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赞言罢,手上魔光汹汹亮起,只得瞬时便将创伤愈了。他双目焰焰举辉,在周天扫视不休,一身法力全力鼓荡,但等来人露-面。
可直到无垢庄护庄法禁腾腾而起,将漫天雨水尽数遮挡,他所言的敌袭却是毫无踪迹。
他稍得缓气,这才解释道:“适才雨水中掺了数滴无根净水,此水善涤魔气,专克我等魔体,小弟一个不查,竟被消了一团血肉。”
祁霄来眼底波光暗涌,抬目瞧了岳名煌一眼,但见其人面上整肃,手中还执起一柄血光大斧,似乎若是那人杀来,便要执斧而击。他心中冷笑一声,暗骂一声奸滑,这人是你霁月宗所遣,你作此颜色,分明是要撇开干系,倒要看你一会如何去演。
久待无果之下,留云赞大觉烦躁,犹疑问道:“那人退了?”
祁霄来看过天空**,摇头道:“你看那魔欲障心阵,似乎有些不妥,那人还没退走,几位道友莫要掉以轻心。”
留云赞本非如此不济,可那人凶焰太炽,他早就骇破肝胆,如此心慌神驰之下,却没觉异处。
听得祁霄来提醒,他这才发现那滔天雨水每落阵禁之上,便化丝丝白烟,袅袅而散。而阵禁之上勾连魔气也便随之消弥一分。其时不过盏茶,那阵禁所放光彩便被削了数层。
岳名煌冷笑一声道:“无根净水善洗涤魔气,如此下去怕是过不一刻,这法禁便散了去。待我作法将雨云化去,几位且为我护法。”
他言过之后,挥手抛出一口银瓶,往那长天飞去。随他口中法决念动,漫天打落的雨水立时串珠成缕,尽往瓶中涌去。
诸人本以奏效,却不防那雨水忽而一固,滴滴凝作冰粒,也不抗拒银瓶收摄,径自往瓶口之中钻去
岳名煌见那冰粒似无多少玄奇,只管续念口决,也不拘是水是冰,只要将**尽收,那这人法术必定破了。
可转眼之间,他只觉胸口如遭重创,张口吐出一股鲜血。待他抬目而观之时,只见自己银瓶已是被击为粉碎。
而于此同时,那护庄法禁之上连声作响,只得须臾之间,便被异物破开数十大洞。
祁霄来抬目细扫,却见那阵禁之外正有数点剔透的黑色水珠往来穿凿,当即出言警道:“玄元沉水,居有九粒之多。”
诸人均是金丹修士,知晓此水有十万之重,不能硬接。如此持重硬击,这魔域障心阵自然相抗不得。
岳名煌此时已缓过气来,连声道:“来敌甚强,祈道友,你我当须发符传书,邀得临近同道合力将这人斩去。”
祁霄来暼他一眼,只自顾自放出曜日罡气,化为旭日朦形,将那空洞散露而来的无根净水蒸了去。
岳名煌不想到了这等关头,他还如此自负,只管执手放出一团流烟,径往临近别府奔去。
可这流烟行不多远,那**之中忽而炸出一道剑光,将其搅为粉碎。
祁霄来这才似笑非笑道:“莫做无用之功,道友还是好生调理法力,这人绝了你我外界联络,怕是非要见得生死才会罢手。”
而这时前去操御法阵的刘师弟已然反应过来,在那破碎的法阵之下,又化出一道淡紫光膜,将漫天雨水完全阻绝。
可那人耐性极好,似乎吃准下方诸人不敢月兑出法阵庇佑,只顾调云御雨,将滔天雨水尽数洒下,一时天地间白烟血气弥漫不休,目力稍弱者居是看不得十丈之远。
视线被障,诸人更是不敢轻易出击,只管聚在一团,各执法宝灵器,但等这漫天雨水散尽,再做死生之决。
无根净水最善中和魔气,本就在毁此阵根基,可那人又似对破禁坏法独具心得,不时将玄元沉水隐到无根净水之中,每每寻到光膜薄弱之处重击。虽是从未露面,可已将护庄法禁破去七层,只须再破两层,便能彻底就这法禁解去,与众人当面而战。
可久守必疏,刘师弟本来便是新知此阵,尚未彻底熟就此阵,虽是全心操御,可难免手中生疏,却未能在上层破去之后的瞬间将下层布设完备。
可就在这一关头,那人却是口中呼喝,不知另施了什么法术。
诸人还在警觉之时,那滔天**顿时一散,内蓄**只在须臾之间,便如天河倒悬飞瀑跃崖一般倾泄而落。
诸人不及多思,当即飞身数丈之高,施了妙法免遭无根净水冲刷。
可那无根净水不知究能灌满几条江水,这一般横冲直撞下来,却只须臾一念之间,便这处遍布的法禁冲毁。
而各处屋舍楼宇已是摇摇欲坠,被瞬间落下大水冲垮大片。亏得无垢庄地势甚高,只一旋踵洪水便泄了去。
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管门下弟子连同一众仆役歌女尽被大水冲了去,当即看住那自**散去便显出的假面青年,正欲齐心上前与战。
却见那人肩膀微抖,手中当即蹿出一缕浊气弥天而散。只得眨眼,周天立时黯淡下来,狂风卷动碎石呼啸而起,所过之处木断石碎楼摧宇灭,当面视不得对方颜容,伸手不可见得五指。
只得须臾,这无垢庄便被夷为平地,就连山石也被剥去数尺之厚。众人身处飞沙走石之时,身影虚浮受不得力,纵有罡气护体,也被风中卷动木石瓦砾撞散,坚持不过片刻,诸人便失散与狂风之中,再不得遇。
高空之中陆一鸣冷然一笑,看那飞沙走石之处宛若飓风横扫,泥龙行空,怕是千里之外,也能直目与视,倒要抓紧时间,将此事了结。
他先使天一圣水布下**,后又施了呼风唤雨之术将无根净水融入其中。这两者相加本已是足能对付这魔教法阵。可陆一鸣这般施法动作何其之大,即便他隔绝此处与外间联络,想来过不多时也会有人上前引援。
是以他又将燕子熙前阵炼出的九滴玄元沉水隐与其中,只耽搁一刻之时,便将法禁破去。如今这几人又被自己飞沙走石道术分散困住,正该是授首之时。
不过如何下手,谁伤谁死倒要好生计较,要把破绽露到似有非有之间,让那南方魔教三门热闹起来。
陆一鸣想了一通,当即手提胜邪,冲入狂风之中,前后不过一刻,陆一鸣便又冲了出来,只是这时,他手中胜邪已是饱饮魔血。
正在这时,东西两方各有数道遁光卷舞而来,正是曜日霁月两门见得此地异状,前来引援。
陆一鸣嘴角一勾,当即把那胜邪御起,往那狂风飞沙投去,但听得一声闷哼之后,这胜邪便卷了一条臂膀从那浊风穿出。
陆一鸣长笑一声,当即纵剑而起,往那东面驰行而去。
此方来者正是曜日门下,他等不料此人非但不退,反是逆袭而来,只得须臾便被近得身来。
几人不及停转遁光,当下各看一眼,手中各扣法宝,欲将此人阻住。
可他们终究慢了半步,两方空中相遇的刹那之间,一道无当金光便从陆一鸣手中跳跃而出。
此光穿空尤速,兼得锋锐无双,出其不备却是先从一人胸口穿过,又敲碎一人颅脑,眨眼之间便取了两人性命。
而陆一鸣却只长啸一声,当即纵起剑光,消逝与天际之中。
而这时霁月宗来援的数位长老已然赶将过来,各自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轻易追击。
而那漫天的狂风乱法终因失了调度,渐而消弥,在地上铺起三丈泥石。
尘灰弥漫之时,诸人见那泥土略有翻动,待两方上前开挖过了,这才发现祁霄来三人尚存生机。至于余下数人,早已断气多时,只余白骨残尸。
其中留云赞虽有生机,可已等同废人,他丹田所结金丹已然碎去,怕是熬不多久便要陨身而亡。
而祁霄来浑身尽是创口,右臂却被陆一鸣最后一剑齐根斩断,若想愈合,怕是得有半年之功。
三人之中也仅余岳名煌未受重伤,身上只有腰月复被剑气划了一道血印。不过这伤痕位置却甚是巧妙,看似恐怖实则避开脏腑,即便是伤痕再深数分,也不足取他性命。
曜日宗一行见到祁霄来虽残未死,慌忙与他处置伤口,将己方适才亡了二人之情具告。
祁霄来默然半晌,眼底闪露凶光,他等几人被卷入狂风之中便失联络,仅能坐地死守。
他与陆一鸣在风中交手数合,虽然落得下风,一身尽受剑创,可他毕竟不是俗类,要他授首怕非即刻能成。
而且陆一鸣留此人性命尚有大用,后来临去一剑虽是凌历,却只取他一条臂膀。
岳名煌有几斤几两重,祁霄来自然知晓深甚,他有三招击败此人的把握。自己也非其之敌,何故他能安然无恙。
若是那人没遇到他也便罢了,可岳名煌腰月复之伤却印证两人曾在风中交手。以岳名煌神通,岂能撑过一时片刻。
而从这伤口位置以及深度来看,那人应是手下留情,再从其人退走之时不冲人数略少的霁月宗,反倒向曜日宗袭来,莫不再说这人必是霁月宗暗中布下棋子。
公怨私仇之下,祁霄来恨不得立时斩了一脸死里逃生之状的岳名煌,不过他也是隐忍之人,权衡一番过后便吩咐道:“走,我们回青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