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价格合适,我打算接手。レ思路客レ”
云潇点了点头,若想让母亲在这个行业中竖立名声,至少要让她的作品有机会流向外界,母亲当年也有不少作品,却只在王公贵族的圈子里小范围流传,而且是无偿赠送,其价值没有被金钱准确的衡量过,而一件作品的好坏,是需要广大世人来评判的,价格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虽然沾染了铜臭,却是最为直观的,一件作品哪怕只能算是平庸,可若卖出过高价,也必定受人追捧,要想母亲在书画界中成就大师地位,必定要让她作品先流入市场,而这间字画店就是一个初始的渠道。
而且云潇目前也急需一个相对稳定收入的来源,若依计划将蒙枭几人处理之后,手头应会有一笔资金,但若寻找不到新的财路,迟早会坐吃山空。
就这方面而言,这间字画店也着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头见他颇有诚意,便将估价说了出来:“因为是连带地皮一起转手,老朽心理价位在一千两左右。”
云潇心头盘算一阵,老头的要价倒不算过分,一千两银子几乎相当于小户人家十年的收支总额,绝不算少,但相比于上京城里寸金寸土的地价,也不算高。
这店铺位置虽然偏僻了一些,在横街一条深巷里,但环境却是极好的,附近有不少字画店、古玩店,有十分充足的客源,对老头来说,可能竞争太过激烈,但母亲书画技艺超群,越是竞争强烈越是容易月兑颖而出,而且后院还有住宅,若将店铺接手过来,连带rì后离开侯府的住处也一并解决了,可谓两全其美。
而且云潇心头还记得一件事情,应该是在明年,京城贡院将会由文华坊搬迁至附近,虽说和这间字画店还隔着有些距离,但此处地价也会有相应的提升,今年以一千两买入,明年估计会成倍的增值,所以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那老头自然不知道这些,否则也不会急于转让,见云潇一脸沉默,不做答复,还以为他对价格不甚满意,近几年,店里每年入账不过百两,生意冷清的厉害,也没有固定的客源,只是从这方面看,这价格的确有些高了。
老头很怕生意黄掉,他得了眼疾,视力损坏的厉害,就算眼前的事物都要虚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已经没办法写字了,所以才急着将店铺转让。
“公子若是诚心接手,我可以再减二百两。”
云潇回过神来,也没料到自己一阵迟疑,又省下二百两,也不打算过分压价,“那便说定了,过些rì子我将银两筹齐之后就给老先生送来。”
“行,那老朽先将这画给裱了。”老头也是个爽快人,没有过多计较,到柜台后面忙碌起来,眼睛看不太清,但手艺还没荒废,不过半个时辰,便完事了。
跟字画店里耽搁片刻,天sè渐暗,云潇算着时辰便起身去了‘曲风画馆’,已是傍晚,这茶楼生意有些冷清,云潇要了一碗清茶,随便找了位置坐下,临近看台,算是比较显眼,而后将手里的画轴徐徐展开,装作鉴赏的模样,这‘曲风画馆’的常客大多都是喜好字画之人,在附近淘到好的字画、古玩都会来这坐坐,一边喝茶一边与同道之人交流,以此为乐趣,那茶博士在旁添茶,无意瞅见云潇手里的那幅画,顿时被吸引住了目光,忍不住赞道:“好画!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笔?”
这曲风画馆的茶博士自然也是赏析字画的好手,毕竟眼界在这摆着,瞧得出好坏,当然也有许多恭维包含其中,因此表现的有些过余了。
不仅声音很大,语气也有些激动,邻桌几人都被吸引过来,围上来观看。
“的确是一副好画,不知这位兄台可否愿意转手?”一旁立即有人开口询问。
云潇抬起头,饶有兴趣了看了那人一眼,“若是给一千两我便卖。”
“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值得了一千两?”这画卷之上并没有落款,这人也不敢贸然出手,一千两并不是小数目了。
“你既是不识货,又问这么多作甚?”云潇摇头笑道,并不打算与他说下去,将画轴卷了起来。
先前询问之人被呛得脸sè通红,若是识货之人,哪怕没有落款,从画风以及运笔的细节也能判断出化作出于何人之手,结果被云潇一语拆穿。
“这画我买了。”正此时,身侧人群分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云潇微微一怔,朝之看去,这人虽穿着一身玄sè儒衫,像是文人墨客之流,然而身体轮廓却极为硬朗,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双手怀抱着便走了进了,目光一直停留在画卷之上,这人似乎是这曲风画馆的熟客,旁人都认得他,先前被云潇呛住那人也与他打了个招呼,却是怀恨在心,趁机拆云潇的台,“孟公子也看上这幅画了?不过这位仁兄胃口实在太大,张口便是一千两,就算是大师手迹也不过如此了,画虽不错,可上面连个落款印章都没有,作画之人怕是无名之辈。”
“一千两便一千两。”那人挥了挥手,很是随意,似乎没将这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心上,不仅出价爽快,连行为举止也很洒月兑,直接抽出云潇对面桌前的椅子一坐了下来,丝毫没有征求这桌主人意见的打算,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孟江漓,愿出一千两银子购买阁下手里这幅画。”
“云潇。”云潇与他点了点头,也报上了姓名,这孟江漓便是他今rì要找的人,对待态度自然与之前那人有所差别,却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慢慢吊着他胃口。
“阁下手里这幅画让我来看,是值一千两的,只是我也看不出这是哪位大师的手笔,不知云兄可否明确告知?”孟江漓见他没有接话,还以为云潇误以为自己不是诚心购买,故才不理不睬,于是继续追问,想表明自己的确有心购买,虽说一幅画对他而言并非不可或缺的,可这幅画却令他相当中意,不仅画面恢宏、气势磅礴,正对他胃口,他虽喜欢书画,可骨子里毕竟是武人,鳌龙、仙鹤又都是长寿之象征,恰逢几rì之后便是他父亲五十寿辰,这幅画作为寿礼再合适不过了。
“恐怕要令孟兄失望了,这幅画可不是什么名家大师的手笔,只是家中一位长辈闲暇时所作。”云潇将画卷收起,摇头说道。
一旁看热闹的几人一听这话,顿时兴致大减,三两散去,这画虽不错,可作画之人却是默默无名之辈,也就值不了多少钱了。
“云兄长辈所作?”就连孟江漓也有些意外,穷搜记忆,也未想起有哪位姓云的书画大家,恐怕真让人说中了,这画出自寻常人之手,不过他一开始中意的就只是这幅画而已,至于是何人所作却不甚在意,只是出自名家之手,可显得这幅画更加珍贵,拿来做寿礼也更为合适,但这幅画既然被他看中,便不会轻易放弃,稍作思忖,伸手将画轴按住,赶忙说道:“别急,我没说不买呢。”说着一伸手,他身后那个身形敦实的大汉便从怀里掏出十个金饼递到了他手上。
孟江漓将那几枚金饼往云潇跟前一推,而后道:“一共是一百两黄金,你验一下成sè。”
说着,便想取过画来,却没想到云潇并未松手,怕把这画给损坏了,自然也不敢用力,两人各自执着画轴的一端,竟是僵持在那了。
“莫非云兄嫌钱少了不成?如今市面上金和银是一兑十一,这十个金饼子去钱庄可兑银一千一百两,这么算来你还多赚了我一百两,怎么你又不肯将画交给我了。”孟江漓眉头微皱,他已经打算用这幅画作为寿礼,因此抱着势在必得之心,不惜给出这般高价,可云潇竟然还是一副未被满足的样子,着实令他心头微生厌恶之情,这幅画既然如他所说并非出于名家大师之手,顶多也就值个百十两银子,自己给出的价格已是十倍之多,他竟然还不肯出手,实在有些贪心。
“我倒不觉钱少,反而觉得孟兄出价过高,另在下不胜惶恐,实在不知孟兄为何执意要买我手里这幅画?”云潇一脸疑惑,盯着孟江漓。
“我家公子想买你的画,又不是不给钱,你废话那么多作甚?”孟江漓身后那魁梧大汉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声骂了起来。
“闭嘴。”孟江漓回头低声呵斥道,他虽是上京城鳌龙帮的少当家,在江湖上也算极具势力之人,但在上京城中却也不敢跋扈,天子脚下,哪怕是上千人的江湖大派,一个不慎也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因此他行事一贯低调,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绝不会干出强买强卖这种事情,只会给鳌龙帮惹来麻烦,甚至曲风画馆里这些熟客,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身边随从无意间露出江湖习xìng,也令他十分反感,将他喝退之后,与云潇颔首致歉,解释道:“再过几rì便是家父五十寿诞,可至今未能筹备好寿礼,云兄手里这幅画却令在下十分中意,鳌龙、仙鹤俱是长寿之物,所以想买下来,在家父寿辰之rì献上。”
“原来孟兄不惜如此破财,只是为令尊筹备寿礼,如此孝心令在下折服。”云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爽快笑道:“其实这幅画我本不打算出售的,先前要价千两也只是玩笑而已,没想到孟兄却是当真了,不过这幅画既是对孟兄另有用途,我便送给孟兄了,不过这些黄金我却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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