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主编一早就来换怪夫的班了。怪夫从医院出来,没有去找思雨,他回自己家了。他用钥匙捅开门,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他问了一句:“谁呀?”
曲婷的声音传进来:“是我。”
怪夫冷冰冰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关系了,你找我干什么?”
曲婷说:“我想跟你谈谈孩子的事。”
怪夫说:“进来吧。”
曲婷推门进来,坐在椅子上,和颜悦色地说:“你知道小兵是什么来历吗?”
怪夫反问:“什么来历?”
曲婷说:“他爸是大干部,还有警卫呢,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低调?他家住着大别墅,愣跟我们说他没房。”
怪夫说:“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曲婷说:“小婧去他家了,说他家人对她印象还不错,对我们有点看法。”
怪夫问:“有什么看法?”
曲婷说:“他们听说小婧是单亲家庭,就有点不乐意了,人家是大干部,是要脸面的人,咱们得顾忌人家的脸面,为了孩子,你看我们是不是把婚复了?”
怪夫说:“复婚?复婚人家就对我们没看法了?拉倒吧,人家要知道她父亲是个瞎子,有戏的事也变没戏了。”
曲婷说:“你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呢吗,你不说他们谁知道,你就说你是作家------”
怪夫打断她说:“我那叫什么作家,作家以写作为生的,我写这么多年了,连个钱毛也没见着,倒是天天坐在家里,说我是坐家倒也不为过。”
曲婷惊愕地看着怪夫说:“你不是签约了吗?他们没给你钱?”
怪夫说:“给什么钱,你以为人家真拿我的小说当回事呢?这么多天了,谁理我呀?早把我忘脑后头去了。”
曲婷说:“不会吧?那么大的一个网站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怪夫说:“人家不理我自有人家不理我的道理,也许换了编审,这个编审不喜欢我的小说,或许是我哪方面不符合人家的要求,凡事先从自己这方面找原因;不过这也不见得是坏事,真签了约你就得死心塌地地为网站去创造财富了,没签约,人家就是给你留有跳槽的机会,将来打官司,我就可以变得主动一些;有些事跟你说不清,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讲诚信------”
“妈,你们聊什么呢?我可以进去听听吗?”吴婧在叫门。
曲婷打开门,把吴婧让进来,说:“说你呢,我正跟你爸商量你结婚的事呢。”
吴婧说:“我大学还没毕业呢,这个时候就想让我结婚,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曲婷说:“不早,你都二十四岁了,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没说让你现在就结,等你毕业了再结,我们不是怕夜长梦多吗,想让你先把婚给定了。”
吴婧说:“定什么婚呀,将来还不一定谁甩了谁呢。”
曲婷剜了吴婧一眼,说:“你这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跟了他这辈子就享清福了,再不用为吃喝犯愁了,他们家的钱够你花几辈子的,妈这不是在为你着想吗。”
吴婧说:“我就这一辈子,下辈子的钱给我,我也花不着,那不成累赘了。”
曲婷说:“钱多了还烫手啊,你要花不了,拿回来让妈帮你花。”
怪夫憋了泡尿,说:“你们先聊着,我去方便一下。”
怪夫从卫生间回来,屋里只剩下吴婧一个人了,怪夫说:“你妈都走了,你还留这儿干什么?”
吴婧悄声说:“你可千万别信我妈的话,我骗她呢,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
怪夫不解:“你吃饱撑的骗她干吗?”
吴婧说:“我不是想让你们尽快复婚吗。”
“你还是让我多自由几天吧。”怪夫岔开话题说,“你妈把我的觉给搅了,我现在也不困了,你替我把今天的小说写了吧。”
吴婧不耐烦地说:“又是你说我写,烦死了,你就不能列个大纲,把要写的事情跟我说一遍,让我自己去写呀?”
怪夫说:“大纲是针对初学写作者定的,他们写的东西要限定在一个框框上,我初学写作的时候也那么干过,结果把我的灵感都限定住了,写出的东西就像行尸走肉,谁要想创造没有生命的人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定一个大纲,把要写的人物都限定在这个大纲里,我以后连想都不用想,就照着大纲去写呗,还省得我去费脑筋了,可我不能那么做,生命是创造出来的,我经常是写完一章之后再去构思下一章,我在写的时候受主观意识的影响,还不能完全进入状态,好文章是改出来的,修改完的稿子面目全非了,小说中的人物跟现实中的人物一样,是不由作者意志而转移的,随意去支配人物的行动,把人物当木偶,那是对我作品中的人物最大的不敬------”
吴婧插话说:“你偷点懒怕什么?一个作家到我们学校讲课就说,列大纲是个偷懒的办法,事半功倍。”
怪夫说:“如果我脑子钻到钱眼儿里去了,我也会那么做,你去我**看看,有多少人在关注我的小说,为了他们也不能偷懒------”
门铃响了,两个人都竖起耳朵听谁来了,进来的是一个男人,说是思雨的哥哥,来找怪夫的,口气很生硬,像是来寻仇的。怪夫吓得要往床底下躲,他刚从床上下来,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