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黄昏美得让人心碎,雨后的太阳无精打采,温暖柔和的光线打在长街上暮色四合,此刻,就连叫卖声都变得婉转。悫鹉琻晓
宁小于自顾走在后边,垂头丧气,心情低落,像是告别了一场盛宴而后自己一个人行走在巨大的失落当中。于小宁走在她的前边,为她看路,为她避开呼啸而过的车,为她考虑一切潜在的危险。两人一路无言却总是形影相随。
杂乱拥挤的公交车上,于小宁紧挨着宁小于坐在后车厢。愈加稀微的光线打在玻璃上,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光,窗外满是秋天的味道。成片的白杨树叶,略微指向东北方向的树影,微凉的天气,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秋天早已不可避免地到来。
“一路上你都没说话,怎么了?”于小宁关心地问。
“没怎么。”宁小于淡淡地说,“于小宁你知道我是多渴望见到自己的亲生妈妈么?自打我见到爸爸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开始跟他闹,吵着要妈妈。后来他拗不过我,领回来一个女人,指着她让我喊妈。那次我一连哭了好几天,我知道那个人不是生我的妈。我不知道亲妈在哪。”宁小于把脸转向窗外,沉沉的暮霭照耀在她白皙美丽的脸上,才十五岁的年纪,竟长成这般动人的面容。
“小的时候生活在村里,和爷爷女乃女乃一起生活,直到我八岁那年爸爸才从外地回来。一起玩耍的孩子们都有意避开我,他们说我是野种。然后我哭着回到家里告诉爸爸。爸爸去找到那些孩子,还和他们的家长打了起来。从那以后我的童年就很孤独,没人跟我一起玩耍。后来有了姐姐,可是姐姐那时已经上学,寄宿式的学校,很久才回家一次。爸爸给我买了很多书,这样也算有些事做,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养成很安静的性格。很多时候我都坐在我家门口的石凳上张望远处青草离离的土路,听村里的爷爷女乃女乃说当年妈妈就是顺着那条路远走的,走的时候天还下着大雨。摔了很多跤都没有停下,走得是那样义无反顾,连头都没有回。我总是期盼母亲回来看我一眼,可我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等到。”宁小于一直默默地说着。脸上的两道泪痕在阳光下光彩夺目。
“我不知道大人之间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我只想要妈妈。她把我生出来却没有给我足够的母爱。所以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如果有天妈妈回来了自己一定不要喊她妈妈,就当是对她的惩罚。可是妈妈却从没有回来过。后来我跟自己说,妈妈你回来吧,我比谁家的孩子都乖,你离开我我一点都不生你气,只要你回来。可是她还是没有出现。六年级的时候,在我生日那天我莫名收到一袋糖果,很高级的女乃糖。我很高兴,我想一定是爸爸和妈妈回来看我了。他们不愿面对我是怕自己愧疚。后来才知道,糖果是班上的一名同学送给我的。他也是单亲家庭,不过那时候他和他妈妈生活在一起。就是现在的单良。现在和我一起生活的那个女人,虽然她对我很好,虽然她会给我做饭给我买衣服,虽然她像每一个母亲一样履行着母亲的职责,可是我却不能由衷地喊她一声妈。”宁小于吸了下鼻子,接过于小宁递来的纸巾。
“开学的时候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惊住了,而且就连我们的名字都是这样不谋而合。单良说我们长得很相似,但我觉得你更像我爸爸,于是我就让他帮我打探。他说你也有心脏病,然后我就很担心,并要求他多照顾你。我还特意告诉他不要你知道我们以前就认识,这样就算是你讨厌我也不妨碍他为我获取情报。姐姐那边也在帮我留意,越来越多的事实说明你是我的亲人。有一次班长把一封信扔在我面前,可是上面的收信人是你的名字。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我很紧张,毕竟你有可能是我的弟弟……”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是哥哥?”于小宁打断她的话。
“你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宁小于一边命令于小宁一边从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啊!怎么咱俩的出生日期一样啊?”于小宁诧异地喊。
“笨蛋,这就说明我们是双胞胎。”宁小于刚才哭泣的脸这会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是龙凤胎。”
“就算是这样那我也是哥哥。”男人的内心里都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wang。而宁小于就是他要保护的人。
“等你回家问问咱妈不就成了吗?”宁小于脑袋瓜转得很快,刚才在于小宁家里还一口一个阿姨,这会就见风使舵喊上妈了。“其实今天是我让姐姐带我过来的,开始她不愿意,然后我整个人挂在她脖子上,挂了一个上午她才同意。其实也没什么教研活动,现在她早都该到家了。于小宁你知道么?我是多想见一眼自己的亲妈,我总是坚定地以为总会有一天我会见到她,并且对她喊出那个称呼。这种感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直到今天,我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宁小于再一次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