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华夏神州,庶民何止亿万。可自大周国灭以来,神州裂土:胡、厥、匈奴、南越、蛮等五胡国虎踞在外,“七雄”秦、赵、魏、齐、蜀、韩、燕为首之十六诸侯国连年征战,战火过处,生灵涂炭。
凡人艰难,世间便有那仙神之说:仙人嘻为**,嘘为雷霆,通天彻地,变化由心,逍遥世外与天地同寿使得凡世之人趋之若鹜。
当今之世,仙道大倡。神州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多有修仙门派驻地于斯,以水、火、风、雷、土等天地五灵为友,感悟天道,求仙长生,其中以蜀山、昆仑等诸派为尊。
诸国混乱,还有群妖丛生,千年以来,自成人间妖界,以镇元、驳空、魅与龙宫为人间妖首。
另有那神秘魔界,窥欲神州沃土。
九重仙界,众仙似不见人间疾苦,只管逍遥;十重地府,尽多是枉死冤灵,阎君似不闻人世不平。神州故老相传,玄天剑出,神州定鼎,妖魔自平。可自玄仙飞天身陨后,玄天剑便不知所踪,剑在何方,定鼎何日?
人间苦,自有豪杰仙侠,仗三尺青锋,岀幽入明,扫世间阴霾,铸不朽传奇。
第一卷人间道
第一章括苍小童(一修)
括苍群山,延绵百里,座落于秦赵交界之地,现正值初秋清晨,群山初醒,山间薄雾缭绕,清风习习,形成一幅优美画卷。群山中有一座山峰,高约千丈,挺拔入云,山势陡峭,奇险无比。在那云端山巅,只见一位十岁左右小童,穿着粗糙布衫,手持柄木剑,正对着朝阳云海努力练习剑术。
“嗨呦嘿呦……”小童清脆的吆喝声响彻山巅。
他相貌普通,却目光坚毅,专注有神,汗水混杂雾水,早将单薄的布衫浸湿,细密的汗珠布满了稚女敕的脸蛋,那结实的小臂膀仍然一丝不苟运剑劈向周围的薄雾。
良久,煦暖的阳光普照群山后,小童方停止练剑,笑嘻嘻的用布袖将脸上的汗擦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恩,早课练完啦,不知师父起来没有,昨夜他喝的大醉,估计又将酒喝光了,看来今天得下山一趟了……”他嘀嘀咕咕着往山下走。
山路艰险,可对每日数次来回的小童来说,却不比吃饭睡觉困难多少。远望去,只见那灰麻色的单薄身影在险峻的山林间腾挪跳跃、灵活如猿,若让普通外人看见,很难相信这直比那山间老猿还要老猿的身影,会是十岁小童。
山腰空地,数围槐树下,有间用木块和草皮搭成的简易小屋,这便是小童居住的地方。
到达山腰时,小童的麻布腰带上挂满了用藤条串起的山果,野菇等食物,还有两只用山泉洗剥干净的肥山鸡,随着他的步伐晃晃悠悠。他走到槐树下,将一只山鸡挂起,只见树干表面的木钉架上已挂了一排山鸡野猪腿等山货风肉。他麻利的生火支锅,倒入山泉水放入山果、山菇和盐巴,手执木勺专心烹制鸡汤,神情专注就如练剑时那样。
“吱呀。”小木门被打开,一阵山风拂过,吹来股宿夜酒香。
“师父,你醒啦,别急,在等半柱香的时间这汤就做好了。”小童头也不回,用木勺舀了些汤汁尝了尝,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昨夜那场雨,将山上的几个套子淋坏了,不然肯定能逮住一两只狍子,不过刚才我已将原有的套子修好了,还又加了几个,下午我再去看看,今晚定能吃上烤狍子。”说到烤狍子,小童的眼睛放着光,吞了一大口口水。
屋内走出的男人也是一身粗布袍,四十多岁,身高五尺,体型臃肿,虽是宿醉,双眸却清澈无比,只是这清澈透着股浓浓的哀伤。
“天儿……”师父慈祥的看着小童,小童的名字叫叶天,自出生起,便在这莽莽群山中和师父相依为命:“等会你将括苍剑诀前三诀演示给我看看。”
“恩……师父,鸡汤做好啦,尝尝叶儿做的早餐手艺如何吧。”
清风徐徐,将淡淡的鸡汤香味驱散到空中。师徒二人坐在篝火边,鸡汤炖好时日已近二杆,这顿餐食说是早餐倒不如说是中餐更好些。
师父吃的并不多,只随意挑了几块菇果,便停著微笑的看着小徒儿。叶天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兼半日劳累,好一阵狼吞虎咽,十几斤的山鸡,那满满一大瓦罐锅汤汁及那些菇果,半柱香时间便全进了那小小肚皮中去了。
见师父微笑注视着自己,叶天才意识到师父并没吃多少,于是挠头嘿嘿笑道:“师父,天儿将你的那份也吃了……嘿嘿……要不,天儿再给你做一锅吧。”
师父笑呵呵的摆摆手,立起身道:“只要有酒,师父三年不吃都不会饿,好了,收拾一下,将剑诀演给我看。”
“是,师父。”
叶天迅速将院落收拾干净,拾起木剑,一招一式的认真演练起来。
“剑乃百兵之首,运剑之道,重在以气运剑……”师父在一旁缓缓讲解剑诀。
师父今天怎么怪怪的?叶天暗暗纳闷,偷瞄向师父:这段剑诀自己早能倒背如流了,师父为何又重新叙述一遍呢。
“……剑道之大成,是以天地五灵为剑,而极致却是化身为剑。”
呃……这一段可不是剑诀中的啊。
天地间似乎有什么在涌动,令叶天走神,剑势也为之泄,当他下意识看向师父时,立刻呆了,手中剑势则非劈非刺,怪异的定格在那里。
师父缓缓抬起食指,在叶天眼中,这动作缓慢的能清晰看见行进的轨迹,乃至那随清风拂动的衣袖也比这动作还快半分;这动作却又给人以迅捷绝伦的感觉,不似划过虚空,倒似割裂空间,直接达到终点,——快和慢,这本是相反的规则如此协调,是如此诡异又如此的自然的融合一处。
食指如剑,向天。
晴空万里,只山顶上空漂浮一朵白云。
“咻……”白云竟整齐的被切割成两半。
“燃自身五灵,燃天地五灵,化为剑之锋锐,则剑之所指,无物不破,是为,括苍破云诀。”
叶天裂开的大嘴估计能塞进一只山鸡。
突然,师父冷眉肃目,遥视远方的一片天空。只见几缕剑光和几个人影疾若闪电,从远空划过,消失不见。远远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
叶天也看到了,惊呼:“啊……那……那是仙人啊!”
师父冷笑:“狗屁仙人,不过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
“仙人啊……”叶天满脸的崇拜憧憬,并未在意师父的话。看来,那几个掠空人影比割裂的云朵更能带给叶天震撼:的确,御剑翔空、瞬息千里,在一个孩童看来,只有在最美、最神秘、最不愿醒的梦境中才会出现。
叶天没有注意到,一缕无奈,从师父的眼神中稍纵即逝。
师父轻叹口气,待叶天回神后方说道:“天儿,记住,即使是九重仙界的仙人们,他们的生活也不是你想的那般逍遥自在,大多数仙人,也只是一群可怜人罢了。”
叶天虽然听不懂,但见师父面色不豫,便知道师父生气了,乖巧的吐了吐舌头:“喔,天儿知道了。”可是,那几个逍遥身影,却已深深印在幼小的心灵上了。
师父宠溺的抚mo着叶天乱蓬蓬的头发,又道:“求仙长生也并非坏事。修仙之道有七境界,分别是月兑凡、元生、元附、知幽、大道、通神和升仙。只要达到元附境,元灵与体共生,五灵脉大成,便可御剑翔空了。”
“师父懂的可真多啊,那你是哪一阶啊,天儿又是哪一阶呢?”
师父苦笑道:“我嘛,最多算是个天寐地煞的废人罢了,至于你,六岁练剑,饱受剑灵熏陶,勉强到洗凡胎、聚元灵的月兑凡初境了。”
叶天虽不大明白师父说的意思,却仍坚定的将小头直摇:“师父不是废人,师父最厉害,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随即将小拳紧握:“元生,元灵,我定会达元灵境,成为可以御剑翔空、瞬息万里的仙人。”
“别看这区区两阶,修仙之人,被困在这两阶的不可计数啊,神州庶民何止亿万,求仙之人就如过江之鲫,可又有几人能御剑翔空的,天道莫测,天道难求啊。”
叶天闻道,非但不惧,反而更激起熊熊意志,那双目中的坚毅铿锵有力:“师父曾教,我命由我,不由天!”
师父听罢哈哈大笑:“好,好,家有倔儿,不败其家,不枉你我师徒相聚一场了。”
师父从怀里取出本蓝皮小册子,递于叶天说道:“天儿,师父近日又须下山数日,这乃是我括苍符术,你要好好演习,莫要怠慢了。”
“符术?”叶天接过小册子,只见其用绢帛制成,封面是一怪异图符,入手柔软,边角均是毛边,颜色陈旧,不知是让师父酒气汗渍熏得,还是历经了悠久岁月。
叶天翻看这绢册,只见其中尽是怪异图符,旁边配有蝌蚪小篆。叶天自小便随师父习字,对师父字迹非常熟悉,这小文娟秀清雅,绝非师父所为。绢册散发着淡淡清香和酒气混合的气味,闻之欲醉。
“师父,这册子好香啊。”叶天调皮的将眼睛眨啊眨的。
师父详怒道:“别怪师父没警告你,给我好好保存这《符术》,若有半分散失,非把你的打烂。”
叶天吐了吐舌头,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师父,这符术究竟是什么啊?还有这些怪异的符图,我看他们时,竟然有股眩晕的感觉呢。”
师父脸色郑重,缓缓道:“盘古大神斧开天地,其精气便化散,是为灵。天地有灵,万物有灵,这灵乃是天地的根本,亦是这世间最玄奥之物。仙,妖,魔,虽然殊不同路,感悟却同是天道,是为仙之道,妖之道,魔之道,求的都是天道的根本奥义,而这根本奥义,便是灵。”
叶天听不太懂,却知晓,师父说的乃是至理,于是用心记下。
“灵分五灵,为水灵,火灵,雷灵,风灵,土灵。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风之肆拂,无阻不透;土之养化,无物不融。任何法术所操纵的,不外这五灵。符之术,便是以术法,将五灵之气拘下,以灵阵为器储之,形成符,当特定时以术法引之,能成五灵法术,是防身御敌一**门。”师父顿了顿又道:“现在的各大人间仙派,仗法术强悍,大多将符术视为末流,嗤之以鼻,孰不知,天道复恒,本无首末。”师父顿了顿,方长叹道:“术法如此,万物亦如此,同是五灵术法,同是五灵生物,何来天生善恶贵贱之分。”
神奇,太神奇了,五灵世界,仙,妖,魔……叶天第一次听到这等玄说,只觉得目眩神迷,下意识的将那本《符术》攥的紧紧的,捏的皱皱的。
师父见状,一阵肉疼,怒的狠狠给了叶天一记板栗:“你若不爱惜这绢册,师父可要收回了。”
“爱惜,爱惜……嘿嘿师父说得实在太精彩了……嘿嘿……”叶天傻笑着小心将绢册放于怀中藏妥,忽然想起一事,一拍脑门道:“师父酒喝完了吧,天儿这就下山去换,争取今晚便回。”
师父凝注叶天少顷,方笑道:“替师父换酒是次,主要是急着去见你那灵妖朋友吧。”
叶天模着脑袋傻笑,小脸难得见红:“为师父换酒是真,不过顺道去看看元宝罢了。”
“去吧,一路小心,快去快回,莫让师父等的渴死就好……”
“还有,你的灵妖朋友最好少在外人前展露,当今世道纷乱,仙道大倡,其自视为正,而仙妖自古不两立,若让那些自诩正道的人见到你那小友,恐怕你俩性命都难保。”
“喔,知道了,师父那我去啦。”叶天飞速将老槐树上挂的风肉解下挂于腰间,撒丫子就向山下奔去。
师父回走两步,暮然停住,转身看向那跳跃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方长叹一声,抬首望天。良久,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天不能灭,地不能葬,万生万世,永堕轮回……”低沉的声音伴着浓浓的哀伤,在小屋上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