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自然不晓伊剑生呢喃之语,他回到屋中之后只略略看了这和合丹一眼,便弃之一旁不作理会。此物对于别人或许是了不得的宝贝,可对陆一鸣而言,不过鸡肋罢了。
他少阳之气包蕴五行,成就金丹之时自然如同凌霜君那般,一气成就五行和合之境,不必受着金丹前期五重境界困扰。再说将别人领会道意,强行融合一处弥补自身,哪有自己亲身体会,契合大道至理来的纯粹。就算陆一鸣不习少阳之气,也不会用此来辅佐修炼。
世间修士多用丹药增进修为,可在云中道服用丹药,辅佐修炼的大多是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就连炼丹之术最盛的落雨山弟子,也不服用此等丹药。
要知丹药喂出得法力与自身修出法力比起,却是驳杂不堪,失之纯粹,驱驭起来并不能随心所欲。云中道常年处于鱼龙金猊两部王族的攻袭,杀伐之事经年不息。凡吞服丹药之风盛行的门派,早在连年交战之中淘汰与世。
与其余各州修士相比,云中道元婴修士人数或许比之不上,可以一身争斗本领却不差上分毫。但看数年前,凌乱秋一人一剑便能连斗数名同等修为的北方魔教长老,便知大修实乃是征战之中磨练而出。
再者说来,陆一鸣早与沈青衡定计,前往小天外天参与五方论剑之时,便抽身而走,对玉无瑕的图谋自然放下。
不过摆在陆一鸣眼前的是——这少阳之气修炼实为繁难。留给他的时间仅有三十九年,若在这段时间之内,他还没能进入金丹中期,那便是一切尽付流水。
而且并不是说他进入金丹中期之后一切便能放松,要知五方论剑争斗向来残酷,其中妖族魔教道门各有一百零八名额,佛儒两门则出七十二人。
可飞仙台至多七十二方,至少一十二方,狼多肉少,厮杀自会惨烈无比。到得那时,妖魔两方甚至正道内部也会起了争斗。若是陆一鸣只注重境界修炼,忽视神通道法,那结果与不去也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陆一鸣不由想起九微仙子曾说过——他最好不要用什么飞仙台来飞升,言语之中似乎对这飞仙台极为不屑,这倒让陆一鸣起了嘀咕,莫非这飞仙台并不是什么好物件。
不过他曾答应,若有机会定位栖霞谋得一方飞仙台,此事他须要竭尽全心才是。况且自家这便宜岳父已然临近元婴顶峰,若得了飞仙台,想必便能和便宜岳母在仙界重聚。
如今时机已然在望,伊剑生又允他最近静心修炼,不必为琐事费神,当药不错过时机才是。
陆一鸣沉思良久,如今制约他修行进境的还是少阳之气炼出太过艰难,这几年他各种法门也尽数尝试一番,总也无功。是以近日以来,他已把修行重心放到培育胸中五气之中。
金丹前期五重之境,每成一境便要将对应的五脏精气凝成一颗灵晶,用来寄托五行感悟。
心属火,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只要在这五脏之内凝出灵晶,及至金丹中期之后便能将此物炼入成道之宝当中,培育其成就灵宝之身。
因此物乃是修士自身精气蕴养而出,契合自身所行之道,这成道之宝便随其人修行增益而威能渐长,不受品质制约,当可称为修士最厉神通。
此前陆一鸣斩去千面人妖上官红,就从她尸骨之中觅到三块这等灵晶,不过因非他本人所凝,若培育成道之宝,非但无益,反而有害。陆一鸣也不过取了一粒水行灵晶,将内中水行感悟炼去,融入胜邪之中罢了,其余两粒他也用之不上,便交由沈青衡炼宝之用。
陆一鸣入微细察一番过后,摇了摇头,前日因使了雷法,精气稍嫌不足,还须调养几日才能尽复。
因受修为制约,五脏孕育精气每到一个临界,便停休尽住,若想破此於制,还待金丹成后灵晶凝出,在五脏之内辟出空窍,成就五气朝元之体。
到得那时,五雷之法也不会因精气不足而不能随心驱御。而且陆一鸣心有所感,待到五气朝元体成,他垂涎良久的一道天罡道法必能为他执掌。
陆一鸣运功良久,忽闻城中警钟敲响,他当即飞身城墙一看,但见得天边白光袅袅,周身忽觉奇寒透骨,一身法力倒有三成提不起来。
早有人惊而大呼:“广寒来袭,戒备。”
封无垢早在警钟响起之时,便极目而视,闻听此言却是怒而叱道:“就四个人,你瞎嚷嚷什么,去请伊师兄上城一观。”
那人此时也看得细里,闻言不由讪讪而笑,随即下城去请伊剑生上城来观。
待那白光行到城前,诸位魔修这才发觉这白光寒气乃一冰玉飞辇所放。
这飞辇通神晶莹剔透,上顶一素白华盖,华盖垂有百道浑圆明白珍珠攒起的珠帘。其大小可有三丈之长,内中隐隐绰绰居了四人。
伊剑生上得城来抬言一看,不由笑道:“燕道友昨日败阵还没吃够,今番不过四人就敢来我城下,看来你所恃者就是这架寒玉飞辇。”
寒玉飞辇乃广寒独制之宝,其行之所过,处处皆如冰天雪地。若无大神通在身,处于此车方圆数里以内的修士,浑身法力提不得七成。
而此车防御又强,非元婴修士无可攻破,飞遁又奇速无比,燕子渝乘此车来,伊剑生自然奈她不得。
闻得伊剑生此言,燕子渝却只冷笑一声,把那珠帘掀开,冷冷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昨日伊道友在我城下滋事,小妹虽然不才,也要效仿一番才是。”
陆一鸣张目一瞧,但见这燕子渝身姿婀娜高挑,乌黑发丝高高盘起,被一根幽紫坠珠步摇簪起,其摇曳起时,将一身贵气透得淋漓尽致。
其额头光洁如玉,一双凤目如同泓滟荡漾,极为勾人。许是此女太过柔美,遭了天妒,左颊之上却有一点黑斑,为其损了一分美丽,添了几分俏皮。
而在她右手而站之人,正是陆一鸣那日所救的七名女修为首之人,其人肌肤白皙光泽,体态丰腴,前凸后翘。乍一看去,颇为动人。不过此女面色冰寒,森冷的目光在那城上魔修之中来回巡弋。她可是记得清楚,正是这些人斩杀几十名广寒弟子。
在她二人之后,又有两个少女携手而站,这两女应是一母同胞,若非熟识之人,难能分出姐妹。不过聪从神态上看,一女颇为柔美,正低着头颅把玩衣襟。
而另一女似乎从没见过魔修,正努力踮起脚尖,一双大眼正打量着城上诸位魔修,显是活泼许多。
伊剑生看了几女笑道:“道友若真想效仿我昨日之举,当带上楼心月,钟楚楚,齐清妍,凤栖梧,张秋棠几位道友才是。”
伊剑生所讲诸女俱是广寒宫年轻一辈最为出彩弟子,其中以楼心月最为出众,已被列为下任广寒宫主之选。
伊剑生此言之意昭然若揭,分明是看不起燕子渝这手下败将。
燕子渝面无表情只道:“小妹才德不足,自是不能请得那几位师姐前来与伊剑主对阵,不过我倒带来三位师妹,不知伊剑主麾下可有人敌。”
伊剑生闻言看了看与她一同前来的三位女修,在她身后的姐妹二人不过刚刚步入道基,唯有那昨日逃得生天的方柠有上金丹修为,不易对付。
他倒看不出燕子渝究竟有何倚仗,就凭这三人她居然明火执仗得寻上门来。
燕子渝讥讽道:“我观伊剑主为人当有龙虎之姿,可惜麾下尽皆豬犬,倒不知剑主可敢派人与我这三位师妹一战。”
伊剑生浮起一笑道:“燕道友不觉此行太过儿戏,我为何一定要应战,昨日胜败明朗的很,逞这等匹夫之勇又有何意义。”
伊剑生自然明白,他麾下虽有数人已成金丹中期修为,可毕竟大多都是散修,但只方柠一人,恐怕除却自己以外,就无人能有必胜之握。他不知燕子渝有何图谋,自然不会轻易应下。
燕子渝轻弹衣袖道:“难道举城无一是男儿。你派三人,与我这三位师妹斗上一斗,我输一场,便让出一城与你,若我三场尽输,那我就连让十城,不知这在道友眼中有无意义。”
伊剑生稍一错鄂,转而仰天一笑道:“久闻上弦部燕子渝气度不输须眉,昨日在下来去匆匆,倒在今日得缘一见。那就如燕仙子所言便是。”
伊剑生稍作思忖转而道:“我初来此地,不过占了一城,彩头且先欠下,若燕仙子能三场尽胜,他日我便攻下十城还你便是。”
燕子渝也不以为意,当下道:“冷月,你去领教一下对面哪位道友神通。”燕子渝此言一毕,便立时掐捏法决,将那飞辇所放寒气尽收而回。
陆一鸣立时便觉那股沁透人心的刺骨冰冷消逝而去,一身法力也不遭压制,浑身立时舒爽起来。
见得此幕,伊剑生倒不好派下金丹修士,前去与这柔美恬安的小姑娘放对,转起头在那城上稍稍游弋一番,待看到王不留正和陆一鸣站与一处,不由一动,就是你们两个了。
他当即喊道:“陆飞,你先来,不过且要注意怜香惜玉,莫要伤了这广寒宫的小美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