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精神不济的林煜,今天特别精神,想起了许多事情。
林煜从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据说父亲曾经是个出身很高贵,很厉害的大人物,却在他两岁的时候,遭人陷害才沦落为穷苦之地的庶民。金元大陆自上古年三皇大战之后,就男多女少,作为平民,只能五男共娶一妻。被废为平民的父亲没有权利再拥有一妻两妾,只留下了当时正怀着两个小弟弟的姨娘一个女人。
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父亲心情很不好,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经常酗酒打人。除了两个弟弟因为年纪太小,又有姨娘护着外,他们几个兄弟都被父亲打过,尤其是皮糙肉厚,性子憨直的四哥,几乎每天都要挨打,随时都在挨骂,身体孱弱的他虽然挨得打骂最少,但看着父亲阴郁颓废的脸色,看着哥哥们挨打,他同样觉得惶恐不安,战战兢兢。
不到三年,父亲抑郁而终,姨娘丢下两个更小的弟弟改嫁。家里只剩下他们兄弟,有大哥带着,他们的日子倒是能过得下去。可是他的身体更差了,稍微一吹风受冻,劳累忧思,就会生病。哥哥们都对他很好,每天都把他关在家里,不许他吹风晒太阳,不许他干活,和他说话时也只挑轻松愉快的事情说。
可是,他并不快乐。
他很孤独,很寂寞,很无聊,也很自卑。
他知道哥哥们过的艰辛,不说他们几个孩子谋生的幸苦,只说有一次三哥被人打了,大哥去给报仇,结果把对方的腿打断了,被狠狠的讹诈了一笔,二哥抠门小气,精打细算积攒的钱,都被陪给了那家。从此以后,村里人都说大哥凶恶,都躲着他们兄弟,孤立他们兄弟。看着两个比他还小着三岁的弟弟都忙活着帮哥哥干活,而他却只能像个废人静静的呆着,他就觉得难受。
但他不敢表露出任何不高兴的心思,怕哥哥们担心,自己也会觉得矫情。久而久之,便麻木了,连自己到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都分不清了。
直到遇见姚子清,一开始她特别凶恶吓人,又哭又闹,又打又骂的,还诅咒他,诅咒哥哥们,他非常讨厌她。但是他知道,哥哥们都长大了,需要一个女人。所以只要哥哥们不讨厌她,心已经麻木的他也就不讨厌她,他只是有些心疼大哥。
但是,当看到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之时,他心软了,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决定原谅她。只要她不再闹腾,他也会像哥哥们一样,喜欢她,照顾她,保护她的。可惜他太弱了……他没想到姚子清还会主动和他说话,对他笑。
她没有嫌弃他病弱无用,愿意让他对她好,愿意信任依靠他,让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孱弱的身体,忘记了自己比女孩子还漂亮,总是被人议论稀奇的相貌,只觉得很开心,很快乐。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以前活的有多么死寂麻木,沉闷压抑,才觉得自己像是活着的。
他喜欢她!但他也知道她其实是瞧不上他们兄弟的,他们兄弟太穷了,没有钱,没有房,没有田产,甚至没有吃的。
姚子清的冷淡让他害怕,害怕她会逃走,害怕今天这样快乐的日子会再次离他而去,害怕孤独,害怕重新过回一个人死寂麻木,了无生趣的日子!
昏暗的木屋里,男孩漂亮澄澈的双眸忽然变得漆黑深邃,暗暗地凝聚起一双疯狂的旋窝。不论如何,他都要把姚子清留在身边。她是他的!是他们兄弟的!也只能是他们的!
男孩的呼吸变得急促,抱着姚子清的胳膊越来越用力。
“小五,你做什么?”姚子清被林煜勒的身上的伤痕疼痛不已,只得暂且停下运转的功法,惊诧的看了林煜一眼,“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伤吗?要勒死我啊?”
“啊?哦。”林煜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胳膊,但又不舍得完全松开,依然虚虚的抱着姚子清,还把头羞怯自责的埋在了姚子清的脖颈。
姚子清不想林煜这样,已经十三岁的男孩,若是发育的较早,已经开始二次发育了。林煜虽然病弱,但看他的个头,并不是晚熟品种。
而且,林煜刚才的气息似乎很不对劲。不过,她要练功,要淬炼今天吸收的草木精华,实在顾不上细究。看林煜依然一副比女孩子还腼腆羞怯的样子,眼神澄澈干净,或许刚才只是错觉?便又闭上了眼睛。
她这功法异能虽然神奇,但也很危险,一个不好,淬炼的杂质毒素扩散到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林煜看姚子清虽然不和他说话,但也没有不许他抱着,心情渐渐放松,又开始喜悦甜蜜起来,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姚子清的脸,越看越觉得姚子清漂亮好看。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姚子清水润粉红的双唇上,只觉得姚子清的双唇女敕女敕的,有着别样的吸引力。看着看着,他忽然凑上前,伸出舌头添了一下。
姚子清差点要骂人了!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今天算是见识了!一个林老三,一个林小五,都是她认为最老实安全的人,却……!
孩子,你才十三岁啊!
一定是这个世界太畸形了,才让这么小,这么纯净美好的一个孩子长歪了。
好在林煜毕竟年纪小,想着娘子或许是累了,不由得有些心疼,没有再打扰她。一脸满足的抱着姚子清,闻着姚子清身上淡淡的清香味,又恢复了他十三年来锻炼出的沉静性格,形状很好看,颜色却很淡的双唇愉悦的弯着,一动不动了。
……
林辰等几个人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姚子清和林煜躺在一个被窝里,林煜紧紧地抱着姚子清,一条腿还搭在姚子清的腰上,都有些惊讶。
姚子清已经睡着了,听到一阵喧闹声,睁开眼正要起身,林瑾已经一个箭步跨上了床,以他从未有过的速度与力气,一把将林煜提起来,扔到了一边,气恼心疼的道:“小五你咋睡觉的?不知道娘子身上全是伤吗?压坏了娘子咋办?”
林煜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常年的习惯使得他就算没睡着,也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被三哥带着气一摔,手腕有点被扭着了,疼痛不已,澄澈纯净的双眸里立刻涌上一层水气,几个哥哥们最疼他了,三哥从没有这么粗暴的对待过他。
“娘子,你没事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林瑾看都没看林煜一眼,一颗心全在姚子清身上,眼中的关心与心疼毫无虚假,令人感动。
但是,姚子清却很不高兴,略显妖娆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林瑾。也许在年轻纯真之时,她也曾幻想过有一个或者好多个男人为了她不顾一切,眼里心里只有她,其他的一切都要靠后,但她毕竟不年轻了,早就恢复了理智。何况她亲自见识体会过她那一对双胞胎亲儿子,为了个女人痴狂疯魔,不顾一切,丧失自我,泯灭良知的行径。
她现在最痛恨的就是那种男人!
“老三,你做什么呢?”林睿瞪了林瑾一眼,连忙爬上床,扶起林煜,心疼不已的问,“小五,你没事吧?”
“二哥,我没事。”林煜敛去眼中的水汽,又露出了腼腆羞怯的笑容,漂亮的风眸里满是单纯的甜蜜与喜悦,哥哥还是关心他的,只是他们也关心娘子而已。
林瑾被姚子清冰冷犀利的眼神顶的浑身发冷,甚至有些心惊胆颤,他没想到,娘子居然会有这么吓人的眼神。他明明记得,就算是前天娘子各种泼辣恶毒的时候,虽然凶狠,但都没有这种眼神。听见二哥和五弟的声音,这才想起他刚才的动作似乎太粗鲁,五弟那么孱弱,也许会受不住,不由得心疼后悔起来,连忙转身去看林煜,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再看姚子清,哪怕是关心也不敢。
姚子清看林煜只是由于缺钙,骨骼脆弱,手腕有些扭伤,倒是没有太担心。男孩子嘛,受点伤痛没什么。一回头,正好看见林辰和林冽抬着一头毛绒绒的,身上满是黄白两色斑纹的……大老虎走了进来。林文和林宝兴奋的跟在后面,破衣烂衫,头发蓬乱,小脸脏兮兮的。
“你……又打死了一头老虎?”姚子清惊讶的跳下床,一脸崇拜与复杂的看着林辰。
什么叫打虎英雄,今天是亲眼见识了!这个林辰还真是厉害!可是,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这座山里一共能有几只老虎啊?不会被他给打绝种了吧?
林辰也很兴奋,被姚子清这么崇拜的眼神一看,不由得有些脸红,尽量绷着脸,让自己显得谦虚严肃沉稳一点,道:“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打死的,是我和四弟两个人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