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杜卡德总督察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方恪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了,杜卡德总督察,你被那些清真寺里的人给误导了,他们都在撒谎。レ思路客レ”
“撒谎?!”回应方恪的是黑人女副官的一声大吼,与此同时桌子上的纸张也都飞了起来。“你这家伙也敢说别人撒谎?!”
伴随着这一声大吼,黑人女副官高举手臂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金属制成的桌子和大吼重合,让方恪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审讯室的回音环境让她的这一击可以让受审者心智动摇,这是jǐng方和犯罪嫌疑人多年战斗中积累下的建筑经验。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黑人女副官不仅仅用喊声和拍桌威慑方恪,她借着拍桌之势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越过桌子抓住了方恪的脖子!
“几十个虔诚的妇女和无辜的儿童都在撒谎,就你和麦卡利斯特在说真话?嗯?!”
“你能找到这么多人为你作证吗?”清真寺附近的街区也有华人,但是对方恪不利的事实是大部分华人对于司法系统天生感到疏离和恐惧,总是很抗拒参与其中,更不要说像这样有组织的作伪证了。
这种对比在黑人和华人间非常明显,女副官很清楚这一点。
一直坐在旁边忍耐着的本内特jǐng官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流进她大脑的热血让她也站了起来。
虽然方恪和麦卡利斯特刚刚已经反复强调过,从程序上来说,高级jǐng官会留下一个基层jǐng员一起进行询问,只要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对意图。
她千万不能给杜卡德总督察将她赶出审讯室的理由,可是这一刻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住手,妮娜。”好在就在本内特要干出不明智的事情前,温和从容的杜卡德总督察再次及时开口了。“不要这样,这位年轻人不是天生的坏人,只是一时走错了路罢了。”
让自己的女副官坐下之后,杜卡德把自己面前的水推到了方恪面前:“喝点水吧,年轻人,要抽支烟吗?。”
“不了,谢谢你,总督察阁下。”方恪早就看出了对面的杜卡德和他女副官,“好jǐng察和坏jǐng察”的把戏,不过他还是表示感谢并尽力喝了一口水,他的手被拷在桌子上,喝水这个动作也需要尽最大努力才能做到。
“年轻人,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一条道走到黑。也许过去麦卡利斯特可以保护你们帮派,但是这一次不可能,他不仅无法再为所yù为,而且今天就是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杜卡德总督察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打掉危害休斯顿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黑帮保护伞了,“我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后台或者关系,我是休斯顿jǐng察的最高指挥官,麦卡利斯特的势力再大在我面前也不值一提,你要相信我的话。”
“我当然相信你,杜卡德总督察。”一个初出社会的年轻人,怎么会不相信一个如此资深而且又温和的jǐng官呢?“可是麦卡利斯特jǐng官真的不是坏人啊,他是为了我才进的清真寺,而且并不是他主动使用暴力的。”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哪怕你不考虑你自己,你总要考虑一下你的家人吧。你进了监狱,以后他们怎么办?”家人是杜卡德总督察永远打不厌的一张牌。
“是啊,我是我父母唯一的儿子,要是我被判坐上二十年的牢他们该怎么办呢?”另一个时空中,父亲的惨死和母亲多年的艰辛,真是不堪回首的苦楚。
家破人亡的生活对于方恪来说不是一个想象,而是真实无虚的残忍折磨。
想到那噩梦般的十年,三千多个死者不平,生者受难的rì夜,恪尽了最大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方恪的话配合上他彷徨的表情让杜卡德总督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又赢了,和往常一样,又一个看似坚强的对手跪在了他的脚下。
不过他依然是让他的女副官先说话。
“小子,和jǐng方积极合作,老实交代你的问题,然后祈求法官的对你宽大处置,这就是你唯一的出路。”这个被称为妮娜的女副官也从方恪的神情上判断出,他马上要崩溃了。
她对于杜卡德总督察的手段也是非常了解的,因此她的声音中带着极其强烈的自信和威势,这是国家公器赋予她的“信”和“势”。
“你不要害怕,年轻人。只要你交代出麦卡利斯特和你的关系,并且在法**指证他,那么我一定会向法官请求对你从轻发落的。”杜卡德总督察不是胡说的,如果方恪真的转为对麦卡利斯特不利的污点证人,那么他绝对会兑现自己的话。“你没有犯罪记录,而且这一次麦卡利斯特作为jǐng务人员责任比你大得多,你完全有可能只得到两三年的刑期,而且只要服刑几个月就能保释出狱。”
先用二十年的刑期威胁,再用几个月的刑期诱惑,这一套手段就是美国司法的奇异之处,通过辩诉交易,在案件中定义主从犯让jǐng方可以集中力量对付主要目标,摧毁犯罪分子之间的同盟。
这就是囚徒困境的极致表现。
方恪确实不是主要目标。
对付方恪是手段不是目的,对于自己为何而来,杜卡德总督察是很清楚的。
他主要的任务是要恢复易卜拉欣的声望让他可以继续控制二十分区下的选民,确保布拉克当选为本区市议员。
相比本区jǐng察分局局长麦卡利斯特,方恪的价值要小得多,轻判就轻判好了。
这当然不是说方恪就真的可以通过出卖麦卡利斯特换得生机。
杜卡德总督察对于黑人社团的行事风格非常了解,他们哪怕没有任何理由也会滥杀无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殴打行人甚至开枪乱shè仅仅是为了取乐,方恪这样确实得罪了他们的人了绝对是没有活路的。
易卜拉欣对于让他在自己部众面前颜面受损的方恪恨之入骨,绝对不会放过他。
哪怕只有几个月的刑期,对于易卜拉欣来说时间也足够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进了监狱也没有生活的可能。
就算他侥幸从监狱里活着出来了也不是问题,搞掉了麦卡利斯特之后易卜拉欣再无束缚对付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华人少年依然和杀一只鸡差不多。
总之,方恪是死定了,“黑人力量”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个道理一屋子jǐng察都知道,可是方恪不知道,至少那个刚刚法学院毕业的方恪不知道。
方恪再次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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