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一遍一遍,声无波澜,除了不停翕动的唇,这一方小室仿佛有两尊泥塑。
高无庸站在门边,一脸苦色,这是多少个晚上了,主子就这样一遍一遍在这里读着《心经》。就在一年前,在这样炎热的夏夜,这个孩子还会叫下人看门,自己则只穿着短裤、打着赤膊在床上打滚,屋里摆着皇上和太子赐的冰块,直到皇后娘娘派人来抓人,他才能喊着热慢慢入睡。可是现在呢?还显稚女敕的脸上已蒙上了薄霜,原本灵动的凤眸如今也像古井一般,不见涟漪。劝是没有用的,主子的性格他是了解的,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意志。
就在高无庸纠结的时候,紧闭的门猛然洞开,一抹杏黄闯了进来。高无庸不禁松了口气,恐怕现在只有来人能劝一劝主子了。刚要跪地请安,却见胤礽一挥手,便赶忙退了出去。
胤禛听到门声,便停了下来,恭敬地在佛像前扣了个头,才站起身来,看到是胤礽,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千,“臣弟给太子爷请安。”
胤礽一愣,转而一脸怒容,他怎么能忍受他最爱的人与他这般疏离呢?一伸手抓住了胤禛肩上的衣服,将他扯了起来,可力气用的太大,胤禛一下就撞在了胤礽的怀里。骨头与骨头的撞击,痛的胤礽都一皱眉,可胤禛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迅速站直了身子,“臣弟冒犯了。”
胤礽由怒转忧,甚至有些害怕,这还是他的四弟,他的禛儿吗?双手轻柔地扶在胤禛的双肩,柔声叫了声,“禛儿?”
胤禛的身子一僵,随即严肃地回道:“臣弟今年已经十二岁,不再是顽皮小儿,请太子称臣弟胤禛,不要再称乳名。”
胤礽觉得这话好熟悉,又好陌生,好多年前,胤禛就常常跟自己强调他已经长大了,不让自己再叫他禛儿了,可那时他叫自己二哥,自称禛儿,眉毛吃力地皱着,嘴噘得老高。可是现在他只能能看到他的认真,他的坚持,再也不是那个爱跟他撒娇的孩子了。胤礽的手不禁抓的更紧了,两眼直直盯着他永远也看不够的凤眸,那看似平静的眼波,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让他深陷其中,无法月兑身。口中喃喃:“禛儿别这样,你不是这样的,不要勉强自己,不要……”说着竟变成了低低的哀求。
胤禛喉头滚动了一下,心上包裹的坚冰正一点一点被融化,可康熙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他猛地摇头,“不,不,我不能再继续做梦了,皇阿玛,”提到父亲,胤禛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声音也不禁颤抖,“皇上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必须要□新觉罗胤禛,而不是禛儿。”
看到胤禛这副痛苦而倔强的模样,胤礽觉得自己的心更痛。皇阿玛吗?如果有一天,自己站在了皇阿玛的位置上,是不是就能……胤礽猛地清醒,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正此时,门外高无庸低声禀报:“太子爷,四阿哥,佟妃娘娘派王嬷嬷送来冰镇玫瑰露,王嬷嬷正在门外等着呢。”
两人这才各自从沉思中醒来,胤禛挣开胤礽锁住双肩的手,走到门前,一把推开门,就看到了高无庸身后站着的王嬷嬷,她是孝懿皇后身边的旧人,以前佟佳也常常派她来查看胤禛是否睡了。如今看到她,胤禛竟有些恍惚,可脸上依旧平静。“嬷嬷辛苦了,我正要休息,你就来了,回去时代我谢过娘娘。高无庸,给王嬷嬷拿五十两银票。”
王嬷嬷还没反应过来,高无庸就将一张银票塞进自己手里,只听胤禛说道:“天儿晚了,我就不留嬷嬷了,你慢走。”说完转身又进了屋。王嬷嬷看到这样,只好离开,心中不禁感叹,在这座紫禁城里,管他什么奴才婢女,还是天潢贵胄,又有谁能不变呢?唉……
胤礽一直没有出去,看着胤禛回来,却不知该说什么,一切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也许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改变胤禛现在的状况吧。可自己,真的很无力。
“二哥,你回去吧,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不是在疏远你,我只是更遵守规矩了,而这只是让我成为真正合格的皇子。”胤禛嘴角上扬,脸上漾起微笑。
一瞬间,胤礽觉得竟与胤禛咫尺天涯,他宁可胤禛此刻抱着自己痛哭,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微笑,这样微笑的胤禛像天边的孤月,美得遥不可及,让人心疼。可他却毫无办法。无力地说了声“早点歇息”,转身离开。
看到太子走了,高无庸有些失望,提起勇气看向胤禛,想着怎么去劝他休息,却正迎上胤禛的目光。
“服侍我休息吧。”
“嗻。”高无庸几乎是同时答应道。
胤禛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还有这么多人在为他担心,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已过凌晨,四儿依旧不肯入睡,两眼紧紧盯着对面熟睡人的面容,即使夜色朦胧,什么也看不清,可他就是觉得自己都看的见。他不敢去抚模那人的面庞,却依旧陶醉地用手凭空地临摹。
昨夜的他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遍遍向自己索取,可动作轻柔的好像自己是一个易碎的花瓶。四儿的脸上又浮上幸福的笑。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他不过是一个替身,可那又怎么样呢?能够给他带来一丝安慰,自己就很骄傲了。
晨曦的微光悄悄透过,胤礽丰神俊朗的面容渐渐清晰。四儿又痴痴地凝望了半刻,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就立刻穿好衣服,悄声离开。而床上的人依旧沉在自己的梦中。
在出宫的马车上,四儿抱膝而坐,傻傻地笑着,他叫他的名字了,胤礽,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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