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观澜苑规模甚整,正殿倚水而建,推门便见无尽波澜,不负观澜之名。
陆一鸣行到近前,在门上寻模半晌,这才看到禁闭大门之上贴了两道衔环双兽。其面甚为狰狞,陆一鸣看了一眼便将伊云景手令掏出,灌了几分法力斥入,这才执起手令伸入左侧兽口之中。
倾刻间那门上便炸起一溜辉光,遍洒观澜苑各处宫宇,那原本潜藏的法禁受这辉光相勾,立时勾动八面灵气灌入,欲重将布设起来。
陆一鸣待了片刻,直到那空中灵气已极尽浓郁,这才伸手将那手令摘回,不过此刻那手令下方半截已然消弥不见,显是已被那门上兽环吞到月复内。
伊云景虽没细讲,可于定州倒是有心之人,将手令用法讲个通透,若不然恐怕陆一鸣拿着手令转个半天,也不能将观澜苑各处法禁激起。
陆一鸣随即又贯了几分法力,将手令复塞入右侧兽口之中。这下似乎勾动天雷地火,那门上各色符文随即一隐一现,灵光极为璀璨。当空卷涌不定的灵气刹时便觅准根基,凝出各异符文投落各处宫殿之中。
陆一鸣微微一笑,伸手轻推,那两扇巨门便应声而开,陆一鸣抬脚踏入其中,四下打量一番,但见这殿内甚为空旷,显然此前驻守之人离去之时收拾齐整,唯有殿角一方玉台之上还摆有十余玉盘,每盘之中均盛有数量不等的灵石。
陆一鸣大步踏前,从袖口之中掏出一袋灵石,将盘中摆得满满,这才这玉台侧壁之上寻模起来。
不一会陆一鸣便模到一个凹槽,伸手将余下手令嵌入其中。
这玉台便是观澜苑护府法禁——云烟匿剑阵根基,待得此时陆一鸣真算得观澜苑之主,像周成拙等人开启不得法禁,实为一匆匆过客罢了。
这手令嵌入其中不过片刻,那外间灵气卷涌已然大定,一片朦朦水雾蒸腾而起,将观澜苑全然隐在内中。纵有人行到观澜苑之前,修为不到也不能看清内中分毫。
而在这水雾之中又有成千上万道透明剑光来往交织,若有人持力强入,这剑光便在水雾遮蔽之下发动攻势,若是修为不足,或是不得其法,撑不得一时三刻便被万剑穿心而诛。
陆一鸣待了片刻,便见那十几座玉盘灵光忽而一炸,内中所盛灵石灵气瞬时便被抽走大半,转眼后大半灵石已是灵气尽失。
陆一鸣嘴角一抖,怪不得于定州曾说若带得灵石不足,那便不要轻启法禁。那玉盘之中所盛灵石俱是上品,其量足有千余,这法禁才启不过一刻,盘中灵石便被吞去大半,如此不知须得多少灵石方能将这大肚填满。
所幸的是陆一鸣手中灵石甚多,前后填补了数次足足上万灵石,动静终是缓了下去。
其外法阵已然汲取足够灵气,但只这盘中灵石不竭,便能将此阵周转下去,不须人特意操持,倒也方便。
不过即便其消耗灵石已是缓了多许,这盘中所盛千余灵石最多能维持阵法运转三月之期,若遇恶客登门破阵,恐怕消耗还要加多。
陆一鸣暗暗留意,看来此前驻守此地修士倒也是大富之士,花上恁多代价布设如此法阵却未免太过奢侈。
但过片刻,那玉盘之中各自冒出一道法符,共有十八枚之多,陆一鸣想了片刻,伸手摘了一道打入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之上,但有此符在手,他出行这才能不受阵法相阻,云雾不遮眼界,剑光自会分出路径。
陆一鸣入了各处宫殿走了一遭,将九阴门弟子遗留物事全然收了起来,待一切清扫干净,陆一鸣这才一拍额头,翻手取出藏人袋,将燕氏姐妹放出,安顿在一座临湖小楼,喂过两女饮食过后,便命她二女自理常务,这才悠悠行到相近的一座小楼安置了自家居所。
此时天色已深,陆一鸣连日赶路却是有些疲惫,因有阵法相护,他心弦也松弛起来,躺到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待到次日初日高举,他这才起身,待养过周体精气过后,便去看了燕氏姐妹。她二女虽然灵智混乱,在陆一鸣打入的牵机符控制之下,倒还能照料生活起居,倒没让陆一鸣多费心思。
虽然炼制锁心丹解药业已备齐,可陆一鸣向不擅长炼制丹药,还待等到沈青衡那厢事情了却,才能来此地与陆一鸣汇合,才能开炉炼丹,解去锁心丹之困。
陆一鸣近日需要滋养五脏精气,倒是有心思煮了一锅药粥,与燕氏姐妹分食过后,又取来两道出入洞府的玉符打入两女头钗之中,命其不得踏出观澜苑,陆一鸣这才安心离去。
莫看两女现在灵智混乱,几若孩童,可这期间发生的一应之事,全被锁牵机符中未泯灭的一灵记下,只消服过解药,一应前尘之事便能想起,若是陆一鸣虐待两人,到时她们找沈青衡闹将起来,又有不美。
陆一鸣行到观澜苑前,但见那老树上绑着的三十几人各自面色发白,手足冷颤。而为胜邪所伤之人手足俱肿,几与其腰肢相较,更为难堪。
陆一鸣不由嘿嘿一笑,这还是他手底留情,未伤其要害之处,若不然以胜邪之凶戾,恐是早将其一身精血饮尽,尸骨无存。
一见到陆一鸣行来,周成拙不由冷哼一声道:“看来阁下当真是观澜苑正主,不过你可晓得我师乃是鸥鹭上人入室弟子太奇子,一身神通就连风中明风大长老也说不错,若我师发现今日我等早课未至,必来寻觅,到时阁下如何自处。”
陆一鸣哂然一笑指着殿角飘扬的大旗说道:“此处既然是我邪云剑宗地盘,自然由本宗宗主,也就是鄙人执掌,莫说一个太奇子,就连鸥鹭上人未必有这个胆子敢来冒犯。”
周成拙听他语气狂妄,甚至辱及他师祖,狠狠盯住陆一鸣寒声道:“你莫要以为傍上中央魔教便能视我西方魔教无物,多言无益,不知阁下如何能放过我等离去。若要灵石灵丹,我大可倾尽所有,来换便是。”
陆一鸣抓下这数十人倒非临时起意,而另有所谋。太奇子何人,陆一鸣并未亲眼见得,可陆一鸣在伊剑生先时交由陆一鸣的那本五方论剑会名录之中见得此人名号。
这名册之中林林总总有上三百余人,可魔教入得五方论剑会名额总有一百零八之位,陆一鸣若要真定下此名,却不是轻易之事。
修为限制陆一鸣早已不放心上,剩下三十余年对陆一鸣来说已是绰绰有余,可修为够了,还要胜过名录之中任意二人,才算得以成行。
是以一听说此中诸人皆是太奇子门下,他便起了心思,有心让这太奇子在自己手中败得一仗。他这弟子占下陆一鸣洞府,刚好为陆一鸣寻下借口,由不得此人躲避不战。
听得周成拙如此言道,陆一鸣只翻手将周成拙等人落在陆一鸣观澜苑中的零碎,一气洒到诸人头面之上,笑而言道:“你倾尽所有又能拥得几多灵石,怕是太奇子倾尽所有,我或许会动上几分心思。你还是不要卖弄。”
陆一鸣屈指一弹,将周成拙封禁解过,指着身后茫茫雾气续道:“如今我已将法禁开启,莫说太奇子破之不得。再者说来太奇子之名我并不知晓,料得是一籍籍无名之辈,纵然他来了,我亦有把握让他灰头土脸而归。”
周成拙活动了下酸软的手足,心知自己非是眼前之人敌手,也不作无用之功,只是嘴上仍不肯服输讥笑道:“井底之蛙,何能知晓我师之名,我师已得九阴三道真传,天阴、寒阴、身阴三气合一,已是金丹八重混元如一的修为,只差数分功行便有天人化生的修为,就那五方论剑会上也有我师之名,你纵是修出几种大威力法术,也不会是我师一合之敌,早点将我等全然放过,小心赔礼道歉,我师为人大度,也不会太过苛责与你。”
他见陆一鸣将其放过,立时便觉这人因畏惧己师,才有此一行,却不意中透露出其师功法诀窍,倒让陆一鸣暗自发笑。
到底是这人历练不足,陆一鸣本以为还要花费一些手段才能套出几句,不想这人居是不打自招。陆一鸣立时便觉索然无味,挥手将被剑丝所伤手足俱肿之人也放了去,因见其人不得行动,他便又大发慈悲,将周成拙一系全然放过,只笑道:“现在你们几个先走,至于余下之人那便请太奇子九日后,自己前来领人。记住,早一日,或者晚一日,我便会改了主意,还请令师准时而来。”
周成拙看了云成水冯成乾两人,略一犹豫,恼他二人先时不肯救援与自己亲善师弟,也不再多管闲事。
因诸人手足皆软,驾驭遁光已是勉强,周成拙便放了一架木筏,浮于水面之上,载着诸人往那烟波岛行去。
陆一鸣见他等行远,与这剩余诸人东拉西扯,有意无意中竟又套出太奇子数出**之事,倒让陆一鸣感怀莫名,难道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待到陆一鸣兴致已尽,这才挥手带动烟雾,将剩余诸人困于法禁之中,这才迤逦而走,去寻于定州相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