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墙没有入口 楔子

作者 : 昔庸

1973年7月19rì。

飞机在香港机场降落已是黄昏时分了,第一个从机舱出来的是个带着墨镜的男子,白sè牛仔帽,花格紧身衬衫,黑sè长裤,一双尖头皮鞋锃关闪亮。他摘下眼镜抬头看了看西山快要沉沦的夕阳,脑海里泛起了李商隐的一句诗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一向坚毅的他好似被拨动了心弦,恍惚间有些伤感,说不上为什么。他可不想因为莫名的感触搅乱了心境,提醒自己此次来港的目的。他的脸sè又重新披上了冷漠,心里说道,李振籓,我唐龙来了!明年就是三年之约的rì子了,你准备好了吗?世上从来就只有一个王者,必须是我,也只能是我。

嘀嘀嘀的铃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琳达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床头的闹钟,都十一点了,这么晚了会是谁的电话?难道是小龙打回来的,今晚讨论剧本又回不来了?

今晚又不会来吗?琳达问。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几秒钟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生硬却不乏礼貌,是琳达太太吧?振潘先生在吗?

他还没回来,你是?琳达为自己认错人而歉意,客气的问。

唐龙。电话那头回答的很简洁。

唐龙?好熟悉的名字,琳达却一时想不起来。她礼貌的问道,请问你找小龙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明rì是三年之约的期限,请告诉振籓先生,我会在凤凰山顶等他。

黑市拳王唐龙!琳达吸了口冷气,终于想起此人是谁了。怪不得她今晚心神不宁,隐隐觉得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怎么也摆月兑不了!

三年前的美国,振籓武馆来了位不速之客,那天琳达恰巧有事不在武馆,等她回来的时候唐龙已走,小龙受了严重的腰伤,正坐在卧室调理。据小龙的徒弟查理回忆,来人开始还挺客气的,礼貌的询问小龙在不在,说他是来找振籓师父比试的。要知道每天来找小龙比武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沽名钓誉之徒。打赢打不赢他们都是赢家。赢的话他可以一战成名成为武林第一,输的话也不亏本,可以四处炫耀,你看,我跟李振籓交过手。

查理几乎每天都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客气的回绝了来人的请求。没想到来人也不多话,一拳将查理打倒。别的学员见状过来要讨个说法,被来人割麦子一样瞬间击倒。他的招式简单实用,而且出手很快,几乎看不到招式。

正在房间研究武学的小龙被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徒弟请出救场。小龙见到外面的场景后也暗暗吃了一惊,此人确实有些来头。武馆被踢成这样还是头一朝,看来对手真不是善茬。好久没有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打一场了,心里也不生气,还有些高兴。他向来人示意,到武馆的训练中心可以较量一下。一场巅峰对决就上演了。

琳达想起了小龙今晚出去前的交代,琳达,我今晚可能很迟才回来,周老板找我商量剧本的事。对了,今晚可能有人找我,你让他先在香港大饭店住下,都弄好了,720房间。顺便告诉他,明rì八点我会准时赴约的。”

琳达将丈夫的意思转告了唐龙,唐龙说不用了,他已找好房间,只要振籓先生不要忘了约定就好。

挂了电话后,琳达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明rì大战在即,小龙却没半点担忧的样子,还去讨论什么剧本的事。看来是自信满满,,虽然自己的丈夫与三年前相比已月兑胎换骨,主要是小龙的武学境界与传统武者已不在一个层次,就好比弓箭与手枪的区别。

但三年的变数是很大的,听说黑市拳手都是在刀口上跳舞的,稍有差错,以前再辉煌的荣誉都烟消云散,等待的要么伤残,要么死亡。小龙在武学上的造诣有目共睹,还创建了截拳道。但更多的是理论上的升华与发展,与整天在实战里模爬滚打的唐龙相比,似乎缺点什么。

三年前小龙能赢,三年后他一样可以赢。琳达小声念叨着,jīng神有些恍惚。电话又响了,打断了琳达的思绪。她拿起电话,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听就知道是邹老板,琳达,我是文怀,你快到伊丽莎白医院来,小龙,小龙,小龙他不行了。

啊!琳达脑袋里轰的一声,怔怔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不可能,她的男人比山还巍峨,是世界最强壮的男人,怎么会进医院?还命在旦夕!她随手拿了件衣服要出门,又折了回来,轻轻推开孩子的房间,女儿和儿子正在熟睡,琳达深情地看了一眼,缓缓掩上门,急急出了屋子。

香港第二高峰凤凰山,海拔高934米,今rì袅袅的浓雾掩盖了高巍矗立的山体,更难见它平rì里的雄峻与险奇。唐龙盘坐在山顶的岩石上,他不是来看凤凰上的rì出的,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值得他等待的人。以前都是别人在等他,等他姗姗来迟送他们上路。在他所有的对手了,没有一个让他耗费超过一分钟的。只有一次,可怕的对手让他花了平rì十倍的时间,最终他还输了比赛。

他快,对手也快;他狠,对手也狠;他准,对手也准。他清晰的看清了对手打过的rì子冲拳,自然的护头防守。他早就知道李振藩的寸拳天下一绝,但他万万没料到李振藩真真厉害的是他的寸指。突然化拳为掌,展开的五指如把锋利的柳叶刀,划破薄纸般穿透自己双肘间的缝隙,直插咽喉。唐龙大惊,躲闪已来不及,暗想,今rì命绝也!却觉紫宫穴好似被铁棍狠狠地顶了一下,顿觉胸口疼痛yù裂,呼吸困难,嘴里咸咸东西泌出的。唐龙用手抹了一把,一指的鲜血。他想,要是刚才戳在咽喉,此时自己早已命扑黄泉。

唐龙对天长叹,说道,我输了。江湖规矩,我唐龙欠你一条命,你随时可以来取。

李振籓很有风度地说道:“唐兄严重了,练武之人比武切磋是本分,输赢也很正常。我能赢你一招半式也是运气使然。如果按照你们地下拳手的规矩,放开手脚去博,恐怕躺下的就是我了。

唐龙很吃惊,眼前这个武者居然知道他的来历,但他依然淡定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李振籓道,当然,老实说你是我的恩人。我最落魄的时候还要感谢你的帮助,不然我早露宿街头了。

唐龙疑惑的看着他,问,什么意思?我们应该不曾见过,何来帮助之说?

李振籓笑道,我刚来美国的时候经常去看你的比赛,每次都压你赢。为此还赚了不少钱。老实说,看你的比赛,让我对搏击有了新的认识。你的必杀技开山斧腿还是无人能破吧?我思考了多年也找不到破解的方法。我今天能赢你,因为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不给你机会施展开山斧腿。

李振藩的真诚让唐龙很感动。比武输了,还被对手如此的赞赏,唐龙再也不好意思穿着冷漠的盔甲了,和李振藩推心置月复的交流起武学的心得,一时其乐融融。李振藩直言不久要回香港,武馆当然就关掉了。他和唐龙立下了三年之约。三年后的一战不管谁赢谁输就此打住,以后的较量都交给彼此的徒弟,看谁的武学能延续的更久远。再好的功夫如果不能传承实在算不上好功夫。

太阳出来了,雾霾渐渐散去。听脚步有人上山了,步伐拖沓,一看就知下盘不稳。唐龙懒得抬头,估计是晨练或欣赏风景的游人。那人应该看到了盘坐的唐龙,加快了脚步,恭顺的上前行礼,谦卑地说道,请问是唐龙先生吗?

唐龙不屑一笑,好像明白了什么,冷冷说道,怎么,李振籓怕了?做起了缩头乌龟?

来人抱拳深深作了揖,悲痛地说道,对不起唐先生,师母让我给你捎个信,师父来不了了,以后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挑战。

唐龙冷声说道,你觉得他会躲得了吗?好大的架子,既然请不到,那只好我亲自登门拜访了

来人yù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你去也没用,师父他,他已经走了。

走了?唐龙哈哈大笑,说道,难不成还逃出地球。

来人说道,你想多了唐先生,师父他已经去世了,就在昨晚。

不管唐龙有多不甘有多不愿,面对着棺木里躺着的人,从不曾流过泪的他,比钢铁还坚强的男人流下了两行清泪。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他唐龙以后的rì子注定孤独。到底是唐龙厉害还是他李振籓厉害,这已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迷,也必将成为唐龙心里解不开的结,折磨他一辈子。

唐龙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他。

二十年后,午时的凤凰谷一片热闹的景象,村民们分工协作,耙地的耙地,挑秧苗的挑秧苗,插秧的插秧。这时有谁尖叫了一声,快跑呀,疯牛伤人了。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村里唯一的一头壮牛撒腿在小道上狂奔。行走的乡邻纷纷跳到水田里逃命。人们这时才发现村里多了个客人,只见他衣着褴褛,目光呆滞,傻傻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狂牛。村民焦急的呼喊着,疯牛来了,快躲开。来客充耳不闻,一甩背着的褡裢,飞奔上前腾空一跃,像道闪电单膝劈向疯牛。村民都惊呆了,不忍观看。结果却大跌眼镜,来客安然无恙,疯牛像雕塑一样立在那里,随后又如楼房一样轰然倒塌。

那年,本书的主人翁岳小丁才三岁,还没有成为这位神秘外来客的三徒弟之一。而万里之外的黑市拳坛流传这样一个传说,当年黑市拳皇唐龙去振藩踢馆,大败而归。想了多rì依然无法破解李振藩的拳法,于是他决定以打带练,即通过不断的找人格斗来提升自己的功力。为了吸引更优秀的选手挑战自己,唐龙签下条约,谁要是能击败他,他所有资产的一半归赢他的人。为了使下场的比赛更具有魅力,唐龙每次都将另一半的资产作为赌资压自己赢。然后将赢来的钱划归总资产,再一分为二吸引比赛的人。

有着高额奖金的诱惑,世界各地的高手纷至沓来,然而,接下来的两年多,直到唐龙消失前,没有人拿走他的钱。要么死要么伤,纷纷倒在他的那条开山斧腿之下。有人做了保守估计,说加上这么多年的利息,唐龙的账户里至少有十个亿的美金,又有人说太少,怎么的也有一百亿。到底多少,谁也说不清。有动歪脑筋的人想弄清楚唐龙的钱存在哪家银行,也没有结果。

真可谓世事无常呀!一晃又是二十几年,岳小丁这个乡下小子该有二十七岁了,本该成家立业了,却刚刚开始大学生活;出生富贵人家的柳青,岳小丁理论上的小姨子都二十八了。唐龙账户里的数字又哧哧上窜到了哪里?依然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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