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拔出短匕,雪光之下隐隐看得见上面刻着两个字:明禹。
那么这个伏在雪地里,只待他下山这一刻一击得手的人,当然就是司马明禹。
稍稍一运气,浑身经脉像是寸断一般大痛,立时深知伤到了要害,不敢再动。盘腿坐在地上缓缓地吐纳,腋下血流如注,连点了数处大穴这才渐渐止住。
见青樱怔怔地看着自己,苦笑道:“你们合谋?”
青樱连连摇头,是眼前这个人在她生死一线之间出手救她,正要解释,司马明禹已经在她之前答道:“那是自然,她是我的王妃,当然和我生死与共。她为救我,肯行此险招;倘若她有事,我也不会独活。”他在雪地里伏了几个时辰,此刻皮肤已经冻得像玉一般,隐隐看得见其下的经脉,声音也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但是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由不得人不信。
一面说一面上前去扶起青樱,紧紧揽入怀中,低声道:“我们回凉州城,现在郑鸿飞在官道上,城里暂时安全。”
拓跋彦一笑,胸中似乎牵动了什么,鲜血涌出,对青樱道:“人说南国女子多狡黠,果然……只是自古女子有才则薄命,你好自为之。”
青樱全然不顾他们两人各自说了些什么,自顾自问司马明禹道:“你花了多久下岭?”
司马明禹也不隐瞒,“三个时辰左右,戌时到的。”
这巍巍雪兰关,他们上到岭腰石屋花了六个时辰,然而他重伤未愈雪地严寒的情况下,拼着一口气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下到了岭脚,意志力顽强可见一斑。
“你,重伤我,就是为了偷袭他?”
“是。”司马明禹答得快而冷静,“我料定他必跟上来,除了这个办法,再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我们能安全逃月兑。而且,事实证明,我所料非差。”
“那你选择埋伏在这里也是料定他行到这里时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限?”青樱似有嘲意,咬重“料定”二字。
“是,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本来功力就强过我,况且我还重伤。”
呵……好。“你凭什么认为他就会救我?就算救我又凭什么会竭尽全力地往岭下赶,这才正好能被你抓住这个时机?”青樱想,自己的脸上应该是在笑的,因为她不知道放什么表情,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从十一岁起那个一直最亲近,心里最信任的人,会有一天不发一言的砍向她。
司马明禹一直对答如流,唯独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阵,看了一眼闭目自行疗伤的拓跋彦道:“我就是知道。”
说完一臂揽着青樱,一手去拾起被拓跋彦丢在地上的天水匕,拓跋彦倏地睁开眼睛,淡定道:“要杀我?”
青樱抢先对司马明禹道:“是他救我,你要杀他,我必挡在前面,只当还他。”
司马明禹心知青樱此时维护拓跋彦,微微叹道:“你放心,凉州城虽然暂时安全,保不定郑鸿飞会找回来,有他在手,就是护身符,我怎会杀他?”
拓跋彦笑道:“没想到我还价值千金。”
司马明禹摇头,“何止千金,我还有大事要做,有你在手,成算大了一大半。”
颍川之言:再深爱再依赖的人,如果一再挥霍信任,也觉不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