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饭店”是他们所居住的大楼临街的一个小饭店,价格低廉,口味凑活,相对地环境就要差一点,专门给他们这种囊中羞涩的人用来打牙祭的。(思路客.)
傍晚5点的时候,宁凯叫上了猪大肠,然后又把晋旭尧从楼上叫了下来,三人一起往那小饭店走去。
长得贼眉鼠眼外加一脸青春痘的猪大肠有些自卑,尤其站在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高挑男人身边,只能把头压得更低了些。
宁凯大概知道点他的心思,也不去说破,让他奇怪的是徐尧居然也是这个姿势,而且还把自己衣服上的帽子给戴上了。
这两人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地走着,都是闷头不吭声,好像他们不是去饭店而是要上刑场九亿似的。
“我说,地上有钱捡吗?”
两人听了这话都抬头疑惑地看他,趁着这机会他一把搂过比他矮半头的猪大肠的肩膀,然后一手扯下了徐尧的帽子同样搂过他,就这么左拥右抱地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走喽,今天谁也别帮哥省钱,大老爷们敞开了吃!”
他的笑声爽朗,感染了朱怀昌,他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也学着他一手搭上了宁凯的肩膀。
被突然扯掉帽子的晋旭尧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发现一切正常后就看见了朱怀昌打在宁凯肩上的那只爪子。
怎么这么碍眼……真想把它扯下去……
晋旭尧表情阴沉,心情自然也不太美好,可旁边的“哥俩好”已经聊开了,压根没注意到他阴郁的眼神。
华强饭店的生意一向不错,这个点店里已经没多少空座了,他赶紧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点的桌子坐下,然后晋旭尧就很自然地坐在了他旁边,猪大肠坐他对面。
晋旭尧的口味他知道,所以他先问了问猪大肠的喜好,然后点了几个家常菜,在等菜的当口,他让人先把啤酒上了,这玩意可是聊天助兴的好东西。他给猪大肠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然后给晋旭尧倒了杯免费的大麦茶。
晋旭尧看着杯子里土黄色的茶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他看见对面猪大肠一脸汹涌澎湃的青春痘,就更没胃口了,心里有些后悔答应宁凯出来吃饭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宁凯已经开始忽悠猪大肠,要把他带上“齐心协力发家致富”的道路了。
“怀昌,你现在不是在物流公司打工么,一个月多少,你不介意我这么问吧,那哥们先给你掏个底吧,我现在在一饭店上班,一个月就1200。”
猪大肠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两人在一起通常就只有一个话题——游戏。
“800,管吃管住。”
“够花么?”
“宁哥,你知道的,我的钱,都交代给网吧了。”
猪大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低下了头,现实中的他完全不似游戏中威风凛凛大杀四方,几乎可以用“一无是处”来概括他的全部特点。
一开始,晋旭尧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对朱怀昌这个人没有半点兴趣,甚至反感宁凯跟他如此亲密,可当他看见宁凯那一对闪闪发光跟见了金子似的眼神时,他就明白了宁凯这顿饭肯定不是白请的。
果不其然,鱼已上钩,只等下套,宁凯抓住时机连忙问道:“你这么喜欢打游戏,而且打的这么好,有没有想过,靠游戏挣钱?”
猪大肠低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仿佛受了惊吓般瞪大了他那双眯缝眼问宁凯:“靠游戏挣钱,怎么挣?”
果然,只要一涉及到跟游戏有关的东西,猪大肠就会跟变了个人似的,全身跟打了鸡血似的来劲,跟平时蔫巴巴的样子判若两人,宁凯对他们即将起步的事业又多了几分信心。
“嗯,我看游戏里总有工作室在打广告,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也弄一个?”
他这句话说得极有技巧,一是告诉猪大肠这事并不冒险,是有成功的先例的,而是他的这个“咱们”,完全把他俩绑在了一起。
这时他们点的菜也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宫保鸡丁,红烧肉,豆角焖肉,茄子煲加一个番茄鸡蛋汤,四菜一汤满满地摆了一桌。华强饭店和众多平价小饭店一样,价廉物美分量组。
他给猪大肠续上啤酒,然后又给他夹了几筷子鸡肉,猪大肠酒量差,没喝几杯就开始上头,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听着宁凯忽悠的话,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美好的人生远景,香车、美人、高楼,这些让他向往不已的东西似乎触手可得。
“宁哥!”他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握住了宁凯的手,脸红脖子粗地问道:“你觉得这事真能成?”
宁凯同样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哥就在这给你打包票了,有我的头脑加上你的技术,咱俩肯定能大发!”
心想怎么可能不发,我都看过你发了大财搂着名模开着跑车的样子了,说起来,我不过是搭一搭你这趟顺风车罢了。
听了他的保证,猪大肠眼里居然还挤出了几滴感动的泪水,他哽咽着颤着声,满怀感激地说道:“宁哥,你、你真是、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啊!!呜呜呜……”说完居然借着酒精哭了起来。
他过激的反应吓了宁凯一跳,他尴尬地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然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咱俩是合伙人,以后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哥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猪大肠心中的感动快要撑破胸口溢出身体了,他双手紧紧抓着宁凯的手泣不成声。而宁凯也是满怀深情地望着他,仿佛在看自己的亲人。
能不亲么?此刻宁凯的眼中,猪大肠不是一个矮矬穷的死宅,而是一张张人民币啊!
看着深情对望恨不能烧黄纸结拜的两人,晋旭尧满脸黑线,从刚才到现在的两个多小时内,他一直听着宁凯的夸夸其谈,仿佛他们不是在一份宫保鸡丁十块钱的小饭店,而是在豪华宽敞的写字楼里商谈企业发展计划一般,他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口若悬河,虽然他不懂游戏,但宁凯说的好像这行里的钱满地都是可以随便捡一般,偏偏对面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子还信了,不光信了,还跟着宁凯一起做起了春秋大梦。
他已经把后来再加的两个菜吃完了,再加上三碗米饭,已经饱得有些撑了,猪大肠还在抱着宁凯的腰嚎啕大哭,他们这桌已经是全饭店的亮点了,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猛看。他站起来把抱在一起先把挂在宁凯身上那个醉鬼扯下来,动作粗鲁地把他推回自己的座位,然后转头对宁凯说:“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宁凯这晚上也没少喝,不过他酒量较好,这几瓶啤酒还放不倒他,只是两颊微红,挂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居然让人有一种娇艳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小饭店里浑浊的空气和宁凯身上散发的酒气,晋旭尧的脸有些红了,心跳也快了几拍。他把杯子里的大麦茶一口气喝干,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简陋的出租房,这次更离谱,居然是在人声鼎沸的低档饭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对宁凯发情了!!!
晋旭尧有种冲动,想把那壶早就凉透的大麦茶整个泼在自己脑袋上,好让他清醒一点。他动情了,而且是在这种环境下对着一个俗气的男人。他一直以为母亲给他留下的童年阴影导致他这方面很冷淡,即使有欲|望也会强制自己压下去,因为那会让他想起母亲和男人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交|媾的场景,那白花花的**和肮脏的j□j让他一想起来就会有作呕的感觉。
这是他十六年里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感觉,这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慌张,即使是面对继母的一次次暗杀时他都从未像现在这般阵脚大乱过。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只是本能地想要逃避这种感情。
此时结完账的宁凯已经回来了,他扶起醉得不省人事边哭边碎碎念的猪大肠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把他送回去就回来。”
晋旭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他本能地不愿意他碰别人的身体,就把那醉成一滩的猪大肠扶过来靠在自己身上,表示要跟宁凯一起送他回去。
猪大肠的家不算远,奢侈地打了个车,起步价就到了,宁凯把他扶进房间让他躺在床上就跟晋旭尧一起步行回家。
这时已经8点过了10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这个繁华的城市迎来了它闪灼着霓虹光彩的喧闹夜晚。不时就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俩身边走过,偶尔有几个会回头接着灯光打量一下这两个外形出色的男子。
十六岁的晋旭尧比宁凯稍微矮了些,身子也单薄了些,但他挺拔的背脊和沉着的目光总是让人很难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对待。
走了一段路,宁凯的酒也醒了,这才发现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奇怪。可一时间他也找不到话题,好像今晚自己的口水全奉献给忽悠猪大肠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朝前走着,距离出租房已经没多少路了,只要再穿过两条街就到了。此时他们就走在一条僻静的小箱子里,两边都是高墙,没有灯光,这里是捷径也是条暗道,胆子小的不敢晚上来,所以这时候这条道上只有他俩。
终于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宁凯首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徐尧,今天的菜……”
“嘘……”
却见晋旭尧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然后宁凯就看见的眼神朝一旁转了转,示意他后面有东西。
看着需要警戒万分的眼神,宁凯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就听见了一阵非常轻微的脚步声,不是他的,更不是徐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