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趁着郝正义和鸦不注意,凑到杨军的身边,小声地告诉了他孙胖子的计划。杨军的脸上没有带出来一点惊讶的表情,他也不回答,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后就进了酒店员工的那堆人里面,三转两转之后我就找不到他了。回头再找孙胖子和雨果,他俩也没了踪影。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这还是一个一个走的节奏吗?
郝正义和鸦还没有注意到我们,郝正义好像把希望都寄托在谢庞的身上,他指望着谢庞能回忆起有价值的线索。趁着他俩不注意,我悄悄地穿过人群,怕被郝正义发现,我还特意绕了个圈,确定郝正义没有看见,我才跑到了酒店的后门。
果不其然,我到酒店后门的时候,孙胖子、雨果和杨军已经等在那里了。孙胖子还有些不放心,说道:“辣子,那哥俩没看见你过来吧?”“怎么说我也是特种兵出身,被他俩发现我还能过来吗?”我看了一眼孙胖子,说道,“大圣,别废话了。你直说到底发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了?”我说完之后,杨军和雨果二人也是盯着孙胖子,看起来他俩和我是一个想法。
孙胖子笑了一下,在口袋里掏出刚才那名服务员画的那张图,在我们面前展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阴穴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我也不信张然天是在海底发现阴穴的。”说着他手指向图中画的一个圆圈说道:“有人看见张然天在这口井的附近凭空消失过,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花眼了,刚才说给我听,我听出来一点意思了。”
图中的那一口井位于岛后方的海参养殖场和酒店的中间位置。这所养殖场是谢庞当年起家的根本,被他认定了是座福地。之后谢庞虽然又在其他地方陆续建起几家更大的海参养殖场,但是这一家谢老板一直没有放弃。
说张然天在那里凭空消失还是有些夸张,那件事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给孙胖子画图的服务员当时在厨房打杂,有一次他替大厨去养殖场取海参,回来的时候看见张总在一处旱井旁瞎转悠,当时他距离那处旱井也就百八十米,看得清清楚楚井边的那个人就是张然天。当时服务员骑的是自行车,一溜号的时候车胎被路上的小石头垫了一下,等到他扶好车把,再次抬头看前方的时候,才看到那里只剩下那口孤零零的旱井,而张然天已经没了踪影。这个过程也就是两三秒钟,一个大活人就消失在了空气中。那个小服务员还以为张总是坠井了,但是跑过去扶住井沿向下看,下面石头砖块的什么都有,就是看不见刚才消失的那个大活人。等到他心惊胆战地回到酒店的时候,才看见张总正坐在大堂和谢老板聊天。张总还在,那就是自己看花眼了,这一年多来,这名服务员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十来分钟之后,按着图中画的位置,我们看到了一年前让张然天失踪的那口旱井。这口井的井台和我老家那边的砖头井台不一样,整个井台都是由青条石垒成的,最上面井沿的位置已经磨得相当光滑,只是干旱的年头多了,早已失去了井台特有的水印。一看就不是最近几年挖的水井。
我们几个人围着水井转了一圈,就这么在水井上面看着,完全看不出下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和岛上别的地方一样,这口旱井里面没有一丝阴气溢出来,要是就这点而言,这里就绝对不会是阴穴的所在地。
井下面黑洞洞的,不过我们四人借着天眼的能力,还是能清楚地看出来井下面的景象。目测这口井的深度大概在二十多米,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用过了,这口井虽然是口旱井,但是里面也布满了青苔,滑腻腻的看着心里就有点腻歪。好在这里距离酒店和养殖场都不近,否则的话,这里就是天然的垃圾存放所。
孙胖子天眼的能力最差,他只是看了几眼意思了一下,就回头向我们问道:“三位,不是我说,你们能看出来什么名堂吗?那个阴穴到底有戏吗?”其实他的问题可以直接把我绕过去的,我摇了摇头,转头顺着孙胖子的目光,看着雨果和杨军两人。杨军低着头没有言语,最后还是雨果对孙胖子说道:“孙,我的朋友,在我的理解之下,现在有两条路。第一,萧顾问已经打电话向民调局求援了,如果速度快的话,今天下午民调局就会有人过来。我们守好这口井,剩下的等局里来人再决定怎么处理。”
说到这里,雨果主任顿了一下,换了一种语气说道:“第二条路就要哥几个辛苦一趟了,在局里来人摆平这里之前,我们四个人先下去溜一圈,找到阴穴更好。找不到哥几个也没有什么损失。姓张的既然都能全身而退,我就不信了,我们会比他还倒霉?”
雨果第二种说话的方式让孙胖子感到很是亲切,他眯缝着眼睛听雨果主任讲完之后,不动声色地在杨军的脸上扫了一眼。我的心里突然开始发毛,右眼皮也开始一个劲儿地直跳。这胖子八成是把杨军豁出去了,但是把杨军豁出去为什么我会这么心惊肉跳的?
雨果说完之后,孙胖子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他借着雨果的话说道:“雨果主任说得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个问题,谁能下去探探路?不是我说,下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找个身手好的下去稳当一点。”说完之后,他似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我被他这一眼瞧得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要我第一个下去探路?我抢在他提到我名字之前,对杨军说道:“是啊,第一个下去的当然不能是普通人了,杨军,这次就麻烦你了。”
没等杨军表态,孙胖子抢先摇着头说道:“不行啊,辣子,你如果下去出事的话,杨军在上面还能想办法救你。但是如果杨军下去出事了,我们三个谁去救他?你想想看,他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们下去还不是一样都搞不定?”说话的时候,他还微微地向我挤了挤眼睛。虽然明白孙胖子这是有什么企图,但我还是和他争辩了一句:“大圣,为什么一定是我下去,你就不能下去转一圈?”
孙胖子笑呵呵地看着我说道:“辣子,我下去倒不是不行,但是你猜猜我下去之后,井下面的空间还够我转个身的吗?”
最后也只有我下去了,我们开始在周围找绳索之类的东西。这里附近一眼就望到底了,哪里有什么绳子。没办法,只能舍近求远了,酒店不能回去,孙胖子拉上我去海参养殖场里碰碰运气。走出了杨军和雨果的视线范围之后,我对孙胖子说道:“大圣,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就把我豁出去了,以前没见你这么大方?”
孙胖子苦笑了一声,说道:“辣子,难为你了。我刚才想得都快脑出血了。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只有你下去才是最好的。”他这么一说,我越发地听不懂了:“你也甭客气,什么叫这种情形之下,只有我下去最好?”孙胖子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两人没有跟过来,才和我说道:“雨果不能下去,他不可以对类似阴穴之类的东西接触得太多。”
我心里隐约明白了一点孙胖子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要向他问明白:“大圣,雨果这是怎么了?我就不明白了,挺好一孩子,就这么不受你们待见?”孙胖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想想之前局里的大型事件为什么没有他吗?局里面最闲的一个主任就是他了。只有充场面的时候才用得着他。辣子,不是我说,这哥们儿所处的位置太特殊了。高亮他老人家不想这个外国人进入得太深了。”
我看着他说道:“那你不会不叫他过来吗?”“开玩笑!”孙胖子很夸张地做了一个吃惊的表情,说道,“辣子,现在就他一个主任,我不叫他,像话吗?”我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胖子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谁都知道他一肚子的心眼儿,但是可能是以前做卧底时的习惯吧,他一直都是装傻充愣的,尤其是遇到正事的时候,他很少有出来挑头主事的,基本都是躲在我的后面。但是这两天他的反应太不寻常了,主动出来找郝正义的麻烦,又把张然天揪了出来。他干的完全就是主任的活儿,难得的是萧和尚还没有和他争的意思,好像已经默认了现在的这种局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过孙胖子在我的面前还是老样子,听着他插科打诨的段子,我们到了岛后的海参养殖场。这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谢庞发家之后,又在别的地方办了几家这样的海参养殖场,尤其是在前岛建起酒店之后,他海参养殖的中心已经转到了别的地区。严格来说,这里现在只算是一个养殖海参成品的海域而已。海参苗在别的养殖场里培育,等到发育得差不多了,才会通过特殊的工具投放到这片海域里。
我和孙胖子房前屋外转悠了一遍,没有找到绳子,最后却在配电室里找到了一大盘百十来米长的高压电线。没有绳子,这种比大拇指还粗的电线也凑合着用了。只是这一大盘电线实在太沉,我在养殖场里找了一架拉沙子用的三轮车,好容易才将这一大盘电线拉了回来。
回到旱井之后,雨果帮着我们俩先将电线围着井台绑了四五圈。我试了试确定了牢靠之后,将高压电线的另一头甩进了井内。我们动手的时候,杨军并没有上来帮忙。看在他们六室吴主任的面子上,也没有人跟他计较。杨军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就从背包里将黑猫抱了出来。这只黑猫比刚才孙胖子把它扔到张然天身上的时候要老实了很多,可能是这两天它的神经绷得太紧,现在没了威胁,竟然在杨军的背包中睡着了,就连被冷风吹到都没有醒。杨军轻轻地捋着黑猫缎子一样的毛皮,慢慢地围着旱井转了一圈,他没事人一样,也不避讳我们三人,将几根刚从黑猫身上捋下来的猫毛扔进了井内。看着猫毛慢慢地消失在井内,没有发生任何异象,杨军又抱着黑猫后退了一步,将下井的路让了出来。
这时候,我们这边也准备好了。我抓住了电线,马上就要滑下去的时候,孙胖子脸上也收敛了笑容,他凑过来皱着眉头说道:“辣子,你下去看一眼就成。要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就赶快上来,拿不准的东西你千万别逞能。等局里来人告诉他们下面怎么回事就行。”
我对现在不苟言笑的孙胖子有些不太适应,我看着他说道:“大圣,怎么被你说得下面像龙潭虎穴似的。你心里要是都没底就算了,要不等局里来人再说?”没等孙胖子说话,雨果先说道:“还是让我下去吧,这一切都在主的注视之下,上帝不会看着他的信徒遭遇到魔鬼威胁的。”
孙胖子的脸上又出现了他特有的那种贼兮兮的笑容:“拉倒吧,雨果主任。这年头干爹不能信。不是我说你,昨天的大雨没把你淋透是吧?”说话的时候,他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孙胖子不想让雨果下去,没等雨果再说什么,我的手指微微一松,人已经顺着电线滑了下去。
几秒钟之后,我的鞋子踩到了井底。这口井当初不知道是怎么挖的,里面的空间竟然是一个葫芦肚,比从上面看下来要大上不少,起码孙胖子下来原地转几圈绝对没有问题。看来挖这口井的也不是一般人,在上面看下来能产生一种错觉,还真以为这口井里面是直上直下的筒子形。
井下面满地都是碎砖头和水泥块,还有一些碎纸和破包装箱之类的生活垃圾,但是又有明显整理清扫过的痕迹。看起来这口井以前被当作垃圾场使用过一段时间,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把垃圾站放弃了,还有人专门下来清理过这里。我小心翼翼地在地面各个角落里都仔细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更谈不上发现类似暗道之类的机关了。
孙胖子手扶着井沿向下喊道:“辣子,下面有戏吗?”我抬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自己下来瞧!”这句话刚刚出口,目光就被井壁上的一块鹅卵石吸引住了。这块鹅卵石上没有一点青苔,这块石头本身就是绿的,混在满是苔藓的井壁上还真不容易发现。要不是这一下无意之中抬头,八成我也就错过去了。
我越看这颗鹅卵石越不顺眼,但是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没敢伸手去碰它。如果这真是个什么机关,我无意之中真把阴穴打开了可不是好玩的。上面孙胖子看见我突然停顿了下来,他手扒着井台向我喊道:“辣子!怎么个情况?你看见什么了?别自己动手,留个记号就成!不是我说,咱们干的不是拼命的活儿!留个记号就喊一嗓子,我们把你拉上来。”孙胖子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头,想在鹅卵石的旁边留个记号。不过我连续在井壁上狠狠地划了几下,井壁的石头上只留下了几道淡淡的痕迹。别说这是给别人留记号了,我刚划出的印记自己都快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