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滴滴从毛孔中涌出,沁透了红sè的夹被。狭小的木屋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姜云超猛然睁开了双眼,急促的喘着粗气,从床上半坐起来。
他惊恐的四处张望,直到良久后才确定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可这场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他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他舌忝了舌忝干枯的嘴唇,掀开湿透的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姜云超的双脚刚一落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令他惊讶无比,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啥时候变的这么弱。他刚从噩梦中惊醒,尚没有仔细观察自己的变化,现在定睛一瞧,顿时惊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他那耿健修长的双腿,不知啥时候变得又短又瘦,像是一根骨头棒子包裹着一张皮,说不出的吓人。两条结实的胳膊,也莫名其妙的缩水,双手瘦的和鸡爪似得,可以清晰看清每根血管的纹路。
血丝一根根爬上姜云超的眼球,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可怖,作为一名国际刑jǐng,他是标注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灵异事件。这有些可笑,当人类为了破除封建迷信,用科学解释一切的时候,却不知不觉中把科学当成了新的信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同信封宗教没有任何区别。
姜云超惶恐的想要找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面庞变成了什么模样,却发现这屋子里极其简陋,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屋子的两边墙角,一处摆放了大量木柴,一处则摆放了一个水缸和一张破旧的木凳。而在他睡觉的床头处,有一个用来洗漱的铜盆,铜盆上耷着一条碎了几个窟窿的破旧毛巾。
屋子正zhōngyāng有一个烧的通红的炉子,炉子上煮着一砂锅药,淡淡的中草药香气不断从砂锅中冒出。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不是好吃懒做没吃过苦的二世祖,他能看得出这压根不是人睡觉的厢房,而是大户人家用来堆放柴火的柴房。
房门突然打开,一股寒风疯狂涌入,姜云超本能的打了个冷战,看到一个体型极其娇小,眼睛大大,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生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
小女生见到姜云超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少爷,你怎么醒了,快回床上去,别着凉,一会听话把药喝了?”
姜云超诧异的张了张嘴巴,这小女生和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这让他有些不太习惯。怎么说他也是一享誉国际的jǐng界jīng英,不用当小孩子哄吧。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姜云超问道。
“少爷,这是你家啊,我是你的丫鬟小七…”小七的话说了一半,突然睁大了双眼,吃惊的望着姜云超大叫一声道:“少爷,你会说话了,你的病好了,你的病好了…。”
小七欣喜若狂,捧着姜云超的面庞观察个不停。这个动作让姜云超非常不舒服,他前世一心想要成为一名神探,破尽天下大案,每天除了分析犯罪案例、犯罪心理,就是练习格斗技巧,极少和女生接触。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小七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大脑明明传达出命令,身体却不听使唤,两条臂膀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任由小七捧着他的面颊看个不停。
“咳咳”姜云超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你看够了没有,去给我找一面镜子。”
小七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下。她感觉少爷和没患病前有些不太一样,变得有点陌生,有点冷淡,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原因吧。
小七离开柴房,几个呼吸的功夫拿着一面铜镜走了进来。姜云超迫不及待的一把夺过铜镜,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把铜镜举到了面前。
镜子中是一张五官轮廓分明、英俊到令人发指的脸。高挺的鼻子、幽暗深邃的双眸、玫瑰花瓣般粉女敕的嘴唇,嘴角略往上翘。整个面庞散发出一种妖异的魅力,让人感觉邪魅中有些xìng感,xìng感中又略带一丝玩世不恭的迷人气息,若在姜云超生活的那个年代,这张面庞不做影星简直天理难容。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缺少了一些男子汉的狂野霸气,太过妖娆了。加上长期的病患和营养不良,这张脸显得过于瘦削,皮肤也有些发黄。
铜镜落地,姜云超双眼前凸,一坐在地上,浑身微微的颤抖不已。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确实转世重生,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但这种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愣在那里,傻傻的一言不发,这个表情吓到了小七。她忙上前把姜云超扶起道:“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刚大病初愈,还是躺在床上不要动。”
小七把姜云超扶到床边躺下,姜云超双眼仍呆呆的望向前方一眨不眨。良久后,姜云超猛然爬起对小七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我究竟是谁?”
小七对于姜云超的问题颇感诧异,但她只是一个丫鬟,思想单纯,并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少爷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小七回答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现在是大汉王朝天武615年,你是十三王爷的二世子啊?”
“大汉王朝?二世子?”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是历史学家,但国际刑jǐng可不是光会破案就行了,没有一定的学历知识,连入选的资格都没。在他记忆中,大汉王朝诞生于公元前202年-220年,开国皇帝是刘邦,这年月完全对不上啊?
“当今皇帝是谁?”姜云超紧张的问道。
“少爷,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当今皇上是汉王秦霸天啊。”
小七的一句话令姜云超身体如坠入冰窟,变得冰冷无比,现在的他不管多么的惊诧,都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自己确实转世重生了,而且重生到一个完全没有记载的陌生世界,这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一个从小就接受科学就是一切、相信科学才是正道的人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错了,原来自己信奉了一辈子的信仰并不完全正确,那岂不是说他上辈子错了一辈子,白活了一辈子吗?
姜云超昏昏噩噩的一头栽倒在床上,任凭小七说什么都一言不发,只是傻傻的盯着屋顶,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天明。直到第二天清晨,姜云超才回过神,无奈的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适应能力,当全球气候变暖,许多动物会因为无法适应死去。当草原森林遭到砍伐,大量的动物会无家可归以致死亡,而人类不会。哪怕在最恶劣的环境,最卑微的角落,只要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人就会快速适应,顽强的活下去。姜云超想不想来到这个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就只能再死一次。
可他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难道小说中的情节真发生到了他的身上?这不可能,虽然他上辈子信仰的科学遭到了严重质疑,但他还不会蠢到相信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类胡话。这件事八成跟他追踪的邪恶组织有关,可邪恶组织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里?
姜云超的大脑一片乱麻,饶是他阅遍世界各类侦探书籍,jīng通各种分析推理手法,亦无法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些事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姜云超用力的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解释不清的繁杂事件,缓缓从床上爬起。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他现在的处境,第二件事就是他附身的二世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落魄的王爷亦是王爷,权势没了,但万贯家财还在。可这么有钱的人家竟会让自己儿子住在柴房当中,这可有点不对劲。而且他都恢复清醒一天了,也没个家人带着郎中来看他,这证明他在这个家里极其不受重视,属于可有可无的人物。
若仅仅只是不受重视倒也罢了,姜云超上辈子就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有个地方住着,有口饭吃着已经很满足了。可令他担心的是二世子究竟是怎么死亡的?二世子若不死,他不可能附身重生。但二世子究竟是患病死亡还是有人加害,这一点他必须要搞清楚。
若二世子是患病死亡,那他必须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好对症下药。虽然上辈子他不是医生,可由于工作问题,他经常处于恶劣的环境当中,多少懂点医术,相信比这个时代的医学进步了不少。
若二世子是被人加害死亡,那他现在的处境就危险了,他可不想刚转世重生又被人杀死。
当然,这些问题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姜云超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填饱肚皮,他附身的这具身体本来就缺乏锻炼、营养不良,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姜云超坐在床头,仔细寻找屋子里有没有吃食,未曾想还真被他找到了些吃的。在柴房墙角处的破败方凳上,摆放了两个小馒头、一碗粥和一小碟咸菜。姜云超也顾不上条件简陋,蹲在方凳前就大嚼起来,三两下把馒头咽下肚,又一口气把早已冰凉的粥喝了,感觉肚子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填饱了肚皮,姜云超叹了一口气,一坐回床上。上一世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二世祖,一出生就拥有万贯家财,这一世他的处境可不太乐观,他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调理身体,尽量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
人要靠自己,永远不能指望别人可怜你。姜云超曾是国际刑jǐngzìyóu格斗大赛冠军,只要身体调理好了就不会惧怕任何危险。当然,他练武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自保。他不会仗着功夫去害人,也不在乎什么家产名利,这些对他都不重要,但他不想任人欺辱。
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只能屈不能伸的那叫窝囊废。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太没用了,空为大汉王朝十三王爷的二世子,房间里却连个桌子都没。若不是有个忠心耿耿的丫鬟,饿都要饿死了。
姜云超盘起双腿,双手握兰花指状,掌心朝天,在床上打坐起来。上一世他曾遇一老道,教给他一套道家的吐纳方式,名为金关玉锁诀。这套功法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对于改善体质极为有效。若不是有这番奇遇,他不可能年纪轻轻即成为享誉世界的名探,被人誉为现代福尔摩斯。
金关玉锁诀据说是王重阳留下的全真教秘法,和少林寺的洗髓经齐名。只是这套功法晦涩难懂,令人感觉莫名其妙,许多人练过都没有任何反应,那老道也是抱着骗钱的目的把这套功法教给了姜云超,没想到姜云超竟然才练了一个月就有效果,体质变得强健无比,这令那位老道目瞪口呆,就差没指天骂地说老天不公了。他可是练了一辈子金关玉锁诀,结果和没练一样,只能用来哄骗下无知愚民。可姜云超才练了一个月就有小成,人比人气死人,老道只能悲哀的认为,姜云超和道教有缘,说不定就是哪位金仙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