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在的状况,我真的有点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一个本来应该尽快回邑宁主持大局的人,怎么无端端的当起了商人来的?
酒垆老板,写意人生。他兴致来时,还会弹上一曲助兴。我没想到他也是喜好音乐的。而这个酒垆的生意居然还不错,每天人来人往,听着他们八卦,而萧泽天往往也只是安坐在一隅,听见趣闻时还会抿唇一笑,那悠闲地模样权当自己是在度假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的逍遥。他现在看似放松,却更像一头蛰伏的老虎,伺机而动。我敢肯定他是在查些什么,而且这个还不能明着来,得暗地里细究。
只是,这个酒垆的热闹是虚的,我们的身份也是假的,我不是痴心绝对的卓文君,他也不是风流才子司马相如,我为什么还要陪他演这出戏?怕是我也疯了。可恨的是,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牵制着,一时之间还逃不开。
他敲敲门,然后信步而入,看了眼桌上,再对上我的视线,“在练字?”
明知故问。我没理他,继续写着。自从肩上伤了以后,很久没有好好地活动一下关节了,练字倒是可以锻炼一下筋骨,顺便培养一下耐性,不然,我怕自己对着这个男人会失控抓狂。
见我沉默不语,他也没有恼,只是笑一笑,指着我上面的“勇”字说,“这个字稍显纤柔,得再英气些更妥当。‘勇者无惧’……甚好,甚好。”
没等我同意,他说话间蓦地就站在我身后,高大的身影将我密密实实的笼在他怀里,如此亲密的动作让我想起了营帐的那一天,他也是这般站在我身后……
我浑身都火烫火烫的,不免大声喊着,“你要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大掌包握着我的右手,开始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勇者无惧,豁达而为。
我怔怔的看着他运笔,他的字更苍遒有力,风骨铮铮。相比起来,我的字却更显小家秀气,难登大雅。
忽然,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凑在我耳边说着,“嗯?在想些什么?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那灼热的呼吸吹得我的耳朵像被火烧似的。
我用力的挣开他,拉开彼此的距离,闷声说道,“多谢指教!”然后拉起裙摆匆匆的离开了书房,末了还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在空气里回荡着。
酒垆一隅——
一个包着白色头巾的男人在悄声说,“哎,听说罗老六的尸体在河边找到了。”
另一人稍稍惊讶,“哦,是么,是么?果然,听说郭大头也没有回家呢,想必也凶多吉少了……”
“唉,这就是我们的命啊,比蝼蚁还贱……”
这两人坐在一角摇头叹气。
我跟萧泽天就坐在屏风后头听着。只见他眼睛微眯,一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说,“你先留这里,我去去就来。”说着就离开了酒垆。
然而他所谓的去去就来,是直到月上中天还不见人影,不知道又去密谋些什么大事。
总之如是半个月,他就决定要启程回邑宁了。看他志气熠熠的样子,是把该知道的都查清楚了。置于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不知道。
“怎么总是定定的看着我?”马车里,他闲闲的说着。
我一愕,他不是在闭目养神吗?怎么知道我在看他?我偏过头,冷冷的道,“我只是……”
萧泽天微笑着打断我,“只是不明白我在做什么,对吧?”
我木然的说,“这是你的事,轮不到我来质疑。”我要能明白他,也能做个当世枭雄了。
“你会钓鱼吧?”他霍然问道,“钓鱼最让我高兴的,是捕捉的喜悦。看着鱼儿在水里挣扎扑腾不是更有意思?等钓了它上来,没有了生气就死了。所以,事情有轻重缓急,一切要慢慢来,才会觉得有乐趣。”
我哑然的看着他清锐的双眸,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对于这个男人,我无话可说。
萧泽天,天生就该是个政治家。
十多天以后,马车渐渐的驶近邑宁。
才进城门马车就停了下来,玉奴已经在城门下等着我们了。
掀开车帘子,萧泽天和我走了下来。
玉奴一见到我,即刻扬起笑容想跟我说点什么,不过却听见萧泽天皱着眉对他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先不要张扬我们回来的事?”
玉奴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说,“二哥,我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知道昭昭的消息的,现下还下了旨意,让她进宫面圣。”
“面圣?我么?”我讶异的看看萧泽天,又瞅着玉奴。陛下让我进宫做什么?
萧泽天的脸沉了几分,眸色也深了深。
可是,圣旨不可违,只能听命而为。
萧泽天微微想了想,随即沉吟道,“你先进宫复命,我们随后就到。”
玉奴怔了怔,迟疑的看了我一眼,萧泽天又催促道,“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等玉奴走了以后,萧泽天一把拉我上马,疾驰而去。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明王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