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rain的保姆车在僻静的角落里停下,金恩和悄悄上去。rain的经纪人坐到前排去,把空间留给rain与金恩和。韩国经纪人地位是高于艺人,但也要看公司与艺人谁更强势。如果是s.m还有sidushq这样的巨无霸公司,红如全智贤也要对经纪人毕恭毕敬。但在jyp两位摇钱树rain与金恩和面前,情况就要反过来。
一是因为他们两的疯狂吸金能力。韩国艺人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赚钱,收入中上的也不过相当于高级白领。但rain这位02年的新人王不同,他刚出道便成了cf界的新宠,出道一周年就给家里买了一栋房子,当时这件事在歌谣界还引起过轰动。金恩和比rain还略胜一筹,因为女明星可以代言的范围更广,珠宝、服饰、化妆品。如果不是她练习生时间长,jyp在她身上投入高,她还债还了很多钱,早就是小富婆一个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比较内涵了。jyp成立时间不长,虽然手握国民天团g.o.d。但就像之前介绍的,g.o.d并不是jyp一家独有,更像个合资品牌。朴志胤是已经出道的艺人转签。真正由jyp自己培养并捧红的,只有rain与金恩和。所以rain的事情,都是朴振英亲自出马;而金恩和的事情,则被洪胜成一手包办。他们俩各自把两张王牌死死攥在手中,不愿意放权给经纪人。这也导致这两人的经纪人在他们面前腰杆硬不起来。
“你知道外界现在怎么评价你的bunny吗?恩和。”rain的保姆车在穿过层层抗议粉丝要驶进jyp时,他回头笑着对金恩和开玩笑:“大韩民国最疯狂的男饭。”
“智薰哥……别再刺激我了。”金恩和有点担心地望着窗外。就因为这样,她连自己的保姆车都不敢坐,每次都借智薰哥的保姆车偷渡。她很感激饭对她的爱,但是因为她而影响了饭自己的生活,这样的事情不是她希望的。
她整理好心情,回头笑着祝贺rain:“智薰哥,我听说了,你要主演kbs的月火剧《尚道上学去》。先是在日本拍电影,现在又主演电视剧。idol冲击演艺圈。”金恩和对他举起大拇指:“厉害啊!”
他们下了车,走进jyp大楼。金恩和这才把接了金基德的戏的事告诉rain:“……洪社长最近很急着让我在演艺界取得成绩。”
“振英哥也差不多,到处联系剧组。”金恩和这么一说,rain联想到自身。
“该不会?”
“该不会……”
rain与金恩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老师(振英哥)想刺激一把s.m的李秀满吧。”
他们老师朴振英对李秀满的心结,有时候让他们很无语。人家李秀满根本没把朴振英当回事,结果他们老师自己暗中和李秀满较劲。李秀满一直想进军演艺圈,如果jyp反而先s.m一步做到,估计老师会暗爽很久吧。
呵呵,按照他们老师的孩子心性,这种想法很有可能啊!
金恩和告别rain,去找洪胜成。
“这个题材……”洪胜成皱眉,虽然可以放宽一下限制,也不能破格到这个地步啊。
来之前,金恩和当然想好怎么说服洪胜成。她详细对洪胜成讲解了金基德在欧洲电影节上的成就:“从金基德导演第二部电影《野兽之都》入选温哥华国际电影节起,他几乎每部电影都能参与三大电影节。《漂流欲室》和《收件人不明》打入过威尼斯电影节竞赛单元。《坏小子》入围过第52届柏林电影节。虽然金基德导演在韩国不受肯定,但他在欧洲的影响力比韩国任何一个导演都高。”
“只要我参演的这部电影能入围三大电影节中任意一个,公司就有足够的底气去运作这条新闻。”
三大电影节,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法国戛纳电影节、德国柏林电影节。不仅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也是世界三大电影节。与立足美国本土歧视东方影片,偏向商业片与政治片的奥斯卡相比,三大电影节更注重艺术成就与创新。亚洲国家的导演想要在国际上获得认可,更可行的奋斗方向毫无疑问是三大电影节。
而以韩国电影的发展水平,哪怕只是入围三大电影节,也是种很高的荣耀了。就连洪胜成也抵挡不了这个诱惑。如果能在国际上获得认可,jyp就真的在演艺圈取得一席之地了。
这是一条最快速又最危险的捷径。要不要走?洪胜成咬咬牙:“演!反正已经破格一次了,再多一次又怎样。”
金基德是个神奇的天才导演,他拍戏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平均一部电影拍完只需要十几天。不过在《撒玛利亚女孩》这部片子上,他完全被拖住了。
“你要完全用体验派的表演方式拍完这部电影?”金基德再一次询问。纯用体验派表演,是有个出戏的问题的。金恩和这么年轻,心志稍微弱一点,演的时候再投入太深,演完后无法摆月兑倚隽这个角色怎么办?
“是的,之前有位前辈说,我的表演方式有逐渐趋向体验派的苗头。所以我想全部采用体验派来演倚隽。以前我主要是演话剧和电视剧,留给我融入角色的时间不多,表现派的手法能更迅速地展现角色特点,没有使用体验派的机会。”金恩和是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表现派,是通过学习各种不同的表演形式,展现角色的动作和情感。表演是有一定技巧可学的,比如怎么饰演失重状态,怎么进行无实物表演,都有一套成熟的理论系统的。表现派是十分重视表演技巧的一个流派。而体验派与方法派,则是“不疯魔不成活”,真正地进入角色的情绪中。我就是角色,角色就是我。
她在这部电影上担了那么多风险,怎么也要尽可能多的收回本。她一定要彻底掌握体验派的表演方法,让自己的演技月兑胎换骨。
金恩和坚定地说:“就像您说的那样,我本人和倚隽差的太远。如果纯用表现派,总会留下太多‘金恩和’的痕迹,而显得不那么‘倚隽’。”
“最好的方法,无疑是在拍摄的这段时间,让我变成真正的倚隽。”
金恩和关了手机,住进片中布置的倚隽的家。金基德要求所有人在平时称呼金恩和为倚隽,金恩和也用剧中的名字叫着其他演员。她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与洁蓉的扮演者韩业云、父亲的扮演者李乌相处。每天和他们呆在一起,聊天,对话,谈对角色的理解和剧本的看法。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培养默契。
金恩和一天天消失了,倚隽渐渐出现。明明还是那个人,但属于金恩和的那种骄傲张扬的美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女高中生倚隽。是随处可见的邻家女孩。这神奇的一幕令不少工作人员感到惊奇:原来同一张脸,气质改变后竟可以成为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金基德一直在观察金恩和的状态,当他觉得时候到了,就果断开拍。
金恩和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倚隽的人格之后,在表演的时候经常会月兑离剧本的设定。金基德就会要求其他演员配合金恩和。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起主导作用的是倚隽的人格,是倚隽本人选择了这样做。他作为编剧,写剧本的时候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揣摩倚隽,肯定不如倚隽自发的行为贴近这个人物。
虽然这有些麻烦,但效果出乎他意料的好。这不是一句虚言。才开始拍前半部分倚隽和洁蓉的相处,就已经让金基德赞叹不已了。金基德是个非常擅长用镜头叙事的导演,他的片子里台词不多,这就十分考验演员的肢体语言。
倚隽用充满爱意和怜惜的目光为洁蓉化妆,为她放风,为她默默等在楼下。洁蓉从窗户里探出身体,笑得天真无邪地和倚隽打招呼。倚隽抬头望着她,神情温柔而满足。
一个镜头对准楼上,一个□着上身的男人搂住洁蓉的脖子,把她拉回房内。
另外一个镜头始终没有离开金恩和,就那一瞬间,也许不到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太复杂了。厌恶、嫉妒、烦躁、冷漠,很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然后她咬着没吃完的冰棒,一口比一口快速的吞咽,一口比一口用力,最后愤怒地咬断竹签。
这么一大段情节,金恩和没有一句台词。她不仅仅需要演出倚隽的情绪,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情绪把电影里没有交代的东西,让观众自己脑补出来。
但金基德不会满足于此。作为一个优秀的导演,他很擅长掌握演员的表演状态。他通过不断加快拍摄节奏,或者反复重拍,来逼迫出金恩和潜藏的情绪,把她演技上的潜能一点一点压榨出来。
每天结束拍摄后,金恩和身体都疲倦到极点,精神上却越来越亢奋,眼睛亮的吓人。副导演张哲秀都有点不忍心看下去:这么拍简直是燃烧生命啊!
不过没有人多说什么,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聚集到一起:拍一部优秀的电影。所以工作人员们只是不约而同地加快进度,争取早点让金恩和xi解放出来。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的拍摄。也是整部电影最关键的地方。在听过金恩和的想法后,金基德修改了结局。把父亲掐死倚隽那段改成倚隽的梦境。而现实是父亲向警方投案自首,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决定教会女儿开车。
在乡下烟雾缭绕的清晨,剧组布置好场景,正式开始拍摄结局。
金恩和开着车向前行驶。镜头推远,对准父亲的脸。他表情沉重,在他身后一辆警车驶来。
金恩和一无所知,她正认认真真学着倒车,想把车停到阿爸指定地位置上。等她欣喜地叫着“阿爸”,把头探出窗外,却只看到警车开走的背影。
金恩和惊呆了。她眼神震惊,因为镜头对她的面部特写,甚至可以看到她一瞬间收缩的瞳孔,还有她微微颤抖地嘴唇。她惊慌失措地回头,掉转方向盘就追上去。完全忘记了她是在拍摄中。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追上她的阿爸。
本来按照正常的拍摄计划,这里要cut,然后经过重新调整布置机位后再继续往下拍。不过金基德已经事先预见到这个状况,或者不如说,他根本就是等着金恩和前面积累的情绪在这里爆发。所以他昨天就在沿路布置好了摄像机。
金基德通过对讲机要求警车里的驾驶者根据指示继续往前行驶。然后又发布了一系列指令,吩咐航拍跟上两辆车。
警车朝前开去,后面歪歪扭扭地跟着一辆车。金恩和本人是不会开车的,不过今天她却奇迹般地开动了,虽然开得艰难,却紧紧跟着始终没有被甩掉。航拍、沿路布置的摄影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些镜头。
快到指定地点的时候,金基德下令:“现在三号车开动,正面朝着一号车开过去。没错,正面开过去,开慢点,不要主动躲开。逼迫一号车转向明白吗。”
金恩和看着迎面开过来的车,大脑一片空白,猛打方向盘。车子失控地朝路边的泥沼冲去,深深陷入其中。
她发了疯一样踩着油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警车不管不顾,依旧朝前开着。
金恩和红着眼睛,踩着油门,不停打着方向盘,但车轮在原地空转,就是不能动弹。她痛苦地朝着警车的方向凄厉地嘶喊:“阿爸!阿爸啊!”
没有人回应她。
只有警车义无反顾消失在她视野里。
金恩和呆呆地坐在车里,眼泪慢慢从她的眼睛里流下。
镜头拉远,拍了个远景。远处是烟雾缭绕的山脉,和夹杂在山中的几点屋舍。高大的山脉下,是缓缓流淌的宽广河面,在这样一幅广阔的天地里,一辆黑色的车孤零零地陷在泥沼里。
隐隐看到,一个米粒般大小的人从车上下来,朝前方走了几步,停住。
镜头再切近。那是金恩和。
她眼睛通红,迷茫地望着前方,表情脆弱而孤独。身后是朝前方流淌的无情的河水,漫无边际。
这个长达7秒钟的面部特写之后,金恩和缓缓转身,看着父亲留给他的车。镜头一点一点推远,再次展现了远景。最后的镜头,就是金恩和静静地站在旷野里的孤独而渺小的背影,还有她身边那辆深陷泥沼的车。
父亲从她的生命里离开了,而被抛下的她,能否从生活的泥沼里走出来呢?
金基德让故事停在了这里,没有给观众答案。
当金基德一宣布杀青戏结束。金恩和直接倒下了,是被抬着出了剧组进医院的。在拍这部戏的过程中,金基德一直把她的情绪崩得死紧,直到最后一场戏才让她井喷式的爆发出来。结果一拍完,精神骤然松懈,之前大喜大悲对身体的损伤积累到极限,终于病倒了。
在高烧了一天后,病情及时稳定下来。这让守在病床边的金教授和金夫人松了口气。然后狠狠批了金恩和一顿。
金恩和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精神恹恹地不想说话。
她这次是真的玩月兑了,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发呆。
身体上的病还是小事,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元气。比较难办的是,怎么从倚隽的人格里月兑离出来。这次饰演倚隽,表演出来的效果远超金恩和的真实演技。除了导演给力,还因为她过于投入这个角色。
金夫人把家庭相册带到医院来,给金恩和讲她从小的故事。渐渐地金恩和开始回应父母的问话,看上去已经从倚隽的人格里出来,变回金恩和了。不过做父母的对孩子的情绪都特别敏感,他们能感觉到倚隽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残留了一点在金恩和身体里。
但这个是急不来的。只能靠金恩和慢慢模索体验派的表演方式,自己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套入戏出戏的方法。反正她接下来至少半年不打算接戏,有足够时间消化这次拍戏的经验——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