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谜案之
灵牌凶猛
1、车祸
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薄暮时分依旧雨蒙蒙的。レ思路客レ远远望去丛林的枝柯上仿佛压了密密匝匝的一袋雨包,微微的一下挤压就会哗的一下爆了开来,散落一地的水珠。
汽车在崇山峻岭间穿行,一路的颠簸让郝伟疲惫难当,娇妻李璐颇有涵养的频繁蹙眉,时时干呕两声。儿子郝亮倒好,一头在妈妈的怀里睡的非常香甜。
郝伟歉意地对妻子笑笑,一手握着汽车方向盘,一手握住一瓶饮料,用嘴咬开瓶盖子,累得吭哧吭哧的,但最终还是成功了。他把饮料递给李璐,眼睛盯着路面“李璐姐,喝点饮料压压吧,还有一段路程呢”
李璐欠身接过,略带羞涩地说:“谢谢老公!”
李璐呷了一口,就着抱孩子的手将盖子拧上,轻轻把瓶子放在车子档位的地方。随后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来取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着打火机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之后将点燃了的香烟递到郝伟嘴边“老公,你一直开车到现在,早就疲乏了吧,抽根烟提提jīng神吧。”
郝伟接烟的同时,打开了车窗玻璃。李璐母子最讨厌香烟味道了,但她们爱郝伟胜过爱自己。
郝伟由衷地说“谢谢你啊,李璐姐。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像谈对象那时一样对我好啊。”
说到情深处夫妻间情难自禁,郝伟歪了脑袋,李璐会意的递过脸庞,郝伟就在汽车的奔跑间在妻子的脸颊上深深吻了一口。正在这时,儿子郝亮醒来,清清楚楚的完整的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一下子就发飙了,大声呵斥道“郝伟,你要干什么?”
郝伟和李璐见了儿子发疯的样子,微微一笑。李璐害怕顽皮的儿子去找郝伟麻烦影响了丈夫开车,连忙把儿子往怀里拉紧。一面说“亮亮,跟妈妈说说,一会见到爷爷nǎinǎi他们你怎么办啊?”
郝亮童音清脆地说:“我双腿并拢,上身向着爷爷站的地方弯下去,嘴里说爷爷好,见了nǎinǎi也一样”
李璐在儿子的脸颊上吧的亲了一下,嘴里不住声的赞赏“真是乖儿子,好儿子啊”
忽然车子减慢了速度,郝伟紧张的盯着前方道路的正中间,那里摆放着一块形状古怪的大石头。李璐凝神看着丈夫的脸s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拦路石。
“老公,你在车上别下来,我下去把石块搬开,好不好?”李璐已经在安置儿子做下车的准备了。
郝伟急忙阻拦“李璐姐,这荒郊野外天又黑黢黢的,路中间哪里来的石块啊?不会是有人提前在这里做的伏击,准备下我们的手吧?你,不要下车我们看看再说”
李璐自幼在城里长大,又是官宦之家娇生惯养的,虽然说父亲去世四年了,但丈夫一直对她殷勤有加,就是看了一些恐怖大片,也是不相信的居多。但他们夫妻感情甚笃,丈夫的话对她非常管用。
隐隐的他们看到路边的树荫里有人影晃动,似乎还提着刀具。
郝伟大声说:“各位老大,兄弟今天从这路过,还望你们高抬贵手,放兄弟一条通道。各位的茶钱,兄弟自当敬奉!”
李璐见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慌忙伸臂拦儿子入怀。
许久没有动静。郝伟低声让李璐系好安全带并抱紧儿子。之后车子缓缓向后倒去,在距离大石块约莫40米的地方郝伟忽然加大油门,车子嘶吼着像恶狼一样猛的冲向前方,擦着石头边冲了过去。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车子在快速穿越的同时,没有转过前方的转弯,那里正好是个桥,桥面下是一个很深的湖泊。车子发疯般冲破了桥面的防撞墙,像一支没有风力支撑的风筝那样落进了河里。
郝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了出来,又是怎么上岸了的。
其实这条河以及这个湖泊他是非常熟悉的。郝伟自幼在深山老林里长大,那时为了念书他都要穿过这条河流,早年河面上只是一座木吊桥,走在上面提心吊胆的总害怕落进水里。之后郝伟考上了大学,但他迷恋这里的生活,就在丛林里做起了管理工作,研究树木的开发,森林植被的发展、利用以及循环周期等等。慢慢得到了森林管理局李副局长的青睐,把自己的独生姑娘嫁给了他。
郝伟望着黑黢黢的河面,呼喊了几声“李璐姐---”
莽莽的四周没有任何的回声。
郝伟想向人借个电话报jǐng,但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郝伟腿里灌铅一样一步一挨的走到了小镇上,砸开了一家门,哭泣着报了jǐng。
天快要亮的时候,jǐng察打捞出了郝伟的车子。但奇怪的是里边没有李璐母子。
李璐母子失踪了。
郝伟问jǐng察:“我老婆去哪了?”
jǐng察说“哪那么多的去哪了啊?天天这去哪了。那去哪了,我们哪里知道去哪了啊?”
过了一会,一位jǐng官说:“我们会继续在水面展开搜救工作,你在这里录个口供吧”
天sè已经大亮,郝伟看到田地中间来来往往的人们和飘着白sè纸条的田间地头,才想起来自己是回家参加清明节祭奠的。这个时候父亲他们应该很着急吧。
郝伟借了一位jǐng官的电话跟父亲简单说了几句,他害怕年迈的父母经受不起这么沉重的打击,更何况李璐母子生死未明,毕竟有生还的可能呢。
奇怪的是经过长时间打捞,仍旧没有找到李璐母子。
难道他们顺着河流冲走了吗?出什么意外了呢?郝伟心里浮现一丝不祥的预兆。
2、移动的牌位
郝伟的车子被jǐng方拖到了修理厂,他好不容易搭上了一辆顺风车,辗转回到了家里。
父母很奇怪的问“亮亮和他妈妈呢?怎么不一起回来?你们吵架了?”
郝伟强打jīng神支支吾吾地说:“她们本来要一起回来的,临时出了一些变故,不能赶回来了,这不,我连车都没有开嘛!”
父母知道儿子大了,翅膀硬的没有人敢硬管了。母亲心细,把郝伟拉到一边悄悄的问:“儿啊,那个何香妮的事情你媳妇知道了?”
郝伟沉思了一下:“应该不知道哇!不说这些了,咱们赶紧上坟祭奠吧”
郝母说:“那个何香妮虽然漂亮,但过于妖冶了,你媳妇挺好的,好好过,别和她闹!啊儿子!”
郝伟好半天没有说话。
郝母顺手拧住了郝伟的耳朵,回头看见郝伟的眼神慌忙又放开了“儿子啊,你听到没有?”
郝伟和气的笑笑,把叉腰的双手拿开“妈,我知道了”
郝家是当地的望族,祭奠仪式自然就隆重。郝家祖坟占地能有三亩多,埋葬着很多郝家的祖辈,祖坟间有不少的石牌和石虎、石马。当然这些都是上古祖辈的墓地,现今的大多不葬在那里了。
郝伟奇怪地问父亲“怎么还没有人通知我们出发呢?”
郝父尴尬的笑笑“走,咱们自己走。没有人通知,咱们自己去,给老祖辈尽孝是咱们应该的”
离坟地还有些距离郝伟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细细望去,除了自己一家人,其他家基本都到齐了,家族宰杀的牺牲透着血腥味道,往年以鸡鸭为主,今年猪羊居多。
郝伟莫名其妙的有些胆怯“爹,没事吧?”
郝父哼了一声“他们这是嫉妒你近些年生意顺风顺水,不要怕,有爹这把老骨头在,看他们敢怎么的”
等他们到了坟地,祭奠就开始了。郝伟无意间发现,人们站的位置和往年有些不同,往年按照辈分排排站好,今年呢,环绕他们父子的尽是年轻人,就像事先布置的阵法,把他们父子团团围在中间。
族长高喊:“祭奠开始!”
许许多多的号角吹了起来,一些装扮的像远古人类模样的人开始跳了起来,祭奠活动搞得相当恐怖。
郝伟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自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做到一个闻名遐迩的大老板,谈何容易啊!自己放着林业局科长的位置不坐,下海做起木材生意,从砍伐、加工、制作、到推销,慢慢占领了一席市场。过程中乡里乡亲来投靠的,他都做了安排。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这些郝家的族人不按照他的意思经营,在关键时刻出了大篓子,说骂都不管用。郝伟无奈就开除了一些郝家的门人,解除了一批郝家人的协议合同,扣减了很大一笔违约金,公司才避免了破产的危局。
但这些都给今天的祭奠埋下了祸根。看今天的阵势,族人们要拿他出气哩。
郝伟心想:今天首先做到忍气吞声,要是实在过不去,想法月兑身报jǐng,毕竟是祭奠先祖要紧,不至于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开杀戒吧。
忽然郝武站到祭奠最前列,他双膝跪倒。蹦蹦磕了几个响头,朗声说道“列位祖上爷爷nǎinǎi,你们听了。我和郝伟本来都是你们一门香火,本是你们的后人。我们本来应该和和气气团结一心共同对外,但是郝伟呢,他把自己的发财梦建立自己同族兄弟的损失上,他发财靠的是抢夺我们,我们今天在您们列祖列宗的面前要讨个公道。我们要公审郝伟。”
几句话说的郝伟魂飞天外。心想怎么就这么大意呢,早知如此,不来参加这个劳什子祭奠了。
郝伟的父亲厉声道:“你们仗着人多就想为所yù为吗?今天是祭奠列祖列宗的rì子,要是谁敢轻举妄动,在列祖列宗面前无理,我就和他拼了”
众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呢,郝伟父亲箭步向前,一把揪住郝武父亲的领口,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就架了上去“郝伟是我儿子,在我面前动他一根毫毛,我就叫你陪我死在祖坟地里,反正这里就是埋人的地方”
事故起的突然,形势变化更加突然。郝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怎么样了。换句话说,老父亲的威武使自己占了主动权。
郝武眼见大势已去,哭道“苍天啊,你睁开眼,显显灵吧。”
族长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双方,郝伟父亲趁坡下驴,陆陆续续的人们就散了。
可是在祖坟上起这样的冲突,毕竟是惹人笑话的。回到家中的郝伟父亲生气极了,他命令郝伟跪在家中供奉祖宗牌位的供桌前,郝伟胆子再大,刚刚见了父亲那临死不屈的样子,也只能乖乖的跪在供桌前边。
郝伟父亲厉声说“你当着你祖爷老爷和你爷爷的面说句良心话,你克扣了郝武的工钱没有?”
郝伟想抵赖,但在这种场合,自己怎么敢?说自己确实赖了郝武一部分资金,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场合怕是要遭报应的。他抬头看看牌位,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发现爷爷的牌位和其他牌位不一样,再细看上面的铭文,竟然是郝武nǎinǎi的牌位,爷爷的牌位不见了。代之的是两位nǎinǎi的牌位。这是怎么回事?郝伟脑袋嗡的一下懵了,难道真的是爷爷们显灵?
郝家世代居住深山老林,对于一些巫术自然有独到之处,家族内部先人显圣,移动灵牌进行jǐng告和规劝郝伟自小听说过,但具体看到,除了那些恐怖小说电视电影在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
他手指灵牌惊恐万状的对父亲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郝伟呆呆望着牌位,仿佛感到祖先真的显灵了。
郝伟父亲一腔怒火满心把事情弄个清楚。看见儿子的样子,慌忙顺着看过去,当时不禁大吃一惊。
牌位,他家的牌位供奉了他人,而自己先祖的牌位呢?牌位到哪了呢?怎么会出现这么个牌位了呢?
早不丢失,晚不丢失,今天在祖宗的坟前一闹,牌位就更换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早年,郝伟的父亲曾领着一班人在矿井下挖煤窑。俗话说当兵的是死了没埋,挖煤的是埋了没死。这挖煤窑可是个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危险活,经常是前一分钟还活蹦乱跳一群人,一小会儿就成了一堆冰冷的尸体。时间一长,这一行的禁忌就特别多,诸如初一、十五先敬神、窑井下不能有女人等等。为了被护佑,大部分窑井的入口处总有佛龛,供奉着神灵,很多下井的工人到了那里都要先拜一拜。
郝伟父亲在这种气氛的熏陶下开始将信将疑,自从有了那次经历后就完全信服了。那是一个后半夜,他到井下去,刚要进井,眼前恍惚飘过一位素衣高髻的女人,那女人步伐很快,一副双脚没有着地的样子,从背影看身材极好。郝伟父亲心想:莫非是哪个工人的老婆,或者亲属?就轻轻地呼了一声:“谁?”。见没有反应,郝伟父亲就追了进去,直到见了工作的工人也没有发现那名女子,郝伟父亲知道公开查问,工人不会承认,只能一面冠冕堂皇的督促工人加快进度,一面拿眼睛扫视,一直到查看了最后一个工作面,也没有发现女人的踪迹。郝伟父亲很纳闷,摇着头笑笑,莫非是自己花了眼?心里忐忑的郝伟父亲就让两个人陪着出洞子,刚到横洞,蓦然间抬头看见一块白sè的石块压下来,石头上面站着的正是那个素衣高髻的女人,郝伟父亲痴笑着被砸中,在医院昏迷了27天,大家都说,郝伟父亲不行了,即使救活了,也肯定是个植物人。但27天后,郝伟父亲苏醒了,而且很快就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郝伟父亲清楚地记得自己出事那天是清明节,此次以后,郝伟父亲对于礼佛特别虔诚,对于清明节特别尊重。
“你、你、你怎么克扣自己族人的钱啊!”见到祖宗显灵,郝伟父亲深深感到真的是郝伟亏欠了别人。
3、恐吓
恐怖和不安笼罩了郝伟一家。对于yīn间、迷信以及玄学中的东西郝伟是不懂的,也是不大相信的。但无法解释的现实使得人们在惊恐的同时只有归咎于鬼怪了。和大多数家庭一样,郝伟的父亲不相信有什么鬼怪,郝伟的母亲却是异常相信,张罗着要请大师驱鬼辟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请……”郝伟的母亲正说到兴头上,忽然听到院子里小女孩的哭声,原来是郝伟弟弟郝民的女儿回来了。郝民夫妇长年在外打工,女儿郝珍就成了留守儿童了,郝伟的父母平时寂寞爷孙们欢乐不尽,郝珍就成了掌上明珠了。
郝伟母亲赶忙抱了孙女进房,给了一盒沙琪玛,郝珍对着郝伟喊了声“大伯“转身一溜烟不见了。
郝伟母亲望着孙女郝珍的背影,大声嘱咐“跑慢点,别摔倒了。别和人打架啊“
郝珍头也不回“哦,我知道了,我们砸核桃玩呢“
郝伟母亲大声说:“别把你的爪子弄得都是颜sè洗不掉啊!“
郝珍已经跑远了,没有了回音。
郝伟母亲道“咱们东山上的静心和尚在咱们这一代最近流行的很。去年王家的老爷子看看要咽气了,就是不走,一大家子围着耗了四五天,没办法了就请来了静心和尚,那和尚一到,在王家老爷子跟前做了个小小的法事,说了几句话,老爷子就闭眼了。放着这么灵验的活佛在咱们眼前,就是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请他来保佑我们全家也是好的啊”
郝伟不置可否的望着父亲,他心里很乱,思索着该不该把李璐母子的事情告诉他们二老。心里嘀咕:怎么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了呢?
郝伟父亲说道“你妈说的倒是真的。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纳闷,你要是忙就先回公司去,我和你妈在家张罗就行了。“
郝伟忙道:“不忙,不忙。我去请法师“
郝伟五更动身,几经辗转,在清晨的鸟鸣声中只身来到白云寺。
高大巍峨的寺院建在半山腰,一排石级通往山脚下。郝伟内心莫名一种恐惧和敬畏涌上心头。
报给门房执事,说明来意。执事径直带他到静心大师处,郝伟见那大师高颧骨、剑眉,面带慈祥,相见下目光炯炯,凌然一股煞气。
郝伟趺坐于地,想起李璐母子不知所踪,开言道:“大师,我一家老小失散,内心盼望团聚,父母年迈又不能对他们明说妻儿失踪,请大师指点一下我妻儿的去处。“
那法师默默拿出笔墨纸砚,要郝伟写下一个字,用于开卦。
郝伟见大师室内香烟缭绕,香气弥漫,不由想起自己的红颜知己何香妮来,于是提笔在手,写下一个香字。
大师看了一会,轻声道“香烟绕佛堂,皈依伴钟响。施主乃是佛门有缘人。“
郝伟心想我皈依佛门?是你老和尚想让我布施了吧?于是默然不悦。
大师蹙眉道:“施主不必如此,早晚一rì定自己找上门来。
大师又道”侃侃十八rì,淼淼消息杳。“香”字拆开乃是“一十八rì”你心中急于寻求的疑问,过了想当一段时间才可能有答案。不过,一切都仿佛起源施主的一刀之念,本来是可以太平无事的。“
郝伟想起那晚自己看到的刀具,心想这是说我看到的刀呢还是心中的邪念?
大师又道“我有一言,望施主铭记:“香”字乃是“rì”字上边一个“禾”字,卦曰:禾头太重,压rì无光。你不可和姓“何”的人的来往过于密切!切记!切记“
郝伟回想起近来种种,听大师佛音犹如醍醐灌顶。但心想,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郝伟说“家严家慈想请大师做一场法事,不知大师肯否?”
静心大师慈祥的目光shè来,幽幽道:“施主与我佛有缘,自当前往”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搭了个低低的台子。静心大师一副鲜亮的法衣,手持桃木剑在房前屋后游走。郝珍最高兴了,咯咯笑个不停,村里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人来人往闹哄哄一片。也有些人叽叽喳喳,说些郝伟罪有应得之类的言语。
郝伟中间上厕所下蹲的时候,忽然觉得口袋里鼓囊囊的,掏出来一看,是部手机。非常便宜的那种。郝伟满心狐疑。打开一开里边只有一条短息,写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郝伟你完蛋了”
郝伟心想这准是郝武他们捣的鬼。想威胁他把违约金返回给郝武他们吧。
打开再看,有一张照片,只见一副灵牌摆在郝伟家里。那正是郝武nǎinǎi的灵牌。下边一行字“你这个人神共愤的东西。你做的恶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郝伟真想摔碎那部手机,但他没有,他想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新花样。
“嘀嘀嘀”来了一条短信,郝伟打开,只见短信写道:是灵牌收了你的老婆孩子,接下来是你的情人和你!你等着吧“
郝伟颤抖着双手回了一条短信:有种你冲我来,动香香一根汗毛我和你拼到底。郝伟按照短信的号码打过去,响了三声,有人接了。
郝伟轻蔑的说“郝武,有种你和我单挑,玩这种鬼把戏干什么?“
电话里传来苍老的一种声音,应该是手机里那种变调软件发出的“呵呵呵,郝伟先生,我不是郝武,我是收你的天使,我要看着你慢慢死去。自作孽不可活,你作孽太重了”
“你胡说!我怎么了我?”
“呵呵呵,郝伟先生,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公司,谎称自己乡亲为你加工的产品质量不过关,瞒天过海卖了出去。克扣了老乡120万元,你为了一个香香,为了一笔不菲的人身保险,不惜害死自己的妻儿,你简直就是畜生啊”
一道圆弧飞向厕所的墙壁,“啪”的一声响,那个莫名其妙来到郝伟口袋里的手机刹那间变成了碎片。
法事的最后一项是“各归各位”,就是把郝武nǎinǎi的牌位送过去,把郝伟爷爷的牌位迎回来。
人为移动逝者牌位是非常凶残的,必须经法事并向逝者咒祷,说明原因,求得逝者的谅解,才能移动。否则参与者要有大祸事临身。
就本案来说,郝伟本来也是郝武nǎinǎi的堂孙,享受郝伟家的烟火供奉也是应该的。送走nǎinǎi牌位有不愿她飨享烟火的嫌疑,但一边是两个nǎinǎi牌位,一边是两个爷爷牌位,似乎非常不好,理应予以更换。
郝伟虔诚地在牌位在承认了错误,答应在公司财务状况稍稍好转的情况下,弥补给相亲。之后在大师的指引下,捧了灵牌,一路吹吹打打往郝武家进发。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郝家祖坟上的事情几乎传遍了附近的村村落落,昨天还挥刀相向的两家人今天要共同发送自己的先辈,这是多么讽刺的事件啊!又会有什么的故事发生呢?人们怀着看大戏的心理纷纷跟随围观,全程跟随围观。
郝武家大门前非常安静,安静的就像一个伫立在地下的宫殿。
其实就在郝伟去请大师的时候,郝伟的父亲就央告族长,请他出面调停,毕竟逝者为大,祖宗的事情大过后人的私怨。一切应该以各就各位为原则。
族长去了,回复道,郝武家非常生气,不愿郝伟家人到自家门前,并且不愿和郝伟家人见面。更重要的是郝武家里没有郝伟爷爷的牌位。
郝伟父亲有些心寒,但这是预料中的结果。郝伟呢,心中生了闷气,要是不这么吵吵的满城风雨的,不送还了,暗暗处理掉,又当如何?哼!可是事已至此,还是认了吧,一切随缘吧。
郝伟就想起了大师说他和佛家有缘的话来。心想,如果在送牌位和皈依佛门中让他选择,此时的他还真不如皈依佛门哩。
在郝武家门口站了几分钟。族长他们来了,示意郝伟抱着牌位跪下来,反正抱着nǎinǎi的牌位似乎并不表示怯懦。
郝伟就跪了,族长进去。过了半天不见出来,郝伟父亲就跪在了儿子身边。
大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出家人宽大为怀,他没有任何埋怨,径直进去调解去了。
约莫一顿茶饭的功夫。族长和大师出来,他们搀起来郝伟父子,带领他们登上郝武家门口的石级,步入大门后面的过道里。
郝武父子在那里迎接。
郝伟父亲重又跪下,郝伟将nǎinǎi牌位举过头顶。
忽听郝武道“当着nǎinǎi的牌位你郝伟扪心自问,你到底扣了我们的钱没有?”
郝伟朗声道“扣了。”
郝武见自己词不达意,立即补充道“那么你扣的应不应该?”
郝伟朗声道:“rì后公司一旦稍有好转,一定弥补。我郝伟手捧nǎinǎi灵牌起誓!”
郝武以及众人无不敬佩郝伟的机智聪明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显得自己大气又规避了问题的实质,一张空头支票暂时将问题搁浅,类似于国际间土地争端中的共同开发了。
郝武见事已至此,只有后步慢慢来,更何况郝伟的把柄在自己手里,到时看他怎么逃月兑。
郝武缓缓跪下,郝武父亲也跪了下来,郝武就接了nǎinǎi的牌位,按理应该是郝武父亲双手接过,但因对方是个小辈,也只有让郝武代劳了。
郝伟父子之后还是长跪不起。
郝武道“那位爷爷的牌位的确没有在我家里,至于他云游何处,我也一定认真打听,到时和郝伟一起迎回来。”
郝武这么说话,那么显然再僵持下去也是劳而无功了。
郝伟父亲在族长和法师的搀扶下,告辞!
4、宴席
郝伟接下来的第一要务是到派出所询问情况。派出所方面似乎没有进展,回答找不到李璐母子。他们征求郝伟意见,要求发寻人启事。
郝伟在李璐母子失踪的一周后,向保险公司提出了索赔。
原来郝伟为一家三口都买了意外伤害保险。
虽然有派出所的报jǐng证明,保险公司方面还是不予理赔,理由很简单也很伤郝伟的心,没有死亡证明,刑事方面没有结束,不进入保险理赔程序,
尽管如此,保险公司还是派人开始介入调查了。
在这种悲哀的气氛中唯一能高兴起来的就只有何香妮了。何香妮打扮的妖冶非常,就像低俗电视剧里的女明星那样。她不住的要求和郝伟结婚,“她们母子都走了,你一人守着这么个大房子,孤孤单单的再出点什么事情咋办呢?”
郝伟和何香妮早就有染了。只是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才几天啊,很多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呢。
何香妮生气了,声称要去告发,郝伟最终答应请几个朋友吃饭,在宴席上将何香妮介绍给大家,两人开始同居,半年后等事情风平浪静了,再正式结婚。
准备了三桌宴席,何香妮一副新娘子的打扮。也许是她太希望当上新娘子了。
一切进行的热热闹闹的。华灯璀璨觥箸交错,一切都那么让人着迷。不知谁喝多了,大声提议“郝总给我们二嫂送个戒指吧,吻吻二嫂好不好?”
郝伟在众人的哄笑中大声喊服务员推出自己的礼物。
一位小朋友推着饭店的小推车来到面前,郝伟取出车上的礼品盒,高声叫道“我宣布—”
小朋友突然痛哭失声:“爸爸—”
郝伟低头看时,一坐在地上,那扑闪着大眼睛的可不正是儿子郝亮么?
饭店里鸦雀无声。
郝伟待了半晌,缓缓起身,如坠五里雾中,他模模儿子的头:“儿子,你,没有死么?”
郝亮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爸爸,妈妈说你为了一个年轻女人,为了一大笔钱,早就准备害死我们了,是真的吗?爸爸你说话啊,爸爸,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一切来的这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郝伟不知该怎么给儿子解释。
儿子的话说的那么详细,看来妻子就在左近。郝伟对着门外高手喊道“李璐姐,你也进来吧”
许久许久,没有回答。
郝亮说:“妈妈说,你那天是准备让我们母子去死的,她在几个月前偶尔听到了你和这位何阿姨的电话,之后她雇人跟踪和了解情况。知道这位何阿姨帮助你侵吞了别人的钱,暂时让你的公司渡过了难关,何阿姨就要嫁给你,妈妈说在你和何阿姨的个人关系方面是你对不起人家。”
郝亮泪眼婆娑,但一字一顿有板有眼,说的非常清楚。
郝亮又道:“就连买巨额保险,害死我们的主意也不是这位何阿姨出的,那是你的提议。爸爸,你为什么也不要我了呢,是我学习成绩不好么?”
郝伟说“儿子啊,可是那天我真的是刹不住车才落尽水里的啊”
郝亮说:“是的,妈妈说那天的事情本不在你的计划内。那是爷爷村里的人想绑架你以要回钱款的意外。但是你原来就准备开车下河的,郝武叔叔虽然没有去,但他都知道。郝武叔叔对妈妈说为什么你一路不系安全带,座位下放置安全锤,出事后从容月兑离了危险,郝武叔叔说你的准备还是蛮充分的啊!”
郝伟的心都要碎了。“你和妈妈是怎么得救的呢?”
“是郝武叔叔他们的人,他们本来准备利用你下车时间绑架你的,可是你冲了过去掉进水里,自己逃出来却没有去救我们径直去打电话报jǐng。他们就下水救了我们!”郝亮说到痛心的地方经不住泣不成声。
“爸爸报jǐng是为了就你们啊”郝伟还想做垂死挣扎。
“可郝武叔叔说,你是为了索赔保险金,他还说那是你索赔保险金的必须步骤”
“那么nǎinǎi的牌位是你郝武叔叔移动的”郝伟想要知道个清楚。
“不是!妈妈也问了郝武叔叔这个问题,但郝武叔叔说,后辈们的事情再大也不能惊动祖先”郝亮斩钉截铁的说。
经过jǐng方的全力排查,没有发现郝伟有伤害的故意,在桥上的事情是个意外的交通事故,郝伟在过程中不排除救人不力的嫌疑,但那不是法律所能追溯的。
但是郝伟的行径为大多数人所不齿,他再自己的生活圈里再也不能生存下去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郝伟只身来到白云寺,只见石级盘桓,殿堂庄严,苍松翠柏隐在晨钟声里。
静心大师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意yù何为?”
郝伟道“天下事最易不了了之,我愿醉心暮鼓晨钟里,从此皈依佛门,还望大师点化”
静心大师无喜无悲,朗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哉,善哉!”
5、煞尾
在同一个清晨,年幼的郝珍静静的躺在nǎinǎi的身旁。
那郝珍是郝伟的侄女,郝珍的nǎinǎi自然就是郝伟母亲了。
“小懒猫,快起来上学去啊”nǎinǎi疼爱的敦促着。
郝珍不屑的对nǎinǎi说“您真是老糊涂了,我亲爱的nǎinǎi,今天是星期天啊,我要睡到天黑”
nǎinǎi呵呵笑着:“为什么要睡到天黑啊?你可以起来帮nǎinǎi打些猪草啊”
“因为,因为我生病了呀”
nǎinǎi不再说话,做好了饭菜,径直来拉郝珍的被子。
郝珍撒起了泼,“nǎinǎi,你讨厌死了。人家生病了嘛”
nǎinǎi搬过孙女的头,对着她的眼睛问:“真的生出来了?”
郝珍呵呵笑着,忽然说“起床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nǎinǎi笑笑“家里还有陈年的老核桃呢,你叫上你的那些小坏蛋砸核桃吃呗。”
郝珍一脸严肃“我可不敢了。上次砸核桃没有东西砸,拿了小英子拿咱们家的供桌上的牌牌砸,那些牌牌一点都不结实,砸了几下就坏了。我害怕爷爷骂我就哭了,小英子就拿了他们家供桌上的牌牌还我们,谁知又是请和尚,又是送牌位的,爷爷还跪在小英子他们家门口半天。我再也吃核桃了”郝珍突然提高了腔调“再也不吃了”
nǎinǎi听了郝珍的话,呆呆地望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儿子郝伟的事情还已经全部知道了,她原以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么个样子。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呢,但儿子辛苦半生,怎么因了孙女的一个小小戏谑功败垂成了呢?
她忽然cāo起门后的鸡毛毯子,向郝珍挥去:“你个淘气包,看我不打死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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