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划过枝头,带来一片飞舞着转瞬即逝的粉雨。一枚粉色轻轻飘荡,落在少女乌黑的长上。
将画架架在后院的草坪上,左手握着铺满色彩的调色盘,纸张与指尖的温度仿佛融在一起了,手中的画笔在橘色暖光中嬉戏。
“栗子,过来一会儿。”站在不远处的青木太太对她挥了挥手。
“好的,这就来。”放下手里的画笔,青木栗子双手在身前的画兜上蹭了蹭,随即解开。一路小跑过去,“有什么事?”
青木太太微笑着拂去她头上的樱花,将手里的外卖箱递给她,“帮你爸爸去送下外卖,不远,就在隔壁的柿木坂网球花园。”
网球……花园?青木栗子困惑地接过自家母亲手上的外卖箱,“这份订单不是说好是爸爸亲自去送的吗?”
听到这里,在仓库里正在整理货物的青木先生元气满满地喊道,“我才知道这次送外卖的地点可是柿木坂网球花园,记住是网球花园!”青木先生明媚忧伤地说道,“你才来日本一个月,你根本就不知道东京的网球杀伤力有多强!”
“杀、杀伤力?”少女身子向后倾,露出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爸,只是去隔壁站送外卖,又不是让你去宇宙外面开高达。”
再说了,网球不是都在网球场里打的吗?那外面围着高高的防护网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打到?难不成真有人会在网球场以外的位子打球吗?
青木栗子话音刚落,身旁的青木太太一脸无奈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栗子,自从上周你爸在街头网球场被一个国中生打到脑子后就得了网球恐惧症,不然他这次怎么会叫你去那儿呢。”
少女散漫地走到仓库门口,靠在墙上对着自家父亲说道:“那是因为街头网球场没有防护网才会打到头吧。而且爸,我看过黄历了,那天和你八字相克,不适宜出门散步的。”
被自家太太和女儿戳中痛处,青木先生握着拳头咆哮着:“我才没有得网球恐惧症!”
“哦?”青木太太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那待会你去送?”
“……”青木先生尴尬地笑了笑,“饭店才开张没多久,我一家之主怎么能离开岗位呢!马上可就是饭点了!其实吧……我觉得叫栗子去……也不错……毕竟……可以锻炼锻炼她不是?日本和中国可不一样,你说是吧,栗子。”
青木先生转过头看着自家女儿刚才站着的位子,可是那儿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秋风瑟瑟。
“栗子?”
青木太太无奈地叹了叹气,“她在你刚才废话的时候就已经提着外卖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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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外卖箱一路朝着电车站奔去的青木栗子捂着嘴笑了笑,自家爸爸未免把事情说的太夸张了吧?这年头哪有国中生会打出那么大杀伤力的网球?况且会打到他的头也只是碰巧的吧。
如果日本的国中生能有这般能耐,还要帕特里克做什么?
青木栗子这么想着,看看周围已经到达电车站。话说青木饭店的位子真是风水好,交通也很便利,出门不一会儿就是电车站。
距离青木家搬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自家父亲在东京开了家中国餐厅,对于吃惯了日本菜的日本人民来说,中国菜无疑是很受好评的。
少女在这空闲的这一个月假期里总是独自一人搬着画架画板在后院画画,或者帮父母给街坊邻居送送外卖,只是这一次的外卖地点似乎有一点点的远?
正想着,一辆电车慢慢行驶进站。
只是她踏上刚上电车——
“啪——!”
随着一声闷响,青木栗子整个人和手里的外卖箱一起摔倒在地。
“唔。”少女趴在地上揉了揉头,然后看着旁边的外卖箱,立刻坐稳扶好。幸好里面的东西没有撒掉,不然……这么多菜就要损失……
总之,好多好多钱呢。
“喂,佐佐部,你拍子打到人家小姑娘啦!”
“还是个小学生啊。”
佐佐部回过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一拍子扇到地上的少女,说道:“我在挥拍子,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在听完这句话后青木栗子就火了。
这个人……难道脑子有病?是谁允许他在电车里挥拍子了。然后青木栗子将视野对上佐佐部手里的‘凶器’,顿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又是网球拍,自家是和网球八字不合还是天生相克?早知道出门会遇见这档子事,就应该好好看下黄历。而且出门前她还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怎么会有人在网球场地以外的位子打网球……而现在,这不就遇见一个吗?
“这里写着禁止狗与非主流上车,你难道也没看见吗?”青木栗子小声的嘀咕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将地上的外卖箱拾起。
“你在说什么?”
“我说……”青木栗子抬起头刚准备重复自己刚才的话语,却忽然停住了。
眼前的男生穿着棕黄色的制服,看样子应该是个高中生。褐色的头,犀利的中分,向外微卷的中长,这人的审美是不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另外两个人,在这位佐佐部的基础上……一个头短点,一个没有刘海。如果不是穿着制服,真让人以为这三个人是刚放出来的洗剪吹组合。
“佐佐部,打到人家还是道个歉吧。”
“就是,说到底她还是个小学生嘛。”
佐佐部对着青木栗子嗤笑着,“抱了个歉。”说完转了个方向继续挥拍,“来,我再来告诉你们其他国家打网球的特点……”
遇见这一幕,青木栗子两只黑眸有些愣,随后自肺腑地对着佐佐部吼道——“再了个贱!”
“……”她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的咬得特别重,然后提着外卖箱走去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车厢,总之越远越好,其实本想骂他两句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遇见一根筋的二货,就连耶稣都会束手无策,何况是洗剪吹。她是看出来了,能在电车里还这么猥琐地挥着网球拍,可见他对网球是有多么深厚的执着,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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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栗子到达柿木坂的时候正好十一点,离和客人约定好的时间刚刚好。
站在电车站硕大的指示牌前,少女有些呆住了。
汉字她是认识没错,可是后面这些片假名……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于是青木栗子立即掏出手机。
“喂,爸爸,我到了……嗯,可是我不知道要从南口还是北口出去……什么?你也不知道?你不是东京人吗……唔,爸爸你好,爸爸再见。”
青木栗子挂断电话后,45度角明媚忧伤的望天。她终于知道自家父亲为什么唱歌的时候五音不全了——因为他这个人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
在一声幽怨的叹息后,青木栗子把目标锁定在了电车站内一位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孩身上。
“你好,请问一下柿木坂网球花园怎么走?”
龙崎樱乃在听见“柿木坂网球花园”这几个字后,立刻抬起头看着她,月兑口而出:“你也要去打网球?”
“……”青木栗子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外卖箱,说道:“你觉得我可能用这个去打网球?”
龙崎樱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啊,是个外卖箱,原来不是网球包啊。嗯……而且她口音也很别扭。
想到这儿,她尴尬地捂住嘴巴,“抱歉抱歉,你不是本地人吧?”
青木栗子四处看了看,“嗯,我上个月才从中国搬来,所以日语说的不好。”
“外国人!原来你是外国人!我还是第一次和外国人说话。”
见对方有些误解,青木栗子立刻摆摆手,“不是的,我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中国人。”
“你是混血?啊,混血真好。”
“所以说……这地方要怎么去?”青木栗子认为,在被眼前这位少女把话题扯远之前,她应该给拉回来,不然真赶不上午饭时间了。
龙崎樱乃抱歉地鞠了个躬,然后指着身后的方向,“从南口出去一直走就是了,刚才碰巧也有个男生问过我。”
青木栗子点了点头,“嗯,你真是好人。”
被人了好人卡后,龙崎樱乃有些羞涩的说道,“你也是去看比赛的吗?我待会也要过去,我还是第一次看网球比赛,很兴奋。不如等我女乃女乃来了,我们一起……人呢?”
青木栗子此刻正以最快的度离开朝着南口直奔而去。老实说,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喜欢网球,更不会想去看网球比赛。
尤其是在自家爸爸被网球砸到脑子,自己被网球拍扇到地上之后……就连问个路就能扯到网球比赛上去。这里的人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她无处不在的可以看见网球呢?
想到这里青木栗子就不得不回忆起上周自己帮父亲送外卖的时候,被一个背着网球包的男生撞到,当时手里提着的番茄炒鸡蛋就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最关键的是,那人居然没赔钱就走了。
就走了……
走了……
了……
青木栗子永远也不会忘记从自己零花钱里扣掉的1o24円。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色彩的敏感,她很清晰的记得那男生背着黑色的网球包,戴着白色的鸭舌帽,穿着红色的运动衫。
等……等等,余光扫了一眼旁边,青木栗子看向自己正前方的男生。
黑色的网球包,有。
白色的鸭舌帽,有。
红色的运动衫,有。
全部都有。
于是,青木栗子大步走上前,伸出手,“少年,快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