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伶俐不如痴 第二十六回:谁许薄情酿成痴

作者 : 松窗棋罢

()“对不起,是我不该招惹你,我本以为你是例外的”,我抬眸定定看着他,看他水雾缭绕的眸子中的光线一点点的熄灭,每说一句,便似有刀划上一道,带着无法言语的刺骨的冰冷与疼痛,“于你做妾,我若是能死在你之前,那便是我的造化,若不是,步的便是宛姨的后尘,你的嫡妻是圣上御赐,我哪里还有翻身之日呢”,史书上纳兰安昭的寿命不过才是三十年,其中的厉害关系我早已考虑的清楚,念此止不住泪如雨下,我心中疼痛难耐,只得拼命拉长喘息方能止住。

“我若当初能跟随祖父多做社交,何至于落得如今求救无门的下场呢”,他握着我的白皙的指尖攥的发白,青稚眼底的泪珠儿一味逞强着不愿坠落,忍痛揽我入怀中,背后的亵衣因他的挣扎又有新鲜的血迹缓缓沁出,他宛自不理,只紧紧拥抱着我,颇为悔恨的道:“我一味的孤僻,不屑与那些权臣同流合污,如今看来,则是这般的无用”。

他与纳兰容若太像,擅笔墨而不通权势,明珠今已年迈,纳兰揆叙又一心效忠胤禩,他本就年幼伶仃,没了权势避身,可如何经得住我带累,此时多想松口答应,却只能咬牙忍住,这里不是琼瑶笔下的唯美世界,爱情不过是一剂无聊时的温情补药,纵是我肯为它排尽万难,可万难之后尚有万难。在阴谋纷呈踏至的北京城内,如若不慎,葬命的永远都不会只我一人。

如今太子,八阿哥党皆是无声竭力周转,连一向城府猜忌极深的四阿哥也在冷眼旁观,我即便能算计着安然月兑身,可安昭呢,明党呢,这紫禁城内,几近所有的势力都被牵扯其中,暗自涌动较量,以我二人小小的力量,又是如何扭转已定的时局,即使有十三出手相助,恐怕也不过是徒增拖累罢了!!

想到再无相守的可能,我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绝望无力之感,还有些微无以言表的。命运被无端扭转的愤怒,小人物无助卑微的不甘,看着歪靠在我肩头的清澈干净的少年,颤抖着无助的哭成一团,我握紧双拳,带着些许不舍,那压制许久的悸动重又泛起,只刺激的我俯身捧起他白皙滑腻的脸庞,在他黯然的视线下,对着那水女敕的红唇便吻了下去,绝望的慢吮轻咬。

之后复又起身,带着死亡前破釜沉舟的绝烈勇气,我褪了马甲比肩,模索着解开了上身的双滚双挂琵琶襟小褂的暗扣,手掌一撩,雪白胸脯上裹得绣工精致的鸳鸯戏水藕色肚兜便呈现眼前,包裹在其内的翘楚柔软的滚圆经寒风入侵瞬间耸立,他含泪的眸色蓦然加深,喘息变重,我苦笑一声,低声暗哑道:“咱们继续那天春猎没有完成的事好不好”。

他如今有伤在身,真正实质性的并不能做,不过是望梅止渴罢了,我只是想在他心中留下烙印,证明这个青涩的少年,曾经是属于我的。

我长吸一口气,抛去了一切顾忌杂念,跪卧在他面前的软榻上,忍泪扬眸看他,无助的抚上那些微红肿的唇瓣,不再踟蹰犹豫,重又探头含住狠狠的吮吸,有温热的泪滴从唇角滑落,却不知是我们谁的,我胡乱的提手揩去他脸上的温热,一面握上他那微微颤抖的冰凉指尖,顺着我的腰际缓缓向上探去,直到抚上胸前那滑女敕的肌肤,往上一探便到了锁骨。

带着那一腔难以发泄的不甘,愤怒和倔强,哼,我心中有声音在不住冷笑,扭转不了自己的命运,我难道连自己的身子也决定不了么?

我牵引着他正待继续,不想他却猛然将我攥进怀中,毫无章法的从我的下颌只啃到胸前锁骨处,然后生生止住,额头闷在我的胸前,他略带哭腔的轻声低喘着,复又抬起**翻滚的眼眸,含泪深深的望着我,带着浓重的鼻音分外诚恳的道:“子衿,你把清白托付给我,想必还是愿意跟着我的”,只待自己身体平复,愧疚的垂着视线,不待我回答,已忍痛挣扎着帮我穿好小褂,罩了比肩,才复抬眸看我道:“你先别灰心,祖父一向宠我甚深,我今晚便求求他,即便换来多关几个月,也是值得的”,咬了咬下唇,脸上已飞了彩霞,方扭捏的道:“剩下的事,咱们到时再做好不好”。

我掩住心中惆怅的情绪,含泪轻笑着点头应是,不顾他脸上的欣喜,将他拥进怀中,苦涩不堪之际是莫名的释然,这个清新绝世的少年,即便我们终将陌路,却不枉费我这一腔深情托付,他与我前世接触过的男子是不同的,也总值的我在以后离开的日子里,慢慢回味铭记。

看他清澈的眸底因重拾希冀而显出些许神采奕奕,连背上的伤口挣裂开来也是毫不在意,我垂眸掩去其中的苦涩,歪在他怀中安抚着他,做惯常的道别,之后才坐着十三安排的小轿回府。

只因初惊鸿出阁,她窖中美酒悉数被我偷搬到四阿哥府邸,如今想起安昭便心生郁闷,绞痛难忍,日日喝得烂醉以作逃避,纤云,弄巧苦劝不止,也不敢声张。毕竟嘴上的洒月兑,心里接受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我脑中清醒异常,只情感割舍不得,毕竟苦心筹划投入了二年的感情,岂是一朝就能弃开的,甚有念头不住慰劝自己,索性弃了成见与顾忌,跟了安昭,也胜过这般相思煎熬与难舍,却是心有不甘,作为炉火纯青的女权主义者,做个中规守矩的妾侍终是太难,弃之不舍,拾之却又不甘,真可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只得借酒打发这噬心的相思,更何况还有前路未卜等的百般折磨。

然而最让我揪心,却是无暇顾及的宛姨,安昭受罚被禁,我虽然万般嘱咐瞒紧她,可安昭迟迟几日不曾露面,长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唯恐宛姨得知,再添忧思,会加重病情,却也是无计可施,这样混沌不堪的烂饮,似乎半是焦头烂额的逃避,半是压抑难耐的发泄。

这样过了七八日,连饭食都不进了,只觉身子越发倦怠,这日春末午后的阳光阴晴正好,我搬了小杌,斜倚在长廊下提壶自饮,却也会径自陷入昔日的往事中无法自拔。

“天恁地燥热,你也去小憩片刻,只守着我算什么!!”我半依半靠在身前的矮几上,提壶抿了口酒,对着宛自替我打扇的弄巧,笑着撵她。

“小姐莫要喝了,若是心中不愉,弄巧扶您进屋躺会行不行”,她顶着满脸的惋惜,躲闪着喋喋劝导不休,“小姐整日饮酒也不是办法!!!”。

见她丝毫没有作停的意味,恼得我倾身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团扇,自顾自地扇了两下,才指着酒壶笑道:“这中的梅子酒,最是消暑解渴,我留了半坛汲水泡着,待纤云回来,你们也喝些解解暑”。

我话还未完,便觉喉间腥热,压制不了的低咳还未止住,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捻绢拭去唇角血污,正自思量或是天热急火攻了心,抬头却见弄巧惊慌失措的不成样子,我懒懒的扯了扯唇角,忍住口中腥热笑道:“慌什么,不就是口血么,你家小姐身上多的是”,笑意还未散下,竟连连吐了两口,眼前缓缓出现重影,脑子昏晕的厉害,伴着身侧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我一头栽在略带薄荷清香的怀抱里。

等醒来,青莲紫的幔帐束起,屋内沉寂无声,空无一人,只从外室传来微微的脚步声。我撑身坐起,只觉头晕目眩的厉害,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声,内室的帘幕被掀起,纤云尾随着一位山羊须,身着御医墨绿补子官服的五十上下男子探了进来,其后的却是身着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长袍的——四阿哥!!!!我面上一僵,想到晕倒前的那个略带薄荷凉的冰冷僵硬的怀抱,不免有些疑惑和尴尬。

御医抚着山羊须,面上严肃冷凝,坐在纤云搬来的方凳上,示意我伸手看脉,之后是弯弯绕的一筐废话,声色俱厉,无外乎我饮酒过度所致胃出血,李四娘幼年流放吃了不少苦头,想必早已有了胃疾,后又饮毒自尽,虽未致死,可体内余毒并未消尽,如今经我这数日海喝烂醉,身子终是撑到了极限,晕倒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姑娘先前体内余毒未除,如今呕血反倒是好事”,御医收了脉诊,面色有了松懈之意,撩袍起身之际,却也不忘拧眉细声嘱咐:“只是如今脉息微弱,如还是这般饮酒不忌,可恕老夫无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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