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不再说话,缚手站在崖边,我一脸狗腿地凑上,指指那条施了结界的小路,写道:“这结界只对氏族人有效,刘公子可以先行一步。我和非雨会追上你的。”
刘备笑了:“你们没有下过山,万一你们迷路了,我到哪儿去找?”
我僵持了一下,是有道理,就放弃了。没有看见非雨更加苍白的脸色。
我就地坐下,双手灌入真气,不归曲的琴声响起,这是破解结界的曲子,不归这个名字暗喻了历代氏族下世的坎坷经历,他们……大多为世间爱恨情愁所伤。所谓不归,不是人不归,而是人归,心不归。
四夕是否会回来我不知道,但我决定,不论如何,都要带他回来,一辈子窝在山上,与世无争。
现在才明白,承诺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要想得到,只有靠自己。
随着琴声,结界一片片碎裂,结界分许多种,山口结界是上古时期氏族长老缔造的,可以拦截氏族人,却对常人无效,甚至还有通道这一职能,更可以自我生长。
破解结界的唯一方法便是不归曲,它能遏制住结界的生长,并保证十秒之内结界消失。
我双手从琴上拂过,以一段滑音结尾,反手揪住站在身后的非雨,一手抱琴,快步跑出山口,却忘了刘备还在后面,没有跟上。
结界很快愈合,弹奏与我属性不合的焦尾使我精疲力竭,等缓过神来时结界又矗立在了那里。刘备还是没有出来。
我看向非雨,他正一脸紧张的看向结界里,但对于我们来说,什么都看不见。
我扯扯他衣袖,用唇语说:“不用进入看看么?”
他摇摇头,咬了咬嘴唇说:“我施了定身术,十五秒之后就解开了。”
“你疯了!”我的面色顿时发白,转身就要放下焦尾,却被非雨死死拽住:“你不是也怀疑么,我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怕,我帮你,我帮你……”
他神情恍惚,手上却不肯松一下,浑身都在颤抖:“我帮你呀,你那么喜欢他,你不敢,怕他不是四夕师兄,我来帮你,你那么喜欢他……”
我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你在说什么?你……”
非雨扯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脸色苍白,为什么担心受怕,我才不信这世界上有那么相似的人。”
我顿时沉默了,非雨太过了解我,我找不到任何理由:“你别拽着我了,我不进去了。”
他沉默着松开手,我顺势坐在地上,将焦尾搁在一边,静静等待。
我从来没有觉得那十五秒那么漫长过。
我为了四夕等待过很多次,等了六年等他接受我,等了十天十夜等他回来,等了一年等到可以找到他的机会。
按照常理,无论六年还是一年,甚至是十天十夜,都要远远长过这十五秒,可我从未觉得它们有十五秒那么折磨我,就好像我等了他十五辈子,一秒一辈子。
后来,我才明白,这没有什么,每个人都可以有这个感受,这,源自于爱。
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擅于制造这种同样奇怪的感受。
只是,我不知道,身边的非雨,同样也有着这样的感受。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放在我头上,就像每次我被师父骂,伤心时,他做的那样。
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的答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