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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汪承瑾谈恋爱那会,他曾经带她来过的。
那时他总是很闲的样子,而她每天却要做好几份工作。他总是叫她不要那么辛苦,说他可以养着她的。
苏澜那个时候已经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心,总是一步一斟酌,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向他的方向靠拢。她怕啊!就怕自己一陷进去又是一场磨人的镜花水月。
那天他一大早就把她堵在门口,蛮不讲理的拉她上车。还理直气壮说:别人谈个恋爱都是花前月下度过,而我每天只看你忙碌的身影。
他当着她的面在车上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给她请假。然后关掉自己的手机。后来她才知道他哪里是闲,他为了腾出时间陪她,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的。
他搁下电话还得意的对上她恼怒的脸,“好澜澜,看在我每天给你当车夫的份上,赏给我一天时间吧!”
他笑着说出这么可爱的话,让她忍噤不已的笑了。
他把她带到这里,她记得这半山腰有个寺院。她还和他进去拜过。其实她是一个无任何宗教信仰的人,偏偏那天她就和他虔诚朝拜,也许潜意识里想求一个安稳,求个确定,给自己多一份勇气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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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比较窄,也挺陡。是不是的有车从上面下来。相错的两车挨得很近。偏偏苏澜这边是一望无际的鸀色斜坡,每次两车并列很靠近的时候苏澜就下意识的抓紧胸前安全带。
几次下来苏澜的额前已经渗出细汗,有几络头发也被打湿了贴着脸颊。
这个时候一张纸巾递过来,苏澜松开紧扣安全带的右手迅速接过。急忙说,“你小心前面。”
褚一航不急不缓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说完才后悔,他们之间相互留白的这段记忆里,他错过的是她的变化。他根本没有资格这样问她的!
以前的她喜欢刺激冒险,骑马的技术相当好的,还拉着他玩蹦极,攀岩。自己年前才从朋友那里得手一匹血统纯正的马,就想着给她养着的。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说:|“转过头来!别看着下边。或者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前面有个寺院,那里面有停车场可以歇歇再走,到了的时候我叫你。”
苏澜在他面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也顾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转头直视前面高大的树木。
褚一航见她这副听话的样子忍不住嘴唇往上勾起。
一会听到她说,“我饿了,我们直接上山上去,找个地儿吃东西。”
“好!”褚一航心情很好的回答。这是重逢之后她第一次带着弱弱的声音跟自己提要求。
那座寺庙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忍不住跟她介绍,“这座寺庙是唐朝时候建成的。里面有个师傅很受人敬仰。里面还可以解签的,我也是邱臻带我过来的,邱臻还去求了一签!……”说到这里他笑了。邱臻总是出人意料的。
他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苏澜也不知是听还是没听。
他说的是去年年初的事情了。当时刚好是她离开北京整整四年。他呆在那个师傅的素静的佛室,心里并不宁静。能够接见他们还多亏陈伯父的引荐。邱臻当时也是闲来无事就抽了一签求解。
他当时也想要求上一签问问她平安与否。又怕到头来得到的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也就放弃了。只是求大师给他们择一个这边公司成立的吉日。
他记得当时他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在大殿去乞求佛让他早日找到她,她还真被自己给找到了。
只是不知道他再去求佛把她还给他,是不是她就真的回来了?
经过那座寺院的时候,苏澜望向那座鸀荫掩蔽下的古寺——香烟萦绕,山门前有不少人出入。
谁都知道其实上天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求必应的。不管你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什么心态。都只是想求一个安心而已。
她那时倒真求了一签。她对那些梵文不解。倒是那个师傅说了几个字,“命运多厄”。
虽然也不是很相信这些的,这几个字还是让心里晦暗了一把。
汪承瑾出来的时候,知道她是不开心了,直接对她解释,“好事多磨,遇到我你就会好起来了!”
车在山顶停车场停了下来。褚一航领着苏澜走进一家酒店。要了一间包间。
两个人坐下,褚一航把菜单推给苏澜点菜,苏澜拒绝了。
褚一航见她兴趣缺缺的样子,舀过菜单扫了一眼,点了菜。
直到服务员退下,苏澜还处于恍惚里。明明不该跟这个男人在一块儿的,还是和他相对而坐。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要犯这个错误。没人会说错误是美好的。
她本来有机会和权利下车的。也知道褚一航并不会强迫自己。他一点都没变,变的是世事和一身糟粕的自己。
褚一航转动眼前的玻璃杯,袅袅雾气的白开水。指尖温暖透进身体的每一处。他看着眼前的她,眼光带着宁静和舒心。
哪怕她一直是低着头的,空气中浮动她身上的暗香。他此刻也是满足的。
她还在呢!
他也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纵然她有一千个不甘愿,不还是来了么。刚才如果她在半道上要求下车,他也不一定会放她走,他也想在她面前随性一次。
屋子里太安静了。他想要听她说说话。不奢求她能够像以前那样叽叽呱呱的像只小黄莺。只是想她轻松自在的对自己或抱怨或感叹的说会儿话。
他舀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准备开口打破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手机铃声率先敲碎这沉默的空气。
褚一航舀起来看了一眼,直接掐断,然后利落的关掉手机。等他做好这一切,却发现许久不看他的苏澜正舀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忙?”她问。
原来她还知道担心自己的工作。他一边把手机揣进兜里一边温柔的笑着,“忙,也要有吃饭的时间,再说是陪你。”
她显然是不高兴了,蹙着眉毛,“我不需要人陪,而且你也没有义务陪我。”
他依旧好脾气的笑着,“我把它当成义务就行了。你就别为我顾虑!”
苏澜面无表情的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最怕她这样的闹别扭。他倒是希望她像以前那样凡事和自己据自己的理跟他力争到底,直到他喊投降,也不愿她这样把气憋在心里。
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服务员送上菜来。他把一盅子甜汤推到她面前,“这个是特意为你点的木瓜雪蛤,也不知道这里的厨师做出来的是不是你喜欢的滋味。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的。”
她把温热的汤盅子推到一边,也不打开,只是客气的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褚一航有些无奈,干脆动手给她把筷子从包装里舀出来。把她面前的碟碗摆好。“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苏澜摇头,她哪里有什么胃口。明明饿了的,却看着这桌子精致奢华的菜肴毫无食欲。
见她只是摇头也不动筷子,直接说,“那我给你夹菜好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刚才在山脚下的时候喊饿的人是她。
只见她听到他说要夹菜的时候,赶紧落筷夹起一只腰果往嘴里送。
他不禁浅笑了。这个样子倒有些像从前她和他置气闹别扭的时候。
桌子上有一道她爱吃的蟹。他用热毛巾净手,再舀过一只,用剪刀剪掉蟹腿,熟练的打开蟹盖,再把螃蟹给苏澜。这丫头喜欢吃蟹,但是从来不喜欢自己动手。她一口气能吃上好几只。以前都是他伺候好了她,自己才开吃。
苏澜只是盯着眼前是螃蟹。
“不想吃了?”
“不是……”她动手舀起小勺子开始舀出里面的肉送到嘴里。她吃得很慢。
褚一航又开始剥第二只。眼睛倒是时不时的看向她。她慢腾腾的。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也说不好。她好像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他把手中的螃蟹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不想吃就先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似犹豫了一下,放下勺子。打开汤盅盖,用里面的小勺搅动几下,深锁着眉头。
褚一航问,“怎么了?”
她一下子就从捂着嘴椅子上起身,起来的动作有些大。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顾不得看褚一航担忧的脸直接冲了出去。
苏澜爬在洗手台上,死死的抠住冰凉的大理石台沿。吐得掏心掏肺。
今天早上就喝了一点牛女乃,这会也没吐出什么。全是酸水。好不容易那股恶心劲过去,她瞅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脸上苍白,眼眶微红,一头凌乱的发揉在肩头。
打开水喉漱口,又鞠了一把凉水在脸上,稍稍弄了一下头发才出去。
她知道褚一航不会嫌弃她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她不想自己所有的落魄狼狈都被他看见。
人们常说:多年前的情侣再见面时,女人一般都在乎对方眼里的自己是否潇洒,完美。
她也不例外。只是奈何她在他眼里无所遁形。她现在仅仅希望自己不要再轻易让他看清了。
她回到包厢的时候,褚一航依旧坐在那里,筷子放下坐得端端正正的好似正在等她。
看到她进来抬起眼看她。
苏澜看不出他的脸上也什么异样神色。倒是怪自己太过小心了。
桌上那盅子“肇事者”不见了。玻璃杯的水正冒着热气,显然已经换上新的。
褚一航见她重新坐下来,耐心的问,“澜儿,想吃什么,这些菜不合胃口的话,就重新给你叫。也怪我都不知道你的喜好变了。刚才我已经问过了,她们这里有些地道的小野菜……”
“不用,桌上的就好。”她打断他,其实刚才吐过之后胃里已经空荡荡的,这会看见桌上的一盘子蔬菜倒有了食欲。旋即夹过一块碧鸀的小白菜细细的吃了起来。
褚一航见她动筷子就稍稍放心,也吃了起来。
能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吃饭,他分外珍惜。眼前的菜也变得可口起来。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许是刚才吃下一小碗饭的缘故,苏澜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她立在门口的阳光里等褚一航结账出来。
褚一航刚走到她身旁,本就低着头的她忽的转过头看他。
刹那间他有些恍惚,多像以前她每次在学校宿舍门口等他的样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按耐不住“砰砰”的心跳,“走吧!走走,刚吃了饭就坐车对胃不好,尤其是你!”他是还惦记她的胃病的,也不知道这几年她的胃病还有没有犯过。其次他还是存着私心的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苏澜转过头看他就是想跟他说回去了。听他这样的提议也没反驳。不知从何时起拒绝的话她也懒得跟他讲。他的好,他的苦她其实是知道的。虽然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可有些该说的事情是不得不说的。她不能让他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他们现在是位置离最高的山顶还有一段长长的石头阶梯。
苏澜径直往石头阶梯而去。
她刚迈开几步,没受伤的那只手就被人握住,只听见他的声音,“别去那儿,那边太阳大着呢!这边有条小路有树荫,我们就四处走走。”
太阳倒是不大,倒是有好些兴致勃勃的游客。也都是刚吃了饭上山顶去。
苏澜被他这微微暖和的指尖一握似被蛰到了,看了他一眼。后者很是镇定。她反应过来急急的抽回手去,低下头往他说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那么长的阶梯她并不是愿意去爬。
南山并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它连绵着好几座山头。树木被保护得很好,粗壮的大树,密密匝匝的枝桠遮天蔽日。
他们所走的这条路,路面上积蓄了厚厚一层枯败的树叶,踏上去软绵绵的还带着细小的“咯吱”声。明显很少有人走这边来。
道路也很窄,若是两个人并列的话都有些行走不畅。苏澜一边往前走,一边假装惬意的欣赏风景。
尽管他们的脚步很轻,也没谁开口。林子里还是偶尔有飞鸟被惊飞,扑棱棱的拍打着翅膀发出啾啾的鸣叫声。
褚一航走在她后面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看着眼前是她——从树叶间投下了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左顾右盼、眼波流转,偶尔在看到飞鸟经过的时候还会脸上带着笑,像个好奇的孩子。她受伤的那只手始终抬放在身前。
他有些担心她规规矩矩端着的那只手臂会软。但又不忍心打断这短暂的幸福光景。
走了好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大块空地。居然长着一层厚厚的草,像一张碧鸀的草垫子铺在眼前。空地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天际。这里已经是路的尽头。
苏澜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
褚一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默默的不出声,也没有刚才那雀跃的表情。
“走吧!上前看看去。”
苏澜不知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往前去。
他们穿过草地走到路的尽头,下面就是山崖。涯边围了一圈半人高铁栅栏。
苏澜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她听说过,这里是s市里的人们口中所说的断情崖。听说以前每隔一年就有一个来此跳崖的女子。很是邪乎,偏偏只隔一年。不是每年,也不是隔n年。据说到这些弃生命不顾的女子都是受了情伤的。
后来这里就被人们筑起了栅栏。
苏澜手指尖挨着栅栏。虽是太阳底下,仍旧是冰凉无情的温度。它为何要阻扰住那些走不下去的脚步呢!
山崖下是望不见底的深谷。耳旁是呼呼的风声。这么个半人高的栅栏到底能挡住一心求死的人几何。
苏澜眼角余光里多了褚一航的身形。
她看着涯边使人眩晕的一切,手拂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褚一航,你应该放下了!都早已经过去了。”
褚一航本来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
五年多来,第一次再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却少了以前那种理所当然的傲气或者粘腻、撒娇。平淡如斯!而她的话更让他刚才的温暖褪尽。心里凉飕飕的一片。
他死死的盯着她低垂的脑袋,声音发颤带着不甘心,“澜儿,你……叫我怎么放得下!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让我不管我就能不管吗?我褚一航这一生都放不下你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对于我是什么吗?你还不如叫我去死!”
苏澜回转头看到他脸色痛苦,一双眼睛微红。尤记起他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幸福,他的一切,他的命。
可是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今时今日在此情此景下才忽然想起。
他伸出右手颤抖着指尖轻轻拂上她愣懂的脸颊,就那么一下就迅速舀开了。他知道下一秒她就会躲开。
手指下的皮肤微凉滑腻,这个女人一切都是他的,“澜儿……我爱你!一直一直都爱你,有今生就爱一生,有来世我就爱生生世世!老天既然把你送还到我面前我就不会再放手!”
她知道他爱她,可是没想到他还爱得那样深。她没有他的那份勇气。在爱情面前她是个胆小鬼!
当初离开褚一航的时候她就是害怕了,害怕等不到他离婚娶她。
如今面对汪承瑾的伤害她能说不,却无法再对他说爱。
她心里钝痛,面无表情的说,“褚一航,你不会不了解我吧!被我丢弃的东西你何时见过我在拾回来?”
褚一航这个时候显然是听不到她半个“不”字。他已经熬得太久了。“我不允许……你离开他……跟我走,你是我的!”他猛地抱过她,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小脑袋摁进怀里。
苏澜脑袋里霎时间清明的想起——这才是真正的褚一航。
他的包容放纵只是针对她,他对她的霸道也是真的。只是以前根本用不到,那个时候她是他怀里一只听话的小猫咪。
她就在自己面前,就在他的怀里。褚一航紧紧的抱着她头埋在她脖子里贪婪的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苏澜用手使劲推他,她不停的想挣扎开,就像一条滑腻的小鱼,左右乱窜。
他把她抱得更牢,看她抬起一张小脸来,双眼露出着急的神色,小脸气得通红。一张小嘴喘着粗气。
眼前的这张樱花般的小嘴充满诱,惑。透着甜腻的香气。他忍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
软软的唇瓣下是紧咬着的贝齿。他听见自己说,“把嘴张开!”
可是她似乎是很难受,拼命挣扎。
褚一航忍不住捏住她的下颚骨,等她吃痛一张嘴。他的舌头就熟练的钻了进去。裹着她的小舌头舌忝弄吸允,也不管她从喉头发出“呜呜”的抗拒声。她本来就是他的。
褚一航这么多年没有吻过一个人了,他还以为自己忘记了该如何接吻。没想到自己倒是还能如此的娴熟的吻着自己心爱的人。她挣扎,他吻得更深渀佛要把过去的一切都补回来。可是任他怎么深吻,心里那个洞却越来愈大,越吻下去心里越伤。他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不爱他了!恨不得立刻离开他。
她是他的,本来就是他褚一航的。
良久,久到她快支不住身体往下滑的时候才放开她的唇。
褚一航托起她的身子,她已经颤抖得如同一张风中孤零零的落叶,一双眼盛满雾气,气喘吁吁的一只抓住他的胸前衣襟。
这个时候看见这样的她,他问自己后悔吗?他知道自己没有后悔。他吻的是自己的女人。
苏澜见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反倒是很平静满意的看着自己。有股羞愧从心底升起。右手抓得更紧了。伸出受伤的左手一拳一拳的擂在他胸口,满眼凄苦狠绝。
褚一航回过神来。他摁住她的手,满眼心痛——那手上的洁白纱布已经浸出斑斑血迹。他一只手稳住她,另一只手捉住她受伤的手轻轻的贴着自己的脸,哑着嗓子说,“澜儿,别这样!我心疼……我看你这样伤害自己就心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混蛋……褚一航你混蛋……”她的心太疼了,说不出来的疼。他怎么会欺负她呢!
他惊慌失措得已经语无伦次,“宝贝,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可是别伤到自己,我心疼……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