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野猪犯事了,
那天,他用慌张又警惕的语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康宁,你明天可以出来吗?明晚我在河码头的一艘绿篷的船里等你。”
“哦。”我没有问他什么,我知道他一定有事。“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我要走了。”野猪有点焦虑地说道。
“嗯,明天见,我七点钟过来。”
“嗯。”
第二天晚上,我没有上晚自习。上完下午的课我就和老班请了假离了校。
七点钟,我准时出现在了码头。那时天已经麻黑了。
我正在找那艘绿篷船,一个戴鸭舌帽的人走了过来,撞了撞我的肩膀,说:“你就叫石康宁是吧?野猪叫你跟我走。”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哦。”我纳闷地跟着他走了,感觉这场面就像地下党接头一般。
而他却带我走进了码头边的一幢居民楼里,走到楼里,他用手拍了三下门,里面的一个房的门开了,有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人从里面探出了头,然后警惕地朝外面张望了一阵子。
“没有尾巴吧?”他慌张地问道。
“没有。”戴鸭舌帽的那人答道。
“哦,进来吧。”他让出了身子,等我们进了屋,他马上关了门。他领着我们走进了这幢房子的地下室,然后打开了地下室的一个用已经生了锈的锁锁着的门。
门被打开后,我才现门外居然就是码头桥下,外面的人很难现桥下面的事。而桥下,正停有一艘绿篷的游船。
“你先进去吧,我带他去。”那小黄毛对那鸭舌帽说道。
“嗯,有事我会打你手机的。”
等我们出了门,那鸭舌帽便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小黄毛捡了三颗石子,分别朝河里扔去。三声响后,那船从船舱的夹壁中的窗户伸出一只手来,船便朝这边划了过来。
“走吧。”他领着我朝河边走去。
船快到了,他又四下张望了几下,确定没人后,他才叫船靠了岸。上了船,我现野猪和二狗都在里面,船舱里乌烟瘴气地,还有一舱板的烟。
“野猪。”我叫了一声。
“嗯,来了啊。”他仍在抽烟,一脸的憔悴。
“你怎么了?”我挨近他坐下,焦急地问他。
“犯事了。”野猪猛地抽了一口烟,大口吐了出来。
“严重吗?”我焦急地问道。
“那个卵儿都残废了。”野猪对面的二狗一脸无奈地接过了话茬。
“什么?这么严重啊?”我的心猛地怔一下,难以置信地朝他问。
“吁,”野猪长叹了一口气,用红的眼睛看着我说,“嗯,现在那个人家里已经报了警,还到处在找我。”
“唉。”我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整条船倏然安静了下来。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许久,我打破了沉寂。
“呼,”野猪呼了口气,“我准备去广东跑路了,所以走之前想见一下你。”
“你真的想走吗?”我盯着他问道。
“屁话,不走难道等着警察来抓去坐牢啊?”二狗又感慨地朝我训道。
“我有些话,想和你一个人说。”我看了看野猪,然后又看了看二狗。
二狗一脸纳闷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野猪。
“二狗,你先下去好吗?我和他有点话讲一下。”野猪朝二狗轻轻地说道,有些恳请的口气。
“嗯。”二狗看了我一眼,起身出了船舱跳下了船。船猛地反弹了一下。
“有什么话你说吧。”野猪没有看我,又点了一支烟。
“你混了多久了?”我盯着他问道。
“不知道……六七年了吧,”野猪拿烟的手颤抖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想过结束吗?为你妈,为小莉姐,更为你自己。”
“怎么结束?结束得了吗?”野猪转过了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问道,“我想过啊,但是,这是想结束就能结束的吗?”
“这次的事是你一个人干的吗?”
“你难道想要我出卖兄弟啊?”野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只问你这件事是你一个人干的吗?”我盯着他追问道。
“不是,是群架,那个人是那边的老大。”野猪低着头揉挤着脸说道。
“怎么干上的?”
“最近因为忙着做事,我好久没有在街面上出现了,他就以为我们解散了,不混了,就过来找事,找了好多事……最后,他砍伤了我好多兄弟。我的兄弟找到了我,我一横心,就约了他出来,两边的人就干上了。混战中,我和几个人砍上了他,他就成那样了……”
“你妈和小莉姐都知道了吗?”
“嗯,已经上新闻了。”
“你现在只想去跑路吗?”
“不跑路我又能做什么呢?”
“去自。”我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
“什么?那不等着去坐牢吗?”野猪怔惊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是的,只有坐牢才能结束你想结束的一切,难道你想一辈子都暗无天日地去跑路吗?难道你要你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你担惊受怕吗?你想过了没有?跑路?现在科技这么达,警察可比你精明多了,你跑多远迟早都是要被抓回来的……”
野猪却没有作声了,低着头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
“自可以减刑的,更何况你这个是属于群殴,我学过刑法的,比你清楚……我妈有个同学,现在是县里的名牌律师,我会托他给你打官司的,相信胜诉的几率很大。你自己想想吧,我等你电话,你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打的。”我拍了一下埋头在膝的野猪的肩膀,痛苦地走出了船舱。
二狗和小黄毛正在岸上抽烟,见我出来了,赶紧走了过来。他们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我,我却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警匪版的电影情节,会活生生地生在我的周围,而且,还是在我的好朋友身上。我也希望他能够跑,跑得远远地,永远别让警察现。可是,他这样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吗?他的妈妈,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为了他,又会是怎样的呢?
太多的事实和故事证明了逃跑不是出路,而是地狱之路。
逃避的代价永远要比面对的代价大。
原谅我,我只能痛苦地选择叫你去自,去换取真正的解月兑。
第二天晚上,野猪给我打了电话。
“康宁,我……”野猪显然有些矛盾。
“你说吧。”
“我明天想去自……但我不知道一蹲进局子里后会怎样……”
“那你在外面也更不会怎样。”我狠下了心,一针见血地说道,我不能再给他任何迟疑的余地。
“我……”
“要我陪你去吗?”我又追问了他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吧。”野猪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
“嗯,如果你决定为你的兄弟扛事的话,你最好自己搞干净点。”
“嗯,我知道。”
“在外面会有人为你努力的。”
“谢谢。”
八十
野猪真的去了公安局自。
本地电视台还对此作出了特别的报道,说故意伤人犯罪嫌疑人李垚,因为迫于政府的政策以及法律的压力,在相关政策以及电视台的感召下,终于弃暗投明选择了自。
看着这狗屁新闻我直想去抽那播音员一个大嘴巴子。
我已经给妈妈讲了事情的原委。妈妈虽然很惊诧我和他的关系,但是还是答应替我请她的同学———本县打官司胜诉率最高的朱律师帮野猪打这起官司。
我去了野猪家,看见小莉姐和二狗都在他家,陪着憔悴而忧心忡忡的李妈妈。我给野猪他妈讲了已经请了代理律师的事,希望她往好处想,并告诉她我的推测结果。
“谢谢你了,康宁。”双目红肿的李妈妈拉着我的手抽泣着对我说。
“别担心,阿姨。”我安慰着她。
“呜…这孩子…怎么会犯这么大的事呢?”李妈妈又哭了起来。
“阿姨,别伤心了,现在需要我们在外面为了野猪一起努力活动的,您千万别伤了身子喔。”
“呜…我该怎么办呢…”
“妈…”小莉姐也眼眶红着坐在了李妈妈的身边抚慰她。
……
最后,我极为沉重地告辞出了门,一旁站着一直一言不的二狗却跟着我出来了。他关了门,紧急地冲了上来,“石康宁,你给我站住!”
我站住了,回过了头。他却愤怒地拽着我的衣领,使劲拖着我说:“你给我下来。”
我被他拖下了楼,他突然“砰”的一拳砸在我的鼻子上,我的眼镜被砸掉了,鼻子痛得厉害。
“你到底给野猪讲了些什么?让他去做那傻事。”他像要吃我似地按着我厉声问道。
“傻事?那你以为跑路就高明了吗?”我咬着牙冲他反问道。
“真搞不懂你,平日野猪对你那么好,亏他把你当兄弟,你却叫他往火坑里跳,去坐牢。”
“你tmd的不明白!”我舌忝了一下腥的嘴,朝他吼道。
“你娘的给老子滚!以后不要让老子见到你!”二狗疯地把我扔在地上,然后转身冲上了楼。
我模了模痛的鼻子,找回了眼镜,然后爬了起来,走出了居民楼。
八一
“你的鼻子怎么了?”第二天一上课见面,蒙湉就拉住了我,关切而紧张地问道,边问还边伸出了手过来准备模我的鼻子。
“没事,不小心撞着的。”我躲过了她的手,转过头回答道。
“不是吧?你到底怎么搞的?”蒙湉不由分说的把我拉了过去,审讯似地质问道,“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感觉鼻子又痛又酸,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我痛苦地把头埋在桌子上,眼睛不由地湿得厉害。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你,希望你自己以后小心一点……”蒙湉轻轻地叹了口气,就沉默不语了。她沙沙地在一旁翻着书,声音却和我的心跳的节奏一样乱得厉害。
野猪的案子已经由公安机关的侦察指证转交到检察院的刑事公诉,而朱律师也正忙于其中的取证。每隔几天,我都去他的办公室询问案情的进展。看着忙碌不迭的朱叔叔,我十分的愧疚。可是,我太急于知道野猪到底会怎么样。
好在野猪他爸也介入了帮助野猪的活动,他动用了一切社会上的关系,力求能够让野猪从轻处理。
李妈妈却成天以泪洗面,忧心忡忡地。在这段时间里,她变苍老许多了。我知道,野猪一直是她活着的精神支柱。可惜,这根柱子却…
唉…心痛…
軎依岑来了信,告诉我张炮儿已经被州体校相中,被选为代表运动员去了长沙冬季集体训练,预选成为省二队的成员备战下一届的省运动会。
知道张炮儿能够如此成功的消息,我感到无比的欣慰。也许,只有运动起来,他才能成为一只真正翱翔的雄鹰。
但是,想着在省城贺龙体育馆集训的他,我却不能够在m中偌大的校园内,再重新找到他的影子。
毕竟,他已离我而去;毕竟,我们已无法回到从前。
留给我的,只有回忆和祝福。
八二
星期六的下午,我从蒙湉家补习回来。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却突然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去野猪家看李妈妈了,乘着天色还不晚,我便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去野猪家拜访李妈妈再回家。
我从商贸中心拐了过去,准备绕道去南桥小区。而就在我穿过一条巷子准备上环城道时,我现我的迎面走来了一伙人,而这伙人中却有两个我从未想过会在一起同时遇见的人——魏虎和那个曾经被我和野猪以及二狗一起殴打的染黄毛的矮子。
冤家路窄,我说过我的运气一直很背,什么事情都凑巧赶得上,所以我在一怔后还是硬着头皮迎面走了上去。没办法,突事件来了没法躲闪,我只能习惯性硬着头皮去面对。
那几个人走近了我,而正在我要和他们擦肩而过时,魏虎却满脸狞笑地闪在我前面伸出他那猿臂拦住了我:“哟,原来是石大帅草啊,真是凑巧啊,这么幸运又遇见了你。”
我没有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旁边的那群人也不由地围了上来。
“哥,这个卵儿就是在学校和我做对的那个……”魏虎指着我不知道是对人群里的哪个人说道。
“嗯,这小子我也认识,我还和他有点感情呢。”那个黄毛矮子走了上来,满脸阴笑地伸出手拍着我的肩膀。我想不到原来他就是魏虎在学校中炒作得很火的那个哥哥,也更想不到这矮子会出手那么阴那么毒———就在他的左手在我的肩上拍到第三下时,他的笑脸突然变成煞脸,而就在他变脸的同一时刻,他重重的一拳已经生硬地送在我的肚子上。那群人也手脚惹痒了似地冲了上来对我拳打脚踢,我的书包掉在了地上,我条件反射地捂着剧痛的肚子蹲了下去,却还要慌不迭地护住我的要害。
打了一会,圈外的一个人却突然慌忙的叫道:“豹哥,有人来了。”
那群人便马上住了手,散在我的周围,魏虎立即上前挡住了我。我擦了擦痛得湿的脸,捂着剧痛的肚子睁开了眼,模模糊糊地现一群人正朝着我们走过来,我在地上模我的眼镜,却怎么也找不到。等到那群人走近时,我才现是二狗他们。
“狗哥,你好啊。”那黄毛矮子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二狗没有理他,他冷冷地朝着人群看了过来,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但是,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停了将近半分钟后,却把头转了过去,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他身后的人也跟了上去。
黄毛矮子和那群人开始一怔,继而又重新围了上来,开始了对我的新一轮的毒打。魏虎似一条疯狗,拼命地用脚踹我,边踹还边骂:“叫你小子嚣张,叫你和我争,叫你和我嚣张……”我抱着头任凭他们的拳打脚踢,咬着牙承受着这一切,心却已经凉到了极点,。
“住手!”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地叫了一声,歇斯底里的一声。魏虎他们停住了对我的殴打,一阵嘈乱的脚步便传了过来,然后,一群人的厮打声就在我的身边响了起来。可惜,倒在地上的我睁不开眼看这一幕。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看见二狗他们正在和黄毛矮子他们在厮打着。又过了好一会儿,厮打声停了———好几个人被放翻在地上,而黄毛矮子和魏虎却跑掉了。
二狗整了整他的衣服,然后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扶起了在地上的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站着看着他。
他弯下腰,帮我捡回了眼镜,吹了吹,用衣服擦去灰尘,递给了我。一个人又帮我捡回了我的书包。
“谢谢。”我接过了眼镜,淡淡地对他说道。
“我没有帮你,我只是在帮野猪。”他抱起了手臂,冷冷地对我说。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了身,趔趄地离开了。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个公用电话给蒙湉打了个电话,叫她出来,我在雅园小区的花坛上等她。我不想让我妈妈知道和看到我受伤的样子。随着天气的日益寒冷,她的头痛也一天天加剧。我不能再给她添乱了。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想。总之,我觉得我很狼狈。
蒙湉来了,吃惊地看着坐在花台上的我:“你怎么了,怎么又打架了?”
“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痛吗?我们去看医生好吗?”她一脸焦虑地走到我的旁边,扶起了我。
“呼。”我吐了一口气,感觉口中的空气都是腥味的。
她带我来到了小区的一家诊所,上班的医生是个年轻的女人。幸亏她没有罗嗦地问我受伤的原委,只是帮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在诊所的镜子中,我看到鼻青脸肿衣裤脏乱狼狈不堪的自己。
我去洗了脸,然后让蒙湉给我敷了药,眼角上还被夸张地贴了一个创可贴。
“痛吗?”她边敷药边关切的问。
我摇了摇头。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吧?”走出诊所后,我转过头问她。
“还好,”她挤出了一个微笑,“很男人。”
“我不知道我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回家。”我叹了一口气,看着脚下的路轻轻地说着。
“那我陪你走走吧,好吗?”她靠在我的身边,挽住了我的手臂。
“嗯。”我没有一丝余想地答应了。
“你这几天一定有心事吧,能告诉我吗?”她轻轻地问道。
“呼,”我又吐了口气,我总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她的问话。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把野猪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紧了我的手,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倾诉完后,觉得几天来的委屈全都消失了,只感觉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激荡。我平生第一次自然抓住了她的手,猛地现这个世界都已明亮了。
八三
妈妈的头痛辗转了好几家医院都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也检查不出什么结果。看着虚弱无神的她,我就心痛不迭。我真的很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脑科医生,给她治好头痛减轻痛苦,或者能够把自己的脑袋换给她。可是,我不是,我帮不了她。
也许,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知道妈妈的病情的,居然这几天一直在陪她。
我避开了他,我只希望我的妈妈开心。
八四
校方已经把期末放假的日程表贴在了公告栏里。我们高二年级和高三年级一样。在正常放假的基础上还要延迟十天。本来正常放假都已经拖到了腊月十五,非正常放假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对于盼放假盼得星星月亮都不敢出来见人的高中学生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于是,死寂的校园中又激起了骂声一片。
反正m中的校领导已经被骂惯了,脸皮练得比城墙砖块还要厚,也不在乎这一次。所以在连续几天的声讨浪潮中,他们自岿然不动:小样儿,你们骂你们的,课还是要上的;我们补课,补课费和年终奖金才会有,懂不?
国人历来都有光荣的奴性,学生固然也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由此,在几天后,学生还是心安理得地按着冬季课表上课,大家同声而语语———反正迟早是要放假的,大不了少玩几天。
我们高二年级的期末考试的安排在放假的前三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二、二十三和二十四。据说此次考试又和丰厚的奖学金挂钩。由此,班上的人又开始摩拳擦掌面书思过般地埋头沉默起来,班上的气氛又沉寂得如一淌死水。某日,我正在食堂吃饭,却现班上的某甲女生正在和某乙女生亲热地坐在一起吃饭。甲问乙:“你最近复习搞得怎么样了?”乙答曰:“唉,我都没怎么搞,随便考吧,反正又没有准备拿奖学金。”甲马上笑着和曰:“是的啊,随便考考就可以了,何必那么辛苦呢。”听着她俩的谈话我就感动得想喷饭———好一个淡泊名利置身于世俗的仙人啊。我也很想说服自己承认她们的洒月兑和淡泊,但是,很可惜,她们俩那熬夜熬得可以送去动物园的熊猫眼已经深深出卖了她们。
没办法,这是在所谓的狗屁重点班里学生的通例,谁都想拿好名次好成绩来证明给老师和家长以及同学们看,可惜谁都不想在后面惹上一大堆敌视的竞争者———又想当凤凰又不想遭群鸟嫉,真的很矛盾。哎,世事不常,习惯了。
相比之下,蒙湉倒是很干脆地给我说,她想保持年级前三。
“你呢?”她很认真地问我。
“前2o到3o吧。”我虚地答道,天才知道这次期末,我能不能考过那些表面无事却暗自狠的拼命三郎和三姐们。
“你肯定点好不?”她色荏声厉地对我说道,“你有点目标好不好,生活根本不能无私地提供给你什么,你只能从生活中不断地索取,你明白吗?”
我哑然,心虚地低下了头。
八五
生活给了我们已知和未知,我们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整理和面对。
全班都投入了紧张的复习备战状态,班上的复习气氛仿若充满火药味的炸弹库一触即。受环境影响,我也开始收下心静静地在那里做试卷、记英语,日子倒还过得不紧不慢的。没办法,既然我们无法改变坏竟,那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改变自己了。
但是百年树人的老师们却没有管这些,他们在这时还不忘要拼命地在每堂课都要给我们放一把火,仿佛没有看到大爆炸他们誓不甘心一般。这让人很容易理解为什么现在的学生不是心理脆弱就是心理变态。
老师和家长都叫我们勇敢面对未来,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让已经改造得快成了一个神经质都还嫌不够味的我们,怎么去勇敢面对未来。
未来是未知的,谁都不敢确定会生什么。
所以,我们的前路充满了迷惘。
所以,安神补脑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在我们这群人中销路一直很好。
请原谅我们只是孩子。
八六
因为临近过年了,国家各个机关都准备欢度春节。所以野猪的案子被压了下来,准备在开年才开庭审判。
朱律师已经把案子的详情进展给李妈妈和野猪他爸做了耐心的解释,并安慰他说野猪的案子不牵涉春节期间的严打,如果能够取得对方家长的和解,相信判出来的结果不会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
朱律师一脸复杂表情地拍了拍野猪他爸的肩膀,说了句:“春节快乐,这段时间也够你忙的了。”
李妈妈仍是忧心忡忡,六神无主,而野猪他爸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本该野猪他爸对朱律师道谢说的话,倒被朱律师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