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将菜碗放到了一旁,咬了一口粗食的杂粮馒头,而后就着碗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米汤。『*
六皇子站在远处,他第一次来看新兵训练,却不曾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他有些惊讶的指着墨逸之的方向看着孙权真:“她……”
孙权真看了眼坐在大石头上啃着冷硬馒头,喝着凉透了的米汤,身旁还有半碗菜汤的单薄的身影,叹了一句:“这孩子,很是不易。”
六皇子狐裘披风下的白玉般的双手紧握,眉心紧蹙,说出的话有些咬牙切齿:“她一直都是这样么。”
他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那个清冷淡然甚至有点木讷的墨逸之,平日里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她不是大将军墨祁的独子吗。
孙权真摇了摇头:“不是。”
六皇子听了心想,果然。他是墨大将军的嫡子,即使身无官爵也不应平日里过的这般清苦的。
但孙权真接下来却道:“殿下许是并不了解行军作战的艰苦。逸之这孩子虽然今年不过十五,但已随着大将军征战多年了。
年少之时便已出入沙场生死边缘多次来回,好几次我们都以为她定会撑不过去了,但这孩子好像身体里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走到现在。
而能像现下这样安安稳稳的吃口馒头喝碗米汤,已经很好了。”
六皇子的拳头越握越紧,听着孙权真的话,好像真的看到了年少沙场驰骋,身负重伤难治,命悬一线却坚强挺过来的墨逸之,他心中一股莫名的抽痛。
三月的寒风,和着被风卷起的冰粒子刮在脸上有些生疼。
六皇子随行内侍为他撑起了油纸伞为其遮了些雪粒子。
而六皇子看着坐在远处大石上的墨逸之,白皙的皮肤此时被风打的通红,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便窜了上来,挥手打落护卫手中的油纸伞,拂袖转身而去。
营地大帐中的六皇子,那个单薄的身影在他脑中总也挥散不去。他用力的甩了甩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只见过她几面而已,为何会这样在意她。
看到她笑,他也跟着开心,看到寒风中单薄的她,他心中便会莫名的烦躁。
六皇子模了模自己的心口处,为什么这里会痛。
墨逸之就像一泊平稳沉静,却深不见底的湖。那一湾莹莹的碧水似有莫大的吸引力,总会让人想要近前去探究,让人想要去探究那湾深不见底,平静无波的碧水之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他掀开床榻上得那床薄被,那个“眼罩”还压在被层中,就像这铺盖送来时,他意外发现这个意外之物时一个样子。
他又将那“眼罩”拿在掌中看了看,素白的棉布洗的已经很软,亦起了细小的毛边,略近处轻轻一闻,这上面还有她的气息。
六皇子很犹豫,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他也不知是否该写信告诉都城中那个人,关于她的一切。
他忽然不想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