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忽大,凄诡高亢。
雨声渐浓,掩盖幽厉。
万鸣宇痛失爱人,而又看着云吾梦亲吻她,怒声道:“将你的脏手拿开,你不配碰她。”
云吾梦怒目圆睁,右掌爆气,将其震倒数丈远,吐出一口闷血,并慢慢走近他,流露出凶狠的目光。
万鸣宇吐血护胸,又是一声凄厉狂笑,道:“杀了我,哈哈……哈哈哈哈。”
云吾梦盛怒至极,隔空吸过馨云剑,光转雷闪,凌空劈下。
“嗤!”
一声清响,血洒雨中,一长物飘天而去,随雨滚落,极是诡异喝人。
风雷激吼,暴雨蜚然,翠月台满是流水,一条断臂,正受雨水冲刷。
馨云剑血滴慢下,不到片刻,便被雨水洗刷干净,但万鸣宇的左臂确空空荡荡,不复存在,鲜血如泉涌出,任雨势再大,也无法断血流势。
云吾梦在怎么愤怒,确也着实下不了狠心,唯有断他双臂,让他再难为恶,摇了摇头,道:“鸣宇,你这次错得太厉害,我不能……不能在纵容你,冥象天引**害人不浅,我断你行凶途径,日后找个僻静远地,结庐隐居,我定会找到你,再续兄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万鸣宇不作答话,只顾仰天长笑,甚至连丝毫疼痛感也没有,或许在他误杀心爱女人的那一刻,生与死已没了分别。
“嗤!”
很快,馨云剑又染满鲜血,万鸣宇另一条手臂也因此而落,云吾梦紧接着一掌,将他打昏,免受断臂之痛。
黑夜沉沦,惊雷叠爆,云吾梦这两剑看似决绝,实则情非得已,如果可以,他宁可断臂的是自己。
“果然有情有义,不愧是我魔煞上祖亲选的好徒儿。”
倾盆厉雨之中,一张如蝙蝠黑影之人从天而降,周身围绕一股黑色煞气,将风雨雷电阻绝在外,枯槁的面容因凄厉的笑容显得更加难看,不是那魔煞上祖又是何人。
云吾梦一怒即发,道:“魔煞上祖,你竟敢来。”
魔煞上祖哈哈笑道:“我一手策划的好戏能不来看看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魔煞上祖精心安排的,故而他也跟在万鸣宇后边看好戏,欲让云吾梦看清这世间尔虞我诈,正也可以是邪,以便俘获他的心。
结果事情确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只知云吾梦、万鸣宇交情不浅,确没想到是幼年好友,而且中间还冒出个姬小雨来,令事情进入白热化。
云吾梦怒骂道:“你要对付的是我,为什么要将鸣宇拉扯进来。”
魔煞上祖慢慢飞下,脚确不着地,看来欲随时作战,笑道:“本来想利用他让你变心归宗,看来这次我计划虽好,但确忽略了感情因素,弄巧成拙,使得你似乎更加恨我,想收你为徒,这辈子只怕是无望了。”
当今之况,且不说云吾梦要做他徒弟,就是看见他,也满是杀心,怒道:“收徒、收徒,就因为你收了鸣宇为徒,才将他害成这样,你究竟对他施了什么法?”
“施法?”魔煞上祖放声大笑,摆摆手道:“他复仇心切,愤世嫉俗,又初学了我冥象天引**,诱之以利,他自然为我所用,何须施法?”
云吾梦怒斥道:“胡说,涔沄派与众神教时所相对,你势单力薄,他会投靠你?”
魔煞上祖道:“不叫投靠,叫甘附骥尾,你可知道,我魔煞上祖功力盖天,为何后继无人,看到一个资质清癯高深的你便苦思冥想也要拉你入局?”
说来也怪,魔煞上祖已是一两百岁高龄的老妖,但确从未见他收过徒弟,纵然正道中人不屑与邪道为伍,但邪道中人久闻魔煞上祖大名,拜师求艺者,应是络绎不绝,又为何门庭罗雀、孤身寡人呢?
云吾梦虽也那么想过,但毕竟魔煞上祖被关了二十年,当中细节也不容细究,这会经魔煞上祖一提,便回问道:“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收我为徒。”
魔煞上祖收回笑容,放出那自有其压场气势的神态,道:“冥象天引**自祖上传下,已有数千年历史,弑仙老祖更是震慑四海,不过门下弟子确少之又少,而愿意学习冥象天引**者更是屈指可数,甚至差些失传。”
神功仙法,人人向往,但这样一种高深法术竟然差些失传,委实让人不敢相信。
魔煞上祖叹一口气,继续道:“因为此法门虽然霸道强劲,但入门确极为困难,其一,非内息精湛者不得学,其二,非资质上乘者不得学,其三……非自宫断性者不得学。”
云吾梦闻言大惊,差些将馨云剑掉于地上,想不到学习这门至邪功法的要求竟然如此歹毒,望了望万鸣宇,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已无回头之路。
当初魔煞上祖掳走万鸣宇后,已暗想了一系列计划,将万鸣宇强行阉割,之后一番花言巧语轰炸,并以高深术法以及报仇雪恨为诱,仇恨熏心的万鸣宇许多年来报仇无果,在涔沄派更是遭人排斥非议。虽然有恨,但为了报仇,他竟然不计前嫌,拜入了魔煞上祖门下。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魔煞上祖的一枚棋子罢了。
魔煞上祖笑道:“虽然事情有些超乎我的掌控,但我确发现,万鸣宇这小子似乎比你更适合做我的徒儿,他有决心,有霸气,做事果断决绝,比起老夫还要狠毒百倍,这可真是天意啊。”
云吾梦怒道:“休想将鸣宇带走,这里可是涔沄派,岂由你说走就走。”
魔煞上祖毫不顾忌的走向万鸣宇,将其抱起,道:“你可以呼叫支援,单凭我一人之力,也绝非涔沄老道们的对手,但我得提醒你,万鸣宇弑师杀祖,犯了涔沄派大忌,若将他留在这,你是要帮他收尸呢?还是让他被慢慢折磨?”
这一席话,直说到云吾梦心间痛处去,万鸣宇做出等等大逆不道之事,别说子净不会放过他,单是清薇就必然手刃他。
正当他冥想间,魔煞上祖已将万鸣宇抱起,得意洋洋的笑道:“你做事就是优柔寡断,这点可不及万鸣宇,呵呵呵呵。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的徒儿死的,这可是好不容易挑选的英才。”
滂沱大雨形成千万条细丝,荡漾在黑空中,如千万到枷锁,将黑空之悲牢牢封锁。淅淅沥沥的响声,更如铁笼的挣扎,就好似云吾梦心中的困惑一般。
究竟是阻止还是不阻止?
或许就如魔煞上祖说的那般,他始终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眼睁睁看着魔煞上祖带着自己的兄弟远离汨山……
云吾梦忽然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无用,飘飘然的跪了下去,跪在姬小雨的尸首旁,沉默不语,任风吹,任雨打。
雨持续下,而且越来越大,惊雷更是乱闪不止,劈倒一颗又一颗古树,汨山从未有过这般不平静的夜晚,但众人熟睡入梦,无人知道翠月台之上,已是漫天伤悲。
风吹柳絮,雨打梨花,黎明下的一轮明日升起,此时,风止雷歇,雨顿云散,只有受尽风雨洗礼的花儿树木一滴一滴的流下露水。
云吾梦受尽一夜暴雨,衣衫已被烈阳晒干,仍旧跪在姬小雨身前,双腿有些麻木,但也不肯起来。
直至古清、清薇、子净在黛凤鸣的报告下赶了过来,他才缓缓抬起了头。
清薇痛失爱女,泫然欲涕,怒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云吾梦摇了摇头,道:“是我,是我害死小雨的。”
清薇一巴掌给云吾梦打去,怒拔长剑,道:“你为什么要害她。”
眼看清薇失去理智,稍微知道一些情形的黛凤鸣连忙蹲下,拍拍云吾梦肩膀道:“别傻了,你这样维护万鸣宇,只会让魔煞上祖高兴,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小雨吗?”
云吾梦抬头看了看清薇,这才低下头缓缓道出事情经过。
清薇几近痴呆,他悉心教导的徒弟竟然是杀害姬小雨、莫俊之的元凶,摇摇头道:“不可能,这些年来,我们忙累拼斗的对付众神教,他怎可能投靠魔煞上祖。而且,他很喜欢小雨……”
说到这,一滴眼泪悄然流下,整个人竟跌坐倒地,因为她知道,事实摆在面前,四玄仙剑也现于此地,更重要的是,古清、子净、清薇三人当初便觉得莫俊之死的很蹊跷,涔沄派守卫森严,魔煞上祖怎可能轻易上来,早怀疑是内鬼所为,只是没想到这内鬼竟然是万鸣宇。
清薇全身颤抖不止,一手教的徒弟竟然是恶贯满天的贼人,心中不仅是伤心,更有羞耻、愤恨、失望,可谓百感交集,转而仰天狂怒道:“万鸣宇,你我师徒情谊就此断绝,往后相见,必让你血债血偿。”
本来雨后盘旋的白鹤听到这纵声长啸竟然纷纷蜷缩起来,甚至连蝉叫声也淡哑收声。
门中出此败类,古清也是悲不自胜,轻轻摇头道:“先将小雨安葬再说吧!”
云吾梦立时站起来,可能跪的有些久,脚有些麻,差些摔倒下去,经黛凤鸣搀扶才稳定身形,慢慢走向清薇,以恳求的语气道:“玉墨长老,我想亲手埋葬小雨,可以吗?”
白日高悬,如一缕悲伤的色彩打在清薇身上,这位早年丧夫、中年丧女的女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
闭上眼,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