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商朝歌安全抵达京城。
京城刚刚经历过一场春雨的洗礼,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地面上湿漉漉的,树叶上晶莹的雨珠顺着叶片的筋络肆意的滑落,砸进坚硬的青石板上,晶莹的身体碎裂开来。商朝歌可没心思欣赏这春雨后的美景图。她望着面前那幢威严的府邸,两座石狮威风凛凛的蹲坐在府邸前,十分气派。
将军府,果然是名不虚传,比她脑海里的构想更加有气魄。商朝歌从怀里拿了封信,打发了门童几块碎银。门童将碎银在手里掂了掂,让她在外头候着,他则慢腾腾的进内院给她递信。
“小姐!老爷有请!”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门童就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十分尊敬的将她往府里请。
商朝歌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跨步进了将军府。
“商朝歌回来了?!”屋内,一身华装的贵妇失手将桌上的茶盅打翻,茶水洒在衣袖上,她仍旧浑然不知。
“千真万确,老爷看到她高兴的都流泪了。”赵嬷嬷语气不善的怒说道。
“去前厅看看!”楚氏是个爱干净的人,此刻却顾不得洒在衣裙上的茶水,提步就往前厅走。
楚氏和商心月到达前厅,就看到商朝歌和商如海父女相拥的场面,商如海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喜悦,眼睛湿润,似是流过眼泪。
商心月看罢,双眸戾色毫不掩饰的射向商朝歌。商如海如此宠爱商朝歌,她心里怒火不断,小贱人,父亲是她一个人的,你休想跟她争宠!
楚氏暗地里使劲握了一下她的手腕,拿眼睛暗示她忍耐。商心月不屑的瞄了一眼商朝歌,不过是个名声尽毁的嫡小姐,怎么也争不过她这个貌美善良的庶姐。想到以前商朝歌种种愚蠢行为,她唇角一勾,露出鄙视的笑意。
“歌儿,真的是你吗?”楚氏双眉紧皱,一张脸微微苍白,看上去有些病态,十分的虚弱。她眼眶微红亲切的呼唤着商朝歌的小名。
听到这人的声音,商朝歌心里突然猛地一颤,连她自己都感受到这具身体对她的恐惧。她何时怕过别人,只怕是,这原主的意识在作怪。能让人死后,身体还保留着这份恐惧,这楚氏,倒真是个厉害的主。
“楚姨娘说笑了,您看着我长大,难道还判别不出是不是我吗?”商朝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楚氏听到“楚姨娘”三个字,浑身一颤,脸上微微有了些怒气。这府上谁人不知,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称呼她为“姨娘”。她明明是国公府嫡出千金,大将军不仅不扶她做平妻,竟然在嫡妻死后,也不将她抬坐继室。这件事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平常人碰着不死即伤。
商将军嫡妻亡故多年,她又是最得宠的,甚至管家权都被她握在手里。即使她没有平妻的名分,却也有了平妻的实权。因着,府里的丫鬟小斯都以夫人的身份敬她。却不料,今天商朝歌一回来就给她找不痛快。楚氏看着商朝歌那张越发美丽的脸蛋,胸口闷气更胜。
但想到商心月的那门亲事,她的心才缓缓舒坦起来。嫡女貌美又如何,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这商家,还不是要靠她的心月撑着。
“当年你失足坠落山崖,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如今已经快要到了及笄之年,出落得更加的美丽动人,自是和以前的青涩小丫头大不相同。姨娘也是一时没有认出来而已。”楚氏这一番话说得十分的漂亮,一边夸了商朝歌讨了商将军的欢心,另一边又提醒商将军提她做正妻的事。
“没想到,姨娘年纪轻轻眼睛竟然就这么不好使了。”这楚氏倒真是个能忍耐,有心机的人。不过,她既不是原先的商朝歌,就绝对不会让她在她这里讨到好处。
楚氏被她的话噎的脸色苍白,眼眸里戾光一闪,这个丫头竟然敢跟她顶嘴了!
“歌儿……”商将军也没想到以前和楚氏最为亲近的女儿,如今竟然跟她顶嘴。
“妹妹!”商心月一袭粉衣朝她扑去。贱人,竟然敢欺辱她母亲,看她不掐死你!
商朝歌凤眸一眯,身形快速一动,闪过扑来的商心月。
商心月来不及刹住脚步,身子重重的撞在一旁的茶几上,桌上的茶杯都撞到了地上,摔碎了。月复部传来阵阵疼痛,商心月满眼怒火的怒视商朝歌,这个小贱人竟然刚躲开她!她快速敛去眸光里的怒火。转身,一手拿手绢捂嘴,表情极其痛苦可怜,“妹妹,你为何要躲开我,莫不是不喜欢姐姐了?”她说的极其的委屈,眼睛里泪水打转,楚楚动人。
“姐姐说笑了,你我姐妹情深,我怎会不喜姐姐了。只不过,如果刚才我真和姐姐相拥,那只杯子,只怕就是我的下场了。”商朝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眸光穿透商心月在地上破碎的瓷杯上打转。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朝歌妹妹太激动了。”商心月小脸一阵苍白,生怕商如海看出她的诡计。这小贱人,好像比以前聪明了,还敢当着父亲的面揭穿她的诡计。
商朝歌站在一旁,素手抚了抚微乱的裙摆,嘴角噙着一丝怪异的笑意。
这商心月跟楚氏比,可真是差的太远了。她竟然蠢到在父亲的面前对她下手,真是蠢到了极点,简直蠢哭了。不过,既然她这个庶姐这么‘疼’她,她一定会翻倍的‘疼’她的庶姐的。礼尚往来,她绝不是任人宰割的那号人物。
楚氏在看到商心月的动作时,脸色一阵苍白,神情极度难看。瞄了一眼旁边的商朝歌,却见她淡然的站到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着实让她恨得牙痒痒。
她总觉得这小妮子变了,比以前聪灵了不少。心月刚才真是太性急了,竟然当着老爷的面害商朝歌。这商朝歌虽然在外的名声很糟,但商将军却是毫不在意的照旧宠爱她。若是老爷知道心月是故意伤害那小妮子,心月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想到商如海对商朝歌的宠爱,她就更恨商朝歌。
“老爷,自从歌儿出事以后,心月每每茶饭不思,精神萎靡不振,总是跟妾身倾诉如何思念歌儿,悔恨当初没有陪着歌儿,才让她落到那个地步。心月也是太挂念歌儿了,刚才才会莽撞到歌儿,老爷若要怪罪,就罚妾身吧。”楚氏手里拿出一块锦帕,便说边抹泪,感情拿捏得十分到位。
“爹爹,都是女儿不好,不关母亲的事。若不是心月过于想念妹妹,今日也不会做出此等鲁莽的事情。心月知错,甘愿受罚,求爹爹不要怪罪母亲。”商心月眼角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恳求着面前威严的男子。
商朝歌听着她们哭诉,眉头微挑。这对母女还真是感情深厚,这双簧戏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看来平日里可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不得不说,这楚氏的确十分精明,拿她做借口,轻而易举的就将商心月的过错掩盖过去,还使商心月的形象在商如海的心里拔高了一截。
商如歌嘴角沁出一丝嘲讽,她倒想看看,那个疼爱她的父亲,会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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