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红予满脸的旧社会,好像这里的人都欠下他一大笔钱似得。他像一个被惹恼了的讨债鬼站在那里,像是一道风景,一座丰碑。
涂红予的心里是疼着和戌云的,他担心和戌云看见她妈妈那样子难过,所以不让她来,他的心是柔软的,但是他显出的却是蛮横。只可惜和戌云不知道涂红予外表下面的里表。
涂红予的严肃,让这里每个人都害怕,空气仿佛凝结了,连呼吸都困难。
一个大夫给护士递上眼色,那个护士过来扶着和戌云,“和小姐,我扶您回病房吧。”
和戌云乖乖地走过涂红予的身边,站下来,轻声说:“是我自己要出来走走的。”
和戌云不想让所有的人跟着她受牵连。尤其是刘静怡。
涂红予没有说话。和戌云在刘静怡和护士的搀扶下回到了病房。
涂红予走进病房的时候,和戌云刚刚在病床上躺好,他高大挺拔的身姿,进来就带着股寒气,和戌云害怕涂红予的寒气把这里冰封了,她得在这里被冰封之前,把刘静怡送走。
刘静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涂红予,才知道和戌云为什么总是那么怕他。他的气场与生俱来,太强悍了。他的个子有一米九吧?看他的时候都需要仰着头。
刘静怡曾经在电视和报纸上见到过几次涂红予,都是说他怎么怎么能耐的。在学校的门口,刘静怡也见过几次涂红予来接和戌云,不过涂红予每次都坐在车里,是和戌云上车的时候,她才从车门缝里瞅见几次他的侧脸。
这么近距离的见面,刘静怡是第一次。他笔挺的西装,干净的脸庞,两条眉毛就像是关二爷的那把刀,既立体又浓密。怪不得人见了他都害怕,关二爷的刀他老人家都随身携带着呢。人家关二爷带着一把,还是周仓给扛着,而眼前这位爷,一带两把,自己举着。
胆颤的和戌云赶紧说:“红予哥,我的同学刘静怡刚来看我,她这就要走了。”和戌云赶紧推着刘静怡,让她走。
刘静怡没见过资本金们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她感觉和戌云这样的金枝玉叶生活的这么卑微。不像是豪门里的千金大小姐,到好像是粮仓里的老鼠。难怪和戌云曾经讽刺过自己的生活。生不如死。
那时的刘静怡不知道和戌云的生活这么的胆怯,她只看到和戌云光鲜的外表。豪车接送,风雨无阻过。
听着和戌云胆颤的语调,看着涂红予的刘静怡一股冲动冒上脑门,自己也不吃他的,不穿的,不欠他任何,所以自己不怕他,“涂先生,戌云是一个人,她能走,你为什么要捆住她的双腿?”
这也是多年以来,刘静怡一直想知道的。为什么和戌云的双腿在这样和平的共和国红旗下,不能走自己想走的路?
刘静怡不知道那间隔离房里的躺着的不是涂红予的妈妈,刘静怡也不知道和戌云和涂红予不是亲生兄妹,和戌云一直不说,刘静怡以为他们是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为什么戌云不能去看看自己的妈妈?”刘静怡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里面的不是涂红予的妈妈,可是和戌云去看看妈妈,这有什么错呢?
对于刘静怡的话,和戌云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拉着刘静怡的手,低声说着不让刘静怡说话,让她快走。
“我会走!”刘静怡转头对和戌云说:“看着你这卑微的生活,我感到你丢了当代大学生的脸,你什么时候能挺起胸膛做人了,我才再做你的朋友。”
“静怡!”和戌云看着刘静怡走出病房的门口。她呜呜地哭着。她心疼静怡,静怡一定难过死了。
和戌云呜呜了几声,突然看到涂红予在自己眼前,映入她被泪水模糊的眼帘。她赶快擦擦眼泪,不敢放声哭了。
涂红予看着和戌云低着头默默流泪,泪水滴在那双洁白如玉的小手上,一只手腕上还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她连哭泣都不敢,只是默默流泪,一阵心疼涌上涂红予的心头,自己不想这样对她,可是没想到自己那副冷酷早已深深地刻在和戌云的心底,根深蒂固了。
“过一会儿给你的朋友打电话,她可以随时来看你的。”
听到涂红予的声音,和戌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头看着涂红予。她想确定一下,刚才那句话真的是涂红予说的吗?
“我从来没有垄断你交朋友的自由。”涂红予说完就走了。
留下和戌云在那里发愣,她回味着涂红予刚才的话,他说她可以给刘静怡打电话,让刘静怡来看自己。他还是说,他从来没有垄断她交朋友的自由。和戌云冷笑了一声:
“你是没有垄断我交朋友的自由,是我自己没有时间,我的时间都去哪儿了?都让你给垄断了。”
和戌云躺在若大的豪华的病房里,她望不断前路,她看不清前程,也许一切终究还是空!
涂红予把车子开到郊区没有人烟的地方,才把车子停下来,和戌云这次自杀,他才知道他对她不是想着占有她,让她来还债,即使是她不那样做,和妈妈的医药费他也会分文不少,义不容辞。
涂红予是爱着和戌云的,也许是从她五岁刚进涂家的那一刻他就爱着她,自己在国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掉那个瞪着傻乎乎的大眼睛看着他的那个小戌云。
直到五年前他回到她的身边,她已经出落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多次偷偷地看着她的背影,天蓝蓝的牛仔裤,随意搭配的休闲上衣,她总是那么清纯,如果不是爸爸妈妈出了那样的事,她肯定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快乐女孩儿。
他不曾走进和戌云的心底,让和戌云好好了解自己。因为他一出手,就给她留下了那刻骨铭心的伤痕。他让她签下卖身契的那一刻,她就怕他,怕到骨头里去了。
在国外多年的涂红予虽然已经把自己锻炼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可是,对待心爱的女孩儿,他还是想留下温柔的一面的,怎么就走出了这样一步棋,布棋的是自己,走不出棋阵的也是自己。
和戌云躺在病床上,瞪着眼睛想着妈妈全身插着的管子,她有点后悔自己所做的了,没把妈妈带出去的时候,妈妈的身上没有插着那些管子,而现在……。