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嚣张、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
一道道声音在背后传来,声音极大,不用仔细听,便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司马瑜笔直向前,却一次也没有回头,甚至连驻足都不曾。
“回府。”
到马车前,他掀帘上马,对车夫吩咐道。
“侯爷且慢。”
边上跑来一个作太监打扮的人,到马车前,双手恭敬地将手中物什递上,压低了声音道,“侯爷,十皇子有秘信交给您,嘱咐小的一定得到您的口谕方可回去。”
十皇子?
司马瑜眉头一敛,接过那信,淡淡的茉莉香从信封散出,清香迷人。
这是……
他苍白的脸上顿时多出一抹笑容来,修长的手指细细地撕开封了火漆的封口,将那信笺取了出来,拆开来看。
信笺上,是一行极其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着‘辰时,碧水茶楼,一聚’字样,落款处是一朵粉色荷瓣,并无点明姓名。
他笑意隐在眼角眉梢里,轻将信笺收回信封里,从随身携带的钱袋里取出一串成色极好的金子打赏给那作太监打扮的人,温声道,“回去禀告十皇子,本侯必定准时到达。”
“谢侯爷赏赐。”那作太监打扮的人接过金子,转身便是跑了。
“侯爷?”车夫问道。
“去碧水茶楼。”司马瑜淡淡道。
车夫应一声,缓缓驾车往那目的地走去。
此时的大街上,已经是人潮熙攘,各家酒肆茶楼都已经开始做起生意来,各路小贩也是开始积极吆喝自家产品,看到有看客的都会忙不迭的凑上去,大吹特吹介绍自家的玩意是多么新奇多么好等等……
“就在这边下,你在李家酒肆等。”
司马瑜在入街处下车来,对车夫交待道。
“是。”车夫应一声,待他离开后缓缓将车往回赶。
司马瑜理了理衣冠,往碧水茶楼走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金色的阳光下,那人高冠博带,容颜斯文俊雅,身材高挑颀长,行走间衣袂当风,白衣翩然,不知迷了多少少女的眼。
“看,那便是司马小侯爷。”
“真是如传言一般温文尔雅。”
“若我能嫁得他为妻,那便是死也甘愿。”
“噢,别说是为妻了,就是为妾,我也愿意啊!”
“年少有为,俊雅风流,身份高贵,这简直最完美的男人啊!”
数个闺阁小姐围拢在悄打开些许的窗前,看着那走向碧水茶楼的男人,莫不是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抛弃了家教与矜持,如同花坊间的女子一般说出这般在外人眼里离经叛道的话。
这些,司马瑜听了不知道有多少,从最初的无措,现在已经习惯到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第十号包房。”
他走进茶楼,对着那热情迎来的小二道,顺手拿出银子打赏给他。
小二眉开眼笑地收下银子,脸上的笑容如花般灿烂,卑躬屈膝谄媚的道,“还是上您总点的茶?”
“嗯。”司马瑜一点头,往楼上走去。
“好嘞。”小二兴冲冲地下去,张罗茶水去了。
司马瑜推开十号包房的门,依旧是走到临床的位置坐下,为自己倒一杯凉茶,浅浅啜饮着。
等人的时候,拿出了那信笺,逐字逐句的看着,似看见那女子清雅的面庞,忍不住浅浅一笑,一早上弥漫在心头的黑色压抑感渐渐散去,只留下期待和想念。
咚咚咚。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司马瑜猛地抬起手来,急将信笺收回站起身来,“进来。”
嘎吱一声,门从外边被推开。
他迎上去,两个侍女站到一边,一袭红裳曳地,插金戴玉的女子款款走进来。
她,鹅蛋脸,双眸狭长是极其妩媚的丹凤眼,正是柳叶眉、挺鼻、樱桃小口,凹凸有致的身段包裹在那一袭红裳里显得格外窈窕。披着白色薄纱下些许肌肤极是白皙,一举一动无不散着女人风情的味道。
那一身红裳……
司马瑜眸中神色微闪,耳边忽然听到有娇软的声音响起。
“画上这美人儿裳如火,瑜哥哥,你说涟儿穿红裳家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涟儿好看?”
他听到自己敷衍的声音,“还好。”
“呵呵。”甜美的声音是那样动听,那笑声宛若珠落玉盘一般。
……
“想什么呢?”略带抗议的声音响起。
司马瑜一怔,看到那娇艳如花的人儿,顿时从回忆中惊醒,脸上迅掠过一抹晕红,低声叹道,“莲儿今日打扮美若天仙下凡,让我都看呆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间怎会有这般貌美的女子?”
“真会说话。”康心莲掩唇轻笑,轻移莲步走进去。
“不过实话实说。”司马瑜走在她身侧,敛起眸中犹存的一缕惊慌,温声道,“莫非,莲儿想听假话不成?”
“不。”康心莲脚步一顿,手点住他的唇,俏皮的道,“不许对我说谎,否则我会很不高兴的哟。”
“呵呵。”司马瑜一笑,轻挽起她的手,故意拿话羞她,“光天化日下,敢令人约我来此,莲儿胆子越大了呢。嗯,那个害羞的莲儿,哪去了呢?”
“坏人……”康心莲娇嗔一声,头枕在他的臂弯,“你都快要是我的相公了,我还要那些矜持作什?这皇城里多的是垂涎你的女子,我若不黏你黏得些,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把你占了去,我可要怎么办?”
“醋坛子。”司马瑜快走几步,将她抱在腿上,细细打量着她。
“这么盯着人家做什么?”康心莲低垂螓,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真美。”司马瑜低声叹息,嗅着她身上清冽的茉莉香,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莲儿,真想今日就娶你过门。你放心,你若为我妻,今生必定待你始终如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出口的那一刹那,他微愣,那一道甜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是略带着委屈。
“瑜哥哥,父皇说涟儿应当识大体,给你纳妾,可是涟儿不喜欢有别的女子围绕在瑜哥哥的身边,不喜欢。”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瑜哥哥不要别的女子,只要涟儿,涟儿放心。”
那声音顿时哽咽,“可是父皇说子嗣对于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涟儿这副身子,是不可能为瑜哥哥绵延子嗣的。”
他哄她道,“此生有涟儿足够,子嗣一点都不重要。这辈子瑜哥哥就守着涟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甜美的声音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应允过你的,此生待你如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太好了!”
是那扑入怀里的柔软娇躯惊醒了他,司马瑜浑身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在下一刻放松了身体,将她微颤的身体拥入怀里。怀里拥抱着她,可是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张精致绝伦的脸,他痴唤出声,“涟儿……”
“嗯。”康心莲以为唤的是自己,欢喜地哽咽以应,,却不知道此‘涟’非彼莲。
司马瑜却是豁然惊醒,迅收敛住失常的情绪,专心致志地抱着她,调整情绪说着她爱听的话说,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可是,却不知道为何,明明怀里的女子是自己最心爱的那一个,可是每每闪神间却总是会听到另外的声音,总能透过她的脸看到另一张脸,饶是他极擅长掩饰,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最后他只能借着自己身体不适为理由,先送了她上马车,然后匆匆回府了。
“侯爷。”在他在书房坐下后不久,出去调查的那个冷面侍卫也回来了。
“可有现?”司马瑜问。
冷面侍卫回道,“没有别的现,只是卑职派出去盯着大西的人报告说在东山镇那边的山寨有着异样的动静,现在更是被北越三皇子的人团团围住,里边到底有着什么除了他们,谁都不知道。”
“北越三皇子?”司马瑜眉心紧蹙。
“君少扬,北越皇帝第三子,和太子一样是皇后所出。他少年时便有残暴的名声传出,近些年来行事越荒唐,就在前些日子因为抢桌子的小事把宰相的儿子给打死了,才被皇帝一怒之下贬到东山镇。在这里他性格也没能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杀县令、随意令人上位、流连青楼花坊,皇七子过来宣读让他到那草原去的圣旨被他打得很是凄惨。他离开后,百姓连着庆祝数日,道是终于送走了瘟神。”冷面侍卫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情报禀报给司马瑜。
司马瑜沉思良久,“皇家子弟必定不会真如此荒唐,你仔细查查这君少扬的底细,还有他男宠的身份和所有的身家资料。之后整理成资料,尽快交给我。”
“是。”冷面侍卫领令下去。
“君少扬?”司马瑜望着冷面侍卫离开的方向,眉头越拧越紧,终成死结。
……
“阿嚏!”
皇陵里,君少扬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冷?”
在前面的西门涟停下脚步,举起手上的火把,看向他。
“无事。”
君少扬揉揉鼻子,若无其事一笑,将她的小手儿包裹得更紧了些,戏谑道,“倒是你身体单薄,这皇陵极是森冷,你若是冷的话别撑着,快到我怀里来,我给你暖暖呵。”
又是动手动脚吧!
西门涟冷瞥他一眼,哼道,“收起你那些心思,认真点。”
“小洛儿,我们回去吧!”君少扬赖皮地靠近她,低着头在她颈窝蹭了蹭,深嗅一口她身上的幽香,闷闷的道,“在这,想抱抱你都要被拒绝,宝贝什么的,哪有你重要啊!我都一日一夜没能和你好好亲近了,好难过。”
西门涟狠吸一口气,若不是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她一定推开他这颗大头。
“君少扬,再胡闹,我扔你出去!”
恶声警告,这一路,她真受够他了!
这男人,食髓知味了,一天到晚便是缠着她,这才一日一夜,像刚才那般暧昧的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若是可以她真想扯着他的耳朵问他,除了那事,他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事儿吗?
“小心!”
君少扬忽然清喝一声,头瞬间抬起,长臂将她腰身整个环在胸前,长剑出鞘,一道冷光直劈向前方微敞的门,将那疾射来的数支长箭碎成灰色粉末,顿时洋洋洒洒散在空中。
西门涟听到动静没有了,这才从他怀里跳下来,“危险还多的是,一切当心。”
倒是没有再责备他。
君少扬一笑,眉眼极是张扬,“多谢夫人关心。”
“……”
西门涟狠狠别过头去,不理他。
两人继续前行,君少扬把长剑收回剑鞘里,随后将一心二用的本事挥到极致,一边儿听着这里的动静、一下捏捏她的手、一下又模模她的皓腕,一下子又搂搂她的纤腰,一路小动作不断。
西门涟要解一路的机关,又怕不小心触动隐藏在暗地里的机关,除了低声警告他,动手的事儿纯粹只能在心里想想。
君少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胡作非为,对于她投来的威胁目光他回以温情似水的注视,用不了几秒她就会移开视线,这法子屡试不爽,乐得他若不是身处这里,必定会高兴得抱着她转圈圈。
“到了!”
西门涟脚步一顿,在沉重的石门上有顺序的拍了四个方位,不一会儿沉重的石门便是缓缓被打开,视线所及一片敞亮,颗颗夜明珠散着温润的光芒,将这天地照亮。
大西皇宫里珍藏的最大的夜明珠不过鸽子蛋般大小,而这里的夜明珠却个个都有婴儿的拳头那般大,即使是夜,这里的一切也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不愧是皇陵。”
西门涟喃喃出声,下一秒她面含冷怒,咬牙切齿道,“君少扬,你的手在模、哪、里?!”
“长大了好多呢!”君少扬笑嘻嘻地低下头来,不但不挪手,反而将另一只手往她胸口另一边饱满的峰峦覆了上去,一副骄傲的模样,“都是我的功劳。”
西门涟沉重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到了皇陵里,你就想着这个?”
君少扬顿时乐了,“小洛儿,你愿意和我恩……”
“恩爱个鬼!”
西门涟再忍不住怒气,灭了火把一把拉下他的手,恶狠狠地警告道,“你要是敢在这里动我,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当太监!”
“小洛儿你好狠的心。”君少扬作出一副委屈相,唇却是十分愉悦地往她唇边凑,亲吻着她柔女敕的唇瓣时,身体也是越贴近了她,大手在她柔软的娇躯上游弋着时,头低下来吻上她精致的蝴蝶骨。
“还不停手?”西门涟僵直了身子,已经是咬牙切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君少扬说完,脑袋一滑,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衣料,亲吻上那突起的女敕生生的一点。
“……”
西门涟再忍不住,狠狠推开他的头,跟精虫上脑的男人简直无法沟通!
她大步走进皇陵,不想理他。
“小洛儿,其实我知道你也很想念我的怀抱的。”君少扬在后边呵呵的笑,爱极了她生气的模样。
一边快走几步,追上去和她同行。
西门涟冷着脸前行,一路任由他各种闲话说到嗓子沙哑她都不给他好脸色看。
君少扬也不急,耐着性子在她耳边说着好听的话,时不时吃上几记女敕豆腐,看她生气却又强忍下的模样,他笑得更乐。就这么笑着、闹着、折腾着,他们终于找到了皇陵的最终入口。
才走进去,西门涟就停下了脚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才方知自己先前为之惊叹的一切,跟这相比不过是这里的九牛一毛。
不止是她,就连见多识广的君少扬在这里也敛去了随性的性子,好一会儿才惊叹出声道,“太奢华了!”
可不是吗?
夜明珠为灯,白玉为阶,金银遍地只够资格当假花。
珍珠用斗盛,元宝箱中放,白花花的银子和明黄的金子能晃花人的眼睛。
这里有屏风八座,俱是十八扇,扇扇描龙画凤,都是用罕见的美玉雕成。
还有博古架,架上都是精致无比的瓷器,哪怕是随意拿出去一件变卖,都足以让人十辈子衣食无忧。
然而这一切还只是这座皇陵的一部分,最让人觉得震惊的是这里的一座莲池!
说是莲池,却并没有水。
这座池是以最无瑕的美玉造就,莲池里最为普遍椭圆的荷叶采用的是顶级的帝王绿翡翠,尤其是那莲花更是用最为罕见的血玉雕成。不论雕工之精致,不论莲池美丽,就论这美玉的造价,那就是天价!
多么大的手笔!
“这公主,定是喜爱莲花,尤其是红色的。”西门涟短暂的惊叹后,沉下眉头,淡淡道。
“嗯。”君少扬一笑,点点头,“朵朵红莲,妖娆胜火。我猜,这公主……嗯,我北越的开国皇后的确喜欢莲花,尤其是红莲。她病时老祖宗为博她一笑,不惜重金万里派人从各地搜集红莲遍植入宫中,在红莲盛放最是妖娆时领着她去看。那一日后,她的病果真有好转,老祖宗高兴得很,就放了国事,整日陪她赏莲。”
“可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是红莲?”西门涟听了他这话,沉下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是越来越沉,就连声音里,也多了平日少有的疑惑和不自信。
“大西的摄政公主里,没有喜欢红莲的吗?”君少扬挑起一道眉,问她。
“没有!”西门涟想都不用想就回答道。
君少扬上前,为她推开眉心的皱褶,笑道,“先别急着下定论,我们既然来到了这皇陵,那就应该拜拜。老祖宗打下这江山,才能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你,光凭着这一点我也得好好感谢他们。拿了财宝就跑,这是多么不孝的行为啊!”
“你孝顺过?”
西门涟选择性无视他先前的话,学着他的模样挑眉看他。
君少扬故意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挠挠头,半晌才道,“这个,好像真没有。”
“那不就得了。”西门涟拍开她的手,不想跟他再废话下去。
“现在学也不迟。”君少扬笑一声,走过去和她手拉手,讨好的道,“你的父皇、母后我都会当自己的父皇母后的,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的,你放心。”
父皇、母后?
西门涟脚步一顿,想起自己问起凤凰军众人此时,他们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含含糊糊的,要不就是直接避开了这话题。
难道,出事了?
“怎么了?”
君少扬现她的异样,也停下了脚步。
“回去再跟你说。”西门涟不想现在说这事,转了个话题道,“你仔细看着这里,一旦现棺木,就立即告诉我。我没有说可以上前,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从最初的闯关到现在的终于抵达,他们历经生死才克服了重重困难,若是功亏一篑死在这,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笑话!
君少扬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笑着保证道,“一切听夫人的。”
西门涟选择性忽视他的话,只当他赞成就好。
两人的目光再不在奢华的皇陵停留,而是十指紧扣地在这里寻找起来,他们走了,所以没有现:刚才还亮闪闪的那些金银财宝忽地出滋滋的响声,然后接二连三的全部化作黑水将箱子腐蚀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盛开的假花也是,雅致的屏风和博古架上的瓷器也是,先前还金碧辉煌的皇陵顿时满目疮痍,这一大片废墟里唯有那一座莲花池静静地在那,没有生哪怕是一丁点的变化。
朵朵红莲,艳红如火,妖娆到了极致。
而这时候,西门涟和君少扬已经到了另一扇石门边,却是遇到了阻碍。
“不是机关,也不是阵术,而是需要钥匙。”
西门涟仔细端详一番,目光停顿在最下面那个浅浅的凹槽,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凹槽的形状看起来很眼熟。
君少扬也凑上去看,沉思良久他忽地眯起眸子,“小洛儿,接下你手腕的玉佩。”
玉佩?
西门涟眸子一抬,对了,她手上的玉佩不正是这个形状的吗?
难怪她先前会觉得眼熟!
当下,再不迟疑,解下玉佩,往那凹槽里塞了进去。
在塞的时候因为距离有点远,她不得不把整只手塞进去,可就是这样,当石门缓缓开启后,她眉头又沉了下去,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又怎么了?”君少扬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西门涟一咬唇,仰头看他,“若是先前我还有过怀疑,那么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绝对是大西的摄政公主!且还是真正存在玉牒中的一个人,只是一直被我无视掉了。”
“怎么说?”君少扬皱眉,问。
西门涟想了想答道,“是因为她并不是皇室正统所出,而是皇帝和一名民间女子所生养的孩子。她的名字存在于玉牒很小的地方,一直是被无视的存在,上面唯一关于她的记载是她卒于二八年华,中指和无名指一般长。”
“对了,我北越老祖宗遇到那女子时,那女子正是二八年华。”君少扬也想起来了,他话头一顿,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的右手,果然现她的中指和无名指一般长短。想来她方才在塞钥匙的时候动了手才完全塞进去的,才能那么清楚的感知到里面的一切。
可是让他不明白的是,“大西皇族那么多公主,就没有其他人手指是这样的吗?”
“除了我,再没有。”西门涟肯定的道,“大西的编写史记的人会在把皇族重要人员的名字录入玉牒时,相应的也会记载她或者他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之所以对于一个角落的名字能记得这么清楚,就因为我和她有着同样的特征,且巧合的是我和她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涟’字。”
说完这些,她眸中再次掠过一抹疑惑之色,“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西的每一代有能力摄政的公主的名字都有一个类似于‘涟’音的字?难道这一切的答案就在于我们拿着这块传世的宝玉来到这里,勘破这皇陵重重机关找到她,才能解开这些秘密?”
“或许是巧合吧!”君少扬这般说道,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完全不具说服力。
“这一切的谜底,等找到了她也就解开了。”西门涟难得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拉着他,快步入内。
和外面的极尽奢华不一样,这里的没有什么让人一看就心动的宝贝,只有满满几架泛黄的书,还有用来推演军事的沙盘和一些笔纸之类的东西。颇有些偏男人房间的风格,可是西门涟和君少扬都有注意到,就在这里一座女子房间才会有的梳妆台,和一座瑶琴。
西门涟面露沉吟之色,弯下腰打开抽屉来看,却见那里面并没有什么名贵的饰,最值钱的不过是一致象牙簪,可是就是这根簪子,却被削东凹一点西凸一点,犹如狗啃一般难看至极。可就是这样的簪子,却比这里的银簪更富有光泽,显然主人在世时最长时间佩戴的就是它。
“这定是老祖宗的作品。”君少扬戏谑的笑,丝毫不因为制作者是老祖宗而违心说恭维的话。
“是的。”西门涟也如此认定,爱美如女子怎会戴这么丑的簪子招摇?除非,这簪子是心爱之人所赠。这也间接的说明她和其夫君感情之深,想想也是,他们年少时便是夫妻,携手同心打下这天下,定下这万里河山,期间经历的风风雨雨又岂是能少的了的?若是这样的感情都不能算深,那这世上又何来至死不渝的深情?
她,轻轻叹息。
“愿得一人心,白不分离。你的心已经在我这里,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哪怕是心脏停止跳动,我也会拉着你,和你永远在一起!”君少扬从背后紧紧拥住她,埋在她颈间,坚定不移的道。
西门涟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软了身体任他拥着,微微一笑,“嗯,我信你。”
眸光,在那象牙簪上流连许久,平生第一次知道羡慕是什么滋味儿。
君少扬捕捉到她的眸光,心里一动,却是无声一笑,动情的道,“小洛儿,要不我们就在这住下吧!就在这住,别的什么都别管,只有我们两个人。”
西门涟一怔,随即微恼地拉开他的手,“也就是你,才能说出这么不负责的话!”
“外边有人等,就让他们等吧!”君少扬挥缠人的本事,八爪章鱼一般缠着她,在她耳边不懈地描绘美好的前景,“你看啊,这里也有你喜爱的兵书和我爱的琴,你想啊,你看书我为你弹琴,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他弹琴来她看书……
西门涟深呼吸一口气,那弹琴不该是女子才做的吗?
角色颠倒成这样,这人怎么都不会觉得半点羞愧?
果然是他脸皮比较厚的原因吗?
“小洛儿,你也很想跟我留在这里是吧!”君少扬当她的沉默是许可,欢呼一声,抱起她来转圈圈,“在这住个两天,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愉快?
她一点都不愉快!
“放我下来!”西门涟被转得头晕眼花的,现在好想吐,声音里透出明显的虚弱来。
君少扬惊觉坏事了,立即停下转圈,轻手轻脚放她下来。
脚一落地,西门涟喉咙一阵恶心涌上,忍不住按着肚子一阵干呕。
“我为你把脉看看。”君少扬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总归是曾经混过太医院,跟着太医学了些本事。虽然他不能给人抓药,但是把脉猜症状是不在话下的。
先前他就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嗜睡,易累,那分明是怀孕才会有的迹象。她身体近些日子才有好转,他虽然有怀疑过却还是将这想法压抑了下去,但是现在看着她干呕,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不管下去了。他身体强健,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是每夜都和她欢爱,若是说她有了他的孩子,那是在情理之中的。
一想到她月复中可能有着他们的孩子,他一双眸子就格外的亮起来,盯着她的小月复不放。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西门涟戒备的后退一步。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君少扬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嘿嘿一笑,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哄孩子一般道,“来来,小洛儿,把你的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多么可疑!
“不要!”西门涟冷声拒绝,大步走到那梳妆台前,弯下腰来。
君少扬自从怀疑她怀孕后,看见她这动作顿时一阵心惊肉跳的,忙跑过去挡在她面前,快她一步合上那抽屉。
动作快是快,只是合时,他动作相当的轻。
是对先祖魂灵的尊重,也是对他们之间生死不渝的深情的自心底的感动。
一个不起眼的象牙簪,承载了那样的故事后,便是世间再难寻到的珍品,弥足珍贵。
所以,不能有丝毫的损毁。
在抽屉轻轻合上的一刹那,忽然有嘎吱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在这宁静的陵内是那么的刺耳、诡异。
西门涟几乎是和君少扬一起直起身体,朝着声处望去。
是书架旋转,却没有任何危险,它停下时有冰寒之气从地底下随着白色的雾气不断冒出,一座透明的棺木和一座藏青色的十步台阶也是渐渐升了起来。
冰棺!
西门涟心头一颤,看向君少扬。
“过去看看。”君少扬朝她一点头,两人交换一个目光,不用说话,便是默契抬脚,十指紧扣地往冰棺和台阶出现的地方走了去。
那冰棺只升了离水面一米远的距离后便是停了下来,那座藏青色的十步台阶亦是。
西门涟和君少扬在台阶处停下,一起朝着冰棺内的女子看去,都是一阵震惊。
时光匆匆数年,一袭凤冠霞帔的她依旧是那般美丽动人的模样,若不是她双眸紧闭,面色如雪般苍白看不见任何血色,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儿,谁也不会把她和死去千年的北越开国皇后联系到一起。
而同时他们也注意到,她的手指果然是中指和无名指一般长。
“这世上还真有这般巧合之事。”
君少扬叹息一声,拉着西门涟一起跪下,面色诚恳的道,“小辈君少扬带着妻子西门涟拜见老祖宗!”
西门涟朝他看一眼,也学着他拜的姿势,“小辈西门涟携夫君君少扬拜见老祖宗。”
二人齐齐下跪,拜过后一起起身。
“我去台阶上看看。”西门涟一指前面的藏青色十步台阶,若是只是出现冰棺她也会拜拜就了事,但是这藏青色的十步台阶出现得却是太过突兀,明显就是隐晦的一种指引。既然是这样,那么隐藏在这里的肯定有好东西!
君少扬也是这么想,但是想起一路上闯这皇陵破开的那重重陷阱,忍不住一皱眉,不甚赞同的道,“你不许冒险,还是我上去比较好。”
有危险,他来面对就好。
“不用,我自己去!”西门涟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抬眼一看君少扬那一瞬间有些黑的面孔,眉头一皱,冷静的分析道,“皇陵如此之大必定是帝后同在,我们现在只是找到了皇后的陵墓所在,却连皇帝陵墓的影子都没见着,这本身就是一个疑问。而进入这里的钥匙是我大西时代相传只赐给有资格摄政的公主的玉佩不说,还需要和皇后有着同样特征的人持着玉佩才能开启,条件如此之严苛举世罕见。依我猜测这肯定是皇后留给和她有缘的大西后人的东西,既然是这样便只有我上去才能得到那东西,不然她没那必要在冰棺旁边还弄个十步台阶。”
君少扬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却还是敛起了眉心,“你的意思是皇帝的陵墓也藏在这里,但是得我们找到打开那里的钥匙才能找到他。而这里只是皇后留给她本家人的东西,所以在经过如此严苛的认证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是的。”西门涟抿唇轻笑,和他说话最是轻松,一说他就能懂。
“那就去吧!”君少扬了解她想要解开谜底的心情,允许她过去,但为防不测他的目光还是紧紧地黏着她,全方位的看,计算出最精确的角度站定,这样无论她会从那边滑下来他都能接到她。
西门涟现在全副心神都扑在将要解开的谜团上面,自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动作。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步一拜,终于是走上那第十层的阶梯。
最后一拜……
君少扬心头一紧,她已经站到了最顶层的位置了。
喉头艰难吞咽一声,他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高高吊起。
西门涟在那最顶层的位置站定,却并未现有什么东西。
没有吗?
她一阵疑惑,却忽地听到背后一阵动静,她下意识去接,脚却一滑,抓到那物时,身体重重从阶梯上跌下。
也在这时,那具冰棺和藏青色的十步台阶沉了下去。
轰!
君少扬全身的血液几乎一起涌到脑袋里,立即张开怀抱,风一样席卷住她娇小的身躯,抱着她直落在远处的地上。
生死一线间他都不曾怕过,可是在刚才那一刻他却是深深的怕了。
哪怕是此刻抱着她,清楚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和心跳,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后怕。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了。
“君少扬,你的身体在抖,怎么了?”
西门涟觉得他情绪太不对劲,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别说话,让我安静地抱会儿。”君少扬声音嘶哑,抛却所有的顾虑,此刻他只想紧紧地抱着她。
西门涟微怔,想起方才事,心头一暖,眸中浮现一丝暖色来,也是伸出手回抱着他,有些笨拙地学着他每次安慰她的时候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道,“我在。”
那声音很是轻,却仿若有着神奇的力量,君少扬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轻松开环抱住她的手,微皱眉,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眸子,“以后,不许你再冒险。”
这话,说得恁得霸道。
西门涟却难得的没有跟他唱反调,浅浅一笑,扬起手来,“看,我拿到东西了。”
------题外话------
原谅我写不出来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