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简春水家中离去之后,陆一鸣便马不停蹄觅准方向,到了此界尽头方才停下云光。
陆一鸣自外界行来,可无本界土著那般对这极天之障饱含敬畏。却是想也不想,拿过胜邪便在这岩壁之上开挖起来。
只是挖不得三丈,便觉周遭火气外泄,隐有岩浆太焰喷涌。陆一鸣大笑一声,随后将洞穴填上。
陆一鸣此举已然印证这处位于地心深处,所谓的幽冥界其实也不过是云之法界的一个地穴罢了。不过这个地穴却嫌太大,初步估量其宽窄怕有十数万里,已堪与云中道相比大小。
此事既已探明,陆一鸣便欲寻得一处山头,将安身处暂且立了,日后也可以为出身,不会暴露他乃是自外间潜入之事。
他本欲寻一荒郊野外立下洞府,却不意转头碰上了一位连星门下弟子。陆一鸣见过大笑开怀,也不予他多说,当下上前费了一番手脚,将他擒了过来。
再经历几日盘问过后,陆一鸣才对此界多了几分了解。
这处原本唤作井中幽界,不过因曜日、霁月、连星三宗数以万年的不断改造,内中魔气渐渐占了上风,又逐渐称为幽冥界。
不过至于怎么改造,这人却是丝毫不知,只说与三宗所收精血月兑不得干系。
而陆一鸣最感兴趣的一点便是此界数万年来,竟从无元婴修士行走与世。魔教三宗乃至于正道诸脉修士,往往修炼到金丹八重混元如一之境便难以为继。能成天人化生之境的修士已成了此界巅峰之人,像祁霄来所说的太岳老人,便是正道之中寥寥几位金丹九重修士。
对于此点,陆一鸣自是不会轻信,似这般将如云中道那般大小的地界改头换面,若说无有元婴修士主持,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而陆一鸣一路行来所见莫不是人为而设,就连那高空卷涌不定的无形罡风也是人以阵法布救,怕是此界留存的元婴修士潜藏不出罢了。
从这人口中再问不出讯息,陆一鸣遂圆了此人心愿,将他放过再行一战,只是这人修为与陆一鸣差之甚远,几招之下,头上六阳魁首便被陆一鸣取走。
此行一罢,陆一鸣便寻了一处城池,每日在城中各家书肆出入,一面留下声名,一面了解此界风土人情,为求尽快融入此界,让人轻易发现不得破绽。
陆一鸣方入此界之后,便知若无身份掩护,怕是也查不出有用讯息,当须借助此界土著之力,才能成事。而陆一鸣如今看上的帮手,却非是有头无脑的简春水,乃是在魔教三宗围剿数百年仍屹立不倒的正道魁首太岳老人。
他寻上简春水一是手底缺人使唤,二便是为寻个由头,顺势融入此界。陆一鸣但觉准备已足,言行轻易不会露出马脚,这才到城外寻了一座名为绝奇的雄山,辟了一座洞府,引火烧过一通,这才迤逦而走,去寻简春水筹谋后事。
若真有人来此地探查陆一鸣出身,也必是发现不得什么破绽,只会查知此处似是真有少阳子这一号人物。
陆一鸣行到简春水居所,还未落下云头,一支冷箭便呼啸而来,直往陆一鸣心口扎来。陆一鸣随手放了一道金光,将这冷箭击碎,笑道:“简兄弟难不成就这般迎客。”
简春水闻言,当即从山壁跳了下来,其肩上扛了一头山猪,腰间挂了两只野鸡,看状倒是新得的猎物。
在这一月之中,简春水倒颇为难熬,他知陆一鸣不是善类,与其打交道,怕是与虎谋皮。可那回生丹当真有效,却是缓住了席兮兮病症。
简春水还待开口招呼,陆一鸣却自顾自得行在前头道:“小简,你这处地方倒还不错,山清水秀草木繁华,比我那荒芜一片的绝奇山好上不知多少。”
简春水没好气道:“你要我便给你就是,只要你能多给我几粒回生丹便是。”
陆一鸣嘿嘿一笑道:“我若要你这山头,只须杀了你便是,何须浪费灵药。小简可要考虑清楚了,你家娘子甚至连你的命都在你一念之中。”
简春水心头窝火,拳头攥得紧紧,若不是他知晓非是这人对手,怕是早就一拳擂将过去。眼看陆一鸣戴上自己斗笠,视自家山居的护府阵禁如若无物,他慌忙赶了上去言道:“若你真能治好兮兮,我这一条命卖与你又有何妨?”
陆一鸣见他服软,伸手拍了拍他肩头,从中牵了一团灵气出来,笑道:“以你如今神通,卖命之事还是莫提才是。等我什么时候有空,将那本天工开物正册取来,再教你一段时日,或许才能当得大用,现在我只须你听我差遣便是。”
简春水面上一冷,将身上猎物摘下,寒声道:“你看我不起,又何必拿我家娘子威胁与我,你我又无大仇。”
到了正院,陆一鸣随手取出一架藤椅,舒舒服服得躺了上去,淡声道:“我这人向来喜好享受,在那绝奇山苦修二十余载,早已不耐清苦。你这人虽然愚笨了些,可一些小事总能派上用场。”
简春水还待出得恶言,却不意此时席兮兮听得动静,从屋中走出,狠狠瞪了简春水一眼,柔声道:“这位道兄,我夫君向来莽撞,不制嗔怒,还请道兄勿怪。”
陆一鸣摆了摆手道:“无事,他被魔煞气息沾惹,又因功法不全不得克制,所以嘛有些好战成性,若非他运气不错,怕是早就没了小命。”
兮兮檀口一张,还欲开口问得详细,可有解决之道,却见陆一鸣伸手一指那地上猎物吩咐道:“好久不沾荤腥了,你先去做几样小菜,一会咱们边吃边谈。”
陆一鸣言罢,双目微微闭住,手抚隐有涨痛的额头,忽而长身站起,心底隐觉不祥。他暗自嘀咕,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故。
他左右想了几遭,想来沈青衡自会有法应付自己无端消失之事,轻易不会露出破绽,这不详之兆又从何而来。
陆一鸣思索一圈,终是无有所得,但见几样小菜已然摆到案前,便反客为主,招呼简春水夫妻入座。”
席兮兮苦笑不得,只在一旁斟酒倾茶,但待酒足饭饱过后,陆一鸣才笑道:“山间野味自然香。不错不错。”
简春水没好气道:“饭也吃了,你该把回生丹交出来了。”
陆一鸣笑道:“只须你二人发下誓言,今后十年听我号令,我非但将你妻子治好,而且可以化解你身中所惹魔煞。甚至为你找到天工开物正本。”陆一鸣没挑明而二人尽知的是,这其中还押了他夫妻二人的性命。
简春水默然片刻,回道:“我听命与你二十年,与我妻子无关。”
陆一鸣哂然一笑,终是不允。席兮兮又与简春水几度作色,他终究还是与席兮兮一同发下誓言,说是十年之内,须听陆一鸣号令。
此举罢了,简春水再不能等,当下便让陆一鸣交出回生丹,只是这等丹药原本便无许多,前阵又在燕子熙身上使了一粒,而这席兮兮所受之伤积年甚久,已非丹药所能解之。
简春水还待作怒,却不防陆一鸣忽出一指将他制住。席兮兮还在惊讶,却见陆一鸣已然屈指御法将一枚剑丸缩成尘埃大小,从简春水口中跳入,钻入其肺腑之中。
约模盏茶罢了,陆一鸣方才收得功来,对席兮兮笑道:“这小子脾性可不太好,如今我已将他身中魔气驱散,只消三日静功,便能将心境圆满。日后你可要教好了,莫让他再这般莽撞。”
听得陆一鸣挪喻,席兮兮只觉悄脸微红,低低应了一声。
陆一鸣随手将不可动弹的简春水按到椅子之上,向席兮兮问道:“把你修炼口诀拿出来,我看上一看。”
见席兮兮稍有不解,陆一鸣才开口解释道:“你的伤看似是因人打破你道基才得如此,实因你功法出了差错,你不会以为回生丹真能救你吧。我须看过你修炼法门,才能对症下药。”
席兮兮思忖片刻,知晓眼前之人所言不虚,何况自己夫妻所修功法本有缺陷,自是不虞这人图谋自家秘法,当即取了一本薄册,交到陆一鸣手上。
陆一鸣看到这书册之名便咦了一声,倒没想到这看似经不得微风一抚的席兮兮,竟然修炼霸道刚猛的雷道之术。
他抬头看了席兮兮一眼,继而将这道书看了一通,不仅暗道可惜。
这书册其实并无甚太大缺陷,只是雷法一道不由法力而生,乃五脏精气蕴养而出。若是修炼不得门径,往往引雷爆体。而这本书册却没将禁忌之处讲明,她又无良师指点门径,显然走错了路子,五脏精气渐已衰竭,即便道基未曾被人打碎,也撑不得许多时日,能活到如今,已是天大造化。
陆一鸣想了一通,慎重道:“你体质五行调和,资质远胜旁人,修炼这本道书本也算得人尽其才。不过可惜这雷法诸多禁忌处却没得讲清,想来这本道书早已经人删改。强行修习,虽能步入道基之境,可却是亡身之途。你其实应该感谢向高飞,若不是他破了你的道基,只怕你早已爆体而亡了。”
陆一鸣思忖片刻道:“我有上中下三般手段,可解你如今困境,你可要好生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