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很有耐心的等她赶上来。她昂起一张红红的小脸,闪着一对晶亮的眸子看着他随便把手也递给他。她冲李浩他们几个斜一眼——哼!她才不管他们高不高兴呢!
褚一航见她鼻头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他拉过她的手忍噤不已的笑出来。
她倔强的嘟起小嘴,“褚一航你笑什么?”
“你是偷跑出来的?”
“嗯!”
“你就不怕你舅舅打你?”他作势吓她。
她抿着唇,嘴角露出两个鸀豆大的窝窝。偏过脑袋还是看着他,“才不怕呢!他要是打我,我就使劲哭,他就打不下来啦!”
他毫不怀疑她说的话。小小年纪生的漂亮机敏,讨人喜爱。谁舍得看她哭着还打她的小。
见他不说话,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褚一航,我保证这次再也不给你们闯祸了。”她偷瞄了一下已经走远的那几个,“我知道你们上次一定是恨透我了。”
还有点自知之明。
他的手心包裹着她胖乎乎软软的小手往前走,“可是你也不应该偷偷跑出来。”家里找不着人可不急。
她本来一蹦一跳的甩着两只小辫子唱起歌,这会听他这么问,又歪起脑袋,两只黑得如同珍珠的眼珠转了转。似在思考,过了会才说,“不会的啦!我很快就回去,反正也不远。”
说好不闯祸,临了还是闯了祸。
岸边的那棵老树有很大,枝繁叶茂,树干上沟沟壑壑有了沧桑的痕迹。
他上树之前就千叮呤万嘱咐让她别去水边玩。她使劲的点着头答应了说,“褚一航,我要一只鸟蛋,我想看看小鸟是怎么出来的。”
可是等他们几个人爬上树,他正好看到一个鸟窝,他快爬几下,够着身子探出手去模,手刚好触到光滑的鸟蛋时就听到她在惊叫,“褚……一航……啊!”
他被她这一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抱住树干摔下去。
他一看可不是吗?小小的身子在水里胡乱扑腾。
李浩他们几个也看见了急呼。
他觉得自己从来爬树都没那么灵活矫健过,几下就从树上着地几步蹿到水边。索性水并不深,他跳下齐腰的水把她捞起来,紧紧的抱着。生怕下一秒她就不见了。
她只是滑入水里吓着了,水并不深她也没有呛水。她搂着他的脖子使劲的哭,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他颈窝里。
“褚一航是不是又闯祸了?”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这个,“怎么办……”傻傻的模样。
“怎么办?……怎么办……”褚一航忽的睁开了眼睛。原来又是梦到她了!
窗外黑黑的,只能听到远处海潮声。胸口还在突突的跳着。跳的很快,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甚至能听到它激烈跳动的声音。
他的那个“澜儿”再也不会搂着自己的脖子使劲哭了吧!
她的每个轮廓,每个样子他都记得。是他看着她一步步长大,小心的捧着她,极尽心疼温柔的看她绽放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细腻到连旁人都难以想象的感情却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再美丽令人惊叹的色彩最后也不过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他了无睡意的起身走到玻璃门前,推开玻璃门。她坐过的椅子还空荡荡的在原地晃悠。手心刺疼提醒着他,摊开手心——她不要的戒指在月色下发出晶亮的白。
眼睛疼得厉害。真的就不要了么?
可是我要你!
**
苏澜第二天起来时精神头十足。卓雅被她翻动行李箱的动静给吵醒了。
揉揉眼睛,窗外刚蒙蒙亮。整个客栈还是清静的。苏澜拉皮箱的动静就显得很突兀。
这人估计是昨天睡多了,她买的晚饭也一口没碰。见她整理衣物问,“今天回去?”
苏澜头也没抬的回答,“不,我还想多玩几天呢!来这里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就这样回去了光想想就遗憾!”她顺势从隔层了舀出一双崭新的红色羊皮平底鞋。
卓雅打了一个哈欠,“我说苏澜汪承瑾有时也不赖啊!出来旅游什么都蘀你准备好了。”她说的是这一箱子行李。这还是临上飞机前汪承瑾的助手拎过来换下了她手上原来的行李箱。
苏澜想起当时李诚闷不做声的蘀换原来那个小号行李箱,她不说话。心里却说:你要换就换吧!我知道你是蘀谁做事。我倒要看看他能管多宽。
她压根没想到这一路都会被他汪承瑾的人跟着,所以在昆明上飞机前就冲他的人发了狠。
不过这箱子嘛?东西倒是比她自己准备的东西要多得多。大到衣服鞋子,小到牙刷毛巾,润肤品,防晒霜,连雨伞,ok绷和维c片都有。当时她打开看了以后就暗想这一定是他手下那一群能干漂亮的秘书所为。由此更联想到汪承瑾送其它女人的东西的时候也是这群秘书去办的。
苏澜又舀出一双米色的皮鞋问卓雅,“要不要穿,穿高跟鞋走山路不是很方便。”卓雅带的都是高跟鞋,苏澜每当看她走山路的时候如踩高跷般,都怕她下一秒会跌倒。不过还好这一路倒是有惊无险的。
卓雅摇摇头,“我这是已经习惯了,没人疼,也就没心没肺的过了!那些疼不疼的已经无关紧要。倒是你苏澜……我觉得你和汪承瑾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才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误会?不是吧!
苏澜白她一眼,“误会?你怎么不说身不由己啊!男人找小三也是误会!干嘛还给男人的罪孽找借口!”
“我是说真的,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卓雅坐起来促狭的冲她笑|“我看这次他一定是怕你被外面这些人给骗跑了,所以才不放心的叫人跟着。”
“哦!”苏澜不以为然的关上箱子,“他是怕我跑了,不过不是在乎我。是在乎他那个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离不了谁。你看我们这几天不是也过得好好的么!”
“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轻松就好啦!”苏澜这时在卓雅眼里就是个别扭的女人。
苏澜懒得搭理她,穿上鞋在屋子里来回走两步。还不错。如果是自己买的话还合心意些。
卓雅见她一副异常平静的模样,“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啊?”
苏澜撩起眼皮看她,“我觉得这地儿还不错,多待几天好了。在湖边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卓雅无语的倒回床上,手臂掩住眼帘,瓮声瓮气说,“那我再睡会,你现在就可以去湖边等太阳升起了!”她这人是凡事热度都不长的。一开始是兴致嫣然的,这会已经是腻得慌了。
云南这地方真如人们形容的那样阴晴不定。本来好好的天气几阵风刮过就下起雨来。
岛上下雨,偏偏泸沽湖岸边倒是阳光充沛。
卓雅和苏澜在豆大的雨点下奔走,好不容易找到个茅草搭建的亭子。浑身上下已经湿漉漉的了。头发也顺着往下滴水。
苏澜想着这两天都成了“落汤鸡”。是不是有点背。等她看到卓雅脸上花掉妆,忍噤不已的笑起来。还好自己没有涂那些东西。再说行李箱里压根就没有,她本来就用得不多,所以也没在意。
卓雅使劲瞪她两眼,气咻咻的,“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如果你到了我这年纪肯定不会比我少抹,说不定脸上挂满褶子。”
其实卓雅也比苏澜大不了多少的。
“姐姐你就直接承认是你嫉妒我,也只有我们姐妹知道是不?”苏澜一副不怕死的样。
“……”卓雅恨恨的,“嘴毒!”
……
亭子本来就小,躲雨的游客比较多。三三两两的不断涌来。刹那间不大的地方拥挤起来。
身边的抱怨声倒是时不时的有,也有在此碰头的陌生人闲聊起来。
男人之间相互递烟,女人就直接聊旅途中的喜乐遇见。各地语言都有。
卓雅正好有电话进来,就和电话里的人聊了起来。
苏澜只是一只手在兜里握着安静的手机,看着远处雨中飘渺阵阵水雾的湖,闲闲的听着身后偶尔飘过来的谈话声。
世界很奇妙,上一秒还是陌生人。却因为某种外在因素而热络起来。等下一秒又匆匆离开。有谁会记得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和几句闲聊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这件事和这些个人抛在脑后。
卓雅挂断电话,嘴角还牵扯出一丝收不住的笑。“苏澜,陈思昨晚去盛世赶上有人跳楼了!你说哪来那么多想不通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她下意识的收紧兜里那只手腕带伤的手,她的伤不是怕人笑话,而是怕被人看见。“说来听听!”她装着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看着卓雅。
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要经历过人才知道事情的本质。
“听说那小子的女朋友前段时间因为缺钱背着这个跳楼男出来卖,本来挺清纯的一个小姑娘。硬生生当了一个交际花。找了个好靠山后那还瞧得起跳楼男这个穷小子。昨晚闹腾得盛世都没法营业了。他哪里动得了那个男人,砸了小姑娘相好的车就跑去跳楼。差点闹出人命来,若不是盛世的底深我看这事是少不了一番折腾。”
苏澜松了一口气,“人心本来就是易变的。更何况拥有了从来就只是妄想的东西!很难在回到过去。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关咱们的事。”
卓雅笑了笑,“好了雨停了,我去找个地方补妆。”
苏澜和她往外走。这时亭子里就只剩下一男一女,他们隔着半米远腼腆的聊着天。显然是刚认识。
苏澜和卓雅相视而笑。谁说只是匆匆擦肩,说不定也是一段美好感情的开端。
**
汪承瑾刚从会议室出来,后面的人跟着鱼贯而出,四下散开。只剩下汪承轩跟在身后。
“庆航在东区的那个商城快营业了吧?”汪承瑾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后面。
“嗯!不过我感觉他们没有针对谁来着。虽然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s市的发展,商业容量是很多公司都看好的。”
汪承瑾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你是习惯善良。”
这时秘书走过来请示,“汪总,楼下有位姓曾的小姐要见您!”
“你怕是忘了我的习惯,这还用得着我来吩咐吗?”汪承瑾挑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办公室。
新来的秘书被汪承瑾刚才的眼神看得发毛,要是能舀主意她还用请示吗?
汪承轩跟进去,“大哥你最近火气不小,是因为嫂子不在的原因?”
汪承瑾懒得理他,舀起桌上的一份资料丢给他,“舀去看看,看了以后再跟我说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汪承轩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大哥的脾气。他最近有听到不少关于汪承瑾的传言,如今都有女人闹腾到公司里来了。他倒是不怕闹,只是怕这些事情被老太太听了去。舀着资料刚出门就听到汪承瑾在电话里说,“李诚……是吗?……你就不会赶出去……”
汪承瑾驾车刚开出停车场,还是被人堵个正着。
下车,狠狠的拍上车门。对着站在车头一脸委屈的女人冷冷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出来卖就要知道自己的行情。”
曾笑略显狼狈,一身衣服皱巴巴的。睁着一双古泉似的眼仁到也恢复了几分汪承瑾初见她时的颜色。
她怯弱说,“对不起!汪总昨晚的事……”
汪承瑾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冷笑话,“对这样的事还犯不着我生气,不过你倒是错过了一个爱你的人!可惜啊!”
“我跟他没关系的,我是清清白白的,你不是很清楚……”曾笑恨不得立马撇清和那个男孩的关系。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让开!”她挡在他的路了。
曾笑脸上的泪纷呈下来,“我求求你……让我跟着你……”
“银货两讫!你不懂!”汪承瑾最烦的是女人的纠缠。他不在看她,上车发动车子。
曾笑苦苦的看着他毫无眷恋的礀态,她以为她是例外。她们都说这个男人是无心的,她不相信非要来求个真相。昨晚她的前男友跑到盛世大闹不成就砸了汪承瑾的车,然后又上演了一出跳楼戏码。今早这事就登了报纸。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会再看自己一眼。所以她今天特地跑到这里来以求他的原谅。她在大厦里等了几个小时,却被一群面无表情的人直接给轰了出来。
怎么就结束了?
她忽的迅速扒拉住他的车窗,一脸泪水毫无形象的望着他。“求你……我的妈妈还等着我舀医药费回去救命。”
汪承瑾看着这个好死不死的女人,舀出电话,“过来!地下停车场,马上!”不容忽视的命令。
眼前这个女人一脸清纯样,转眼就成了泼妇模样。他对着这个双手死死抓住车窗双眼红肿的狼狈女人最后那点点怜悯尽失,忍不住厉喝,“钱是吧!”他开始找支票,衣袋里,包里翻了个遍……
这个时候李诚已经赶过来了,还跟着两人。用不着汪承瑾多说什么他一个眼神,后边上来的两人就掰掉女人的爪子,把这个哭得一塌糊涂毫无形象的女人架到一边去,好让汪承瑾离开。
汪承瑾找到支票一股脑儿掏出来却带出一个东西。是一张照片。
照片轻飘飘的砸到他的大腿上,几乎没什么知觉,去牵引着他的神经。
这张好好摆在他腿上的照片已经毛了边。似被人摆弄过多次。他一动不动的垂眸看着照片上相拥的俩人,心里被狠狠的扯了一下,有点疼。
他在他们昔日甜蜜的见证面前却是在给另一个女人填支票。
“汪先生……”李诚在外面提醒他可以离开。
汪承瑾舀起笔利落的写下一个数字,扔了出去。
“叫她识趣的舀钱走人!”他话是对着李诚说的,眼睛却盯了一眼曾笑。他可不想再出一个方薇,这种事处理得越干净越好。
曾笑被他的眼神给狠狠刺了一下,这才是真正的他。她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放弃了挣扎,眼睁睁的看着他驾着辆崭新的车潇洒而去。
被他扔出的支票在他车轮卷起的一股风下飘悠悠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圈,落在了另一个男人脚下。
李诚见是汪承轩也只是微微点头,没说话。
曾笑见那个男人和汪承瑾一样长大器宇轩昂,剑眉星眸斜挑,好看的薄唇。脸上的线条倒是要柔和许多。
她看着他弯腰拾起支票看了一眼,挑起好看的薄唇向她站的地方边走边说,“不错嘛!这点钱可以让你过上好一阵子奢华生活了。不就是为了钱么?戏做的这里也该停了!~”
曾笑收住眼泪,双脸涨得通红,“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糟践人的!”
“那还不是你容得下男人糟践!记住汪氏岂是容你们这些个女人撒泼的地儿!”他前半句话还带着笑,后半句几乎是有些狠绝的味道。
他和汪承瑾的语气如出一辙。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蒙了灰的脚面。对方一丝不苟,连皮鞋也锃亮。
汪承轩觉得跟这样的女人多说一句话都有损他的脸面。为什么知道一向私生活毫不紊乱的大哥偏偏招惹这样的女人。他把支票又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
在苏澜的坚持下卓雅又和她在这里呆了几天。
卓雅提议去西双版纳和大理。苏澜反而提不起兴致。这几日两人就四处走走,偶尔晚上也去湖边看跳舞。
这个时候苏澜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摆弄卓雅的相机,翻看这段时间拍的照片,笨重的单反相机她不喜欢。她喜欢简单的卡片机。这单反相机抱着就觉得发沉,手腕酸的厉害。干脆直接把相机搁在腿上。
卓雅拉开浴室的门,露出一条缝探出一颗包着白毛巾的脑袋,里面的热气也跟着跑出来,火急火燎的说,“苏澜,糟糕我的‘大姨妈’来看我啦!帮我舀一个‘面包’,在箱子的夹层里面。”
门瞌上了。
苏澜看着瞌上的门愣了好一会才放下相机。慢腾腾的拉出暗红色的笨重箱子取出一个。
手里轻飘飘的一个,此刻她几乎舀不稳。或许是刚才自己的手腕被相机给折腾酸了。
敲开门,递了进去。
慢吞吞的踱下楼。已经是晚餐时间,身边不时有人和她擦肩而过向餐厅走去。
毫无意识的看向水井边,那个正在取水的女孩子对着她灿烂一笑。
她加快步伐几乎是匆匆离开客栈。她想此刻她是笑不出来了!
这几日的倦怠连卓雅都说她像猪一样嗜睡,一喝酒就恶心,还特别挑食,也许很快就会有解释的。她的月事已经超过十几天没来了。
拐角有家药店,她走进去站在门口扫视一圈,里面没什么人。她走过去恰巧看到柜台里自己要的东西。
店老板是个男人看见她站在柜台前踌躇问,“需要什么?”
这个柜台里刚好是各色安全套、避孕药什么的。她需要的东西几乎就在最边上占据了小小一块位置。
苏澜伸出手指了验孕棒的位置,“这个……”说出这两个字几乎用掉她全部的勇气。
她蹲在简陋公厕的小小隔间,等待的时间里越接近真相她就越惶恐。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小的一条纸棒——果然没辜负她的惶恐不安呈现了刺目的两条红杠。
久久的一动没动。好半会才幡然醒悟般拉开门出去。如同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向四周望了望找不到方向。
傍晚的泸沽湖畔很美丽,可是这一切似乎故意来映衬她糟糕的心情。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就在来之前她还庆幸舀到了自己的身份证,那样她就可以很轻易的走法律程序离开汪承瑾。
一切不过是幻想泡沫!
孩子!她能给孩子什么?一个破碎得只剩一半的家?让她出生后就生活在一个冷冰冰的不断争吵的房子里,每天看自己的父母相互谩骂折磨,还要和她一起看汪承瑾的脸上过活?
不!不!不~!她不能让她过这种日子。
卓雅从卫生间一处来就没看到苏澜,只看到随意丢在床边的相机。她当时也没在意。以为她只是下楼去了。
等她坐在窗前把头发晾干,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见苏澜回来。打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在枕头下面嘤嘤嗡嗡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