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柳真是一语成谶,和严晋的一餐饭或许真是冤家聚头的一餐饭,但不是她和严晋,而是宁绒和她的冤家。
她和严晋吃完饭后,刚拉开门步出厢房,对面厢房的门也正好开了,一马当先的男人的视线与宁绒一接触,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一愕。其实两人的视线不过只是轻轻一碰,然而宁绒的心口却是重重一震,一颗心迅猛的跳动起来,目光惊喜盈动。
邝云修!
自从那日邝云修从非洲出差回来,聂红柳去找他,两人就一直没再见过面,算起来也足足有一个月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个月,恍若隔世。
宁绒启唇,一腔蕴含苦涩的思慕便要出口。却蓦地看到邝云修那张俊容在刹那的怔忡后,就冷了下来。看着她,就像对着毫不相干的路人甲乙。
那清冷的目光更像是一支冰锥,狠狠插入宁绒的心口,很痛,也很冷!
宁绒不知道,就是那么一瞬,一股彻骨的冰寒便封了她的口,甚至让她面上的血色冻住,就连唇色,也只泛着一片吓人的白。
邝云修却是漠然无视,面上无波,如同披上一张俊帅却坚硬的面具。他深幽的眸光只在宁绒的脸上轻轻一掠而过,便自然而然的移开,薄唇抿实,脚踝一拐,径直开步。
凄然看着那道峻峭伟岸的背影一步步远去,他足下的路径像是她心上的伤口,长长一路的鲜血淋漓。
她还记得他怀里的温暖,可如今他留给她的只有决绝的背影。他怎能做到如此狠心?说不爱,便撒手!一转身,就陌路!
他的面上没有眷恋,他的眼底,没有她!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尴尴尬尬的声音:“lesy,你不用和他一般见识!那臭小子有时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
宁绒缓缓转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是眼底有泪,一片模糊中,她看见对她开口的人是段千岩。
他身旁还站着同样表情很不自然的费亦和骆怀瑜。
“是啊!那小子真够过分的!你别哭!别哭!我们替你向他讨回公道啊!”骆怀瑜看宁绒眼底的泪已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声音更是慌乱,一边想安慰宁绒,一边嗔怪的看向已将走至走廊尽头的那道高大背影。
宁绒对于眼泪的失控也有些始料不及,她性格内敛,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大喜或者大悲,但刚才在邝云修无情转身的那一刻,心痛的泪水却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费亦看正低头默默拭泪的宁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lesy,你现在不能太过激动,我们会和他好好谈谈。”
可他一想到邝云修的冷若冰霜,又有些头疼的皱眉。宁绒现在有了身孕他们几个都知道了,但却不知道邝云修为何会突然坚决要和她分手。
有只拿着蓝色手帕的大手自宁绒身后静静的绕过来,宁绒感激的伸手拿过严晋递过来的手帕,往脸上扑了扑。然后深吸了口气,有些抱歉的环视了眼前的三人一下,寂黯着眼色低声说:“对不起,是我一时激动了,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三人互视一眼,眸中仍有不安。他们眼中的宁绒,并不是那种会当众落泪的女人。
“你们有事先走吧!我陪着她就行了!”一直杵立在后的严晋,缓缓开口。
三人又互相对了一眼,再看一下宁绒,见宁绒已在嘴边勉力挤出薄薄的一丝笑意,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
待三人离开,严晋垂眸看着宁绒暗淡的面色,忽然说:“要不要在房间里再坐一下?”
宁绒想到刚才邝云修的神情,想必他是极不愿见到自己的,如果现在出去,说不定两人还是会碰头。
心里像有刀抹过,宁绒的头却是轻点了点。
停车场里,刚要被邝云修拉开的车门,陡地按下一只大手,顿住了他的动作。
“云修,你不觉得你刚才太过分了吗?”与邝云修恃立的费亦不满的责问道。
“对啊!你刚才那样,她眼泪都掉下来了!”骆怀瑜附和。
段千岩皱着眉直摇头:“就算再见也可以是朋友,你何必那么绝呢?很伤人的!”
邝云修眯了眯眼,看向向他兴师问罪的三个好友,微呼一口气,灿亮的路灯下,有一团白汽生起。
“我和她分手了!既然已经结束,后序也可省省了!”邝云修淡然的语气落在三人的耳朵里,和他们鼻下的气息一样凉冷沁心。
三人窒了窒。
段千岩首先回神,“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当初为了她你什么都可以不顾,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论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好歹都曾是你的心头肉,你现在这样绝情绝义,这不是存心让她不能安生吗?”
邝云修幽黑的眸里微动,像有什么一滑而过。几秒之后,他启口,声极寒凉:
“我们没有当初,只有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