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嫡妻 084 恶斗,阿阮护犊子

作者 : 袖白雪

“好香啊……”

苏阮无意识的抽抽鼻子,人没有清醒,鼻子和胃倒先醒了过来。

香味实在是太浓郁了,好像是一锅熬了三个时辰的高汤就在眼前揭开锅,散发出绝美的诱人气味,把肚子里的馋虫全给叫醒了。她不由自主的咽口口水,实在忍耐不了,就一咕噜爬起,扯过薄毯裹住身子,哒哒哒的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又是个灿烂的晴天,依晨光如薄烟笼罩着大地,光芒万丈、美丽异常。

苏阮踩着晨光,循着香气飘来的方向亟不可待的奔去。

厨房里,秋娘在灶前忙碌。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揭开盖子。

白色的浓烟滚滚溢出,她用汤勺舀一小口入嘴品尝,甜香四溢,妙不可言。

这口感,阮姑娘一定喜欢!

想起苏阮喝汤的模样,秋娘的脸上就不由溢出幸福的表情,能让苏阮吃好睡好,她就安心至极。

“秋娘!”

一声亲昵的叫唤在背后响起,秋娘回身,一愣:“啊?!阮姑娘……”

苏阮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揉揉眼睛,小跑到秋娘身边,拽着秋娘的袖子往锅子里瞧:“什么汤啊,香的过分……”

“姑娘,你这是怎么啦?!”秋娘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苏阮,眼睛瞪的大大的。

“还没来得及洗漱,嘿嘿。”苏阮在秋娘面前惯来是像女儿一般,抓抓头,稍微捋顺头发。

可秋娘还是满脸惊诧的瞪着她。

“怎么啦?”苏阮不解的模模自己的脸。

她现在肯定蓬头垢面,但是秋娘也犯不着这么吃惊吧?眼睛都快要掉汤里了。

“没、没什么。您快去洗漱,春桃去外头取露水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您先稍微拾掇拾掇!”秋娘推搡她,“快回房!”

“什么汤嘛?”苏阮的眼睛瞄着汤底,她过来可是想尝一尝汤的。

“反正是你喝的,等会送你房里!”秋娘催促,“快回去,莫要被人撞见!”

“好吧,用得着这么赶我走嘛?”苏阮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只能又哒哒哒的小跑回去。

回房之后,苏阮越想越不对劲,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看,倒抽了口冷气。她白女敕的脖子上左一个、右一个,红红紫紫的印记,像是一颗颗草莓,又像是一朵朵玫瑰,花开的正好。

她脑子里精光一闪,骤然回忆起昨夜——

她和墨宸很开心的聊天,聊到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只晓得她半睡半清,脑子都不灵光了。

他临走之前,一再叮咛:“明日你不要出门。尤其是宋瑾,不准和他接触。”

她含混的嘀咕:“你管得到我……”

他笑的意味深长:“我管不到你?”

她困得厉害,也没法深想他此言何意,只感觉他温热的唇在她脖子上吻来吻去。

当时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她非但不躲开,反而抱住他,长指插入他的发间,任他亲吻。

半梦半醒之时,听到他窃笑的声音:“好啊,我看你明天怎么出门!”

“这个混账!”苏阮捂着脖子,脸都烧了起来,恼羞。

“姑娘,汤来了。”秋娘端着汤蛊小心翼翼的进屋,带上门,把汤蛊放到桌上。

苏阮还坐着、对着铜镜生闷气,不搭理。小嘴嘟着,小脸绷着,眉头紧缩,像个深闺怨妇。

秋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偷着乐:“还喝汤吗,姑娘?”

“不喝!”她气都气饱了,还喝汤!

秋娘轻笑一声,自觉去衣柜里翻衣服:“出门只带了五六套衣物,没有立领的呀,怎么办?”

“用脂粉盖住。”

苏阮忿忿的咬牙。

好个墨宸,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个雏,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种这么多草莓,让她怎么见人?

“盖不住吧?”

秋娘看着苏阮头上要冒烟的样子,暗自好笑,又补上一句:“奴婢试试看。”

当即便上了一盒新的脂粉。苏阮用的脂粉都是最上等的货,粉质细腻,遮盖也好。秋娘用手指沾了脂粉,一点点涂上苏阮的脖子,一层又一层,就跟刷墙壁似的涂了厚厚的一大托。

只要肤色稍微黄一点,用粉多了就会出现脖子和脸两个颜色的状况,好在苏阮的皮肤白皙透亮,粉涂上脖子,和脸的差别倒不是很大,再打把遮阳的伞,带个稍微有些领子的小坎肩,也差不多。

秋娘还在一边调笑她:“遮盖力很好,下回也可以这样。”

“下回?绝不会有下回。”苏阮捂着脖子不撒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虽然她从镜子里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总感觉不太自然,好像是,粉涂多了脖子粗很多?她越想越觉得可恶,愤然道,“真是被他害惨了,他怎么这么讨厌,我不要再见他了。”

她早过了思春的年纪,脸上却尽是小女儿的娇憨,又羞又恼的样子。

秋娘极少见她如此,笑意盈盈:“好好好,咱们姑娘以后就再也不见宸少爷了,他要胆敢再来夜雪阁,奴婢一定打断他的腿。”

苏阮认真的点头。

“那姑娘赶紧洗漱了来喝汤?炖的是归芪乌鸡汤,很补身子,尤其是气血,多补补气血,将来好怀孩子。”秋娘笑道。

“秋娘,你想的可真远!”苏阮嗔道。草莓的事情解决,她也有兴致来解决肚子问题了。

苏阮神清气爽的坐到桌前,浓香四溢的汤用漂亮的青花小瓷碗装着,煞是漂亮。双手捧起碗,咕噜喝了一大口汤,满口的浓香沁人心脾,热热的汤汁从喉咙里涌下去,全身的毛孔都舒爽的张开了。

苏阮心满意足,“好喝!你另外盛一碗,我等会给宸哥哥送去。”

“噗。”秋娘笑出声,“方才不是说不见面了吗?”

“啊?”苏阮的声音低了八度,“秋娘!”

“好啦,不取笑您。”秋娘笑呵呵道,意味深长,“不过,你要过去恐怕见不到宸少爷。昨儿晚上就听说了,几位王爷打算今天举行击鞠赛,而且得胜有奖励,现在各家公子们恐怕都去了赛马场,这个时辰,比赛都开始了。”

苏阮道:“击鞠赛?所有人都去了吗?”

“是啊,兰郡主早先还来叫过您,因为您还未起身,我就让她先去了。姑娘要去观看么?”

“当然要,他不是让我今天别出门吗?我就偏要在他面前晃一天,哈哈。”苏阮得意的笑,“愚蠢的男人,完全不知道女人化妆的功力有多强大!”

击鞠赛在西北角的赛马场举行,离苏阮的住处略有距离。

山庄内多阶梯,马车不便通行,秋娘便唤了脚夫搭送。

几个脚夫抬着轿子,一晃一晃的把苏阮送往赛马场。

等她们慢悠悠的赶到之时,场地内早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了比赛。宽敞硕大的赛马场中,几十个年轻男子手执偃月形球杖,身骑高高的大马,在场地内奔跑相斗,看他们的装束,都是各府年轻一辈的公子们。

在赛马场之外,也摆开了看台席位。各府的长辈们首当其冲坐在居中最前的位置,一个个衣装隆重、正襟危坐在红木镂花太师椅上,头上是侍婢们撑伞遮阳,他们互相交头接耳,饮酒品茶,悠然自得。

旁侧则是女眷们休息的地方,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场面很是热闹。

春桃撑起伞,引着苏阮来到几位王爷、王妃面前行礼。

男人们是昨天夜里来了山庄,因为太迟了,苏阮还未来得及和他们见上面。这次到来的长辈中有名望的是礼王爷、平王爷、礼王府二爷御景渊、伯父苏温,而昨天还在的肃亲王不见踪迹,按墨宸的说法,是回京坐镇去了。

苏阮礼貌的与长辈们一一问安,便来到女眷的区域休息观看。

“阿阮,坐过来,给你留了位置!”御景兰一早瞄到了苏阮,热情的唤道。

她好似已全然忘记昨日之事,不过看着苏阮的眼神明显更亲近了。

“来了。”苏阮回以微微一笑,到她身边坐下。

御景兰道:“早上去叫你,可是秋娘说你还在睡,就没打搅。”

“幸好你没进来。”苏阮道。

“啊?你很不喜欢被人打搅睡眠吗?”御景兰狐疑道。

“呃……”苏阮模了模脖子,“昨夜睡的迟了些,早上起不来身子。”

“你喜欢玩击鞠吗?”御景兰一脸的跃跃欲试。

“嗯……还行……”苏阮以前学骑术之时,倒也玩过击鞠。简单地说,就是人骑在马上,手里拿着打蹴鞠的竹竿,看谁先把蹴鞠打进球门,就算赢了。规则很简单,但是玩法很丰富,近些年可谓风靡,几乎习武之人都会玩。

“我忘了,你这种大小姐应该不会吧!”御景兰托腮望着赛马场,“可惜我父王不让我上啊。”

“噗。”苏阮轻笑,“兰郡主还是听听王爷的话吧,台上都是男人,你又还是待嫁之身,要是当众被碰到哪儿可就不好了。”

“哈哈,也是。”御景兰爽朗大笑,“看比赛吧,几大王府里有不少好手。”

比赛的场地之中,围绕着一个小小的蹴鞠,前后左右拥挤的塞了二三十个人,每一个人都挥着球杆在奔跑之中。

苏阮一眼发现了墨宸的身影,他也在人群里,不过并未过多的介入其中,只在边缘随行的游走。再然后,宋瑾、宋离几人也一一出现,全部到齐。

这场击鞠打的异常激烈,时不时有人被撞翻下马,马上就会被拖出场地做出局处理,不少人受伤,横七竖八的在场外包扎。

苏阮奇怪道:“怎会打的这样乱?击鞠不是不允许碰到其他人的身子么?而且好似也没有分队伍……”

“阿阮你看起来柔柔弱弱,对击鞠很了解嘛。”御景兰笑道,“因为我父王改了比赛的规则。现在这里不是两队对抗,而是所有人互相对抗,进球则算入围,有六个入围的名额。所有的规矩也都作废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得动用内力互相殴打,被摔下马背则出局,这下你懂了吧!”

“这样很容易出事。”苏阮蹙眉。

从马背上摔下来这种事可大可小,有可能毫发无伤,也有可能活生生的摔死。击鞠本就是危险性很高的运动,每年因为击鞠被摔死的人就不在少数,现在规矩被礼王这么一改,危险系数更高。

御景兰笑哈哈道:“可是很刺激啊!都是大老爷们,怕什么!我父王最爱看。”

苏阮听她这么说,就向礼王看去。

礼王姿态威仪的坐在全场居中的位置,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场地内的状况,布满细纹的眼角里闪烁着亢奋的、熠熠的光芒,显然已经完全沉醉在战局之中了。

这位礼王爷年轻时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如今虽然年事已高,却还有一颗好战的心!

“好!”礼王突然拍掌大笑,同时耳边也响起了阵阵掌声。

苏阮转头望去,便见墨宸骑着马出了场地,看样子刚才是他进球了。

御景兰赞扬道:“墨将军身手真不赖,体力、眼力、敏捷、智力、判断力都是一流的,有机会我要和他切磋切磋。”

苏阮微微一笑,击鞠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是小儿科。

“宋家两个公子也很不错!身手敏捷,配合默契!”御景兰道,“你看,你看!”

苏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宋瑾用球竿带着蹴鞠,一马当先奔在人群最前方,身后是浩浩荡荡追着他跑的人,但无一人能跟上他的马蹄,猛烈的风鼓乱他的头发,他犹如清风流云,刹那身影窜至球门前方,一击入洞!

御景兰惊讶:“哇,进了!”

苏阮也微微勾起唇角,宋瑾的骑术的确是了得,这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不错!”礼王夸赞,“平王爷,你这个阿瑾,比他哥哥更出色!”

平王略带僵硬的点了点头。

紧挨着宋瑾之后,宋离也进球入围,接二连三又有其他人入围,眼见五个人都名额都定了下来,只剩最后一个名额,场地里更加狂躁。众人之间互相推搡、轮着杆子互相打,一片惨不忍睹的恶战景象。

突然听到众人齐齐惊叫,满身肥肉的御景廉咕噜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原本齐聚在他周围的人全部做鸟兽散开,生怕惹事。

御景廉翻滚在地,唉哟唉哟杀猪般的惨叫:“快来扶我!”

另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连忙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扶起他:“三哥,还好吧?”

“刚刚是谁推了本世子?”御景廉扶着腰嗷嗷的叫,“给我站出来!”

激烈的局面陡然就尴尬的停了下来,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做声。

礼王府势大,这位又是世子爷,谁惹得起?

看比赛看的正兴起的礼王闷闷的皱起了眉,他往椅背靠了靠,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但最终只是端起茗茶饮了一口,沉着嗓子道:“把世子搀扶下去。阿珏,你继续比赛,不用管他。为父还望你替我争脸面。”

御景廉讪讪的被扶下了场。

御景珏道:“是,父王。”

“三哥可真是……”御景兰扶额,“多年不长进……”

苏阮撇了撇嘴,露出厌恶之情。当初的猎狮大会和御景廉一面之缘,她就知道这是个混世魔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礼王爷骁勇善战,可是这唯一的嫡子实在是不争气,、跋扈、无能,若礼王府落到他手里,只怕一世英名也毁了。

倒是正在和礼王说话的庶子御景珏,看起来谦恭有礼,张弛有度,说话也沉稳得体,比他哥哥要优秀的多。

“第一轮的比赛结束,参加第二轮赛事的六人,平郡王府的宋瑾、宋离,礼王府的御景珏、御景容,恭亲王府的百里祁,苏家墨宸——”

……

第一轮的选拔赛就这样无惊无险的结束了,除了御景廉的那一出,其他都还算顺利。

暂且进行短暂的休息,众人也火热朝天的热议起来。

“进第二轮的都是各家的精英啊。”

“不知哪位公子能夺魁,我猜,肯定是平王世子!”

“墨将军的功夫应该是最好的吧?”

……

“肃静!”站在礼王身边的侍从突然一声喝,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要参加第二轮比赛的六个人从旁侧驾马出来,闻声纷纷下马,静候在一旁。

墨宸早先就感觉到了苏阮的到来,趁机往女眷那边看去,恰好对上苏阮的目光,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礼王爷有旨意宣告——”侍从道,“王爷,您请说。”

礼王起身,威仪的目光环顾一圈众人,用他特有的沉稳声音一字一句道:“现在在场的都是几大王府的血亲、精英、亲信,都是自己人,所有人之中本王年纪最大,本王就代表几位王爷与诸位说一说实心话。”

感觉到礼王要宣布大事,众人皆从座上起身,跪下。

“我们帝都原有八大王府,同气连枝共谋辉煌,但在漫长的时光之中,却又互相隔阂,明争暗斗,时至今日,仅余礼王府、平郡王府、恭亲王府三座府邸留存,而自从圣君回朝以来,朝中局面大变,只怕我们三家王府的地位也要不保!本王与平王、肃王、还有几位臣子推心置月复的商谈之后,决议摈除嫌疑,无论此前互相之间有怎样的过节、隔阂,如今我们齐聚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从今往后,几大王府同进同出,互为兄弟,绝无异心!”

礼王的讲话令人热血沸腾,苏阮几乎可以想象他以前在战场之时,是如何鼓动将士的士气,令他人为其甘之如饴的抛头颅、洒热血!

众人齐道:“绝无异心!”

“嗯,都起来吧。”礼王让众人回位坐下,“我们几大王府都是以武出身,凭借赫赫战功在帝都站稳脚跟,进官加爵,虽然如今都已卸下戎装,转入朝政,但是根不能忘!今天几个王府杰出的后嗣都在此汇聚,本王在此放言,这场击鞠塞,谁能夺得头魁,就能拿走我礼王府的月印!”

满座哗然:“月印?礼王说的是月印吗?”

“没听错吧?”

御景兰愕然:“父王疯了吗?月印能号令礼王府一半军力啊!”

苏阮却不以为然。

虽说月印能号令礼王府的兵马,但是没有礼王府的血脉,谁会听从?

归根到底,这东西只有落在礼王府的人手里才有作用,其他人犯不着为这一块没用的牌子得罪礼王府。

“本王说到做到,好,开始吧!”

秋娘面露担忧,附在苏阮耳边,小声道:“宸少爷会不会夺魁?”

“不会。”苏阮笃定道。

墨宸虽然好战,但是心思缜密,知进退。这等局面,他不会蹚浑水。

礼王的侍从道:“夺魁赛,不设任何规矩,摔下马为落败,但凡率先进球者,即为魁首!”

御景兰兴奋道:“太好了,这就是实打实的比拼武力啊!”

苏阮却有些担忧的蹙起了眉,莫要出事才好!

她的目光往场地中扫去,却不是望向墨宸,而落在了宋瑾、宋离两兄弟身上。

宋离背脊笔挺、神色张扬的坐在马背之上,脸上是落落的笑容和明目张胆的自信,整个人看起来眉飞色舞、肆意张扬。

而宋瑾似乎兴致不高,除了进球之时他略展露斗志,现在只是淡漠的坐在马背上,脸上丝毫没有其他人那般跃跃欲试的亢奋之色。

这两兄弟一高一低,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其实除了大婚之日和宋瑾区区一面,苏阮已经好些时日没和宋瑾有过任何交流了。听说他与宋离的斗争愈演愈烈,几乎是摊开在明面上的恶斗,而在这场斗争之中,宋瑾一直落于下风,数番被宋离打压,又因投毒之事失去平王的信任。

如今他被礼王革除手中的军力,成为了平王府普通庶子中的一个,外人都说,他想要翻身已经很难很难了。

这一切具体的原因和中个来龙去脉,乃是平王府的家事,苏阮无法窥探。她深知他的骄傲,她亦相信他的能力,可宋离也不是一般人,过去面对这些事时有她在他身边,帮助他,陪着他,而现在,在他身畔的是暮郡主和苏雪,事情还会向着以前那样发展,他成功的干掉宋离上位吗?上一世,他不曾落到这样被宋离踩到脚下的程度!

似乎感觉到苏阮的目光,宋瑾也向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到一起,都久久没有挪开,好似,在穿透眼神来看清彼此的心事。

“进场。”

围马场的门打开,几位公子驾着马、握着偃月形球杖一一进场。

进场之后,以中轴线为界,三三对立在两侧。像是约好一般,墨宸对着百里祁、宋瑾对着宋离、御景珏对着御景容,各自摆开阵仗。

中间处立着发球人,一声“开始”,凌空抛出藤球——

“砰!”第一个以杆子挥球的是最近的御景容,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扬杆发出,一击把藤球打出老远,策马向球追去。墨宸几人放缓马步,唯有御景珏双腿一夹马肚子,狂奔追上,一杆竟往御景容的后脑勺砸去。

“好狠。”苏阮低喝。

若想将人砸下马,打后背就够,或者打马腿,可是他,竟然打后脑勺!若用力过猛,岂不是要将人性命断送?!这个御景珏,着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御景容的父亲,御景渊起了身,沉着脸道:“阿容!”

御景容被父亲一叫,骤然察觉到致命的危险,他未想到御景珏下手如此狠辣,身子一伏,虽然勉强躲开一击,但也因为失去平衡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这一下摔的极重,溅起地上的灰尘乱舞,而御景珏,竟露出得意的笑,踩着他的背后踏了过去继续追球。

御景容一声惨叫,同时满场惊叫,御景兰低唤:“哥哥……”

侍从忙道:“快把容少爷带下来!”

三四人跳入围马场,把御景容扛着下了场,而剩下五人,还在继续追逐蹴鞠。

苏阮的脸色已不复之前的轻松了,这不是比赛,而是……

这次,接手追上蹴鞠的是肃亲王府的世子百里祁。百里祁先将蹴鞠打出,然后抓住缰绳,牟足劲策马狂奔,但是很快就被尾随的墨宸追上。百里祁略放松马步,球竿握住以之为武器,凌空就狠狠像墨宸扫去,墨宸早有防备,身子一偏躲开,同时自己手中的球杆亦如利剑向百里祁突刺!

百里祁身手不逊,一个凌跃躲开墨宸的攻击,两人的马匹渐渐靠拢,放弃了武器转为徒手,展开了激烈的近击博弈。他们俩的动作都是极快,其他看的眼花缭乱,正当两人打的激烈之事,原本观战的宋瑾和宋离两兄弟一齐夹了上来,一左一右,配合着百里祁的攻击,三人成鼎力之势,将墨宸围困其中。

春桃气鼓鼓道:“好阴险啊他们,知道打不过宸少爷,就想围剿他!”

苏阮的眉头紧紧蹙起,双眸死死的盯住了那边的战局,却见宋离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悄无声息就向还在和百里祁缠斗的墨宸刺去。

春桃忍不住唤道:“宸少爷!”

“不要出声。”苏阮注目着他,声音笃定而自信,“他不会有事。”

宋离一个匕首刺出,同时宋瑾一杆挥出,百里祁亦扫一个回马枪,三人齐齐向墨宸攻来——

“呵。”

墨宸发出一声肆意的轻笑,球竿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杆顶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凌空飞起,轻易躲开三人的攻击,回腿一脚将百里祁踢下马,同时双手抓起长杆,运足了内力重重一击往宋瑾处劈下!

浑厚的内力张开了一道轻盈的光环,好似一座山头压下,若是打到顶上,只怕头顶开花!

突如其来的逆转令人瞠目结舌,苏阮的眼睛迅速的左右转动,突然拍案而起,一声急唤:“阿瑾小心!”

时间太紧,宋瑾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见墨宸气势磅礴的一击落下,却不是打向他,而从他的肩膀削了下去,强悍的内力径直把他震的甩了出来,而就在这凌空转身的一瞬间,他看见宋离的匕首就对着他的后心,同样被墨宸一震,匕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寒刃在半空中绽放出银光,远远落在了地上。

宋离被一击扫出的内力径直击退十几米,在后退的过程中撞翻御景珏,马儿站立不稳,双双摔下!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满场只剩墨宸一人孑然的还坐在马背上。

太快了,猝不及防,甚至,都没来得及欣赏是怎么回事,比赛已经结束。

鸦雀无声。

“这孩子!”没弄明白状况的苏温看着墨宸拿了魁首,急得跺脚!

苏阮也一坐了下去,噗通噗通乱跳的心久久不平。

刚才那么混乱的一瞬间,可是她看清楚了,宋离根本不是想杀墨宸,他要杀的是宋瑾!是墨宸替他挡了下来,若不是墨宸那一下……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全是汗水,春桃不知何故,忙捧着酸梅汤给她喝:“姑娘,没事了。”

苏阮擦了擦额上的汗,是没事了,不过刚刚差一点,宋瑾就……

她大口喝了一口酸梅汤,稳下心绪。

“失敬。”墨宸不动声色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与众人拱手,迎上宋离充满怨恨的目光。

不过一眨眼,宋离的目光恢复如常,起了身:“果然还是墨将军英武盖世。”

墨宸客气道:“承让。”

场外之人多未看清是什么状况,而极少数看清情形的,谁也不敢出声。

礼王沉沉的看着场内几个年轻人,示意将他们带到面前。几个世子、公子都挂了彩,一身狼狈,只有墨宸安然无恙。礼王挥挥手让受伤的几人下去了先包扎伤口,只留下墨宸问话。

廉世子坐在父亲身边,大声道:“你这个人,怎么下手这么重啊?这些都是各个王府的大人物,你把他们打伤了,付得起责吗?”

墨宸还未来得及说话,礼王府二爷御景渊便附和道:“大哥,这个少年郎武艺不错,不过品性嘛……友谊切磋没轻没重,把几个世侄都打伤了,我看这奖励是不用给了,还要罚!你看,是怎么个罚法?”

苏阮当即接腔道:“刀剑无眼,怎能怪罪我哥哥?”

墨宸在有些方面不善言辞,也不爱为自己辩解,该出面的时候,还是要她出面。

御景渊扫向尚在女眷席位中的苏阮,蹙眉:“这女娃也是苏家人?如此无礼!”

御景廉认得苏阮:“她是苏阮!”

苏阮无畏的起身,走到墨宸身畔,与礼王爷行礼:“礼王爷,我哥哥是武将,不善为自己辩驳,但我不能看着他莫名其妙受罚。既然一开始说了不讲规矩,所有人都听到了,现在因为他们受伤就要罚我哥哥,怎么也说不过去!”

御景渊道:“你这女娃,一介女流竟也敢在此大放阙词?”

苏阮在该说话时是绝不会嘴软的,立马咄咄逼人的问道:“怎么,因为你道理说不过我,就来纠结我是女流之辈这件事了吗?我一个女流之辈都知道讲道理,你怎么就这么蛮横不讲理?”

她伶牙俐齿,把御景渊逼的说不出话来,苏温却急了,连忙站起,赔礼道歉:“礼王爷,实在抱歉,我家的两个孩子不懂规矩,他们并非有心之过,还请王爷大人大量,免了他们的追责。”

御景渊道:“家教不严才管教出如此放肆的子女,还敢求宽恕——”

“够了!都闭嘴!”礼王打断了这场无畏的争执。

他老谋深算的眼睛是如深渊般的黑色,眼神像是一只凶恶的老鹰,紧紧的盯着墨宸,好似亟不可待的药将他捕为猎物。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的打量过墨宸的没一处地方,终于抬起了脸,沉着嗓子问道:“什么名字。”

地位高,多忘事,连墨宸的名字也不曾记得。

“墨宸。”

礼王道:“不是苏家人吗?”

“他是捡的。”

御景廉大声讥笑,场地中亦有其他人跟着起哄哄笑。

苏温心里微微一颤,以往没深思过,现在突然发现,“墨”这个姓氏好像随时都在昭告墨宸并非他亲生这一事实,宸儿,他会介意吗?

他的担心似乎多虑了,墨宸淡然的立着,对这些话并没有反应。

苏阮却觉得心痛,谁希望自己的身世被这么大庭广众的耻笑?阿宸的淡漠表现,正是因为他早已把这段伤口包裹了起来,不代表他不痛!呵,想欺负我男人吗?苏阮毫不客气的顶上御景廉:“有什么可笑?不过是摊上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值得您耻笑吗,廉世子?”

女子的质问强硬而嘹亮,不光是御景廉,本在哄笑的其他人也纷纷停止了笑声,廉世子气的咬牙:“苏阮,你别太嚣张!”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护犊子护的紧。”礼王竟出奇的笑了起来,“呵,苏家虽然非皇亲贵族,但也是有名望的家族,教出的两个孩子都不错,墨宸,苏阮,一个有勇有谋,一个聪明伶俐,一个踏实沉稳,一个伶牙俐齿。苏温,你很有能耐啊。”

正满脸尴尬的苏温勾了头:“王爷谬赞。”

礼王道:“不过,墨宸既然伤了这么多人,责任,还是要承担,除非,你能让老头子我高兴高兴,此事我也就作罢。来人——”

便有人拿了弓箭,一个密封的瓷罐,一条黑色绸带上来,托送到礼王跟前。

礼王将瓷罐打开,倒了满满的一壶酒进去,然后问旁人要了一枚铜币,哧溜放入酒中。因为瓷罐被酒水注满,铜币进去后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他动手将瓶盖盖上,拧紧,摇摇晃晃,听不见铜钱碰壁的声音,只有酒水哗哗的声音。

众人都好奇的巴望着礼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墨宸,你应该猜得到我要做什么吧。我把这只装有铜币的壶往天空抛,你能射中这枚铜钱,此事就作罢。”礼王一言说出,满场愕然。

“这怎么可能?”

“王爷这是为难人啊?”

礼王注目着墨宸:“你愿意试一试吗?若你成功了,就免除此事,若你失败,你和苏阮就要一起受罚。”

墨宸看了苏阮一眼,她正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

墨宸扬唇:“我姑且一试。”

礼王道:“好,年轻人,有勇气!来疼,把他的眼睛蒙起!”

竟还要蒙眼!众人七嘴八舌:“蒙眼睛,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是考验听力啊……”

一柄黑漆弯弓递到墨宸手上。

众人纷纷散开,空出一大片位置给墨宸和礼王。

礼王道:“到本王说可以开始时,你才能射,明白吗?”

墨宸认真道:“是,王爷。”

礼王爷拿起那只瓷瓶,往天空一甩——

这一下灌入不少内力,瓷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天空直冲而去,直到变成了一个肉眼难以观摩的黑点,他喝道:“开始!”

汇聚了上百人的赛马场,安静犹如无人之境。

无数双眼睛巴巴的望着天空,等待着那只瓷瓶降落。

被扶到一边坐在榻上歇着的宋瑾也抬起了脸看着天空,神色恍惚。

墨宸弯弓,举起,性感的唇抿成直线,露出坚毅而专注的神情。

他的姿势极为优美,就如一张拉满的弓,肩膀与手臂的肌肉完美的勾勒而出。

隐藏在黑布之下的眼睛在满满溢出的自信,若是当年十八岁的他,恐怕还没有这等能耐和迎接挑战的勇气。

可是如今的他,身经百战,无论是听力、触觉、臂力,都早已不是人类的极限。

明亮的刃在阳光下闪烁,他的耳朵,敏锐的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动向。

叮当……

很微小的声音,但却,逃不月兑他的耳朵!

“噗嗤——”

果断一箭射出!

白色的羽箭凌空飞出,穿破天穹,如一只白鸟钻入云层,消失天际。

半空中,炸开一声锐利的轻响,那是,瓷瓶碎裂的声音,如百灵鸟在山林间的吟唱,美妙至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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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嗝屁了,能猜到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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