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乔母震怒
“我要找爹地……”季婉怡蜷缩起手指,噼里啪啦的泪珠打湿裙裾。
乔陌心疼地捧起她的小手连连吹气,痛悔密布的面庞上积蓄着隐隐的怒气,与其说在恨顾适楠不如说恨自己更多一些。
夜未希就着站立的姿势把她抱在胸前,眸里泪花滚动,拍着她的背,疼惜地低哄:“怡儿,忍一忍,啊?”
乔梁负手站在一旁,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眉心几不可见地微蹙了下,“划破点皮怎么还出血?去医院!”转身捞起电话准备叫司机过来。
乔陌熟练地缠着绷带头也不抬地说:“爸,你让大院里的保健医生抓紧时间送支止血针剂过来。”俊雅的面庞几许凝重几许沉潜的焦虑不安,本来还想加一句越快越好,怕引起大家的恐慌,尤其怕他的小女孩害怕,最终没有说出口,把这个无限膨大的恐慌,毅然留给了自己。
夜未希听闻需要止血针剂,想当然地理解为伤势严重,保养极好的面容怒潮翻滚,看向顾适楠的眼神仿佛淬了毒的银针。
止血针?安柳唬得脸色变了几变,原来乔医生说伤口不深是为了骗婉怡安心的?好你个黑心海巫婆,还真下得去手啊!旋风般卷向顾适楠,推搡着她骂道:“你能耐越发见长啊,合着干上挖墙脚的下作勾当嫌不过瘾,还惦记着杀人灭口一劳永逸!婉怡怎么着你了?她是撬了你家的祖坟,还是烧了你家祖宗的牌位,你下死手把她甩出去安的什么心?我告儿你,别人不知道你肚子里打得什么小九九,我和琪琪一清二楚!你瞒得过天,瞒得过地,瞒不过我和琪琪!这些主意一定是顾青山那老杂毛给你出的,我看他是不想要下巴上那一撮山羊胡子啦!”
顾适楠蓦然意识到自己做人很是失败,一个两个全她丫为了季婉怡跟她翻脸,若论起她们四个人相处的时间,她和安柳因为两家住得近结交最早,再后来是琪琪,但俩二货与她之间总隔着一层薄纱,远不如后来居上的季婉怡得她们的人心,俩二货对季婉怡是掏心掏肺!
她敢说,如果现在她和丫季婉怡角色对换,换做她挖自己的墙角,丫俩二货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跳着脚公然与她反目,反而会搜罗尽天下的借口为她丫开月兑,闹不好为给丫季婉怡扫清障碍,俩二货趁着月黑风高夜把她从家里骗出来推进后海也说不定。
没关系,丫全天下的人负她又如何?大伯说了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攀上巅峰!靠,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莫说利用一个季婉怡,就算是踩着她丫季婉怡的尸体负遍天下人又奈何!她是顾大侠,她怕谁?相信总有一天俩二货会回来上赶着求自己做朋友!自我安慰着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柳,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我记得你爷爷可是一直愿意在背后给你出谋划策。”
琪琪鼻子都气歪了,贼喊做贼,敢情说得就是顾大侠这号人!甩着脑后高高的马尾,斗鸡般凑过去,抬手戳着她的胸口,恶声道:“顾大侠,你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以前觉着咱们北城的古城墙够厚,现在才发现你的脸皮赶超古城墙好几个来回!
你若真记得安爷爷说过的话,那你就不该忘了他老人家经常在背后教导我们对朋友要忠诚,每次见面都不忘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婉怡。
如果你有心,还应该记得土生土长的老g市人,但凡是不疯不傻长心的正经人家,祖祖辈辈小孩子懂事后,灌输给他们的头一件事就是-敬重季家!
知道为毛吗?因为季家对每一位货真价实的g市人来说,就像养育了一代又一代g市子孙的后海,有一家算一家祖祖辈辈直到如今都欠人季家的情!季家早先为穷人的孩子办过私塾,民国时期创办g市医学院和附医。
在g市,季家就像后海,是不可或缺的特别存在!
我爷爷说了,少了季家的g市,就像少了翅膀的苍鹰,没了存在的本钱。
你爷爷是这么教导你和顾适槐的吗?他在背后教唆你怎么利用婉怡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在她背后使黑绊子,怎么用不要脸的手段踩着她的肩膀一步登天!”充沛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直射在琪琪的脸上,几颗雀斑也因为她生动的表情变得俏皮可爱起来。
安柳接过话头挖苦道:“顾大侠她爷爷也挺能耐啊,愣是凭着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坏水,抢占了g市一席名人之位,只不过人季家是流芳千古,她们顾家是遗臭万年!”
乔梁一直都知道季家受当地人敬仰,却不知道家家户户对季家有叙述史诗般的成规约定,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g市没有了季家会怎么样?很快他给出了答案,缺失了季家的g市,如同北京城没有了故宫,缺少了厚重的人文底蕴。
项戈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小时候爷爷抽着烟袋锅对他说起季家,那神情那口吻就像是去海神庙进香时膜拜海神娘娘一般,最后为了让他加深印象,挥起带着温度的烟袋锅狠狠敲向他的脑门,铜烟袋锅砸在脑袋上很疼,却也把代代相传的敬畏生生砸进了他的心里。
他犹记得与小伙伴疯玩疯跑地经过季家门前,都会不自觉放轻脚步,就连那些家长管束不了的孩子亦会如此。读了几年书一度回家在饭桌上梗着脖子跟爷爷抬杠,详细内容记不起清了,大意是:g市自古最不缺乏的就是名相大儒,有史料记载的名人名家排到后海都写不完,为什么千年下来只把杏林季家奉为神明?
爷爷二话没说端起一碗热汤兜头扣下来,父亲犹觉不解气,一脚把他从门里踹到门外,从来不发脾气的母亲对他又拧又掐,那阵势堪比他置喙如来佛祖的无边佛法一般,自此他再不敢说一句质疑季家的话,但心底的疑惑却始终萦绕不散。
读研究生后,导师得知他来自g市,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镜框,说出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段话:你很幸运,与仁者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季家人克己却不律人,贵贱贫富一视同仁,仁爱宽厚的品格赢得了一代又一代g市人的爱戴,慢慢的大家把这份感激之情,转化成一种刻录进脑干里的敬畏,如同敬奉神灵,完全尊从心灵的召唤,无关造神。正是导师的这段话,解开了他沉潜多年的疑惑。
夜未希耐着性子等乔陌收拾妥当,把季婉怡交给他,转身走向顾适楠,在距离她不足半步的地方驻足,拉开琪琪,扬起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甩在顾适楠的圆脸上。
顾适楠的头随着这一掌的落下不自觉歪向一边,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响,足见她这一巴掌下去力道有多重,多狠。
自己果然是不受待见,鼻子一阵发酸,硬生生逼回眼泪,不肯服输地挺直背脊。
季婉怡娇躯一颤,惊恐地抬起长睫上挂着泪珠的美眸,骇得连哭都忘了。
乔陌心疼得犹如利刃穿心,把她抱坐在腿上,俯首在她耳边低低絮叨着抚慰安神的话。
乔烟狠狠剜了项戈一眼,办事不力!早这么下狠手教训她一通,她也不敢嚣张地跑到乔家来寻畔滋事!
活该,扁死更利索!安柳和琪琪颇觉解气,就一欠扁的主儿,连婉怡都敢伤,吃
熊心豹子胆了,她家那个管家公再把她冻成僵尸才好呢!
乔梁眸色不悦,却也未加阻拦,放下电话,岑冷道:“王嫂,去外面把药拿进来。”
“是。”王嫂经过她身边时,轻轻叹了口气,小鲫鱼再怎么跳龙门也是小鲫鱼,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挺明白,怎么竟做糊涂事。
夜未希虽然怒极,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颤抖着唇骂道:“我们怡儿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暗算她,你长了颗什么心,啊?可惜了我们怡儿为你工作的事,跟着她烟姐姐跑前跑后的忙活,像你这种以怨报德的人,都撑不起人字这一撇一捺!”
顾适楠看着夜未希的嘴一张一合,耳朵却进入短暂休眠期,外界的讯息一个字也无法反馈给她,此时竟有些感谢自己的耳朵配合地失聪,不用猜也知道一定不是些什么好听的话。
这一耳光她忍下了,权做补偿给丫季婉怡的本金和利息。
丫孟老头不是说了嘛,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她要让他们乔家看看,她比丫季婉怡更能忍!按照先前顾青山的嘱咐几次吞纳吐气,尽量让自己接下来的的语调听起来平和一些,自觉情绪调节的差不多,开口道:“夜伯母,我今天来是要跟您和乔伯父说我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