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冲向南晓行夜宿,几日便过了草原,来到河北境内。纵马行来,见道旁山势连绵,怪石耸立,道路愈走愈窄。便放松缰绳,缓缓行来。
正行间,听身后马蹄急响,身后有人叫道:“借过,借过。”葛冲听这口音极像北方人士,把马闪在一旁,转头看时,一行有十几人,一身劲装,服装各异,浑不似中土人士。队中一名白衣少年“咦”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葛冲看,走过数米依然回头张望,想是极力回忆什么,葛冲对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转过一个山坳,地势更为险峻,左边一道沟壑深不见底,右边刀削似得断崖,看的人暗暗心惊!葛冲干脆下了马,小心翼翼牵马前行,正行间,忽然头顶黑影晃动,抬头看时,竟是一张大鱼网兜头将他罩住,竟有三人自崖顶跳下,一人用力扯那绳索,越收越紧,葛冲用力挣月兑不开,给裹缠在网里动弹不得。葛冲“喂!喂!”大叫道:“你们干什么?为······为什么抓我!”
三人也不理会,一人迅速跳过来,一指点出,正点在他肩井穴上,葛冲登时定住不动。那人如解粽子一般把葛冲身上的网收了,葛冲便觉眼前一黑,给人用布袋套着,扛在肩上,只听得耳边风声,料想行走甚快。葛冲莫名苦笑,自己初出江湖,竟给人瞬间制住。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突听扛自己飞奔的人道:“这小子我看没什么出奇,怎么就得罪公主啦?”一人道:“多半不是得罪,是公主看上他啦!”又一人道:“你俩说的都不对!是这人对公主有大大的用途!”
两人齐声问道:“什么用途?”那人道:“他是重要人士,公主要从他身上获取重要的情报!”
葛冲在布袋里忍不住叫道:“三位见识不凡!不过你们说的都不对!有一种原因你们永远猜不出!”
三人齐声大叫:“我们见识不凡,又怎么会猜不出来?”想了半天,终究一人忍不住问道:“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和我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葛冲道:“你们把我头上的布袋拿开,我好给三位大侠说个明白。”眼前一亮,布袋给取出,却是两个一模一样的老头骑着葛冲的马跑在后边,一人扛着自己飞奔,速度竟丝毫不比奔马慢。马上老头忍耐不住,问道:“什么原因,你说罢!”
葛冲笑道:“公主认错人啦!这和您老心里想法是不是一样?”
马上两老头均满脸堆笑:“不错,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葛冲赞道:”三位果然见识不凡!见识不凡!”他上过几年私塾,并不如何有文采,想拍马屁却苦于词汇不足。那三人已然心花怒放,大是高兴。
葛冲道:“但不知三位老人家高姓大名,尊号是······?”飞奔的老人道:“我们便是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塞北奔雷指’,你听过没有?”葛冲道:“如雷贯耳!如雷贯耳!不说武功,单是老先生的这份轻功,当世已是无人能敌!”飞奔的老人点头道:“好眼力,不过我还可以更快!”身形一变,跑得更快了。
马上老人笑道:“他是老大吴不奔,我叫吴不雷,后边是老三吴不指。”葛冲大赞名字好听,三位老头哈哈大笑。
吴不奔道:“这小子不错,很合我胃口,待会见完公主可以喝一杯!”吴不雷笑道:“岂止喝一杯,要喝一碗才对!”吴不指道:“不对,不对,一碗不够,应该喝一缸!”
葛冲笑道:“大喝一缸,小子可不敢和老前辈比酒量!小子最多喝三碗便醉啦!”吴不指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喝三碗,我们是要喝一缸的。”葛冲忍不住称赞海量,三老头频频点头,一脸的得意。
葛冲道:“既然公主认错在下,不妨老前辈放下晚辈,让晚辈自去和公主说清楚如何?反正有三位如此迅捷无敌的身手,晾我也逃不出三位前辈的手掌心!”背着葛冲的吴不奔骤然停下道:“有理,有理!”刚要把葛冲放下。马上两老者勒住马,吴不指转头道:“大哥不可,放下这小子让他自己跑,倒不如大哥你背他跑得快!”
吴不雷道:“万一他跑丢了,再去抓他就会更慢!公主可是要咱们用最快的速度抓他回来!切勿再耽搁了”言下之意,竟是这兄弟三人经常做事耽搁。
吴不奔道:“二弟三弟,言之有理!”复又把葛冲扛起,奔行起来。
边跑边道:“小朋友不要急,我名字中有个奔字,论奔跑,天下再无人及得上我。待会见了公主和她解释清楚,咱们便一起去和酒!”脚下使力,比原来跑得又快了几分。葛冲无可奈何,任吴不奔扛着飞速前进。
说话间已奔行数十里,拐入大道上。再行数里,见路旁一间大屋,想是一间驿站,三人带着葛冲进去,果然刚才道旁所见的十几人俱在,那名白衣少年坐在当中,赫然便是他们的首领。吴不奔对葛冲甚有好感,轻轻把他放在地上。
那白衣少年走过来细细地盯着葛冲辩认,葛冲想她既然被称作公主,那一定是女扮男装了,料定她认错人了,却也不惧,笑道:“这位公······公子,想必是认错人啦!请把我放了罢!”
白衣少年:“呸”了一声,恨道:“就是你这小贼,救走了一名重要逃犯!你这无赖相我可记得很清楚!”葛冲不由疑惑,在脑子里拼命回想,恍然大悟道:“啊,你······你便是那天的红衣公主!”
原来金国完颜兀术进攻南宋,黄河以北的中原武林却对金兵后方构成极大威胁,九公主叶古自幼便如男孩子般舞刀弄棒,也决心和兀术一样做一番大事,便禀明她父皇,带同一帮网罗来的武林高手一路南下中原。
叶古笑道:“冤家路窄,恰巧给我碰到,你这小贼放走要犯,差点害我性命!还想要我饶你么?”眼睛一转又问道:“那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大汉呢?我要······我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才能解本公主心头只恨!”葛冲道:“你找陆大哥?他早到了建康啦,你去抓吧!”叶古道:“你料我不敢去?我偏要去抓他回来!”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葛冲,想用个什么法子整治他才好。
葛冲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她,想:金国的公主跑到中原来,却不知有什么图谋。如何才能逃过眼前这一劫呢,左思右想却是束手无策!
叶古见他半天不出声,用力一脚踢在他腰间,道:“没话说啦是不是?我要把你手砍下来,看你怕不怕!”拿把利刃在葛冲手上比划,盼他怕得大叫饶命,哪知葛冲笑道:“砍吧,反正我也活不多长时间!”公主奇道:“难道你这便要死啦?我看不像!”
葛冲道:“你把我手套拿下,一看便知!”公主怕他使诈,退后一步,倒是吴不奔过来把他手套拿下,屋里所有人俱大吃一惊!有几人冲口大叫:“血煞老仙!”只见葛冲一双手黑如点墨,甚是可怕。
公主皱眉道:“血煞老仙是你什么人?”葛冲笑道:“他虽然传我武功!也算有恩!可······我身中剧毒,那也是他害的!不过,他······他已经不在了!”这句话登时令大家震惊万分!公主摇头道:“我不信,凭老仙的武功有谁能伤的了他么?你胡说八道!”葛冲也不去辩驳。
公主道:“你既是老仙弟子,又如何去帮助宋人?”葛冲摇头道:“我跟他学武却不是他弟子,我······我是宋人!”后一句原想忍住不说,但是想到李若水,仍然鼓足勇气说出来。
公主转身道:“司空先生,你来瞧瞧这人的病!”一人应声而出,躬身道:“是!”此人叫司空墨,是关外最有名的神医。司空墨伸手搭了葛冲右手脉搏,过了良久,又去搭他左手脉搏,转换一番,沉吟不言。
公主问道:“怎样?”司空墨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此人所学确系为‘血煞掌法’,而且内力浑厚无比,恐怕单从内力而言,不仅在座诸位无人能及,怕老仙比起来也未遑多让!”公主手下皆是习武多年的一众高手,听司空墨一说,不禁‘呀’了一声,对葛冲不由高看一眼。
司空墨又道:“素闻修习‘血煞掌法’要先毒己,后毒人!这名少年浑身血液剧毒无比,而且体内内力不仅有血煞掌的阴寒之气,还有一股雄浑之气,似乎最近服食了仙果异物所致。”摇头叹息道:“血煞掌法使出来固然霸道无匹,可其中必定藏有极大隐患,体内剧毒如不排去,愈积愈多,只怕······这名少年如不想法去除体内剧毒,半年之内只怕······”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不免替这名少年惋惜。塞外奔雷指更是摇头不止,只觉得这样乖巧的少年死了甚是可惜。
葛冲笑道:“多承挂念!生死有命,却也不用放在心上!”却觉得体内真气缓缓流动,心中大喜,原来吴不指点的穴道竟给自己慢慢冲开,当下仍然装作不能行动,听公主说道:“喂,你不如弃暗投明,跟在我身边吧!我给你起个名字叫“毒手”,怎么样?”走近葛冲,满脸期待之色。
葛冲摇头道:“不好,要我弃宋降金,那是绝不可能!”公主道:“你是不是觉得命不久长?你这毒未使便无法去除。这半年我总会想法子帮你治好,好不好?”言语已极为诚恳。
她贵为金国公主,自是一言九鼎,她说能救,那多半可以救好,屋内众人均觉得葛冲太过幸运,哪知葛冲仍是摇头道:“宋金势不两立,我断断不会加入金的!”公主柳眉倒竖,握拳怒道:“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你······我······”
葛冲笑道:“你要怎样?”伸出手来,闪电般扣住公主脉门,立起身来。周围人拯救不及,吴不指大呼道:“小朋友,你······你先放开我们公主!”
葛冲笑道:“我现下使出‘黑煞毒雾’,你猜会怎样?”公主吓得面如土色,恨道:“不······不知好歹的小子,你······你敢!”葛冲道:“哈哈,我不敢么?”轻轻用力,公主只道他要害自己,“啊”地尖声大叫。
葛冲放开公主手,退后两步,躬身道:“不敢,只求放在下一条生路!”
公主没料到他竟然轻轻松松把自己放了,后退数步,笑道:“我可没答应放你!”喝道:“来人,把他拿下了!”
葛冲心中大悔当初便是这样被她踢下马来的,自己偏偏不长记性。
众人抽出兵器,但是忌惮血煞掌的威力,自比血煞老仙颇有不如,都觉得自己兵器还不够长,唯恐被葛冲伤到自己,其实葛冲掌法并不如何精通,临敌经验颇为不足,碰到真正高手未免束手束脚,葛冲眼见对方人多,喝道:“我要发出毒掌了,要你们全都没命!”众人都吓得后退一步。
葛冲虚晃一掌转身便逃,出得屋子,多远看到自己坐骑栓在道旁,连包裹都好好地还在!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屋内众人大呼小叫追出来,早不见了葛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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