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过后,燕子渝那厢果然让出一城,只是伊剑生早与几位其余几位掌城分说此结,并无前去占下。
三日过后,燕子渝那厢调度频频,她将原本散落在几十城中弟子,悉数集与靠近魔教的十座城池之中。其离去之时,自是将空城轰成废渣。
此行一罢,在燕子渝防线所矗之城就仅余一十六城,可为修士驻扎。
伊剑生料她必会强攻,因而近日以来,他亲率诸人加固城墙,密设法阵,与那山川地脉沟通,此城看似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可一连七日过了,燕子渝那厢却风平浪静,无有一点异动,倒让城中诸人放松起来。
伊剑生自是知晓,越是平静,便越是风险,每日不敢疏忽分毫,生恐燕子渝大举来袭。
他心底不由生出怨恨,既要让他上前迎敌建功,却不肯调派精锐人手,就连他想取了其余五城人手,还受制约。看来家主信上所说无差,封寒看重的并不是自己,而另有其人。
深夜,缺月高挂。
陆一鸣还在潜心服气,培育窍穴气旋,忽听得警钟连作七响,他嘿嘿一笑,燕子渝可算有了动作。
他还未将气息理顺,但觉忽有奇寒入骨,他不由抚额叹息道:“寒玉飞辇。”
这奇寒自然是燕子渝那架寒玉飞辇所放,寒气此来甚之突兀。好在陆一鸣昔日在栖霞修炼之时,常受凌霜君寒气所扰,倒无行岔气息。
陆一鸣也不耽搁,随即收功,蹿上外城城墙,他才放眼一望,不由大为震惊。
燕子渝此次几乎倾城而来,几近三百女修围簇寒玉冰辇而立,其各自身穿素白流仙裙,各自气息沟通一处,仿若一片亘古不化的冰川一般。
其面容或清丽柔婉,或妩媚多情,又或是冰冷尊贵,又或是端庄典雅,端是引人灼目。其中更是不乏面戴薄纱遮去仪容之人,恰恰因这面纱,反是更为诱人。
陆一鸣不由谓然而叹:人言广寒宫极尽天下之美,此言诚非虚也。
这架寒玉飞辇比得上次已是大上不止十倍,透过纱幔珠帘隐隐约能见得袅袅仙影在内中来回晃动。
此中所乘俱是金丹修士,虽看不真切,可粗粗一看,也能知其人少不得三十之数。
这不过是燕子渝所在城池驻扎修士,其余九座城池人手非但不少,反而比之更多。
城上诸多魔修见此,面色不由青白难堪。要知此来修士不过是燕子渝麾下十分之数。以此而推,燕子渝麾下筑基弟子且撇去不论,金丹弟子也少不过三百之数,算起虽称不上甚多,可须知正面防线还有凤栖梧所部并不比燕子渝差上分毫。
非至于此,燕凤二女所统也不过是上弦部年轻一辈。上弦部辈分稍高的积年金丹修士,尚在姬素红统摄之下为布设广寒大阵而作预备。这些金丹修士俱是修行日久,神通非是年轻一辈可比,人数也不少百人之数,这才是上弦部真正的精锐之力。
而更为至重的是上弦部不过是广寒六部之一,或许其余五部比其逊色,可总归差不甚远,这样强大的广寒宫居不是其最盛之时。
而上弦部终是展露出其锋锐的獠牙,向伊剑生发起抵死一击。城上诸位魔修见此,面色不由大变,原本还当对方皆为女流而起的轻视之心,早已抛诸九霄之外。
伊剑生眼神寒光一荡,冷声道:“各就其位,操御法阵应敌。”
伊剑生此言却是让这诸位魔修恍然大悟,纵然你声威再炽,这几日我等也非白忙,一应法阵布设已是极尽完善,攻敌或许不足,但全力防备,也非轻易所能破之。于是其人便各自就位,或手执阵旗,或身坐阵台,顷刻间那城池之上便放出一道黝黑大幕,观其气息,却是与那封界屏障颇为相类。
伊剑生并不习阵道一途,可他身边所带的两位侍女却是此道好手,指挥这一众修士布阵的也就是她们二人。
而在那飞辇之内,燕子渝轻声道:“方柠,你且去指挥诸位师妹探探这城防备何如。”
方柠应了下来,随即一掀珠帘,站与飞辇之前,大声道:“结冰魄之阵。成寒山之体。”随她音落,那围在辇外的三百筑基女修齐齐娇喝一声,手中各出一道冷光,纵入高天之上。
片刻后,那冷光便结与一处,转眼后便氤氲幻化。未几,一座十丈余高的冰山,就自停驻虚空,此山通体晶莹,又有淡淡莹白毫光相放,一眼望去极为不凡。
伊剑生见之不由一皱眉头,这冰魄战阵可非他那陷阵能比,其月兑胎于广寒大阵,后经高人改进,才化作战阵之用。此山唤作冰魄寒山,非但有万钧之力,其上所放毫光更兼有冰封万物之能,就算是他轻易也接之不得。
而在飞辇内中,燕子渝却恭敬对她身前站立的两位女修道:“两位师叔可看看我这冰魄之阵可有差错。”
这两女一者面如芙蓉,肌肤胜雪,体态丰满,一身略显暴露的襟裙将其人映衬的妖娆无比。其人唤作明轻雪,乃燕子渝上代师叔,已是金丹九重天,天人化生修为。
而另一女则恰恰相反,其人容颜清丽,面色略显病白,尖尖燕颔极具贵气。此女唤作张卿彦,与明轻雪一样都是上弦部上代弟子,也有天人化生修为。
在与伊剑生交手过后,燕子渝自知己方诸多金丹弟子,却无有一人能与伊剑生相抗。因而便求了姬素红师叔,派下两位上代师叔,以求能牵制此人。这二女因而放下手中事务,前来援助燕子渝,为的就是防备伊剑生。
张卿彦闻言点点头道:“小渝儿且不要妄自菲薄,你这冰魄战阵演练还算不错,我们当年可不能比。”
明轻雪掩唇一笑道:“还说呢,当年要不是你老跟我争,咱们的战阵也不用老输给下弦部,害的我跟你一起被姬月主惩罚。”
三人谈论之中,方柠已命诸女将那冰山砸落与城池之上。但闻得一声轰鸣过后,冰山便与那光幕撞于一处,寸寸碎裂开来。趁此光幕散乱之时,其上冰魄毫光循隙而入,所经之处,各处阵禁立时被定,转眼便有彻底覆灭之兆。
那就在此时,伊剑生那两位侍女齐齐喝上一声,一道更显浓郁的光幕便排气而升,转眼过后,那冰魄毫光已作无用之功。
方柠见状也不惋惜,她早知这城布就的乃是连环法禁,非是击溃一环便能破去,因而又张口道:“寒锋之状。”
其言但落之后,那高天之上立时又显出一无柄长刃,其身略带微弧,刃长可有二十余丈,刃口吐露郁郁森芒。其一旦显出便挟带罡风,从高天之上直斩城池而去。
此击犹胜适才冰山,若此击斩实,恐那城墙立时两断。那两女不待其落,立时招呼一众魔修连连放出三道光幕,才堪堪将其挡下。
伊剑生心知被动受攻,不论他这护城阵禁有多厉害,终究免不了被破之局。他沉思片刻之后,张腕一翻,一柄长剑便浮与手中。
这柄长剑通体飘渺虚无,介乎有无之中,一点泓光就在这剑身之上明灭往来。
此光亮时,剑身有形,此光灭时,剑化虚无,端是神异尽致。
此剑名为空虚。
伊剑生脚只轻轻一抬,人便出现在百丈高空之上。
方柠正指挥诸女凝出一杆寒光烁烁的冰枪,见得伊剑生出得城池,她冷哼一声,也不理会,挥手将此枪射下城去。
伊剑生看得清楚,这方柠调御战阵极是纯熟,显然久操此事。此番连作山、刃、枪三变,其对护城法禁也愈发之强,自己若不出手阻上一阻,恐怕未必能挡几合。
而且他所顾虑的乃是——时至而今,其余五城恐怕早已收到消息,他们约好彼城若受攻伐,便各自遣人来援。
几城相距最远也不过七百余里,对于乘奔御风的修士来说,不过眨眼即到。此时不来,恐怕其余几城也是不妙。
伊剑生将脑中念头驱去,手中飞剑嗡嗡作响,刹时便化一道飞鸿往那冰枪袭去。
其虽后发,可穿行之中犹胜离弦之箭,在那冰枪堪堪落与护城法禁的刹那,在那冰枪之侧稍稍一带。
此枪因受其牵,只稍稍一骗,便轰然落于城前。
但见一阵泥土碎石四溅之后,那处便横然冒出了一个黒幽幽的大坑。放眼望去怕有百丈之深。
见得此状,明轻雪不由掀起珠帘看了那伊剑生一眼,不由娇声赞道:“好俊的少年郎。”
张卿彦哼了一声道:“可惜你已是半老徐娘,出手吧,小渝儿请我们来可不是看你犯花痴的。”
明轻雪白她一眼,嘻嘻笑道:“我先会他一会,老张且为我掠阵便是。”她此话把那老字咬得极重,显是报复张卿彦说她徐娘半老。
她此言一出,立时扭着杨柳纤腰,飞身长空之上,笑嘻嘻道:“少年郎,可不要随意插手哦。”
伊剑生看她一眼,不由冷哼一声,显然燕子渝知晓无人能牵制与他,因而请动上代前辈相助。不过燕子渝若真以为一个金丹后期修士能敌得过他,那便大错特错。
伊剑生念头转过,手中飞剑还待动作,忽觉远处似有异动,待他举目而观之时,正见几十名魔教修士正往这厢极速而来。
难道援兵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