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云修出差回国时,已是一个星期以后。
那日,他比往常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办公室。一进楼下大堂,就发觉大堂有些不一样。
“邝总,早上好!”已经在前台就位的小女孩明眸皓齿的笑,起身向他致意。
邝云修微点头,“早!”然后顿足,眼光四下环伺,这大堂怎么一下挂出那么多画来?
前台的女孩看邝云修没像以往一样径往电梯口走去,而是停在大厅中央,游目四顾。心口一下怦怦大跳起来,两眼大放光芒。
此时上班的职员尚是不多,这偌大的大堂里暂时就只得她和总裁两人,机会难得啊,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女孩扯了扯衣脚,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大着胆子绕出前台,略有些忐忑的走向她心目中的男神,脸上挂着讨好而乖巧的笑。
“邝总,这几幅画是覃副董前两天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买下来的。覃副董说一来可以做做善事,二来也可以给咱们覃氏增加些文化气息。”
女孩见邝云修的眼光一直在几幅画中梭巡,意识到他是对这些画起了兴趣,赶紧机灵的找话题。
邝云修又看了几眼,忽然开口问:“这些画是谁画的?”
女孩心口一颤,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天啊!这几个月,这帅气无边的总裁天天都在她眼前晃上个几回,但好像从来都没真正注意过她,顶多也就是在她和他招呼时,礼节性的点点头或回上一个“早”字,这这这……还是男神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呢!
女孩兴奋得小脸都有些发烫了,仰着镀着一层幸福光晕的小脸看向邝云修,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这些画是一个叫池洛丞的人画的。”
邝云修淡然的面上忽的微微一变。
可惜那年轻兼且又激动过了头的女孩却没有捕捉到自家总裁转瞬即逝的异样,兀自献宝似的唠叨个不停:“就是前些日子娱乐周报报道的那个盲人画家,前两天他开了一个慈善拍卖会,把之前所作的作品全部拿出来拍卖,所得善款全部捐赠给西部山区的学校。那天拍卖会很热闹,市里很多大人物都捧了场。他的未婚妻,就是万屏的董事长也从头到尾陪着他、支持他,场面好感人哦!那个池洛丞真是挺让人同情的……”
邝云修脸色越来越沉,也不待前台女孩把话说完,忽然一声不吭的迈步走向电梯。
女孩的舌头骤然僵硬,尴尬的张着嘴,那些还未吐出的字句就像含在喉咙里的苍蝇,心头莫名其妙之余又惶怕起来,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
由于出差了一个星期,公务堆积不少,在办公室忙了整整一天后,回到公寓时,已近十点了。邝云修在车库放好车,踏着灯光行至自己楼下的花坛边,眼光忽地落在一辆熟悉的银色轿车上。
邝云修的脚步一滞。宁绒一定是得了张蓦或者路樵的通风报信,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盯着那辆车看了一阵,眼色幽动,一向沉静的俊容居然现出争扎的神色,似是脑海里正盘旋着什么欲断难断之事。
最终,他伸出一手挤了挤两边的太阳穴,沉沉叹了口气,重新迈开步子,走进自已的公寓大堂。
几分钟后。
“修,你回来啦!”宁绒从沙发上站直身子,声音丝丝震颤,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止住自己往他怀中投了过去。一双水眸脉脉凝着换好鞋走向她的男人,似喜悦又似是惴惴,眼中像是藏了多少的欲说还休。
相比于她的激动,邝云修却是相当的疏离,淡淡看她一眼后,只不冷不热的“嗯”了一下。
宁绒难受的咬唇,却很快扬起嘴角,弯出一抹柔笑,向他走近两步,伸手轻搭他的小臂,仰头柔声问:“你吃饭了没有?累不累?要不要先洗个澡?”
邝云修抿紧唇,两手轻轻一动,就挣开了宁绒的两只手。他没看她,向沙发走去,将手中两串的车匙、门匙扔到了茶几上。
宁绒失落的看着那道高大冷淡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狠勒了一下。
眼中迅速浮出一层水汽,她忽然不管不顾的急跨几步,扑过去伸手紧紧环住邝云修劲健的腰,一张小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你还生气是不是?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别再冷战了!”宁绒幽幽的声音都是心酸,委屈在心头泛滥。
他不会知道,他音迅全无的这几天,她是怎样揣着难过和相思望穿秋水的!如果他再不回来,她会飞到非洲去找他!
邝云修垂睫,密密的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一尾弯弯的剪影。他不动,也不语,静静而立,一任宁绒抱住自己。
沉默,难堪的沉默。
宁绒的双臂便有些僵,心头更加的乱,邝云修好像从来不曾对她那么无动于衷!难道,这一次,他真的不打算原谅她了吗?
她有些无措的仰头看那黑黑的后脑勺,明明这日思夜想的爱人就在自己的臂弯里,为什么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情意?
一阵恐惧排山倒海的袭了过来,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月兑口而出:“你要是还不肯原谅我,我们的孩子也会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