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利斯特的房子就在二十jǐng察分局辖区的不远处,距离方至明所在的清真寺也就二十分钟车程。
可这区区二十分钟,却是方恪人生中经历过的最长的二十分钟,他曾经经历过好几次陪审团讨论非常地迁延拖沓,但是哪怕拖延十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一夜也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焦虑和烦躁。
这不是别人的命运,而是他亲手父亲的命运。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断催促只会让人反感,所以催了一次之后就尽量克制自己,连手表都努力不去看。
麦卡利斯特当然还是注意到了方恪的情绪,他也不多说安慰的废话,只是在鸣笛开路的同时尽力施展车技,把二十分钟的车程在十三四分钟里开完了。
“我们走,阿兰。”到了清真寺门口,麦卡利斯特没有再费时间找停车位,而是直接往街道上一停,就直接奔向清真寺。
然而,有人已经先一步到达了这里。
“小夏,你怎么来了?”方恪在清真寺的门口看见了林小夏。
“我看你那么急,就给你家打了个电话,你妈妈都急死了,你爸爸这么危险你怎么不叫我。”林小夏对于方恪不大满意。
当然那一点点不满情绪在方恪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后就烟消云散了。
“我来了有一会了,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林小夏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叫上了两个“广容”的人,但是这点人也不足以让“黑人力量”方面让他们进入清真寺或者放了方至明。
林小夏已经和守门的几个混混对峙了有一会,只是两个跟着她来的部下更多是为了保护她,指挥他们冲进去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里是敌对社团的大本营,这么几个人也确实冲不进去。
“小姑娘勇气可嘉,但是你到了可以持枪的年龄了吗?”麦卡利斯特看了一眼,林小夏鼓鼓囊囊的侧袋,林小夏现在穿了一件比较大的外套,而且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方恪这才想起,小夏是一个多么勇敢的姑娘,rì后多年交往反而让他一时忘记了这个可爱女孩的英勇和豪气,或者说林小夏其实一直努力在方恪面前展现自己柔软的一面。
“萨玛尔,这位是jǐng察分局局长威尔-麦卡利斯特jǐng官。这位是我的朋友,萨玛尔-林。”方恪赶快给双方介绍一下,这都是他的支持者,任何冲突都是不必要的。
“我认识她。”麦卡利斯特和林小夏见过面。“你不要紧张,阿兰。”
他不是古板的人,既然接到过林如庸的电话,见到这个场面也不出奇。
只是这更加让他确认了方恪关于“恐怖袭击”的说法是不可信的观点,就显然是一次社团冲突吗。
半个小时前他为了这个判断曾经有受到愚弄的愤怒,而他现在一点也不生气。
以方恪的朋友这个角度来看,这只是一个敢于对着巨兽救下小女孩的人,为了救自己的父亲稍微用了一点激烈的说法,这有什么关系呢?
同样的事情用不同的心态看是完全不同的。
再说控制辖区内各个社团冲突的烈度,本来也是他最重要的职责之一。
也许居民们希望所有的社团统统自相残杀死光最好,但是身为jǐng务人员自然是明白,这种好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jǐng方还是要尽力控制冲突避免大规模仇杀,一旦杀红了眼,居民的生活不受到影响是不可能的,子弹可不长眼睛,在他们自杀城市死光之前,天下就已经大乱了。
“麦卡利斯特叔叔,我今年十八了。”林小夏没想到方恪能让jǐng察分局长亲自赶来,而且似乎还没有带部下,应该是休息rì。
“我是本区jǐng察分局局长麦卡利斯特,让你们阿訇来见我。”麦卡利斯特不再停留,直接亮出了jǐng徽同时对清真寺的守门者说到。
守门的黑人混混倒也不敢怠慢局长大人,他立刻就去通报。
很快易卜拉欣阿訇就来到了门口。
“好了,易卜拉欣,你知道我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我这朋友的父亲不想信你们的教也就罢了,你也不要为真主过于努力,让老方先生走吧。”麦卡利斯特并不想起什么冲突,因此态度相当温和。
哪怕他们就是当着方恪妈妈的面把人强行带走,这种事情也是极难定罪的,打击有组织犯罪关键是要打击他们的保护伞。
而这个社团的保护伞还在台上,是很难打击的,麦卡利斯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jǐng察分局局长,仅仅是相当于中国派出所长一流的人物,就算是更高一级的jǐng察也不敢和布拉克作对。
“是的,易卜拉欣阿訇,我的父亲岁数大了接受不了你们的先进思想,就让他继续保持老样子吧,我为您效劳并且多多参加礼拜就行了,请您放了我父亲吧。”为了父亲的安危,方恪的姿态同样放得很低。“我愿意皈依伊斯兰教。”
可是易卜拉欣只是冷冷地给了方恪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
在他看来方恪的反击是完全不可容忍的。
‘我只是想给你老爹一点颜sè看看,哪怕这一次不肯皈依伊斯兰教也不要紧,你方恪来求一求我也就算了,可是你居然敢反抗?!’
反正以后rì子还长,只要拿捏着方恪一点点施加压力,逼迫他们多来几次清真寺,他们最终会被华人社区孤立,然后彻底被他控制。
可是没想到方恪不仅没有乖乖就范,还招来了麦卡利斯特jǐng官助阵。
在易卜拉欣看来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把人带到清真寺怎么了?期间稍微打了几下,流了几万血,掉了几颗牙齿,这也叫使用暴力?!
相对他真正伤害别人的时候,这还真是非常温柔了。
而且他根本不怕,哪怕公然伤人致残也不过是让不听话的小弟顶罪,这种事情更加是不可能搜集到有力的证据起诉他。
“为了传播真主荣光所做努力永远称不上太过,至于二位说得放人之事,我实在不明白二位在说什么,我们伊斯兰教一向崇尚和平反对暴力,更绝对绝对不会使用暴力来传教。”易卜拉欣说话的节奏和缓但有力,依然保持着布道的语气。“方先生你的父亲确实来过这里,但是他早就已经离开了,我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虽然听上去很有说服力,可是眼前的人都是知道他底细的人物,不是那些稀里糊涂的信众。
不要说方恪就是麦卡利斯特对他说的话也是压根一个字都不信,不过麦卡利斯特还是想尽量温和的处置这个事件:“好了,易卜拉欣,我也不是在指控你进行人身束缚或者其他任何重罪,我也知道你需要在信徒面前维持形象,你让你的部下从后面把老方先生带出来,我和阿兰现在就去后门把人接了就走。”
身为jǐng察局长能够这样说,哪怕是因为知道易卜拉欣颇有后台,麦卡利斯特也算是非常客气了,他也不希望自己恩人的父亲出任何意外。
按说两人这个态度如果放在平时,易卜拉欣也就是抬抬手了,可是易卜拉欣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拍下胸脯保证了一定搞定方家,今天如果服软不仅仅是在大量信徒面前失去了威信,更重要的是会失去主子的信任。
他别无选择,哪怕是得罪一个jǐng察分局局长也必须要让方家流点血了:“这里没有老方先生,我和方至明先生早就分开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这就是实在太不配合了,方恪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不识好歹。”话说到这里麦卡利斯特早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会和他想象中那么顺利,对方不肯放人就是一定要给方家一点颜sè看看了,否则没有必要得罪自己。
“不识好歹?你才是不识好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还敢强闯清真寺不成,马上就要成为议员的布拉克阁下曾经几次来这里进行亲民活动,市长也曾经在这里和孩子们进行过好几次宣传。”他很清楚麦卡利斯特既然是单身前来就不是公务,对于自己有什么优势他也很清楚,因此用强硬地态度回应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正在进行礼拜饶恕我失陪了,没有法官签署的搜查令你们不必再来了。”
易卜拉欣随即示意自己的部下关门,不过在关门之前,他凑到方恪的耳边故意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小垃圾搭上了个区区jǐng察分局局长就敢和你爷爷易卜拉欣做对?你准备给你老爹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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