯着，总是太过不舒服了，简紫铜终是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一离席，苏明阔也紧随其后。
不动声色坐着的宋嘉行，微微侧目扫向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
简紫铜绕过会堂，并没有前往洗手间，而是在僻静的转角停步。她一回头，就见苏明阔在她的面前，他也退步。简紫铜以为会有所尴尬，可她发现自己还挺平静，原来有些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真的会让人释然。
“嗨。”
苏明阔微愣，随即放逐笑开，“嗨。”
“没想到我们要竞标同一个项目。”
“我也没有想到。”苏明阔走近她，两人平视着窗外闲聊，“你的顶头上司换了？”
“没有，只是临时跟进而已。”
苏明阔只是“恩”了一声，然而眉宇依旧微微锁起。
一阵无声沉默，简紫铜侧头望向他的脸庞，她率先开口提及，“最近过得好么？”
“还好，你呢？”我也还不错。“简紫铜同样笑着说。
苏明阔怔怔瞧着她，他的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悔意，”紫铜，我们还是朋友么？“
又是这样的话语，为什么总是这样问？
如果不是朋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交谈？
简紫铜笑得很是爽朗，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头，”嘿！说什么呢你！“
如释重负一般，苏明阔的笑容却黯淡了许多，眼底隐匿着不为人知的情深。”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进去。“”好。“
两人一前一后折回会堂。
评审团的各位陆续到来，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主席随后站在台前，对着众人宣布此次竞标开始，等到各家公司的竞标展示结束后，最终结果将会在三天后定裁。
早先就已经抽签决定顺序，秦氏抽到了最后一个。
漫长的等待继续着，简紫铜随着公司同僚一起等候。
一家家竞争对手相继进去，又是漫漫而出。重天集团的负责人和林氏公司也进去了，之后又过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秦氏。
简紫铜发现自己很激动，她让自己镇静下来，而后随着宋嘉行进了会议室。
这次负责讲说竞标书的人是她，简紫铜发放了标书，而后将投影片放映。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投影仪定格在最后一组镜头。
但是评审团却一脸凝重，让简紫铜心里一跳。
宋嘉行处变不惊，开口问道，”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李主席神色亦是凝重，对着他们道，”你们的竞标资料，和重天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什么？这怎么可能？
众人大惊，简紫铜不敢置信。”竞标书怎么可能会和重天集团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绝对没有可能！“”难道资料被泄露出去了？“”应该是吧，如果没有的话，就不可能！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和我们的方案有那么高的相似度！“”那会是谁泄露的？“”谁知道啊！“”真是烦死了，上面会不会怪罪下来，把我们一起给炒了？“”啊！倒霉啊，不是吧？我可没有泄露机密！“”我也是没有啊！被炒还是小意思，但是会不会被调查？“”我不想被警察盘查啊！“
从李主席那里得到的结果，让众人震惊的同时，也无疑像是一枚炸弹，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一时间竞标小组的全体成员都人心惶惶，深怕会因此而遭到怀疑，成为众矢之的。
被请辞职，可能是一种下场。
而另外一种下场就更加惨了，那就是接受警方调查。
这起事件，影响十分严重，公司内部有间谍，这绝对是无法容忍的。
一行人怀揣着不安的心情赶回了公司，已经收到消息的秦昱笙，正等候在副总办的会议厅里。
等待着他们的，是又一场暴风雨。
偌大的会议厅里，秦昱笙端坐在前方。
宋嘉行往他的身侧一坐，沉声说道，”事发突然，也怪我没有做好保密工作。“
原本是大好的时机，却因为最后关键而失利，白白浪费了时间不说，也惹来动荡。”一个个进来。“秦昱笙冷声一句。
随即，小组成员们分别进入，被列为可疑的对象接受惯例询问。”笙总，宋经理，真的不是我，我只有一组密码，而且我负责的是前期数据，中后期我都没有接触到，我也不认识重天集团的人，我怎么可能把资料泄露出去，我根本就没有看过全部的文案……“
一番询问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言行几乎都是一致。
他们分开进行标书的完成进度，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相关的部分，握有的密码也只是一组，而且相互之间，也不可能集体串通，重天可以买通一个人，但是不可能买通全部，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
而所有的密码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
最后的竞标书，也是由一个人负责。
这一切追究到底，只有一个人最可疑。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简紫铜。
在外边一直等候着，没有被喊到名字的简紫铜，终于被点名了，”简助理，你进来。“
那扇大门微敞开，简紫铜却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她深呼吸，毅然地走了进去。
会议厅里的氛围很冷，压迫感几乎会让人窒息。
简紫铜走进去，面对他们两人，更是直接地面对秦昱笙。”笙总，宋经理。“她轻声开口。
秦昱笙的眼眸敛着光芒，沉声问道，”简助理，这次的项目，是由你负责跟进的。“”是。“”所有的密码，你都有掌握。“”是。“”最后的标书，是由你负责。“”是。“”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会有这么完整的资料。“”……是。“”你有什么话想要解释？“他简截了当的话语，让她竟然无法回答，仿佛已经判定了她有罪。
简紫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以为自己够冷静够平静，却发现其实不能。她还是慌乱起来，脑子也一片空白了。在他的注视下，她蹙眉说道，”资料不是我泄密的，我没有这么做！“
太过薄弱了，可是她只能这么说。
再多的解释到了此时此刻，也不过是枉然。
而在这一刹那，简紫铜望着秦昱笙，她心里有个渴望，渴望听见他说，渴望他的信任……
然而他的目光始终冷漠。
宋嘉行似是想起什么，温温说道，”简助理，你和林氏的宋经理是不是认识？“
先前在国贸大厦，他们一前一后离去，又纷纷回来，显然是旧识。
秦昱笙的眸光忽然变得锋利，睨着她不放。
简紫铜坦然道，”我是和林氏的宋经理认识，我没有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情。“。”恐怕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秦昱笙一句话刺了过来，而她咬住了唇。”我们是朋友，以前也是同学。“她反驳说道，却不想说出那一层过去的关系。
总觉得那已经过去了，所以也不要在提起了。
可是……”之前林氏千金林小姐还来到公司，警告你不要再和她的未婚夫有所联系。林小姐的未婚夫，正是你的这位同学朋友！“秦昱笙言语犀利，逼得她无法喘息，”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简紫铜一怔，莫名的突然觉得很难过，说不出原因，只是难过。”说！“他又是喝了一声。
宋嘉行在旁不忍道，”简助理，你还是坦白说吧，如果真的不是你，就消误会尽早解除。“
面对着他们紧迫的注视，她压制着那份难过，只是有一种被人窥探了全部的厌恶，无力感渐渐升腾而起。在经历了和苏明阔重逢离别再重逢之后，她还不曾对别人说起过他们的关系，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好似她有多么失败，她怎么就会去相信等待一个人，是有结果的。
没有结果的，她是笨蛋。
笨蛋才会去等待。
才会去期待。
简紫铜觉得眼睛也酸了起来，但是忍耐着，不让那氤氲而起的水气溢出来，轻声说道，”我和他曾经是恋人，我们交往过，后来分手了。“
终于，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有种被揭开伤口鲜血淋漓的痛感，可却莫名的很释放。
宋嘉行顿时皱眉，这样的关系和身份，只是更加会让她多增怀疑而已。
秦昱笙却沉默着不曾说话，他只是望着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一幕，在订婚宴上她那种深深眷恋温柔的目光，她在拍戏时也曾流露过的目光，这样的关系，他早已有了确定，而如今听到她亲口承认，他竟然觉得那样愤怒。
我和他曾经是恋人。
我们交往过，后来分手了。
所以那一晚也只不过是真的刚刚好而已，如果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从一开始就是。”笙总，你看怎么办？“宋嘉行侧目问道。
秦昱笙一言不发，眼底闪烁过无数情绪，而后恢复了一片波澜不兴，只是吐出两个字，”报警。“
报警……
听见这两个字，简紫铜的脸刷得变白了。
她要去警署，她要接受调查，和当年爸爸一样么？
宋嘉行却是迟疑了，沉声说道，”这次的项目重大，报警的话，对公司会有影响。“
在回来的路上，宋嘉行已经放了话，让所有组员守口如瓶。如果公司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那么他们就要立刻走人。机密资料泄露，关系到掌权人的能力，为了保全公司的局势，先将事情压下是有必要的，否则股市动荡，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董事会那边讨伐起来，也会难以收拾。
秦昱笙漠漠道，”她是不是清白的，交给警方就知道，许秘书，报警。“
许秀定在原地，她神色凝重，”笙总……“”我让你报警，你没有听见？“秦昱笙厉声一喝，许秀只能走向了话机。”许秘书，等等！“宋嘉行喊住了她，尽管觉得有所不妥当，但是也知道现在为了以振公司纪律，就算不能抓出间谍，也要有个法定过程，不然也是不能安稳人心，这件事情确实棘手。
宋嘉行蹙起眉宇，也是两难，烦恼地开口，”可是这样一来，董事这边也会瞒不住。“
而且，她又是他身边的人。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怔愣了片刻的简紫铜抬起头来，她的视线有了焦距，已经回过神来。
像是做了最艰难的决定，她将手紧紧握成拳头，而后在开口的同时，一瞬间放开。
好似无力地投降，可是眼神却那样坚决傲然。”笙总，宋经理，我想不用报警了，我现在就去警署接受调查。“简紫铜的声音很轻，可是很坚决。
许秀诧异地望向了她，宋嘉行也是一愣。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要求接受调查。
换作了别人，早就哭着求情了，她却这样说。
秦昱笙抿着薄唇，而后说道，”许秘书，你和她一起去。“
这是不信任她？呵，所以还要看着她？其实也是，他为什么又要相信她？立场？身份？于私于公，都不应该！简紫铜没有再多说半个字，只是朝他们点过头，而后许秀来到她身边，两人就出了会议厅。
宋嘉行拿出烟盒，取了烟转手递给他，自己也抽了一支。
烟雾缭绕，宋嘉行道，”笙，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她做的吗？“”每个人都可疑。“秦昱笙语气平平，但是也不代表她是清白。
宋嘉行吐出一口烟圈，沉思了下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不是她做的。“”为了前男友，将资料窃取，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那个前男友都是别人的未婚夫了，她会这么笨？“”她就是这么笨。“秦昱笙自然地应了一句，反是惹来宋嘉行微笑。
气氛一下子由紧张窒息缓和下来，宋嘉行轻笑着说道，”好像你们很熟。“
秦昱笙沉默了，只是抽着烟。
两人沉静地坐了一会儿，一支烟也燃到了尽头，宋嘉行而后说道，”我也回部门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也不方便插手。“
秦昱笙颌首应允。
简紫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警署，而且是主动来接受调查，许秀一路相陪，身边也不是一个人没有，可她却始终觉得空落落的。空洞的不只是一颗心，还有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去。
等到了警署，那边已经有警司等候。
看来已经打过招呼了。”简小姐是吗？这边请吧。“警司还算客气有礼。
简紫铜就要跟随着他走，许秀在后边拉住了她，”简助理。“
简紫铜茫然地回头，瞧见她担忧的脸庞，”你放心吧，不是你做的，你就绝对不会有事。笙总只是按规矩办事而已，请你明白。“
明白……
她一直都很明白。
简紫铜缓缓回过神来，坚强地朝她露出一抹笑容，心中也已经鼓起勇气，坦然说道，”许秘书，谢谢你，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怕的。你回去公司吧，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许秀见她微笑着，似是松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
立刻，简紫铜被两名警司带进了一间小房间里。
以往只在电视剧里才看过这样的镜头，此刻竟然上演了，而且还是在她的身上。
简紫铜告诉自己，她一点也不怕。”名字。“”简紫铜。“”什么时候进入秦氏的。“”今年七月。“”你在公司是什么职务。“”副总助理。“
……
封闭的环境，打着强光的电灯，警司严肃审视的目光，冷酷的询问，不断地反复着，然后在反复，简紫铜渐渐感觉晕眩起来，好像要失去呼吸，快要不能喘息。她的情绪也有些崩溃，却还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只是双手紧握成拳头，不肯松开。
房间里很森冷，比外边还要冷上许多，简紫铜感觉彻骨的寒冷。
一番询问循环了无数次，最终警司又将她带向了拘留所。
铁栅栏，空气是沉静的，却没有生气。三面都是白墙，那种惨白的颜色，让她感觉刺目。
简紫铜走过去，往地上一坐，她只是蜷缩着自己盘腿坐着一言不发。
当年简国天也在这种地方待过。
那时候的他，早已没有了往西的丰采，那样憔悴。只是微笑的眼睛，瞧着她的时候，还是那样温柔。
每次去看望他，简国天总是微笑，从来没有沮丧。
简紫铜一直和他说话，告诉他自己在学校念书很用功，考试都有考一百分。她拿出试卷，给他来看，他笑得更加高兴了。她还告诉他，新的家也很好，阿姨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很聪明。
简国天就一直点头，可是那目光让她想哭。
简紫铜当时忍住了没有哭，因为她不想让爸爸不开心。
依稀还记得简国天说：铜铜，你答应爸爸，一定不许做坏事，不能进来这种地方。
彼时简紫铜还并没有完全懂事，可是也知道，这里是不好的地方。
简紫铜说：爸爸，我答应你，我绝对不做坏事，我不会进来这种地方。
简国天就夸奖她：铜铜，好孩子。
如今，简紫铜猛然记起往事，只觉得心酸难挡，悲伤隐隐在作痛。
爸，我没有信守承诺。
你瞧，我不是个好孩子，其实我一点也不聪明，我就是个笨蛋。
又过了好久，久到简紫铜连坐姿都麻木的时候，那个警司来了。”简紫铜小姐，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但是这段时间内，你不能离开a城，有任何情况，我们会再与你取得联系，请和警方合作。“警司如此说道。
简紫铜站起身来，轻声回道，”我知道了。“
走出警署，正是午后时光，冬日里的天气，很是森冷，白花花的阳光在头顶照耀而下，让她感到虚无。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要回到哪里，手机在挎包里，好像是在响，一直响个不停。
简紫铜走了几步路，这才拿出来瞧。
来电显示，那个名字，赫然映入眼底不断闪动着，是秦昱笙。
手机握着在振动着，她迟疑了下，这才慢慢接起。
简紫铜觉得发不出声音了，所以仅是一声”喂“也难以开口。
而后，听见他低沉的男声，带着一贯冷漠的温度，”今天你不用来公司了。“
好半晌，简紫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恩——“
良久又是无声，似乎那头已经挂断，简紫铜只是愣愣站在警署的路口，耳边有风呼啸着掠过。
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夹杂着他的声音，”现在回家，等我回来。“
一定是风大而且又冷的缘故，所以才有泪水泛出眼眶。
简紫铜没有出声，只是将电话挂断。
下一秒他却复又打来，简紫铜觉得这铃声很烦，索性按了关机。
她并不想立刻就回去，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宛如一抹幽魂，走得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等不累了，就站起来继续走，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车站，这个车站，可以回去s城，回去她的家。
那里曾是她生活数年的地方……简紫铜并没有买车票上车，只是坐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厅。
等到天黑了，等到最后一班末班车也开走了，等到候车员都来询问，”小姐，要关门了。“”对不起。“简紫铜急忙起身道歉。”你要去哪里啊？“”s城。“”哦，已经没有车了，你还是明天再来吧。“候车员好心说道。
没有车了，已经没有车了。
就算是有车，也再也回不去她的家了。
简紫铜点头转身，离开了候车厅。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大概就是没有能够回去的家。
最终简紫铜无处可去，只能回到了粉爵公寓。
只是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了秦昱笙。他一手提着黑色外套，一向冷漠的俊容竟有了几分担忧的神色，似是要出门。
而在瞧见电梯内的她时，眼眸一凛，不容简紫铜过多反应，他一下抓过她的手腕，就将她拉出了电梯。
简紫铜也一反常态，并没有去反抗他，只是任他抓着拽进了公寓。
房门被重重关上，她被拽着站到了客厅里，秦昱笙冷厉急切的男声猛烈盖了下来，”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为什么在外面乱跑？我不是让你立刻回家？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本事倒是不小，竟然对我关机？“
他一连问了无数的话语，呵斥过后，公寓里静悄悄的。”说话！“秦昱笙再次喝道。
简紫铜抬头，只是说了一句，”这里不是我家！“
她的一声反驳，竟让秦昱笙也无从回应，似乎她所说的，就是事实。
半晌，秦昱笙又是沉声道，”为什么对我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
然而这一次，不等他说完，简紫铜却爆发了，”笙总！我去哪里，非要向你报告吗！你让我回来，我就一定要听你的？“
秦昱笙眼眸一紧，只是注视着她，”简紫铜！“”你又是我的谁？我为什么就要听你的话？我为什么不可以对你关机？我有这个权利！“简紫铜根本不理会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那些压抑的情绪，在这个时候极力地想要倾吐出来。
秦昱笙漠然，只是望着她，目光深邃。”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a城！案子没了结之前，我一定不会走！就算了结了，我也不会走！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监视我，我不会逃走！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资料不是我泄密的，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她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一双眼睛通红通红。
她如此的模样，只让秦昱笙胸口有一阵怜惜柔情升起，他伸出双手，一下将她拥进了怀抱。
简紫铜挣扎着推开他，”放开我！我是你想抱就抱的吗！放开！“
秦昱笙却不肯松开，只是牢牢地将她圈在怀里，一动也不动。”秦昱笙！你反正不相信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也不要惺惺作态！放开我，难道你聋了吗！“简紫铜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只是在抗拒着，抗拒着他的接近，更仿佛是在抗拒让他看见她的懦弱。
秦昱笙将她紧压向胸膛，那样密不可分的姿势，在她耳边说，”简紫铜，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突然一下子，有什么东西砸进心里，割开那道伤口，模糊到鲜血淋漓，疼痛到快要窒息。
她是那样慌乱，那样茫然，那样的恐惧……
简紫铜捶打着他，使劲地捶打，但是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只是无力地抓着他的衣服，死死地抓紧。”秦昱笙，你知不知道，我讨厌警署，讨厌拘留所，讨厌监狱，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简紫铜沙哑开口，声音都带着哽咽。
那个时候，简国天被关进去的时候，她都不曾这样说过。只是这些话语，不能在简国天面前提起，她不能让他难过失望的，就算没有妈妈，就算爸爸不在身边，她也能过得很好，她一定能过得很好。
她来不及诉说的委屈，在这个冬日里轰然呈现，那样的无助，仿佛回到了当年。
简紫铜只是一个劲地重复，”你知不知道……“
而他突然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外边的寒风太过冷涩，他的胸膛不算炙热，却是很温暖。那种淡淡烟草味道，像极了简国天，只是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被原谅，连同内心深处最不愿回忆的心痛，都被理解。
有冰雪融化，从眼眶中渗出，一向不肯示弱的她，在这个时候落了泪。
简紫铜在他的怀里，哽咽哭泣起来。
哭了一场，眼睛都红了，哭到了抽噎，这才肯停下来。
秦昱笙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她退哭声，剩下断断续续的哽咽。她的肩膀不住地抽搐着，他伸手轻轻安抚着她。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安心到无法复加，在这个冷清的公寓里，没有开暖气的客厅里，空气都温暖起来。
她终于哭到累了，再也没有了力气，秦昱笙才扶着她往沙发上坐下。
秦昱笙在她面前半蹲，瞧着她哭红了鼻子的小脸，真是丑到无法形容，眼睛成了核桃，却像极了小时候，总是要哭到彻底，才肯作罢。有时候，只是为了一条鱼死了，她都能哭上半天，仿佛要那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想起儿时趣事，秦昱笙英俊的脸部线条愈发柔和，低声说道，”你还真是能哭，爱哭鬼。“
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宠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简紫铜还在揉着眼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你才是爱哭鬼。“”也不知道是谁哭了一纸盒的纸巾。“秦昱笙取笑说道，目光却很柔。
简紫铜还拿着纸巾，那只纸盒被她放在旁边，早已经空了。她瞬间无语，而后抬头望向了他，视线一个接触，才发现他的眼神，不再冷漠，温柔到会让人沉溺，她不由自主地定住，忘记了反应。”眼睛疼么？“他却沉声询问，带着好听的声音。
哭过之后，简紫铜才清醒过来，她不禁懊恼，自己竟然在他面前破戒，就这样哭得可笑，她怎么这么没用？
他的手却触碰向她，轻轻捧住她的脸庞，秦昱笙再次问道，”疼么？“
简紫铜慌了，只觉得心里一跳，她急于想要躲避他的注目，他的询问，他的温柔。她一下推开了他，整个人往后靠去，支吾着说道，”不，不疼了，我走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明天上班……“
她语无伦次起来，就想要逃离这里，可是肚子却那么不争气地叫嚣起来。
发出让她难堪的咕噜声，正在抗议她。
简紫铜尴尬到不行，想着自己真是可以去死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肚子叫。”饿了？“秦昱笙凝眸问道。”恩——“”还没吃饭？“
简紫铜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好像早上发生那件事情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吃过，她郁闷地吐出一个字，”没。“”你该不会是一天都没吃东西？“秦昱笙眼眸又冷厉起来，满是斥责。
简紫铜哪里好意思承认，硬着头皮道，”吃了！“”是吗？“他继续逼问。
她果断地投降了，不想再和他执着于这个问题，”……我忘记了！“”吃饭也会忘记，我真佩服你。“他略有嘲讽的口吻，让她瞪目，”穿件外套，我带你出去吃。“
现在出去吃？简紫铜瞧向时间，这都已经十一点了！
简紫铜可不想这么麻烦，”不用了，自己煮碗面就好了。“”我跟你说过很多遍，速食面没有营养。“”我不想出去！“她态度同样坚决。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一时间仿佛谁也不肯退让，最后，秦昱笙道，”下不为例。“
简紫铜就要爬下沙发去煮面，可是她刚站起来，一个头晕目眩，又跌坐了下去。”怎么了？“秦昱笙俯身问道，神色焦急。
简紫铜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郁闷说道，”饿得没有力气了。“
这样的话，换作平时她是死也不会说出来的，然而现在她丢脸是丢了个彻底。
秦昱笙也是一怔，默了下说道，”我去煮。“”你？“简紫铜却是诧异，他会煮面？
收到她不敢置信的目光，秦昱笙直接无视，而后起身走向了厨房。
这些日子以来，简紫铜根本就没有见过他进入厨房。像他这样的大少爷，哪里会煮东西，根本就是饭来伸手衣来伸手，不让人伺候就已经很好了，还亲自下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可是，此刻的秦昱笙，就进了厨房。
他穿着白色衬衣，笔挺的西裤，将他的腿修饰得更为修长挺直。他的背影，真是太过好看，倒三角的身材，本就如模特一般。只是瞧得出来，他的动作并不娴熟，可是却很认真，如同他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认真姿态。
厨房里的灯光很透亮，然而客厅里的却是昏黄的，两种光芒交织着，让简紫铜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记得以前，简国天也有为她下过厨房。
可是那个时候，她并不珍惜，总是嫌弃他，煮饭不好吃，没有味道。不是太咸，就是太甜，偶尔做到咸甜正好了，她就挑剔味道不好。那个时候的她，就是那么挑三拣四。而后来，简国天就专门给她请了人煮饭。
可是，如果那个时候，早就知道，今后的某一天，就会再也吃不到他煮的饭。
那个时候，她一定好好的吃，认真的吃，慢慢的吃。
要把那些并不美味的味道，统统都记到脑子里，不再忘记。
面前忽然晃过一道身影，视线聚拢过来，简紫铜瞧见秦昱笙已经端着面来到她的身前。”吃。“秦昱笙将面放下，酷酷地丢下一个字。
简紫铜瞧向那碗面，其实卖相还真是不怎么样，实际上比起简国天来，还要差上一大截。
鸡蛋被他打得乱七八糟，和面混在一起，也分不大清楚。汤太少了，面都有些糊。
总之很糟糕，一看就会让人很没有食欲。
简紫铜沉默着，而后拿起筷子，双手捧着碗开始吃面。
秦昱笙就坐在旁边，他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已经是重播的午夜新闻，夜深人静的公寓里，主持人的声音盘旋而起。
简紫铜吃的很慢，因为味道确实不好，可是她却耐着性子，一口一口地吃完。
余光瞥向她，只见她以龟速进食，秦昱笙皱眉，”很难吃？“
简紫铜嘴里还嚼着面条，含糊不清的声音，依稀是在说，”难吃。“
一向总是他挑剔，现在好不容易换了位置，她可不能放过。
随即又补了一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
秦昱笙的眉宇皱得更滤，盯着电视屏幕，半天才说，”第一次煮，以前没煮过。“
第一次……
那口面还含在嘴里，奇迹的，简紫铜竟觉得好像也没有难吃了。
安静的公寓里，唯有电视机响着声音。
等到她将这碗面吃完，秦昱笙沉声开口道，”不是难吃么？“
简紫铜瞧着面前的空碗，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抽了纸巾擦嘴，掩盖自己的慌忙，义正言辞地说道，”是很难吃，可是不能浪费食物。“
秦昱笙默了下，又是开口，话题一转，”明天你去公司，再做一份竞标书出来。“
简紫铜有些诧异，”可是竞标已经结束了！“”让你去做，你就去做。“秦昱笙抽了支烟，强势的命令，并不让她问太多。”哦，我知道了。“简紫铜只能应声，想着虽然竞标结束了，可是结果还要三天之后才能出来。
也许，还会有转机也说不一定。
简紫铜端起碗，去厨房洗了干净，而后她走出来道，”笙总，你放心，我一定把竞标书做出来！“
她自信满满的模样，一双眼睛格外得亮，秦昱笙望了她一瞬，开口喊道，”简紫铜。“”恩？“他的神情忽然很认真，让她感到狐疑。
秦昱笙凝眸道，”我没有名字么？“
简紫铜顿时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他，他，他……他让她直接喊他的名字？
其实也不是没有喊过，但是多半都是她理智线断掉的时候，一旦平静下来，就不习惯了。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的名字，会是那样难以启齿。
简紫铜犹豫起来，支吾说道，”不大好吧。“”不在公司，私下的时候，喊我的名字。“秦昱笙语气平平，却充满了魄力，让人去遵从。”恩——“”喊一遍。“”……今天好像有点晚了。“
简紫铜尴尬无比，更是不知所措，而他只是注视着她，扬起嘴角一句，”你不敢？“”谁不敢了？“激将法生效，她立刻上钩了，”不就是喊名字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喊名字有什么不敢的？他想听是吗？那她就一次喊个够本，让他听个够，眼底窜过一抹狡黠，简紫铜咬牙喊道，”秦昱笙秦昱笙秦昱笙秦昱笙秦昱笙秦昱笙秦昱笙秦昱笙——“
一口气喊了无数遍，她退下来，”可以了？“
秦昱笙的嘴角，一抹笑意，连带着眉眼，都似乎染了喜悦，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十分好看。”紫铜。“他亲昵地开口，温柔问候，”晚安。“
自己的名字，由别人口中喊过几千几万遍，可是这一次从他口中念了出来，仿佛有一种奇异的痒，一直痒到心底。
简紫铜脸颊莫名飞起两朵红云，心跳也一瞬间加快。”晚安。“她慌乱说道，急忙奔出了公寓。
一口气奔回自己的房间，简紫铜按着胸口，感受那蓬勃的跳动。
简紫铜，你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次日一早，简紫铜如往常一般来到公司。
随后负责竞标案的小组成员们亦是陆续到来，只是瞧见她的时候，都是大吃一惊。公司上下虽然对竞标一事还不知情，但是整个小组的成员却是心知肚明。按照道理来说，上级应该会有处分才对。
但是简紫铜重新站在这里，让他们全都困惑不已。”简助理，你这是……“组长开口问道。
简紫铜望着办公间里的众人，她的神情不再似昨天那样慌忙，镇定从容地说道，”今天我能站在这里，我相信大家就能明白，我和大家一样，在这次的事件里，都是受害者。我们辛苦多日完成的竞标书，竟然被人泄密偷窃，这种行为非常可耻。“”笙总下了命令，让我们尽快做出一份新的竞标书，大家行不行？“简紫铜的目光注意扫过众人。”什么？重新做？“”这怎么可能？不是结束了吗？“”而且就算要做，时间也来不及啊！“
众人诧异震惊议论纷纷，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任务。
面对质疑，简紫铜显然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她的目光平静，一向轻和的女声在此刻铿锵有力，仿佛能激励人心，”三天之后，竞标才会出结果！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有两天时间！今天和明天，做出一份比之前更完美的竞标书！大家有没有信心？“
众人还在犯难，只觉得太过困难了，而且经历了一次泄密后，人心惶惶。
简紫铜冷声说道，”我知道大家还有顾虑，但是我相信大家，就像笙总新人大家一样！也请你们相信我相信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事在人为，不到最后一刻，就不应该放弃！“
一番话说得格外激昂，振奋了士气，组员们起先还失落的情绪得到了安抚。
组长率先道，”简助理，我们相信你，也相信自己！好！就重新做一份出来！“”我就不信了，一定要让那个偷窃的人好好看看，就算偷了我们的资料，也没有我们好！“”就是，就要做个更好的出来！“
众人被激励，一个个气势汹汹说道。
简紫铜露出了一抹微笑，泰然若定说道，”组长，请各期的组员将各自所负责的资料进行数据优化，我们要抓住弱势提高。并且在原有优势的项目上，将利端放到最大。“”好，我知道了。“组长应声。”各位辛苦了，大家就开始吧。“简紫铜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宋嘉行却是刚到，瞧着众人忙碌的情形，又望向简紫铜，他温煦的脸上，漾着笑容。
公司内线电话，由部至副总办。”笙。“宋嘉行在办公室里，打给了秦昱笙，”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他们重新恢复信心。“
秦昱笙沉声道，”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一贯如此，他撇得一干二净。”现在再做一份竞标书出来还来得及？“宋嘉行微笑着，低声问道≡我秦颜。
那头沉默了下，冷漠说道，”结果已定。“
结果是已经定了，也不可能挽回了。”看来你是要抓出那个间谍了。“宋嘉行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你心里应该有名单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秦昱笙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你是希望那个人就范，还是希望对方回头是岸？“”不管我希望如何，都不可能左右别人。“”也是，你忙吧，我挂了。“”恩。“
秦昱笙将话机放回，敲门声随即响起，许秀走了进来。
许秀捧了一堆文件走向他，将文件放下，而后拿起最上层的一份打开，”笙总，上面三份文件是加急的。“
叮咛过后，她瞧着手中的文件，就要回报行程安排，”笙总，今天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上午十点，您约了凌风科技的代表洽谈会议。中午的时候，和正技银行的行长共进午餐。午餐过后，拓展部门主管会议……“
许秀的汇报刚说了一半，就被秦昱笙打断，”和正技行长的午餐推掉，还有下午所有的行程全部延迟到明天。“
许秀却是一惊，午餐推掉？行程全部延迟明天？”笙总，您有另外的安排？“许秀困惑问道。
一般来说，公司的事宜，全都是交给她来安排的，秦昱笙工作一向认真执着，极少会为了私事而推迟。但是现在，他竟然要推掉整个下午的行程，一定是有另外的安排，却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惹来了许秀的诧异。
秦昱笙漠漠说道，”我约了李主席。“
只是随口一句，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许秀却也是知道李主席的，这次跨江大桥的竞标会负责人。”竞标还有转机吗？“许秀轻声问道。
秦昱笙默了下，而后说道，”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他的话语平静沉稳，是他一贯的办事态度，任何一个项目，只到了最后一刻，才算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