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们到了。レ思路客レ”徐梅对望着窗外那座大宅的出神的徐慎行说道。
“额,为什么要突然那样称呼我?继续叫我徐哥不行吗?”
徐慎行回过头来,向正起身打算走向车门的徐梅问道。
“我只是外家成员,乱叫内家长辈是要吃鞭子的。”
少女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sè。
如果说宗家和分家还只是家族嫡庶的区别,那内家和外家的关系则更接近于主仆,传承越是久远的家族,等级之分就越是森严,徐家这种老牌世家更是不得有半点逾越。
我还没打算回徐家呢……徐慎行心里暗道。
不过他也没有特地纠正少女的话,跟着她一同下了车。
从天空俯瞰的话,徐家大宅就像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园林一般,占地面积十分辽阔,亭台遍布楼阁林立。
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障眼法。
徐家真正的占地面积要远远大于其目测的面积,甚至将附近的几个宅基村落全部塞进去都绰绰有余!
徐家先人这一手虽然比不上芥子须弥的神通,但也已经很了不得了。
当徐慎行走进徐家大宅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老态龙钟的家老在那里等着他了。
“你的意思老朽听馨艺说过了。不过在让你进去之前,你应该知道规矩吧?”
鹤发鸡皮的老头咳嗽了几声,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的目光在徐慎行上衣口袋那里停留了一下,随后又用老人特有的那种慢吞吞的语速说道。
徐慎行也不言语,张开嘴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而在他舌头之上,一个仿佛是两条蛇相互交缠在一起的黑sè印记若隐若现。
这个印记谓之聒言锁,是一种只有大家族大势力才有所掌握的罕见咒法,可以种植在人的舌头上。这个咒法唯一的效果,就是锁住一些关键词,防止宿主泄密。
所有被从家族中逐出的成员都会被种上聒言锁。这样一来只要说到关于自己家族的事,不论是机密还是功法,都会被锁住,甚至就连书写都会受到限制。
“锁印完整,没有泄密……很好。”老头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起来:“梅丫头去一趟演武场吧。慎行小子,跟老朽过来。”
“恩,谢谢武叔祖。”徐梅闻言大喜。
演武场是家族重地,除开一些节rì或家族祭天之外,开放原因只有一种,那就是传授功法咒术。‘去一趟演武场’这个在徐家也算是约定俗成的隐语,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去那边学个什么。
目送徐梅离开后,徐慎行才跟着老头朝家族主殿走去。
老头走的很慢,也亏得如此,徐慎行才有闲暇好好审视了一次这个和他印象中小时候截然不同的徐家。
首先最大的感想就是,徐家与时俱进了许多。
一路上走来他不止一次看到有徐家人正开着电动高尔夫车在庭院中穿梭,还有躲在假山后面玩便携式游戏机的小孩子和为他放风的乌鸦型式神,以及像应考生一样用复读机帮助背诵法诀的青少年……
这一切都和他记忆中那个死守古训,不知变通的刻板徐家大相径庭。
“吓到了吗?”仿佛是猜到了徐慎行的心理,老头呵呵一笑,露出了口中残缺不全的牙齿:“这还得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当年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家主恐怕还下不了决心大刀阔斧的改革……可惜啊可惜……”
看着摇头晃脑的老人,徐慎行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可惜是指这代家主英年早逝,没能将改革进行到最后。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家族主殿。
徐家二十一个家老,还有和原本宗家家主同一辈的十多个銮字辈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其中不少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全然没有一点善意。对此徐慎行也不以为忤。
看着那些自己爷爷叔叔辈的人,徐慎行很奇怪地发现自己心里居然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接下去就是一群人开始争论到底要不要让徐慎行以临时分家的身份,加入徐家前往论道大会的成员中。
两边的人数都差不多,言辞激烈感情真挚,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就差没有月兑下鞋子互丢了,反倒是正主徐慎行在一边听得昏昏yù睡。
最后由一个据说最有希望竞争到宗家之位的中年大叔拍板说道:“这次论道大会需要的是真材实料,慎行小侄虽然以前有着天才之资,但年少早慧,几年后却江郎才尽的人并不少见,更何况这些年他流落在外,谁能保证他的修行没有懈怠呢?如若修为不行,出去岂不徒惹他人耻笑?”
不等他人问出‘你待如何?’这种铺垫的话,他就接着说道:“犬子慎言,乃是那次大难幸存者之一,此些年奋发图强,倒也跨入了微恒境,算的有些道行。如若慎行小侄不弃,和犬子稍作切磋,显露一番伸手,也好让我等心服,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还有些人则惊叹于他儿子的jīng进速度。
徐慎行则暗自好笑。
都这个时代了,这个名叫徐銮义的中年男子说话还半文不白的,端得是遗毒太甚,难怪前任家主徐銮德会对改革徐家感到那么棘手,甚至最后还死因不明……
而徐銮义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打算用徐慎行作为他儿子的出道垫脚石。大概在他想来,自己那个年纪轻轻就进入了微恒境的儿子修为已经很是不凡了吧。
“等一下!”
这个关头,一声娇喝从门口传入。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来者竟然是徐馨艺。
“銮义大哥真是好手段,要不是小妹我还备了另外一辆车,恐怕今天就赶不回来了。”小姨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休得诽谤中伤,这里是议事堂,不是你一介女流可以进来的!”
徐銮义眼角抽了抽,但还是一脸凛然正气地说道。
“慎行被你们抽了式神,毁去三窍,你们不给他新的式神法宝也就罢了,反而还让他和你那满身法器的儿子切磋?你为什么不亲自下来和我比划比划!”
徐馨艺完全没有被对方吓到,反而抽出自己发髻上的簪子,轻轻一挥,那支流光宝气的簪子就变成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
“哼,女子不足与谋。”
徐銮义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别过脸坐回了座位。
别说是他,就算在场的几个銮字辈合力都不一定拿得下徐家当代第一高手的徐馨艺。如果不是徐馨艺是女子,恐怕家主之位早就没有其他人选了。
“放心吧慎行,有你小姨在,谁都别想动你一杆毫毛!”
徐馨艺挽了个剑花,那柄宝剑就重新变成了簪子,被她插回自己的发髻上。
“慎行小子,你意下如何?”
带徐慎行进来的那个佝偻家老却突然向脸上并没有流露一丝表情的徐慎行问道。
“自当接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徐慎行点了点头,接受了这次的邀战。
他脸上重新带回了淡淡的微笑,看了眼那个同样颇为吃惊的徐銮义一眼:“小姨的好意小子心领了,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小姨的背后。銮义叔,请代慎言兄弟划下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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